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情殤 文 / 冷月寒
第六十六章情殤
夏宇端起兩杯咖啡,深吸了一口氣,望向那緊閉的門。
心如鹿撞,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從心底溢出來,沉甸甸的讓她喘不過氣。伸手敲門,卻許久都不見回應,夏宇躡手躡腳的打開門,水晶燈昏黃的光折射在臉上,透著一種寧靜和諧的美。
夏宇透過門縫看朝辦公室裡面看去,頓時呆楞在原地。
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兩個人正忘情的吻著,唇舌交纏,相濡以沫,絲毫沒注意到還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們。像宣於灝然這般警惕的人,竟會沒有發現她,可見他沉溺的有多深。
風帶著淡雅的清香拂過她眼角溢出的晶瑩的淚水,抬頭望,天邊的烏雲,濃的散也散不開,陰鬱的沉悶,壓在心頭,沉甸甸的痛,被強行的轉移到了看不見的角落。
怪不得他這兩天這麼忙,原來是為了她!只為了與她相見!
也對,她那麼優秀,而她卻只是一個卑微的女傭,卑微的跳樑小丑。
他和她才是天生的一對,而她什麼都不是,只是寂寞時的替身。或許也只是一時的興趣。
他給了她希望,卻在之後把她推入萬丈深淵,然後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夏宇輕輕的闔上門,若無其事的走出來,清澈的眼瞳如同晶瑩的秋水,靜靜地,深深地流淌過來的是深沉得讓人無法直視的痛楚。
而嘴角卻劃過一絲冷笑。
夏宇,你還在期待什麼?
他們是那麼般配,而你永遠只是多餘的、被遺棄的那個,從來都是!
那一夜的錯誤,只是給後來的痛苦做鋪墊,只是為了讓痛苦來得更加洶湧,更加的撕心裂肺!
為什麼幸福,總是消失的那樣容易?為什麼悲痛,總是來得輕而易舉?
夏宇,或許從五歲時被趕出家門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得不到幸福,注定了然一身。
「別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裡。」夏宇對著柏思卉說道,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個暗影,掩蓋住那控制不住落下的眼淚,夏宇,原來你也只是一個世俗的女人,或許當初他就是看中了你與眾不同的一點,可是你如今連最後的資本都沒有了,又怎麼能留住他的心!看了一眼那緊閉的門,心猛地抽痛起來,宣於灝然,我們以後真的再也毫無瓜葛了吧!夏宇俯視著高樓下的車水馬龍,原來她也是他睥睨的一員,只是他人生中匆匆的過客,僅此而已。
夏天的風並沒有很炎熱,反倒有些滲人的寒意,帶著細碎的風沙刮在臉上,微微的刺疼,夏宇一個人走在街道上,雙眼空洞的沒有任何色彩,如死寂一般波瀾不驚。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那響徹天際的雷鳴,震痛了誰的耳?接著,大雨傾盆而下,沉重的雨滴打在肌膚上,瑟瑟的徹骨冰涼,天色陰鬱,四周只有寒光起伏跌宕著。
無來由的喜歡上了這場寒冷的大雨,因為可以她在雨中放肆的哭泣,沒人能看得到她噴湧而出的眼淚,和她悲憤心碎的無聲哭泣,紫色閃電照亮了半邊天空,卻照不到她暗沉的內心。
雨水順著她的肌膚在地上宛然成線,穿過她潔白纖細的玉頸,緊繃的線條拉出她最脆弱的傷痛。
凜冽的寒氣將她緊緊的包圍,她瘦弱的身軀在雨中飄搖欲墜,只覺眼前一陣黑,頭昏昏沉沉。空濛的眼神,望見的,是天地間蒼茫的一片渾濁,漫無止境。
夏宇醒來看到的是滿目的雪白,以及那璀璨的吊燈,炫目寧靜的光芒靜靜的在空氣中流瀉,瀰漫著茉莉花的香味,床頭還有一束百合,恣情肆意地開著,傾露出流光溢彩的色澤。
瞭解她的一切的,也只有他了。這個少年,總能那麼細心的為她安排好一切,只是,這一切,她都承受不起。
「醒了?」夜琰楓如大提琴般充滿磁性的聲音流瀉出來,黑色的瞳孔,確實深到極致的藍,他美的不似人間的產物,那深邃的憂鬱,讓人心疼到窒息。
「楓,我怎麼會在這兒?」夏宇垂眸,眼底劃過的傷痛稍縱即逝。
她記得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放肆的糾纏著。
而她卻只能獨自一人躲在雨中,一如既往的舔著自己的傷口。
那一刻她才明白,原來一切都只是一個溫柔的陷阱,而她卻沉醉入迷,不願轉醒,可是夢終究還是醒了,並且傷的體無完膚。
「亦兒,答應我,以後不要那樣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好嗎?」夜琰楓看著夏宇,心疼的難以自抑。
一切都被她發現了吧。
亦兒,不論如何,我一直都會站在你的身邊,承受著你的承受,痛苦著你的痛苦,追逐著你的追逐,即使我知道你的心裡只有他,任何人都無法取代。即使我知道你只是把我當成哥哥,即使我知道你從未愛過我。但是我的心,義無反顧,我的愛,不由自主。
「楓!」夏宇毫無預兆的撲到夜琰楓的懷裡,隱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如決堤一般渲洩下來,滾燙的淚珠滴在雪白的床單上,暈開了渾濁。如果她不那麼倔強,如果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悲痛還是蔓延了整個心臟,痛徹心扉!她終究還是做不到自欺欺人。
「亦兒,不論如何,我都會守候在你身邊,直到你回心轉意的那一刻為止。」這一刻,就讓我幫助你忘掉他。
我會等你回心轉意的那一刻為止。
可是誰也不知道回心轉意的那一刻究竟有多遙遠,而這個美好的約定,卻如煙花一般,綻放之後卻消失殆盡。
濃稠的回憶即使是時間也無法沖淡,很多年後,夏宇想起當初那個純白的少年,想起他的約定,想起他在自己漫長生命占的十年,心竟是不由自主的痛了。
而她堅守的愛戀後面,等待她的卻是萬丈深淵和撕心裂肺。
「楓。」夏宇不知道該說什麼,目光複雜,一閃之際,眼簾已然垂下,微微低了頭,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