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懷孕 文 / 冷月寒
第七十二章懷孕
烈日當空,暑氣熏騰。
暗沉沉的天空,泛出熱烘烘的黃光,晃得人頭暈目眩,稠乎乎的空氣好像凝住了。
夏宇近來總是感覺昏昏沉沉,胸口窒悶。
從衛生間出來,夏宇的臉色又蒼白了一分,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壓抑住了,一開始一直以為可能是晚上著涼所致,再加上自己胃不好,所以身虛體弱可能也是理所當然,不足為怪。
可是這樣一直持續了一個星期也不見好轉,夏宇有些隱隱的擔憂。從小身體就一直很好,偶爾會有些傷風感冒,卻從來沒有一次病持續這麼長時間,而且。這好像稱不上什麼病,只是有時身體無力,甚至突如其來的泛嘔。
夏宇靠在牆上,身體控制不住的慢慢的滑落,目光轉向窗外,雪白的花瓣漫天飄灑,沒有一點萎蔫的現象,芳香隱隱逸動,夏宇眸中的虛弱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那雙悠遠清澈剔透的黑色,細微的光芒閃過一抹笑意。
忽然胃中一陣翻湧,夏宇隨即摀住嘴巴跑進衛生間,對著水槽乾嘔了好久,卻連一點異物都沒吐出來。夏宇頹然的靠在水槽上,胸口此起彼伏,有條不紊的呼吸略微變得急促。
亦兒,答應我,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
夜琰楓如大提琴般充滿磁性而略帶哀絕的聲音在耳邊忽然想起,腦海被這句話占的水洩不通,不留一絲空隙。
夏宇,未來的道路還很長,何必為了一段情殤而自暴自棄呢?
不值得。
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隨而來的是一股陰冷的風。
原本是來檢查胃的,可是醫生說除了輕度胃炎並沒有什麼大礙,建議她去婦產科看看。
夏宇頓感鬱結,只是有些噁心窒悶,去婦產科幹什麼?
深長清冷的走廊裡幾乎沒有一個人,甚至還刮過一絲陰冷的風,夏宇驀然抬頭,看著「婦產科」幾個大字,頭皮一陣發麻,卻也迫不得已的走了進去。
走廊的盡頭忽然出現一個身影,雪白的牆壁襯得那雙手上的指甲更加的艷麗,彷彿要刺痛人眼,黑色的墨鏡幾乎遮住了那張小巧玲瓏的臉,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女兒!我的女兒,不!」
「這位家屬,請您留步!」
「女兒。」
媽媽。
躺在潔白床單上的少女,望著外面哭喊的女人,蒼白的嘴唇無力的蠕動了一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砰!」手術室的大門隔開了母女倆最後的一束目光,那張蒼白稚嫩的面容漸漸模糊在視線中…
少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扯動了嘴角,露出一個蒼白的苦笑。
這樣撕心裂肺的場面在醫院幾乎隔三差五就會上演一次。
顏伊眸中流露出一絲厭惡,卻又轉瞬即逝,只是冷冷的看著,聽著那痛不欲身的哭聲,隨而靜靜的坐在一旁,隱藏在墨鏡之下的眸子浮起森然冷意。
興許是今天醫院太過冷清,檢驗報告很快就出來了,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帶著和諧慈祥的笑容走了出來。
可是夏宇卻感覺這個笑容,別有深意。
「小姐,恭喜您懷孕了!」
夏宇感覺如遭雷劈,霎時間外焦裡嫩!
還沒等夏宇從她的話中清醒過來,醫生又繼續笑容滿面的說道:「小姐這段時間感染了風寒,體質有些虛弱,所以多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勞,情緒波動不要太大,不然會對胎兒產生影響。」醫生說了一連串的話,夏宇絲毫沒有聽進去,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眼前彷彿放煙花一般,一幕幕的從眼前掠過,虛幻的不真實。
她懷孕了?
她才十八歲而已,未婚先孕,在這個社會上雖不少見,卻也是傷風敗俗的事情。
以前林若曦和錢多多用來當作調侃作料的那種女人,而今鳥槍換炮,她們最親近的朋友成了主角。
可是。
要把胎兒打掉嗎?
不可以!夏宇第一個反應就是否定。
這是她和宣於灝然的孩子。
即使他的父親並不知道他的存在,也毫不在乎。
夏宇黯然的垂下眸子,手不知不覺的滑上腹部,胎兒還不著痕跡。心頭湧上一股奇怪的情愫,像是從未有過的滿足,表情最終由苦澀轉為幸福的笑。只是,她還沒有做好做母親的準備。
走廊中靜謐的無聲無息,夏宇撫著腹部,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她沉浸在此刻的幸福中,她的孩子,正在她的腹中悄無聲息的長大。
殊不知,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很快便會消失殆盡。
走廊盡頭一抹若有所思的眼神牢牢地鎖定那個孱弱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中,隱藏在墨鏡下的眸子閃過一絲厲芒,週身籠罩著無窮無盡森然的氣息。
她暗地裡派人去查了夏宇,原來!
一切都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一直以為他們的感情堅貞不渝,沒想到,僅僅是四年而已,就把他們之間的感情啃噬的片甲不留。那些斑駁的往昔,已成回憶。
顏伊看著空蕩冷寂的走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姐!」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看到走廊外面的顏伊,驀地一驚。
「哦!我是想問一下,剛才那位小姐究竟得了什麼病?」顏伊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優雅的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誠懇與關心。
其實當她看到那鮮艷的「婦產科」三個字後,便已瞭然於心,可是她還是急切的想知道事實,或許一切並不是如想像的那般,或許她還剩最後那絲即將湮滅的希望。
「那位小姐懷孕了,看她年紀輕輕,想必與她的先生是新婚燕爾吧,可是她為何只身一人前來。」醫生最後幾乎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畢竟在人後嚼舌根是不厚道的,這一點,不管在這麼地方,都要銘記在心。
「原來如此。」顏伊冷笑,靜謐的氣氛中,只餘她一個人的氣息,孤寂而陰冷。
腳下的步履顯得有些艱難,她的最後一絲希望都徹底的銷毀了。
陰冷的目光看著那走廊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