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八十八章 勝利的滋味 文 / 殷揚
第八十八章勝利的滋味
「炎黃地,多豪傑,以一敵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華夏男兒血!男兒血,自壯烈,豪氣貫胸心如鐵!手提黃金刀,身佩白玉玨,饑啖敵酋頭,渴飲敵人血!」
周陽他們還沒有趕到長城,離長城還有數十里之路,就聽見南方傳來高亢嘹亮的歌聲,正是唱的《男兒行》。歌聲雄壯,數十里外都能清清楚楚的聽見,更別說漢軍班師人數眾多,再加上牛羊、駿馬,弄出的響動,是何等之大。
儘管如此,都不能淹沒歌聲,這得多少人?
「張丞相,這有多少人?」李廣聽在耳裡,驚在心頭,一臉的驚訝之色:「沒有**十萬人,不會有如此雄壯的歌聲呀!」
「是呀!」程不識跟著附和一句。
「這個……」張辟彊和晁錯豎起耳朵,靜聽一陣,也是吃驚不已:「天!來得真多!」
「北方百姓深受匈奴之苦,不是一代兩代人,而是世世代代,上千年了!」周陽聽在耳裡,也是心驚,卻是欣喜無已:「他們的親人、他們的祖輩死在匈奴彎刀下的,不知道有多少。我們凱旋歸來的消息傳開,他們不論有多遠,都會趕來!」
「百姓這回揚眉吐氣了!」李廣、程不識、衛青、張辟彊、晁錯他們異口同聲的道,眼中含著淚水。
這一天,華夏奮鬥了千年方才到來,這份激動之情,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我們應該讓百姓體味一番勝利的滋味!」周陽右手緊握成拳,聲音有些低沉:「這是他們該得的!」
在與匈奴上千年的戰爭中,北方百姓承受的痛苦是最大的,當匈奴被擊破之後,讓他們品嚐勝利的滋味,這是他們該得的,這是天經地義!
對這說法,張辟彊、程不識、李廣、晁錯他們不會有異議,使勁點頭贊同。
「兒女情,且拋卻,瀚海志,只今決!男兒仗劍行千里,千里一路斬胡羯!瀚海飛戰歌,歌歌為我華夏賀!單于王庭舞鋼刀,刀刀盡染匈奴血!立壯志,守奇節……」
就在周陽他們感慨之際,漢軍將士們引吭高歌,與百姓唱和起來。歌聲雄壯嘹亮,遠遠的傳了開去,數十里皆聞。
將士們的歌聲一傳開去,南方立即傳來一片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將士們回來了!」
「將士們回來了!」一句樸實的話語,卻是充滿著激動與喜悅,周陽他們聽在耳裡,心頭不由得怦平直跳,鼻頭發酸,真想抱頭痛苦一番。
不是周陽心理素質不好,而是百姓的喜悅之情盡在其中,衝擊著周陽的心靈。
李廣、程不識、張辟彊、晁錯他們個個眼裡含著淚水,強忍著才沒有流下來。他們抽動的肩頭,是他們激動心情的最好明證。
「鄉親們:我們回來了!回來了!」
將士們激動難已,眼淚直流,揮著胳膊,大聲吼起來。吼聲中蘊含著無盡的喜悅之情,讓人激動。
征戰歸來的將士們最想見到的便是親人,更別說還是受盡匈奴荼毒之苦的北方百姓了,有不少將士更是忍不住激動,嗚嗚的哭泣了起來。
驟然之間,漢軍的行軍速度加快了,將士們歡呼著,狠抽戰馬,恨不得馬上見到親人。
「鄉親們:我們回來了!」震天的歡呼聲好似風一般快,朝南飄去。
「將士們回來了!」無盡的喜悅之音好像長了翅膀,朝著北方飛來。
此時此刻,若是從空中望去,只見在長城內外,有兩片巨大的波濤,一朝南湧,一朝北飄,每片波濤都是連綿數百里,波瀾壯闊,氣勢磅薄。
很快的,兩片波濤相遇,匯合在一起,匯成一片驚濤駭浪,震憾人心。
「大漢萬歲!」
「漢軍威武!」
這就是兩片驚濤駭浪匯聚在一起發出的吼聲,吼聲賽過驚雷,直上雲霄,震得天空上的浮去片片碎裂。
地上的冰雪禁受不住這種巨大的聲浪,不住的龜裂開來。
「親人們……」
「鄉親們……」
漢軍將士與百姓不論識與不識,不分男女老幼,相擁在一起。漢朝的男女之防沒有後世那般嚴格,並不是沒有,可是,此時此刻,誰管那些,巨大的喜悅之情在胸中激盪,唯有擁著對方,使勁的敲著對方的肩背,方能發洩這歡喜之情。
這份喜悅之情足以讓人瘋狂,可是,讓人更加歡喜的事情還在後頭。
參與龍城之戰的將士們,就有不少是北地人,他們的父母妻兒、朋友就在歡迎的人群中,有的沒有遇到,在人群中胡亂找著。此時此刻,他們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見到親人,與親人相擁在一起,痛哭一場,發洩千百年的悲憤之情。
有些運氣好,一來就遇到了親人,一家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團聚,比什麼都珍貴,就是金山銀山也是換不來。他們擁在一起,捶打著對方的身體,哭泣不已。
當然,這是喜極而泣,具有摧人肝腸的力量,聞之動容,隨之哭泣。
長城內外,終於沸騰了!為無盡的歡喜之情而沸騰!
百姓一遇到將士們,就會抓住他們,把他們拋到天空,再接住,再拋起來。看著在天空起落的將士們,百姓嗚嗚而泣。
李廣、程不識、衛青這些將領,不知道給多少百姓包圍,被拋起,被接住。李廣、程不識他們在空中手舞足蹈,揮著胳膊,使勁的吶喊,一直吼到聲音嘶啞。
最受歡迎的,當然是周陽這個周大帥了。周陽數年前在北方大破匈奴五十萬之眾,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極為崇高。這一次,周陽更是了得,率領漢軍擊破了匈奴,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在百姓心目中,周陽的地位比聖人還要高。
一見周陽的面,百姓發出一片歡呼聲「大帥」,然後就是一片手臂伸來,周陽身不由主給抓住,給拋起,給接住,再給拋起,再給接住……循環反覆。
「大帥!大帥!」百姓的歡呼聲出乎真誠,歡欣雀躍,圍了一層又一層,以周陽為中心,不下十里方圓,比起李廣、程不識他們身邊的百姓多得多。
在空中上下起落的周陽,心神激盪不已,眼淚再也忍不住,湧了出來。周陽兩世為人,唯這世最是值得,擊破了匈奴,在這歡欣之時,方才深切的體會到,什麼叫歡喜,什麼叫真誠,百姓的舉動便是最好的明證!
時間在歡愉之中流逝,直到過了許久許久,激動之情方才稍降,百姓、將士們漸漸的安靜下來。
周陽是滿頭大汗,臉上泛著紅光,激動的!重新站到地上,掃視一眼百姓,個個跟他一樣,一張關公臉,一臉的晶瑩汗水,眼中噴著激情的火苗。
再一瞧李廣他們,人人皆如是!
「燙的呢!燙的呢!」李廣撫著臉頰,歡喜得一張嘴哪裡合得攏:「打了一輩子的匈奴,唯此時最是痛快!」
沒有比大勝歸來,與百姓同樂更讓人痛快的了,周陽大是贊成這話,不住點頭。
「大帥,你給我們說幾句吧!」
「大帥,你說說吧!」
百姓雖然激動之情已經平復下來了,仍是意猶未盡,盼望之情溢於言表。周陽心神激盪,沒有推辭,欣然應允:「好!」
飛身上了追風駒,策馬緩行,他所到之處,百姓自動讓出一條道路。周陽在人群中馳騁一陣,一拉馬韁,停了下來。追風駒彷彿感受到了喜悅之情,引頸長嘶,引來一片戰馬嘶鳴聲,平添幾許肅殺之氣。
「鄉親們:我們此次兵發龍城,賴天之幸,將士用命,擊破匈奴!殲滅一百七十餘萬匈奴!活捉單于!匈奴,再也不能為禍邊關!」周陽的話才說到一半,就給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打斷。
「活捉單于!」
勝利是肯定的,活捉單于才是最完美的,百姓以此歡呼,來表達他們的歡喜之情。
「我們繳獲了不計其數的牛羊、駿馬,鄉親們,以前牛馬、駿馬是匈奴的,如今是你們的了!」周陽揮著胳膊,大吼一聲:「是你們的了!」
「大漢萬歲!」
「漢軍威武!」
排山倒海的歡呼聲響起,直上雲霄,震得地皮都在顫抖。歡呼中的百姓,眼淚再一次流了下來。
百姓之所以激動,並不是可以擁有牛羊駿馬,而是擁有牛羊駿馬的意義。匈奴橫行之時,奸『淫』擄掠,無所不用其極,屠殺漢朝百姓跟屠豬宰狗差不多,根本就不把漢朝百姓當人看。
不僅如此,匈奴還張狂的說:殺死敵人,強迫敵人的妻妾痛哭;吃敵人的美食,飲敵人的佳釀;睡敵人的錦褥,住敵人的家園……是他們最大的樂趣所在。
如今,情形反過來了,漢朝百姓擁有匈奴的牛羊,吃匈奴的美食,飲匈奴的馬奶子,其意義非常巨大。
「大帥,我們想與你們一起慶賀,可否准允?」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遲疑了一陣,試探著問道。
百姓個個睜大了眼睛,打量著周陽,很是緊張,生怕周陽不答應。
周陽看在眼裡,略一沉吟,道:「好!今晚,我們就慶賀吧!慶賀千年等來的勝利!」
按照當初出兵時的約定,周陽他們凱旋之時,便是景帝下葬之期,時間應該抓緊才是。可是,百姓盛情,周陽不好推辭。再說了,邊關百姓遭匈奴荼毒,深受其害,讓他們歡喜歡喜,那是他們該得的。
「哦!慶賀吧!慶賀吧!」
百姓立時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歡欣鼓舞,雀躍不已。
消息一傳開,人人歡喜,漢軍開始安營紮寨,百姓前來相幫,沒費多少時間就支起了帳幕。帳幕之多,難以計數,放眼一望,一座接一座,不知道有多少,只知道連綿千里不絕。
百姓、兵士聚在一起,高聲談論,歡笑不已,歡歌笑語之聲是這裡的主旋律!
周陽的將令傳下,將士們,還有百姓一齊動手,殺牛宰羊,烤羊肉、煨馬奶子,要用匈奴的食物來慶賀,這才叫痛快!
沒過多久,長城內外,肉香千里,誘人流口水。
羊肉烤好,馬奶子煨好,將士們還有百姓圍著火堆邊,高聲聚談,大口吃肉,大口喝馬奶子,好不痛快。
一隊隊匈奴給百姓、將士們呼來喚去,忙裡忙外,忙著侍候百姓、將士們。看著忙得滿頭大汗,馴順得跟綿羊一樣的匈奴,百姓更加歡喜了。
匈奴啊,自詡為草原上的狼,曾經不把漢朝百姓當人看。如今,情形顛倒過來了,匈奴成了漢朝百姓的苦力,任由漢朝百姓呼喝來去,多麼痛快的事情!
百姓忍不住發出一陣陣歡呼聲。當然,在歡呼聲中,還有奚落、嘲笑、謾罵、動手拍打之事。對於這些,在以往根本就是不敢想像的事情,今日全成了現實,匈奴還只能低眉順眼,任由漢朝百姓拳來腳去,哼都不敢哼一聲。
漢朝百姓終於體味到什麼叫勝利!什麼叫勝利者!
這就是勝利的滋味!
「匈奴也有今日!」李廣大口吃肉,大口喝馬奶子,痛快非凡,酣暢淋漓,打著百姓斥打匈奴,大是歡喜。
有這種感覺的不僅是李廣一個人,周陽、程不識、衛青他們人人如此想。
「大帥,這麼飲酒太沒趣,得弄點樂子!」李廣虎目四下裡一掃,眼中泛起了光芒,有些不懷好意。
「什麼樂子?」周陽隨口問道,喝著馬奶子,一晃手中的革囊:「喝了這麼多回馬奶子,唯這次最是痛快!」那是因為此時的心情極度之好。
「大帥,你瞧,鄉親們對匈奴又是打又是罵,匈奴個個低眉順眼,屁都不敢放一個!多乖呀!乖得跟羊一樣!」李廣手指著匈奴,大笑不已:「我們不能便宜了單于,得讓他給我們做事。呃,就叫單于跳舞吧!」
「好!不能便宜了單于!」周陽還沒有說話,一片叫好聲就響了起來。
讓單于跳舞,助酒興,這種妙事在歷史上就沒有過,若是成真,那種美妙的感覺還用說麼?就是用光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是不可能道盡。
「好啊!」周陽一拍額頭:「叫單于來!還有伊稚斜,中行說,那些大臣,都叫來!」
「大帥,這還不叫有趣!」程不識眼睛放光,大冒壞水:「得弄點婦人衣衫,要他們穿上,扮成婦人,給我們跳舞,那才叫有趣!有趣之極!」
「哈哈!」一片暢笑聲響起,周陽他們笑得前仰後合。
讓堂堂單于跳舞,助酒興,已經是夠讓人興奮的事了。還要軍臣單于君臣穿著婦人的衣衫,那種美妙,難以言說了。
「程將軍,要不要給你弄兩個匈奴婦人?」周陽打量著程不識,調侃起來。
「大帥,莫要亂說,我兒在這裡!」程不識雙手直搖。程征臉色一紅,忙低下頭顱,裝作沒聽見。兒子撞到老爸的那種事,很不該呀。
「哈哈!」眾人指著程不識,大笑不已。
軍臣單于、伊稚斜、中行說,還有一眾大臣給押了過來。周陽斜著眼睛打量他們,個個垂頭喪氣,沒有一點生氣,跟行屍走肉沒差別。
「單于,你聽好了。」周陽身子稍微坐起,隨口而言:「我們飲酒,你來助酒興,給我們跳一段匈奴舞吧!」
「你……」軍臣單于原本低垂的頭顱一下子昂起來,眼中滿是怒火,瞪視著周陽。讓單于跳舞助酒興,那是侮辱,千古未有的奇恥大辱。
匈奴歷史上,那麼多的單于,有哪個單于有此「榮幸」?軍臣單于哪能不怒的。
「你還瞪眼了?好大的膽子!」李廣怒喝一聲,宛如雷霆,很有威勢,伊稚斜、中行說他們聽在耳裡,一個激靈。
軍臣單于膽量奇大之人,雖是成了階下囚,這份傲氣還是有的,並沒有驚懼,眼睛瞪得更大了。
「不跳,是吧?好啊!來啊,把衣衫拿來!」周陽雲淡風輕的道。
「好勒!」趙破奴歡呼一聲,把早就準備好的婦人衣衫朝軍臣單于面前一扔,笑嘻嘻的:「單于,你快扮婦人吧!我們都想知道,堂堂匈奴的單于,穿上婦人的衣衫,像不像婦人?」
這番調侃,又博得一個滿堂采,周陽他們哄笑不已。
「你殺了我!」不僅要跳舞,還要堂堂單于扮成婦人跳舞,人生之辱莫過於此了。軍臣單于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周陽,大喝一聲:「我是單于,寧死不受辱!」
與其受這種辱,不如死了的好,軍臣單于真的願死。
可是,周陽哪會讓他得逞,冷笑一聲道:「單于說了十三個字,一個字,十條命,殺一百三十個匈奴!」
「諾!」漢軍領命,把一百三十個嚇得沒有血色的匈奴押來,一片刀光過後,人頭落地。
「你……」軍臣單于目眥欲裂,指著周陽,想罵又罵不出來。
周陽這一手,正好打在他的要害上。依軍臣單于的膽量,對付他不容易,對付這些匈奴,更易讓他屈服。因為軍臣單于戰敗,他對匈奴有一種負罪感。再說了,如今的匈奴倖存不多,每死一個,就會讓軍臣單于一陣抽搐。
「十個!」周陽右手食指輕輕一搖。
刀光閃處,又是十顆人頭滾落。
「你不是單于了,你如今要做的事情,只有兩個字:服從!」周陽冷冷的打量著軍臣單于,輕描淡寫的道,彷彿這事跟他沒關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