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戰起 第一百五十五章 計將安出 文 / 天翔
第一百五十五章計將安出
當天晚上,皇甫嵩帶領的一萬七千名新軍便與老劉一起來到了鄴城之外,為了便於接下來雙方大軍的互相配合,老劉的幽州戍邊軍已經把大營紮在了鄴城的北邊,因此皇甫嵩便把新軍的營地設在了鄴城以南,這樣兩支大軍遙相呼應,攻擊的時候也可以從兩個方向同時出兵,或者將鄴城的四面城牆都圍起來,將鄴城變成一座孤城。
當晚吃過晚飯後,皇甫嵩召集兩支部隊中的謀士和大將都到新軍的大營之中,在皇甫嵩的中軍大帳之中,商議如何對鄴城中的張角下手,皇甫嵩方面當然就是他與曹操、袁術三人,而老劉帶過去的,便是戲志才、田豐和關羽、顏良幾人,而蹋頓和張飛、文丑都留在了大營之中,負責大營的守衛。
眾人在皇甫嵩的大帳之中坐好以後,作為主人,當然是皇甫嵩先來發話,看著圍坐在帳中的兩軍的精英,皇甫嵩道:「諸位,我們奉朝廷之命,剿滅亂黨首領張角及其手下的數萬黃巾軍士兵,只是我新軍現在力量有限,而冀州刺史那裡連自保都很難,因此除了糧草之外,根本不可能給我們提供其他任何支援,好在現在玄德帶著幽州的大軍來了,上次在我們攻打巨鹿之時,我就經想借助幽州的器械兵打下巨鹿城,只是因為後來擔心我大漢各州的太平道信徒會同時起事造反,而北方的鮮卑也會趁機對幽州不利,我們才放棄了那次行動,現在情況不同了,幽州那邊玄德擔心的危險已經解除了,所以這次玄德也將幽州的戍邊軍帶來了差不多有三萬人,其中還有那支專門用於攻城的器械兵,只是現在玄德安排他們先攻打巨鹿去了,估計有兩三天,器械兵就可以趕到鄴城,到時候我們如何攻打鄴城,還請玄德和你手下的幾位先生出謀劃策,我們新軍全力配合便是。」
聽皇甫嵩這麼說,袁術覺得有些不得勁,按照朝廷和皇上的安排,冀州境內負責指揮剿賊的最高統領,應該是皇甫嵩,而劉備只是受命前來協助皇甫嵩,幽州的戍邊軍也是配合新軍的行動,但現在皇甫嵩這麼一說,倒成了劉備是主角,而新軍倒成了配角了,因此袁術擔心大功又被劉備搶走了,忙搶先說道:「皇甫大人,我們這次剿滅張角的行動,應該是由您為主,玄德只是來協助您的,而行動也是以我們新軍為主,幽州的戍邊軍為輔才對,是吧孟德?」
他倒是不傻,怕老劉生氣,還把曹操拽上了,他想的是這樣如果劉備生氣,那也不能只生自己的氣,有曹操和自己一路,至少皇甫嵩也不能責怪自己多事。
曹操當然明白袁術的意思,心道你這個草包,都這時候了還爭這些幹什麼,咱們新軍要是有辦法攻下鄴城,不用等劉備來早就動手了,現在的形勢就是要以幽州的戍邊軍為主,才有攻下鄴城的可能,如果還處處計較孰主孰輔,在這些小節上與劉備爭執的話,搞不好人家就讓你為主去攻打鄴城,那剩下的這一萬七千人還不得都送了命,還有就是皇甫大人與劉備的關係本來就不錯,現在大人都沒有計較,自己幹嗎要跟著袁術趟這趟渾水,想到這兒曹操只當沒聽見袁術的話,望著坐在上座的皇甫嵩不發一言。
看曹操不搭理自己,袁術也明白是自己心急了,於是只好不再說話,看看劉備和他的手下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
看袁術不再說什麼了,老劉才接著道:「皇甫大人,公路剛才說的沒錯,我幽州的戍邊軍這次到冀州來,就是幫助大人剿滅冀州的黃巾軍亂黨的,所以需要我們幽州軍隊做什麼大人儘管吩咐,我們一定盡力而為便是。」
聽老劉這樣說,皇甫嵩還以為老劉是生袁術的氣了,於是忙對老劉道:「玄德,我可是誠心誠意把指揮權交給你的,這次攻打鄴城,確實不是我新軍所擅長的,因此必須要倚仗你幽州的器械兵,還有玄德帶領的兩萬多騎兵,公路只不過是擔心我們能否完成朝廷交給我們的任務,請玄德不要多心,是吧公路。」
皇甫嵩說到最後一句是,故意加重了語氣,同時兩眼緊盯這袁術,看他還敢不敢再跟著瞎攪合。
看到皇甫嵩的目光,袁術知道自己犯了眾怒,於是忙道:「是啊玄德,你可不要多心了,其實不管是皇甫將軍還是玄德,我都沒有意見,還望玄德不要計較。」
老劉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嗎,於是接著道:「公路放心,這次我們要想盡快消滅張角和他的大軍,就必須精誠合作,將來有了功勞是大家的,備絕不會將功勞都攬到自己頭上。」
把話說開了以後,眾人這才按照剛才皇甫嵩所說,開始商討下一步大軍如何行動,來達到剿滅張角的目的。
皇甫嵩與田豐早就認識,他們曾經一起在朝為官,現在看到辭官而去的田豐成了老劉的謀士,皇甫嵩不禁感歎不已,聽老劉的介紹,田豐現在是幽州軍隊的副總參謀長,而那個貌不驚人的名叫戲志才的年輕人,居然是幽州軍隊的總參謀長,田豐的才學皇甫嵩自然知道,自己可是遠遠不及,如此看來,那戲志才的本事當還在田豐之上。
至於老劉帶來的兩個武將關羽和顏良,皇甫嵩一眼便看出兩人的本事都是一流的武將,至少自己軍隊中不可能找出一個及得上他們的,而且據說在幽州戍邊軍中,像他們這樣的武將還有幾個,看來劉備招攬人才的本事也不小。
難怪劉備這麼短的時間便會有如此成就,看來除了他自身的因素以外,能得到這些謀士武將的幫助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不過皇甫嵩倒是沒往別的地方想,他想的只是劉備有了這麼多部下的幫助,幽州自然也就太平了,而且按照劉備的說法,他會在將來進行北伐,將那些北方的外族盡皆收服或除掉,為大漢開疆闢土,看來用不了多久,劉備的這個想法就會變成現實。
而在座的曹操和袁術可就不像皇甫嵩這樣想了,曹操想的,便是劉備有了如此雄厚的資本,又坐擁一州之地,如果將來他真的北伐成功,那他的地盤就更大了去了,要是這劉備有了二心,靈帝的江山可就不保了,看來在這亂世之中,唯有實力才是體現自己價值的象徵,因此曹操暗下決心,自己也一定要抓住機會,發展自己的勢力,反正老家那幾個兄弟一直鬧著要跟自己從軍,將來不妨把他們帶在身邊,再憑借自己家族的財力和名氣,招攬幾個有真才實學的謀士武將,然後像劉備一樣,買個州刺史或郡太守做做,相信這大漢的天空下,就有了自己施展胸中抱負的空間了。
而袁術有是另外一番心思,他現在心裡最多的就是對劉備的嫉妒,心道以自己家族世代為官的身世,怎麼會趕不上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不知真假的皇親,自己這次一定要多撈點戰功,好為自己將來能出人頭地積累一些資本,反正這劉家的天下已經不會太長久了,說不好今後要是有了機會,自己也要做個風光無限的朝廷三公,抑或奪了他劉家的天下,也嘗嘗位居九五之尊的滋味。
老劉當然不明白他們幾人心中的真是想法,只是看皇甫嵩說的很誠懇,心中也覺得誠如皇甫嵩所說,這次大家湊在一起的目的,便是如何除掉張角和他的黃巾軍在冀州的勢力,因此由誰來總攬大局並不重要,關鍵是如何用兵,才能盡快達到目的。
知道曹操和袁術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來,於是老劉對戲志才和田豐道:「公皓、元皓,皇甫大人說的你們都聽到了,我們這次如何盡快將鄴城攻下,抓住或除掉張角,關乎朝廷能不能盡快在大漢境內消除黃巾軍之亂的大局,所以你們琢磨琢磨,有什麼好的計策,能令我們盡快攻下鄴城。」
老劉已經點名了,戲志才與田豐也不好再沉默了,本來他們剛才聽了袁術的胡言亂語,心中很是不平,有心想看看新軍的笑話,但後來皇甫嵩真心實意的將指揮權交給主公,而且還說了袁術幾句,才令他們心中平衡了,於是二人也開始思考:這次究竟應該如何對付張角和他的黃巾軍。
田豐首先道:「幾位大人,我這兩天已經圍著鄴城轉了好幾圈了,也到遠處的山上向城中看了看,這鄴城果然是個易守難攻的堅城,不光是城牆修的又高又厚,而且城牆外的護城河也是又寬又深,兼且護城河中的水是從城外的一條大河之中引過來的,從城西進入護城河,然後又從東南方向流出護城河,進入原來的河道,那條大河的河水流勢湍急,因此我們很難用土石對護城河進行填塞。」
聽到這裡,皇甫嵩插嘴道:「元皓,你所說的我也看到了,不過我不是聽說在你們幽州的戍邊軍中,專門有一支用來攻城的器械兵嗎,上次由於事發倉促,我們也沒能看到你們的這支隊伍,不過我聽玄德說這支器械兵也和你們一起來了,現在在攻打巨鹿城,等過兩天他們到了,難道也無法攻下鄴城嗎?」
皇甫嵩所說的,也是曹操和袁術關心的,二人也都看著田豐,看他如何解釋。
田豐看了一眼老劉,接著道:「皇甫大人可能還沒見過我們幽州的器械兵,他們主要是用投石車和巨弩來攻擊敵人,這兩種器械的射程都在五里左右,因此可以在敵人的弓箭射擊範圍之外,對敵人的城牆和城中的目標來進行攻擊,只是我剛才就說過了,這鄴城的城牆又高又厚,遠非一般的城牆可比,而且投石機攻擊的主要目標應該是城門,只要我們把城門砸破了,自然就可以派兵進城了,但是如果城中的張角看到我們的意圖之後,把城門洞都用土石填滿,我們的投石機也就無法將其砸開了,當然如果時間長了,投石機也可以將城牆砸塌一小段,可是城中還有八萬多黃巾軍士兵呢,因此我估計要想在短時間內奏效,實屬不易。」
田豐說完,眾人都覺得有理,看來這場對鄴城的攻防戰,會是一場時間很長的消耗戰,城中的張角準備了三個月的糧食,要是真的打上三個月,那自己這邊的損失也會不小,所以眾人一時之間都沒了主意,帳中一片沉默。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戲志才捋著自己的那綹鬍子道:「元皓,你知道鄴城之中有多少百姓嗎?」
聽戲志才問這個奇怪的問題,田豐也感覺很奇怪,但還是答道:「據我所知,在張角佔據鄴城之前,城中的官吏和大戶逃走了不少,但是鄴城是個大城,現在城中大約仍有二十多萬百姓和張角的近十萬黃巾軍,因此現在鄴城之中應該有三十多萬人。」
老劉心道看來這冀州果然是人口眾多,幽州那邊的右北平和遼西、遼東三郡加起來,人口也不及鄴城一城人口多,看來這次的大戰過後,自己一定要考慮將一部分百姓和俘虜帶回幽州去,這樣才能使幽州的人口在短期內有較大的增長。
戲志才此時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老劉,然後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看到戲志才的這個動作,再聯想到他剛才問田豐的話,老劉心中一震,他明白了戲志才的意思。
現在正好是七月份,正是一年之中雨水最多的時候,因此城外大河之中的河水才會流勢湍急,而戲志才之所以問城中還有多少百姓,是因為他想要用水攻來取下鄴城,只是這樣一來,鄴城之中的百姓必然也會遭遇大難,而知道了城中居然還有二十多萬百姓之後,戲志才已經開始猶豫了,為了除掉張角,讓二十多萬百姓為他陪葬,這樣的戰功究竟是功還是過?這算不算是草菅人命呢?他知道主公心思縝密,因此便做出了喝水的動作,以此來暗示主公,看主公如何決定。
二十多萬百姓的性命,再加上城中的黃巾軍士兵,那就是三十多萬條生命啊,要是自己為了達到目的,而不顧百姓的死活,那還算什麼父母官,因此老劉目注戲志才,輕輕的對他搖了搖頭。
以自己對主公的瞭解,戲志才當然知道老劉肯定會反對自己的意見,他也知道主公一向愛民如子,如何會用城中百姓的生命做賭注,來換取攻取鄴城的勝利呢,要是主公同意了,他才會覺得奇怪,但是眼下確實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令官軍盡快攻下鄴城。
只是帳中的幾人聽到了戲志才問了一半的話,然後也看到老劉對他搖了搖頭,搞得幾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袁術心下惱怒,心說有什麼計策說出來便是,幹嗎給我們打啞謎,於是便對戲志才道:「戲先生怎麼只說了一半便沒了下文,我這裡還急著想聽聽先生的高見呢,你就不要賣關子了。」
戲志才從剛才起,便有些不齒袁術的為人,因此沒有搭理他,而是接著問田豐道:「元皓,現在鄴城的城門是否還每天如常開放,我們的人能不能混進城去?」
「前兩天我們來了之後,城門關了兩天,不過可能是看我們沒有攻城的打算,而城中的百姓有些家在城外的要出城,還有一些要進城的百姓也聚集在了城門外,因此今天白天只有東門打開了,但是對進出的百姓盤查很嚴,我們只有招幾個當地的士兵才有機會混進去,其他人恐怕很難混入城中。」
「只要能進城就好,主公我看這樣吧,我們先不要把鄴城圍得太死,而是這兩天多挑選一些來自冀州的士兵,讓他們化裝成普通百姓混入城中,要是城裡有親戚朋友的更好,這樣他們還可以有落腳之地,如果有了他們在城中,主公覺得我的計策還可以實施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可以用公皓的計策試試,只是城中百姓人口眾多,你不怕張角他們會知道你的計策嗎?」老劉對戲志才道。
「主公放心,只要百姓知道如何逃過這場災難,保住自己的性命便可以了,之後我們可以將他們移去幽州,安置好他們的生活,如果有不願意去的,也可以給他們一筆賠償金,即使張角知道了我的計策,他又能如何抵擋。」戲志才胸有成竹的對老劉道。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老劉也看到旁邊的幾人都有些急了,田豐、皇甫嵩和曹操已經隱隱猜到了他們兩人所說的計策,而袁術和幾員武將更糊塗了,可又不敢多問,都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呢。
於是老劉道:「既如此,那公皓就把你的計策跟大家說說,也免得大家著急。」
「是,主公,各位大人,剛才元皓已經說過了,現在城外大河的河水湍急,你們也知道現在是雨季,因此河水猛漲,水位很高,要是我們先把上游的河水堵住兩天,會是什麼結果?」戲志才向眾人問道。
聽他說到這裡,帳中諸人除了袁術、關羽和顏良外,都知道戲志才要用什麼辦法對付張角了,也知道為什麼劉備會和戲志才商議百姓之事了,所以都不由得在心中道果然是一條毒計,即使城中的百姓沒有被大水淹死,恐怕家產和房屋也都要被洪水泡塌或衝跑了,不過剛才戲志才和劉備也說過,可以賠償百姓錢財或把他們遷移到幽州安置,所以為了除掉張角,這也算是對得起百姓了。
袁術實在憋不住了,於是便問曹操道:「孟德,他們說了半天了,我也沒聽出來是要用什麼計策,你聽出來了嗎?」
「公路,河水被堵住兩天之後,再把攔河的堤壩挖開,河水必然會衝向鄴城,我估計以那條大河的水量,鄴城又處在地勢較低的地方,肯定會被大水淹沒,我們到時候多準備一些船隻,便可以乘船進入城中去抓張角了。」曹操念他畢竟是同僚,因此便對他解釋道。
「哦,我明白了,果然是條好計。」袁術哪裡會管城中百姓的死活,他要的只是如何攻下鄴城、抓住或殺了張角,然後立功陞官呢。
皇甫嵩這才對老劉道:「玄德剛才不讓戲先生說出此計,可是怕大水也會殃及城中百姓的生命和家產?」
「正是,皇甫大人,我們不能為了除掉張角,搭上幾十萬百姓的性命,如今只要我們可以派人進城,便把鄴城要被大水淹沒的消息告訴城中的百姓,讓他們做好準備,可以躲到城中的高大建築的房頂上,或是準備一些門板、床板甚至大木盆等物,大水進入鄴城之後,我估計很快便會消退,只要百姓能躲過開始的洪水沖擊,便可保住性命,而我們便趁此機會,乘船或用木頭紮一些木筏進入城中,如此一來,百姓的生命可保,而鄴城也會被我們攻下,城中的八萬多黃巾軍不戰自敗,皇甫大人以為此計如何?」
皇甫嵩想了一下,這條計策雖然有些毒辣,但畢竟大水過後,有財大氣粗的劉備為城中遭受損失的百姓賠償或進行安置,因此也不算為過,於是便點頭答應了照計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