第一集 官場起步 【053-054】 可利用的機會 文 / 一三五七九
【053-054】可利用的機會
此刻，縣公安局長張耀揚正在給縣長方忠打電話，他的臉上一片陰沉，「縣長，事情就是這樣的，劉政確實有問題，怎麼處理都行。可是黃書記卻要在縣局搞一次整風運動，還讓蔣書記親在來抓，這明顯……明顯就是小題大做嘛。」
「嗯，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老張你也知道現在的局勢，盡量小心一點吧。」方忠淡淡地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張耀揚怔住了，拿著電話，半晌沒有放下去，臉上陰沉得像是要下雨一樣。
第二天上午十點半，富義縣常委會在縣委會議室召開，十一位常委如數到齊，縣委書記黃文運主持會議。
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昨天晚上發生在西城派出所的事情，而且也都知道今天的第一個議題就是整頓公安局。
黃文運看了蔣德軍一眼，說：「德軍書記，你來介紹一下昨天的情況吧。」
蔣德軍點點頭，道：「各位，昨天晚上西城派出所發生了一起極其惡劣的事件，公安幹警竟然與社會小混混勾結在一起為惡，並在審訊室裡企圖對受害者施以私刑。根據黃書記的指示，縣局副局長車靜章連夜調差，事情經過已經調查清楚了……」
會議室裡面的氣氛異常凝重，蔣德軍的通報，用語措辭十分嚴厲，定性也十分嚴重，而且竟然還直指縣公安局局長張耀揚。
「根據調查，此人原本為一無業人員，後進入公安隊伍……」
副書記馮振華打斷了蔣德軍的話，問道：「請問蔣書記，既然是無業人員，劉政是怎麼進入公安隊伍的？」
蔣德軍面無表情地道：「據調查，劉政為縣局局長張耀揚的妻弟，據西城派出所的同志反映，該同志平常工作散漫，目無領導，但因為種種原因，都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
「蔣書記，作為政法委書記，這些情況你也是現在才知道？」方忠實在忍不住了，陰沉著臉問道。
這蔣德軍竟然這麼快就和黃文運走到了一起，早知道上次的事情不應該這麼輕易地算了。不過，今天的情況對張耀揚很不利，昨晚的事情如果是別人所為，倒也都好辦一些，可是偏偏是張耀揚的小舅子，這不是自己送上門麼？
蔣德軍拿出一疊文件來，道：「作為政法委書記，我要向縣委檢討，縣局的情況確實很糟啊。昨天晚上到今天為止，縣局調查人員已經收到了很多舉報資料，都是有關張耀揚的，各位常委看看吧！」
昨天晚上，在縣委一號車上，黃書記和蔣德軍說了這麼一句話：「德軍啊，我想以後你辛苦一下，把縣局的工作都抓起來吧，你是政法委書記，兼任公安局長很合適嘛。」
就這麼一句話，蔣德軍就知道自己肯定沒有拒絕黃書記的理由了，所以當今天一早車靜章副局長將這些舉報資料送來以後，他就整理了一下，直接拿到常委會上丟出來。
看著工作人員分發的資料，各位常委心中都有些吃驚，看來蔣德軍早有準備。
「真是觸目心驚啊。」黃文運淡淡地道。
方忠的心情非常沉重，不管這些舉報材料是不是真的，張耀揚都不可能在局長的位置上呆下去。更何況其中有些事情很明顯就是確有其事，就比如那劉政就確實是張耀揚的小舅子。
很快，各位常委就達成了一致認同，暫停張耀揚一切職務，由紀委就舉報材料進行調查，公安局負責配合。
方忠沉著臉說：「公安局的工作非常重要，局長一職不能一直空著，鑒於張耀揚的情況，我們需要趕緊提出新的局長人選才行，我看副局長謝文明就不錯，一來他是老公安了，經驗豐富；二來又是常務副局長，主持縣局工作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既然張耀揚已經保不住了，那麼就趕緊推自己的人上去頂住，決不能便宜了黃文運。
常務副縣長寒文學道：「謝文明是個不錯的人選。」
王進貴和孫義方也都表示贊同，他們都是方忠的鐵桿支持者，每次開會鐵定附和方忠的意見。
黃文運微笑著等他們說完，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讓其他人談看法，而是笑著說：「我看啊，以縣局這樣的情況，縣委必須加強領導才行，因此我建議由德軍同志兼任公安局長，下大力氣整頓一下縣局的工作，在縣局豎立新風尚。」
方忠一愣，終於明白為什麼蔣德軍會徹底倒向黃文運了，既然這樣，今天的常委會還有什麼開頭呢？
其他人的神情也有些複雜，如此看來，黃文運已經漸漸掌握了富義縣委。
縣公安局局長的人選就這麼毫無懸念地定了下來，到時候只需要向市局提出人選，隨後再通過縣人大常委會任命就行了。在縣委定下來以後，這些都是走形勢，基本不會出什麼意外。
黃文運做了總結，道：「公安局的事情就這樣了。下面，會議進行第二項議程，討論韓東同志的問題。」
他的話音剛落，組織部長孫義方就道：「我認為必須及時恢復韓東同志的一切職務。」
常務副縣長寒文學說：「是啊，韓東同志作為統計局長是很稱職的，從他的文章可以看出，他對我縣的經濟把握還是很到位的嘛，在統計局正好可以為我縣的經濟決策提供最好的支持。」
沈從飛笑了笑，說：「我認為應該把韓東同志放到鄉鎮去，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讓他到基層打拼鍛煉，也是對他的愛護和培養嘛。」
儘管因為種種原因，沈從飛心中對韓東存在芥蒂，但是一來他是站在黃文運一邊的人，二來他要給吳解全一個交代，所以儘管不舒服，他還是第一個站了出來。
一直沉默的人武部長毛超接著道：「沈縣長說得好，就好比士兵一樣，到前線去打拼一番，也要成長得快一些嘛。」
雖然他的比喻並不怎麼恰當，但是釋放出來的信號卻不同尋常，
方忠臉色陰沉，心中卻在琢磨，「毛超全面投向了黃文運，還是僅僅因為韓東的緣故才如此。如果是前者，那情況就不好辦了。如果是後者呢，加上王和平也應該支持韓東，兩票在手，只怕黃文運心中也有顧忌吧，這是不是存在可利用的機會？」
「喂，你的電話。」胡梅那軟綿綿的聲音響起。
韓東沒有抬頭，依舊看著報紙，他以為胡梅在叫別人，畢竟這個勢力的女人也沒怎麼跟他說過話。
「韓東……」胡梅拖著聲音喊道，「接電話。」
「嗯——」
韓東驚訝地抬頭，只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起身拿起電話，又趕緊離她遠一些。這女人年紀也不小了，竟然這麼嗲聲嗲氣地裝嫩，不怕嚇死人嗎？
電話是張長河打來的，聽語氣十分地高興，「韓東，準備請客啊！」
韓東怔了怔，笑道：「行啊，只要張科長有時間，隨時都行。」
「那就今天晚上吧，我另外叫個朋友，地點等會告訴你吧。」
韓東有些奇怪，這還是自己請客嗎？
這時張長河又笑著道：「好了，不多說了，你趕緊過來一趟，黃書記找你談話。」
韓東一愣，說：「好，我馬上過去。」
聯想到張長河先前的話語，韓東明白，應該是自己的任命下來了。
在韓東接電話的時候，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全都做出一副做自己事情的樣子，但實際上卻豎著耳朵聽韓東的電話。聽到韓東稱呼對方張科長，於是眾人都知道是黃書記的秘書張長河打來的，就聽得越發地認真。
韓東掛了電話，在辦公室裡掃視了一眼，見眾人全都迅速地收回目光，不禁微微一笑，很快就要和這些傢伙說再見了。
黃文運的心情很好，看到韓東的時候，滿臉的笑容。
韓東恭敬地說：「黃書記，您好。」
「坐吧，找你來主要是談談你的工作安排情況。根據常委會的討論，縣委決定任命你為趙華鎮副書記，並建議趙華鎮人大任命你為副鎮長、代鎮長。」
韓東微微有些意外，因為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周正，自己去趙華鎮也算不錯吧，至少比去其他鎮要好一些。
黃文運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韓東由衷地說：「黃書記，我服從組織的安排。」
黃文運點點頭，「那好，雖然就要過年了，但是你要早點上任，爭取把你的理論知識和實踐結合起來，早點幹出一番成就，也讓大家知道你不僅僅是文章寫得好而已。」
韓東挺起了胸膛，目光透露出無比的堅定，「黃書記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好幹吧。」黃文運拍著韓東的肩膀道。
回到政府辦以後，韓東又接到了縣委組織部的電話，是孫義方部長要跟他談話，這都是幹部任職前的組織程序，雖然是形式，但也是免不了的。
在走廊上遇到了陳民選，他顯然也知道了韓東的任職，笑著說：「韓東，恭喜你呀，晚上去哪裡？」
韓東微微一笑，心中念頭轉了幾下，就道：「下班以後我再通知你吧。」
陳民選點頭說：「行，我等你電話。快去吧，孫部長等著。」
部長辦公室的門緊閉著，韓東伸手輕輕敲了敲，聽到裡面傳來請進的聲音，便推門進去，只見孫義方端坐在辦公桌前，正微低著頭寫著什麼。
「孫部長，您找我？」
「嗯。」
孫義方哼了一聲，也沒有抬頭看韓東，繼續寫寫畫畫，也不說讓他坐下。
韓東的嘴角翹了翹，隨即安靜地站在辦公桌前一米遠的距離，雙手自然下垂，嘴角帶著溫和的微笑。
不管這孫義方是真忙，還是故意如此，韓東都無所謂。等等又如何，罰站又能怎麼樣？
而且韓東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了。剛來富義縣報道的時候，縣長方忠就給過他下馬威，讓他連續等了三次，每次都有半個小時。這都沒有讓韓東失態，現在孫義方只不過是讓他站一會兒而已，他就當是練站樁了。
大約過去了十五分鐘，孫義方抬起頭來，國字型的臉上面無表情，「坐吧。」
「謝謝孫部長。」韓東說道，往前兩步，在辦公桌前坐下，目光平視著孫義方，一臉的平靜，根本看不出剛剛被罰了半小時的站。
「韓東同志，我代表組織跟你談話，根據縣委常委會的精神……」
在孫義方千篇一律侃侃而談的時候，韓東始終臉帶微笑，不驚不喜，還不時地配合著點頭，表現得非常得體。
孫義方走完過場，淡淡地說：「根據黃書記的要求，你明天就要上任，我有事就不送你去了，讓陳部長送你下去吧。」
韓東點頭道：「好的，孫部長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儘管正常情況下，像韓東這種情況，至少有一個常委送其上任。但是韓東早就知道孫義方肯定不會送自己。而縣政府那方雖然有三個常委，但是韓東也一個都指望不上。縣長方忠和常務副縣長寒文學自然不用想，就算是站在黃書記一方的常委、副縣長沈從飛，估計也不樂於給自己這個面子。
「呵呵，看來我和陳民選還真是有緣啊。」韓東苦笑了一聲。
中午，韓東在王嬸的小飯館吃飯的時候，燕琳一如往常地坐在他的對面，右手撐著小腦袋，笑吟吟地看著他。
韓東對此已經習慣了，倒轉筷子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小朋友，看夠了沒有？」
「哎呀，我的髮型。」燕琳撅嘴嬌呼，「誰稀罕看你呀。」
「呵呵，想看就看吧，以後想看都沒這麼方便了。」
「怎麼啦？」燕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呼地站起來，挨著韓東坐下來，「你什麼意思？」
一股淡淡的清香傳來，韓東笑了笑，「我要去趙華鎮上班，以後你想見我就沒那麼容易了。」
「咯咯……」燕琳嬌聲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要離開富義了，趙華鎮雖然偏僻了些，但也在富義縣嘛，你要回來看我的話也很方便。」
韓東只能苦笑，這丫頭倒是一點都不客氣，「那我就不知道多久才回來一趟了。」
他這可不是敷衍之詞，雖然糧食局的宿舍肯定會依舊讓他住著，但韓東也不可能整天跑回來住，最多星期天回來呆一天，說不定工作忙的時候，許久也不會回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