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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十九章 宣示兵威 文 / 殷揚

    第九十九章宣示兵威

    長安,白雪皚皚,一片銀裝素裹。寒風呼嘯,卻是難擋百姓的熱情,家家張燈結綵,歡聲不斷,採辦過年用物。

    過年,始終是一件讓人歡喜的事情,今年這年更是特別,更是讓人歡喜,這是擊破匈奴後的第一個年關,要不歡喜都不行,儘管景帝的國喪期還沒有過。

    「過年嘍!」

    「過年嘍!」

    百姓不住歡呼,一見面就說些祝福之語。

    此時的周陽,和南宮公主、張靈兒、衛子夫三人一道,正在街上採辦過年用物,把百姓的歡喜勁頭看在眼裡,不由得一陣欣慰。

    年關,固然讓人歡喜。可是,若是在以往,在年關接到匈奴入侵的敗訊之際,長安的百姓就不是歡喜,而是憤怒、不平,若是匈奴造成的破壞過大,他們還會驚懼。

    那樣的話,驚懼的就不僅僅是百姓,還有朝中的大臣。特別是那些談匈奴而色變的大臣,更是大長匈奴志氣,滅漢朝威風,把匈奴吹得跟神仙似的,無所不能,而漢朝在他們嘴裡,就跟豬一樣,只有伸長脖子任由匈奴宰殺的份。

    今年,百姓再無此憂,再無此慮,有的只是歡喜!因為,讓他們擔心了上千年的匈奴已經不能為禍了,給漢朝擊破了!

    「今年真是熱鬧!」周陽忍不住感慨一句。

    「百姓如此歡愉,那是你的功勞!」南宮公主在周陽身邊,一雙妙目打量著周陽,很是自豪:「我記得,有一次過年,父皇、母后,我們正聚在一起,說得正高興的時候,突然接到匈奴滋擾邊關,擄掠無數的敗訊,父皇氣得渾身發抖。如今,我們不用再為此事發愁了,匈奴沒了!」

    匈奴之擊破,功勞不是周陽一個人的,可是,周陽居功至偉,若不是周陽,漢朝擊破匈奴是在數十年後,還是在付出巨大的代價之後去了。

    「哎!」張靈兒卻是微歎一口氣:「這日子是過得好了,可是,過了年,你又得走了!」妙目盯著周陽,再也離不開了。

    「不用擔心,打了這麼多仗,我不是沒事麼?」周陽笑著安慰三女。

    「說不擔心,那是假的。」衛子夫幽幽而歎:「每當看到你身上的傷,我心就跟給人撕裂一樣,很疼!很疼!」說著說著,眼淚就湧出來了。

    「我這是好的!負了傷,還能長好!那麼多的兄弟,隨我出生入死,他們連負傷的機會都沒有了!」周陽也是感慨,腦海浮現出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正是這些勇士,義無反顧,拋頭顱,灑熱血,才換來今日的歡樂!

    「莫要說了,過年了,不說這些!」南宮公主一見周陽激動起來,深知周陽這個大軍統帥,對漢軍將士有著一種特殊的情誼,忙轉移話題。

    「嗯!」眾人不再說匈奴,只說些過年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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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西走廓,是一條戰略通道,是連接華夏中心區與西域的通道,也就是現在甘肅、青海一帶。這裡,地肥、水美、草青,比起山高林密的西羌舊地,好得太多,在西羌人眼裡,可以說是天堂了。

    此時的河西走廊上,牧歌悠揚,歡聲不斷,西羌人正在放歌、跳舞。

    「過年嘍!」

    「過年嘍!」

    西羌人圍著火堆,唱著牧哥,跳著舞蹈,歡聲不斷,喜氣洋洋,冷如彎刀的寒風吹在身上,一點也不覺得寒冷。不僅不冷,彷彿那是冬日裡的暖陽,讓他們渾身舒暢。

    西羌人不時翻動架在火堆上燒烤的牛羊肉,餵著馬奶子,心情格外舒暢,這是他們有記憶以來,最為歡喜的時刻。

    「西方先生,幸得你的妙計,要不然,我們還在高山密林裡喝冷風呢!」西羌王身著狐裘,戴著皮帽,在一眾大臣的簇擁下,四下裡走動,把西羌牧民的歡喜樣兒看在眼裡,忍不住誇讚起東方朔了。

    要不是東方朔了得,剖析利害,西羌王不會下定決心,趕到河西走廓過年。

    「是呀!西方先生委實高明!」一眾大臣不由得讚歎起來。

    「大王萬歲!」就在他們說話聲中,西羌牧民不住沖西羌王歡呼,聽著這發自內心的歡呼聲,西羌的頭顱昂得更高了,胸膛挺起來了。

    在西羌歷史上,就沒有在河西走廊上過年的事,這是西羌的頭一遭,西羌王自認他是西羌歷史上最為偉大的王,那感覺非常美妙,一身輕飄飄的,都快飛起來了。

    「大王,你嘗嘗,這是匈奴的羊肉!」

    「這是匈奴的馬奶子!」

    一群牧民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忙著把美味的羊肉,可口的馬奶子獻給西羌王。

    「好!好!好!」西羌王歡喜得一張嘴哪裡合得攏,笑得眼睛瞇到一起了,接過羊肉,大口吃起來,接過馬奶子,大口喝起來,一個勁的讚好,一口氣不知道說了多少個好字。

    羊肉,馬奶子,那是西羌王自小就吃慣了的,就沒有如眼下這般美味。之所以美味,並不是說匈奴的羊肉有多了不起,而是因為這來之不易,讓他的心情無比歡愉。

    「西方先生,你也嘗嘗!」西羌王對東方朔是萬分器重,親手拿起一塊羊肉,遞到東方朔手裡。

    東方朔不客氣,接過就啃了起來,心裡同情愉快。東方朔的心情之所以愉快,那是因為西羌已經落入他的算計中,這是西羌第一次走出高山密林,來到河西走廊,漢朝動手的話,只需要切斷西羌退回高山密林的通道:河曲!

    河曲,是西羌之地與河西走廊聯結的咽喉之地,那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不需要多少人,只需要四五十人扼守,就是派出一萬人去進攻,都沒有用。

    漢軍若是拿下這裡,西羌只能在河西走廊上等著給漢軍滅亡的份。

    西羌,是華夏的三大北患之一,就從來沒有象眼前這般,暴露在華夏的打擊之下,這是天賜良機!

    這就是東方朔心情非常非常好的原委!

    「西方先生,你說,春季之時,漢朝會向我們進攻麼?」西羌王的心情雖然好,卻沒有給好事沖昏頭腦,他仍是擔心漢朝在春季發起進攻。那樣的話,他只有放棄河西走廊,帶著擄掠,回到高山密林裡去窩著。

    雖然收穫不會小,卻是讓人不甘心,畢竟這是河西走廊!

    「若是在下所料不錯的話,漢人會在春季出兵漠北,宣示兵威,還顧不上我們!大王放心就是了!」東方朔安慰一句,道:「大王可以派出細作,去打探消息。」

    「好!本王這就派人!」西羌非常高興。東方朔什麼時間失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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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未央宮。

    「大帥!」李廣一身戎裝,一見周陽的面,快步迎上來,沖周陽見禮,笑呵呵的,彷彿吃了蜜似的,眼睛都瞇到一起了。

    「飛將軍,你真是輕鬆!」周陽同樣是一身戎裝,沖李廣還禮,笑著點評起來。

    「是呀!真輕鬆!這才叫過年!」李廣猛點頭顱,大是感慨:「我李廣過了這麼多個年,卻沒有一個如今年這麼輕鬆!在以往呀,總是要想著如何打匈奴,如何擊破匈奴。今年呢,不用想了,開開心心的過年便是!」

    「哈!」程不識的大嗓門突然響起,快步過來,把周陽和李廣一摟,笑道:「瞧你們,一身輕鬆!沒有匈奴,這年過得也不一樣了吧?」

    「你不也一樣?」周陽在程不識的胸膛上輕拍著。

    「沒給你們說,沒有了匈奴,這過年的氣氛都不一樣!」程不識非常歡喜:「和家人在一起,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別有一番情趣。輕鬆、自在、歡愉,我就沒提匈奴。在以往,過年的時候,開口閉口離不開匈奴!」

    「哈哈!」眾人發出一陣歡暢的笑聲,出自周陽、李廣、程不識、衛青、公孫賀、申公、主父偃他們之口,齊聲感慨:「終於過了一個不一般的年!」

    眾人見過禮,一齊向養心殿行去。遠遠就望見漢武帝正站在殿門口,衝他人揮手。瞧漢武帝這模樣,一身輕鬆,自在之極,不在眾人之下,眾人又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見過皇上!」眾人忙上前見禮。

    「免了!」漢武帝揮手,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眾人身上打量著,笑呵呵的道:「這個年,不一樣吧?輕鬆自在,不用再像過去那般,想著念著都是匈奴!這年的滋味,不一樣吧?」

    「呵呵!」眾人用笑聲來回答,這是最好的回答。

    「可是呢,朕要告訴你們,輕鬆的日子到頭了!尤其是你們這些將軍,該披掛上陣了!」漢武帝明亮的眼睛在周陽、李廣、程不識他們這些將領身上一掃,側過身,右手一伸,笑道:「請!請!」

    「皇上,你怎麼成了好客的主人?」李廣快嘴,有些驚訝,率先說了出來。

    周陽自打認識漢武帝以來,第一次見他如此舉動,這說明漢武帝真的很歡喜,心情不錯。

    「進吧!進吧!」漢武帝的心情相當之好,在這個身上推一把,在那個身上推一下,就把眾人推進了養心殿。

    「隨便坐!難得有這麼輕鬆的氛圍,我們就在輕鬆中說事!」漢武帝沒有坐到寶座上,而是挪過一張矮几,跪坐了下來:「圍在一起!圍在一起!」

    眾人也不客氣,挪過矮几,圍坐在一起,成一個圓圈。

    「這年過得很輕鬆,可是,輕鬆的日子總是那麼快,一轉眼的功夫,春季到了,該是用兵的時候了,得在大漠中宣示兵威!」漢武帝掃視眾人,並沒有像以往那般,一臉的肅穆,而是一臉的笑意。

    「至於這宣示兵威之事,我們商議過很多次,準備得也算細緻、周到,是時候行動了!」漢武帝看著周陽,道:「具體的事宜,就讓周大帥來佈署吧!」

    「姐夫,周大帥;周大帥,姐夫!」漢武帝沖周陽吐吐笑頭,頗有點調皮,心情實在是好。逗得眾人一陣大笑。

    周陽應一聲,站起身,走到掛好的地圖前,轉過身,面對眾人:「若是從軍略來說,宣示軍威,沒必要!因為,龍城一戰之後,匈奴再也沒有力量與大漢為敵了!可是,從政略上來說,不得不為!為何?」

    略一停頓,周陽自問自答:「這原委,我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在這裡,我再提醒一遍諸們將軍,因為那是你們的戰略目的。這次宣示兵威,是政略需要,請記住此點!大漠很廣大,華夏千百年來,之所以沒有擊破匈奴,就是強如秦始皇也沒有做到此點,就在於大漠過於遼闊,要在大漠上與匈奴作戰,華夏承受不起如此沉重的負擔。是以,趙武靈王、秦始皇這些風雲人物,他們曾經打得匈奴屍積如山,血流成河,卻不能出兵漠北!這就給了匈奴休養生息的時間,匈奴正是瞅準此點,逃到漠北,養得兵強馬壯,再回過頭來打華夏!大漢決不允許這事再發生!」

    宣示兵威的原委,眾人早就剖析過多次,聽過很多回了。再次聽周陽道來,仍是不住點頭,大是贊同,這絕對有必要。

    「宣示兵威,就是在告訴那些心存僥倖的人,大漠、絕域,擋不住大漢!若他們膽敢與大漢為敵,哪怕他們是在天之角,海之崖,都會被大漢的鐵騎碾得粉碎!」周陽右手一握拳,大聲而言。

    「打得匈奴永遠不敢有二心!」眾人猛點頭,齊聲吼起來。

    周陽微微點頭,接著道:「這次宣示兵威,出動的軍隊很多,困難也不小,可是,比起以前,小得太多。依我所料,此次行動,主要是一次進軍,沒什麼大的仗可打!這次行動當以招撫為主,凡願歸順大漢的,不管他是匈奴,還是月氏人,還是東胡人,還是斡羅斯人(就是俄羅斯的先輩,在當時人很少),大漢一律接納!是以,一定要整頓軍紀,不能亂殺!沒必要,一個也不能殺!」

    「嗯!」眾人不住點頭。去歲的龍城大戰,殺得已經夠多了,威已經立了,沒必要再殺了,能不殺是最好。

    「當然了,若是有人膽敢與大漢為敵,也不用手軟!殺他個一乾二淨,雞犬不留,以此來震懾之!」周陽的聲音陡然轉高,大聲下令。

    凡願歸順者,要好好待之;不願降者,就殺掉,這就是恩威並濟,軟硬兼施,自古以來的手段。

    「接下來,我就進行佈署!」周陽的目光從眾將身上掠過:「橫渡絕域,出兵漠北,這事由衛青統兵三十萬來完成!」周陽看著衛青,對衛青的軍事才幹極是欣賞。

    「諾!」衛青猛的站起身,大聲領命。

    對於此次出兵漠北,誰統兵一事,眾人一致認為,衛青最合適。周陽也不錯,可是,周陽是統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種更多政治色彩的軍事行動,沒必要讓周陽來做。

    「衛青,你要記住,狼居胥山必須拿下!」周陽眼睛一翻,精光四射。

    匈奴最重要的是四個地方,河套之地,龍城,單于王庭,狼居胥山。龍城、單于王庭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河套之地和狼居胥山了。河套之地,自有安排,跑不掉的。最重要的就是狼居胥山了,那是匈奴祭祖的地方,給漢朝拿下,具有莫大的震懾之效!

    「諾!」拿下狼居胥山,是這次宣示兵威的重要目標,若是連匈奴的祭祖聖地都拿不下,宣示兵威也就宣告失敗了。衛青信心十足,聲調有些高。

    「至於河套之地,就交給飛將軍了。」周陽看著李廣道:「秦無悔秦將軍,在河套之地多年,對這裡的山山水水極是熟悉,隨你一起行動!」

    「諾!」李廣不住搓手,很是興奮:「太好了!太好了!」

    河套之地,漢朝早就想收回來了,就是沒有成功,終於要行動了,李廣哪能不興奮的。

    「飛將軍,你率軍十萬前去河套之地。你要記住,你首先要切斷陰山與大漠連接的道口,尢其是三大道口,更是不能漏掉,然後再攻打河套之地!」周陽指著地圖,下達具體作戰任務:「雖然河套之地上的匈奴殘軍不多,可是,一旦逃到漠北,也是個麻煩。只有先切斷其退路,才最是穩妥!」

    「明白!」李廣是老將,當然明白周陽所言,是最好的方略,可以根除後患。

    「我率軍十萬,前去河西走廊,滅亡西羌!」周陽眼裡精光暴射:「我首先要拿下河西走廊與高山密林的聯結通道,河曲!然後,再聚而殲之!」

    要不是東方朔用計,把西羌調出高山密林,漢朝要想擊破西羌,就得在高山密林裡去圍剿,難度太大了。是以,先切斷其退路,再來圍殲,才是最好的方略。

    「最後,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乍一看,我們的行動是三個彼此互不相關的部分,實際是這是一盤棋!」周陽眼中精光閃爍:「飛將軍、衛將軍,要打著我的旗號,讓西羌誤以為大漢全力宣示兵威,不會對河西走廊動手,我的行動才能順利進行。」

    這絕對是迷惑西羌的一個好辦法,眾人不會有異議。

    「還有問題麼?」周陽大聲問道。

    「沒有了!」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沒有,就行動!」周陽右手重重砸在地圖上的河西走廊,一字一句的道:「西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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