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七十六章 血!血!血!(上) 文 / 殷揚
第七十六章血!血!血!(上)
「絲!絲!」
望著列陣的漢軍,匈奴驚懼無已,一臉的絕望之色,身子發顫,「格格」的牙關相擊聲響成一片。
匈奴也怕過漢軍,對漢軍極是忌憚,就從來沒有如對懼怕漢軍,就是當年的長城大戰也沒有!
被漢軍包圍,匈奴的結局是注定的,那就是死。要讓匈奴死,不外兩種途徑,一是任由匈奴飢餓而死,二是給漢軍殺死。這兩種死法,都是死,結果都一樣。可是,匈奴仍是希望餓死,要是不得不死的話。因為,給漢軍殺死,沒有完整的屍體,只有碎肉,那太可怕了,雖然死後沒有知覺,萬事皆空,匈奴仍是希望能有一具完整的屍體,相較來說,還是餓死能讓他們更好的接受。
可是,事到臨頭,就由不得他們了,要匈奴如何死,這要漢軍說了算。匈奴雖是萬分不情願,仍是不得不面對這一殘酷的現實。
「咚咚!」
就在匈奴驚懼之際,只聽驚天的戰鼓聲響起,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漢軍的戰鼓聲和匈奴的號角聲一樣,是進攻的命令,每當戰鼓響起之際,就是漢軍衝鋒之時,那是死亡的代名詞。對漢軍的戰鼓聲,匈奴無數次聽過,就從來沒有如眼下這般讓他們心驚肉跳的。
匈奴沒有絲毫還手之力,而漢軍卻是精力充沛,神完氣足,一旦漢軍衝殺起來,匈奴不過是大漠中的衰草,任由漢軍收割罷了。
「隆隆!」
戰鼓之後,就是驚天動地的響聲,這是漢軍龐大的軍陣出動鬧騰出的動靜,聲響驚天,氣勢如虹,不可阻擋。
匈奴的眼睛瞪大了,只見漢軍排著整齊的隊形,陌刀手在前,強弩在後,騎兵護住兩翼,一往無前,波瀾壯闊,宛如驚濤駭浪般,對著匈奴壓了上來。
「完了!完了!」匈奴絕望的尖叫聲起來。
他們的想法很快就給證明:無比正確!
「咻咻!」強勁的破空聲響成一片,不計其數的弩矢出現在天空,對著匈奴罩來。凡是給弩矢覆蓋之處,必是一片空缺。
強弩,是漢軍最為犀利的武器,強大的弩陣讓匈奴無法破解,在匈奴的弩陣面前,匈奴曾經死傷無數。趙武靈王、蒙恬發起的河套之戰,還有數年前的長城大戰,匈奴在強弩面前吃足了苦頭,用無數的性命得出的教訓,至今仍在匈奴中流傳。
然而,眼下的匈奴並沒如他們的先輩那般四處亂逃亂躥。在以前,一旦遭到華夏的強努打擊,匈奴必然驚亂不休,四處奔命。如今,他們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弩矢飛來,奪走同伴的性命,聽著同伴臨死前的慘叫聲,一臉的驚惶與絕望,就是不逃。
不是匈奴不想逃,而是餓得沒了力氣,連邁步都沒力氣了。
「殺光匈奴!」
偏偏漢軍不僅要殺人,還要折磨匈奴的心靈,一邊奮力屠殺,一邊大聲吼叫,吼聲如雷,直上雲霄,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漢軍的吼聲極有氣勢,宛如驚虹出世,氣勢不凡,匈奴聽在耳裡,彷彿千個萬個炸雷轟在他們的心坎上似的,沒來由的顫慄、尖叫,驚惶已達極點。
漢軍是說到做到,說到殺光匈奴,就是要殺光匈奴,出手毫不留情。先是強弩發威,無情的收割著匈奴的性命,緊接著便是手弩加入戰鬥。騎兵、弓箭手,還有掩護陌刀的輕步兵,他們雙手空著,自然不會錯失這一發洩的良機,無不是握著手弩,拚命的放箭。
強弩的弩矢已經夠密集的了,再加上手弩的弩矢,這密集程度絕對夠恐怖:弩矢射穿的不僅僅是匈奴的身體,還有飛舞的雪花!
不計其數的雪花給弩矢射中,碎裂開來,在空中飛舞,煞是好看,宛如鱗甲一般美麗,只不過,其色彩是鮮艷的紅色!
隨著漢軍的推進,匈奴看得更清了,只見最前面的陌刀手身著盔甲,握著陌刀,大步而來,威不可擋。陌刀手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看不見臉上的表情,可是,匈奴也是想得到,必然是一臉的興奮之色,因為可以放開手腳大殺匈奴!要不然,陌刀手的眼神不會那般犀利,閃著駭人的紅光,就如遠古凶獸一般。
匈奴看在眼裡,驚在心頭,那不是人,那是魔鬼,那是死神!
「舉刀!」
光是這氣勢,就足以駭破匈奴的膽,可是,讓他們絕望的還在後頭,只聽舉刀的命令聲響起,宛如雷霆轟在耳際,讓匈奴眼前發黑。
陌刀手高高舉起手中的陌刀,一片刀光閃耀,雖是沒有日頭,仍是寒光陣陣,讓人心頭發寒。
「劈!」
隨著漢軍的命令聲,高高舉起的陌刀宛如泰山般砸狠狠劈下,勢不可擋!適才還在喘氣,一臉驚惶之色的匈奴,立時變成了碎肉。
不僅身子給劈成碎塊,就是內臟也是破碎,混著鮮血,在雪地上湧動,說不出的詭異。
經過弩陣覆蓋的匈奴,已經所存者不多,再經過陌刀一劈,根本就沒有一個活物,匈奴死傷殆盡。
「殺光匈奴!」
鮮血似乎讓漢軍興奮起來,他們的吼聲更具殺氣,似乎嗜血的惡魔嗅到血腥氣一般刺激,怒吼著,踩著匈奴的屍身,衝將上去。
弩矢的破空聲,陌刀手寒光,漢軍的怒吼,滿地的碎肉,破碎的內臟,還有湧動的鮮血,勾勒出了一幅殘酷的戰爭畫卷,悲慘而血腥!
這是死神的意志!
不可違抗,哪怕一點點!
「他們太狠了!」
「他們不是人!」
「他們是惡魔!」
「最凶殘、最嗜血的惡魔!」
匈奴看在眼裡,驚在心頭,膽為之裂,魂為之滅,發出無力的指責聲。
匈奴,一個強橫的野蠻民族,崇尚武力,自小在馬背上長大,自小就經歷生死的磨練,其意志、心態、心理承受力皆非尋常。饒是如此堅毅的匈奴,此時此刻也是不得不懼,因為漢軍實在是太凶殘了!
沒錯,就是凶殘!只有這兩個字能表達漢軍的可怕!
漢軍所過之處,不會有一個活著的匈奴,他們堅決執行了周陽不留一個活物的命令!
「與其讓他們殺死,還不如自裁!」
有匈奴給嚇破膽了,鼓起餘勇,揮著彎刀,抹了脖子。自裁還有一具完整的屍體,給漢軍殺死了,那就什麼也留不下。反正都是死,還不如選一個能接受的結局,留具完屍。
一人行,眾人效,不少匈奴揮刀自裁。當然,不是所有的匈奴都有『自殺』的勇氣,有些匈奴揮著彎刀,準備『自殺』,卻是在最後一刻拋掉彎刀,『自殺』也太折磨人了!
不能『自殺』,只能他殺,毫無懸念的給漢軍殺死。給漢軍屠殺,那結果相當悲慘,不要說完屍,連完整的內臟都不可能有,能不悲慘?
那些『自殺』的匈奴,結果一點也不好,他們仍是沒有完屍。原因很簡單,漢軍的陌刀劈下,是不管死與活。活的,劈成死的;死的,就讓匈奴再死一次!
馬蹄、人足碾過,碎肉、破碎的內臟就會變成肉泥,隨著鮮血在冰原上湧動。
漢軍的銳氣,並沒有因為匈奴沒有還手之力而有絲毫的衰減,仍是那般勇猛無敵,以無堅不摧的氣勢大殺特殺起來。
死亡,沒有活物,這就是漢軍所過之處的最好寫照!
「嘩嘩!」
屠殺還沒有進行到一盞茶功夫,冰原上就出現一條條小溪,在流淌,在歡歌!似乎小溪也感受到了漢軍的歡欣,大受鼓舞而放歌。
再過一陣,無數的小溪匯成一泓泓血湖,在冰原上流淌,還漂浮著厚厚一層肉泥!
又過一陣,整個龍城為湧動的血水淹沒。自從冰城築成以來,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如此奇觀了,如今,這幕奇觀再次出現!
血湖不是平靜的,而是很不平靜,一波接一波的浪濤湧起,一浪接一浪,洶湧澎湃,沒有間隙,沒有盡頭!
那是漢軍衝殺激起的浪濤。漢軍的衝殺,就像泰山砸進湖水裡,要不激起無窮無盡的浪濤都不行!
「天啊!」李廣一身是血,騎在烈陽駒上,一邊揮著環首刀砍殺,一邊大聲指揮漢軍衝殺,還時不時感歎一句:「我早就料到,今日之屠戮必是驚天動地,淒慘異常,就是沒有想到竟是如此的淒慘!」
「這哪裡是屠殺,純粹就是農夫收割稻草!一收一大片!」與此同時,在另一邊指揮漢軍衝殺的程不識,一臉的震驚之色,不住抽涼氣。
漢軍實在是太凶狠了,殺得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就是李廣、程不識兩員老將,在戰場上打了一輩子的滾,見過了無數的鮮血,仍是心驚肉跳。
二人雖然震驚,卻又無比興奮,感慨一完,就大聲歡呼:「殺得好!殺得好!再使把勁,殺光匈奴!不留一個活物!」
看著勇猛推進的漢軍,騎在追風駒上的周陽,臉上泛著異樣光輝,眼中閃著厲芒,他的眼睛已經變了色彩,成了鮮艷的紅色,與嗜血的餓狼之眼有過之而無不及!
鮮血,太能刺激人了!讓人熱血奔湧,周陽恨不得揮著環首刀,像普通兵士一樣去衝殺!可是,身為統帥,得掌控全局,不能像普通兵士一般衝殺。雖說匈奴已經沒有還手之力,就是周陽不掌控全局,漢軍也會取得勝利,可是,戰場上的意外之事太多,若是周陽不能時時刻刻掌控全局,就會增加不必要的傷亡。
「哎!」統帥應該在指揮崗位上,而不是在衝殺的路上,若非必要。周陽萬分想去衝殺,還是保持了理智,猛吸幾口滿是血腥的冷氣,小小的滿足一下嗜血的心理,大聲下令:「張通聽令:直取冒頓老賊的墳墓!」
冒頓墳墓地勢最高,在那裡可以俯瞰全場,正是周陽指揮的最佳去處。拿下此地,這是早就定好了的事情。
「諾!」張通大聲領命,抓起一把冰屑,緊握在手裡,給滾燙的手掌降降溫,嘀咕起來:「手都發燙了,卻不能衝殺!哎!」
張通也想衝殺,可是,他也明白,讓周陽在最佳指揮位置上,這對漢軍非常重要,可以少死很多人,只能收攝心神,指揮陌刀手,朝冒頓的墳墓衝去。
「絲!絲!」
猛烈的吸涼氣聲響成一片,出自軍臣單于、伊稚斜、中行說,還有一眾大臣之口。
他們站在龍城西北角,這裡是龍城的最高點,站得高,看得遠,於漢軍的衝殺,他們看得清清楚楚。漢軍的衝殺,勢不可擋,宛如狂風掃落葉,漢軍所過之處,不可能有活物。
不要說活物,連完整的屍體都沒有!
不管是剛死的,還是以前死的屍體,漢軍都是一陌刀下去。活的變成死的,死的再死上一次!那些僵硬的死屍,對於匈奴來說,很是堅硬,無法切開。可是,在陌刀手眼裡,那不過是布帛罷了,輕而易舉就給漢軍劈開了。
漢軍的衝殺,勇猛無敵,不要說匈奴餓得沒了力氣,就是在全盛之期,也是抵擋不住。雖然軍臣單于他們站得遠,沒有與漢軍面對面,仍是感受得到漢軍的威猛,每當陌刀舉起,寒光閃爍之際,軍臣單于他們的心就狠狠一抽搐。
當陌刀狠狠劈下之時,可怕的威懾力撲面而來,軍臣單于他們就慘叫一聲,彷彿陌刀不是劈在別人身上,而是劈在他們的心坎上似的!
不是軍臣單于他們膽子小,相反,他們無數次出生入死,血裡來,死屍裡去,膽子相當的大。可是,此時此刻,面對死神似的漢軍,他們不由得氣為之奪,魄為之裂,魂為之滅,明知道慘叫很丟臉,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要叫上一句,誰也沒辦法。
感受著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軍臣單于他們這些聞慣了血腥氣的人,也是腸胃不住翻滾,實在是太濃烈了。
「周陽太狠了!」
「漢軍罵我們大匈奴為蠻夷,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一點也不講仁義,盡做這些屠殺的事兒!漢人吶,假仁假義!」
一眾大臣把匈奴待宰羔羊的慘樣看在眼裡,大聲指責起來。
屠戮善良的漢朝百姓,那是匈奴的專利,什麼時間輪到漢軍來屠殺匈奴了?匈奴的心理極不平衡!
「這時節了,還講屁的仁義!周陽又不是宋襄公,假仁假義!」讓人意外的是,中行說竟然為周陽說起了好話。
更讓人意外的是,上自軍臣單于,下至一眾大臣,竟然默認了中行說的辯護之詞。
戰場上,你死我活,有屁的仁義!如此良機,漢軍要是不大殺一場,對得起自己麼?不要說漢軍,就是換作軍臣單于,他也不會錯失如此良機的。
「漢人太狠了!太狠了!」
「大匈奴的勇士殺了人,好歹也有個人形,他們殺了人,連渣都不剩!」
匈奴大臣在經過短暫的靜默之後,又議論起來了。
「不是周陽心狠,而是勢當如此!」軍臣單于搖著頭顱,兩行清淚從深陷的眼眶中湧了出來,他說的話,與他的心情正好相反。
「呃!」哪有單于為敵人說話的道理?一眾大臣不由得驚詫不已,無神的眼睛死盯著軍臣單于,個個眼裡一片死灰之色。
不要說一眾大臣難解,就是多智如伊稚斜和中行說,也是不明所以,唯有打量著軍臣單于的份。
「周陽這是野心不小啊!」軍臣單于的感慨之言說得跟嗥哭似的,聲音尖細刺耳,趕得上中行說的尖細聲音了:「周陽志在大漠呀!他如此痛下殺手,是在立威!要震懾大匈奴各部,要讓大匈奴的子民們從骨子眼裡害怕!」
殺戮,雖然殘酷,有時卻是必須的。自從漢朝創建以來,一直是匈奴強,漢朝弱,匈奴壓著漢朝打了數十年,向漢朝要東要西,要美酒美食、金銀布帛,還有美麗的婦人,這讓漢朝臉面掃地,雖然這是情勢所迫,不得不為。
可是,久而久之,匈奴就養成了漢人低人一等的想法,瞧不起漢人,在匈奴眼中,漢人跟豬狗差不多,任由匈奴宰殺。
要想讓匈奴改變看法,不是說教,不是儒生嘴裡說的聖王之法,教化之道,而是殺戮!得用鮮血,讓匈奴從骨子眼裡驚懼!
只有殺夠了人,流夠了血,匈奴才會害怕。到那時,漢朝要匈奴做什麼便做什麼,要匈奴臣服,匈奴唯有低下高傲頭顱的份。
軍臣單于短短一句話,道出了周陽的用意,還有對匈奴來說,極其可怕的後果。漢朝要的,不僅僅是取得一場大勝,而是要通過這場大勝讓匈奴永遠臣服於漢朝,永遠不敢再叛!
這對軍臣單于還有一眾大臣來說,遠比死亡更讓他們可怕!他們可以狠狠心,咬咬牙,與漢軍拼了。可是,就算他們死了,他們的子孫後代,也是抬不起頭,只能成為漢朝附庸的份,誰不為子孫著想呢?即使是匈奴,也不例外。
「哎!」一片歎息聲響起,上自軍臣單于,下至一眾大臣,無奈的低下了頭顱,垂頭喪氣。一聲歎息,難以道盡他們的屈辱、不甘、悔恨,早知如此,當初何必那般窮凶極惡去殺漢人呢?
常言道,有仇不報非君子!漢朝之所以忍受屈辱,沒有向匈奴報復,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如今,報復的機會來了,漢軍豈能手軟?
「大單于,大單于,大事不好!」就在軍臣單于他們驚心動魄之際,只見一個親衛急惶惶的吼叫起來:「周陽率軍朝偉大的冒頓單于墓地殺來了!大單于,周陽肯定是衝你來的!」
「什麼?周陽殺來了?」軍臣單于,還有一眾大臣,他們的眼珠差點砸在地上,一臉的惶懼,搖搖晃晃,隨時會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