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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七十四章 血染龍城(三) 文 / 殷揚

    第七十四章血染龍城(三)

    就在匈奴牧民驚詫、疑惑中,漢軍更近了,只見漢軍人如龍,馬如虎,氣勢如虹,具有撼天震地之威。

    「漢軍威武!」

    如雷的戰號響起,彷彿驚雷轟在匈奴牧民心坎上,個個心驚膽顫。

    此時的匈奴牧民還處於極度驚愕中,龍城是匈奴的聖地,上千年沒有華夏軍隊出現過,漢軍的突然出現,徹底讓他們懵了,短時間難以回過神來。

    「咻咻!」

    破空聲響成一片,不計其數的弩矢劃過長空,織成一張巨大的矢網,對著匈奴罩了過來。這是漢軍的手弩發威了。

    「啊!啊!」

    匈奴臨死前的慘叫聲響成一片,淒厲刺耳,猶如狼嗥,讓人毛骨悚然。

    伴隨著匈奴的慘叫聲,只見匈奴就像堆好的稻草給人推倒一般,齊刷刷的倒在地上,只轉眼功夫,地上就是一地的屍體。

    受傷倒地的匈奴,掙扎慘叫,已死的生機未絕,還在抽搐,一副戰爭慘景驟然出現。

    祭祀之前,匈奴人挨人,馬碰馬,密密麻麻的賽過了麻稈,漢軍的手弩根本不需要瞄準,就是對著匈奴亂射一氣也不會落空。

    僅僅一輪手弩,匈奴就傷亡不小,可以說,這是匈奴有史以來,遭到敵人第一通打擊的最高傷亡,漢軍刷新了戰爭紀錄!

    「漢人來了!快逃啊!」

    匈奴牧民終於清醒過來了,驚惶失措,四散開逃。瞧他們那驚惶樣兒,恨不得爹娘生出四條腿,一轉眼逃得遠遠的。

    在以前,匈奴強橫,匈奴根本不把漢人當人看。那時節,在匈奴眼裡,漢人膽小如鼠,漢人和豬狗一個級別,任由他們宰殺。

    如今,經過漢軍的連番打擊,匈奴對漢人是極為忌憚,一提起漢人,就有些膽顫心驚。更別說,漢軍一上來,就給匈奴一個下馬威,射殺了不少匈奴,要匈奴不心生懼意都不行。

    匈奴好像給餓狼驅趕的羊群一般,四處亂躥。可是,迎接他們的是漢軍的手弩,弩矢橫飛,匈奴死傷無數。

    「噗通!噗通!」

    匈奴倒地的聲音響成一片,好像倒沙子似的,一轉眼間,地上的屍體層層相因,疊了一層又一層。

    如此快捷的殺人速度,就是耍了一輩子彎刀的匈奴也是沒有見過,心膽俱裂之下,唯有朝龍城方向逃去。

    按照周陽的部署,漢軍的作戰任務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驅趕匈奴牧民,讓匈奴自相殘殺,只有把夾在中間的一百多萬匈奴牧民殺光,漢軍才能與軍臣單于的六十萬大軍血戰。如今,漢軍的任務是第一階段驅趕匈奴牧民。

    匈奴朝龍城逃去,正合漢軍之意,無不是大吼大叫,驅趕匈奴牧民。

    此時此刻,若是從空中望去的話,只見不計其數的匈奴牧民就像牛羊一般,給漢軍驅趕著,對著龍城洶湧而去。匈奴牧民組成的人潮,洶湧澎湃,一望無際,不知道有多少人變成了牛羊,給漢軍凶狠的驅趕著。

    對付這些牧民,漢軍不需要動用強弩、陌刀這些利器,只需要手弩、弓箭、環首刀就夠了。手弩過後,漢軍摘下弓箭射殺,箭如雨下,儘管匈奴自小生長在馬背上,騎射嫻熟,哪裡是漢軍的對手,給射得七零八落,傷亡慘重。

    弓箭之後,漢軍拔出環首刀,狠狠劈砍起來。此時的匈奴牧民,魂膽俱喪,哪敢抵抗,在漢軍犀利的砍殺下,死屍枕籍。

    在漢軍猶如狂風驟雨般的打擊下,匈奴牧民唯有一條路可以活命,那就是朝龍城逃去,那裡有匈奴六十萬大軍,沒有漢軍,足以逃得性命。

    驚惶之中的匈奴無不是抱著此心,拚命朝龍城逃去。可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他們錯了,此路也不通。因為龍城就那麼大一點地方,哪裡容得下這麼多人。在如此密集的人潮中,不要說逃跑,就是出氣都會噴在別人臉上,還往哪裡逃呢?

    無路可逃的匈奴惡由膽生,拔出彎刀砍殺起來,只要是攔在自己生路上的人一律砍殺。匈奴本就是弱肉強食,對於砍殺自己的同胞一事,從不手軟,更別說還是這種生死存亡關頭,無不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砍殺。

    你砍我殺,匈奴亂成一團,匈奴歷史上,也是人類歷史上規模空前的自相殘殺開始了。匈奴不愧是匈奴,刀法極為了得,刀光閃爍著,不時有人摔在地上,給馬蹄人足踩成肉泥。

    這場砍殺極為凶狠,周陽騎在追風駒上,一邊驅趕匈奴牧民,一邊打量情勢,只見刀光耀眼,此起彼落,目不暇給。儘管周陽恨匈奴,見識了匈奴自相殘殺的凌厲,也是不由得心臟狠狠一抽搐。

    匈奴往往是殺開一條血路,馬上就給他人所殺,這種事在龍城每時每刻都在上演。

    儘管匈奴的砍殺很凶狠,可是,並沒有持續多少時間就停歇下來了。之所以停歇下來,並不是匈奴良知發現,不再自相殘殺,而是匈奴沒法自相殘殺。

    一百多萬匈奴牧民給漢軍驅趕在一起,那是何等的密集,人擠人,馬擠馬,不要說砍殺,連刀都拔不出來。就算拔出來了,也無法揮刀。

    若是從空中望去的話,給漢軍驅趕在一起的匈奴牧民,組成了一道厚厚的人牆,這道人牆足有十數里之厚,你擠我擁的,極為壯觀。

    匈奴牧民並未放棄砍殺的念頭,他們都在努力,要殺開一條血路,只是拔不出刀,也是無可奈何。

    在如此密集厚實的人牆裡,要想殺人,匈奴是做不到的,就是他們信奉的崑崙神恐怕也是做不到,人實在是太多,太密集了!

    凶狠是匈奴的特質,他們並不甘心,拔不出刀,難道不能用拳頭來揍嗎?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匈奴準備用拳頭說話。他們的想法確實很好,可是,他們很快又發現,這也行不通。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他們的拳頭給擠出了,連手都抽不出來,何來飽以老拳之說?

    匈奴是不會放棄的,不能用拳頭,那就用牙齒來咬,無不是張開嘴巴,亂咬亂啃一氣。你咬我咬的,咬到哪裡就是哪裡,有的咬在婦人的胸脯上,有的咬在男人根上,有的咬在婦人的芳草上,有的咬在……各種各樣的部位都照顧到了,匈奴不愧是野蠻民族。

    此時此刻,匈奴的弓箭、彎刀、拳頭完全失去了作用,唯有牙齒才是最好的武器。為了活命,匈奴充分發揮了這一利器的威力,你咬我,我咬他,他咬你,用牙齒連成一片,堪稱奇觀。

    這幕奇景最奇特的還在於,人潮湧動,就如大海中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洶湧澎湃,不可阻擋,對著龍城無情的淹沒了過去。

    周陽騎在追風駒上,看著給漢軍驅趕向龍城的匈奴牧民,不由得直甩頭。這是周陽謀劃的,周陽無數次想像過匈奴牧民給驅趕的奇觀,就是沒有想到是如此的波瀾壯闊,若不是周陽親眼看見,無論如何也是不會相信,人潮湧動竟然如此壯觀,如此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唯一的遺憾,就是此時的龍城陰霾一片,不是萬里無空的晴朗天氣,目力不能及遠,無法看得更遠。

    若是龍城天氣好,看得更遠,這種震撼力會更加強烈。

    若是在現代社會,坐上飛機,從空中望去的話,那就更完美了。這只能是一種願望,在漢朝不可能實現。

    「天吶!大帥這計也太狠了!」李廣騎在烈陽駒上,右手撫著額頭,一臉的驚愕之色,為匈奴叫屈了:「也只有大帥才想得出如此妙計!不用我們動手,匈奴自相殘殺、咬死、踩死者不知道有多少!這是自盤古開天地以來,最為奇特,最是神妙的一仗了!」

    「原來仗可以這麼打!」程不識騎在駿馬上,一邊指揮漢軍驅趕匈奴牧民,一連點評:「用匈奴來消耗匈奴,千古奇計呀!」

    「此計狠,狠得可以用毒計來稱呼了,可是,對匈奴,就是要如此處置!」衛青騎在戰馬上,緊握雙拳:「我們既能取得大勝,還不用太累!如此之仗,就是孫吳之輩也是做不到!」

    「烏特拉!」

    「烏特拉!」

    一陣陣歡呼聲,從龍城隱約傳來,那是匈奴六十萬大軍在軍臣單于的率領下,大聲歡呼。他們憧憬著美妙的前程,意氣風發,吼得山響,匈奴牧民的慘叫聲竟然沒有淹沒。

    儘管如此,歡呼聲傳出來,也是隱隱約約了,要不是周陽的耳音極好,還真是聽不見。

    「單于還在做美夢!」周陽不由得輕笑一聲。漢軍已經痛下殺手了,軍臣單于還懵然不覺,還在做著打進中原,攻破長安的美夢,世上最好笑的事兒,莫過於此了!

    「若單于正在美滋滋的祭祀冒頓老賊時,陡然發現,我們已經殺到龍城來了,他會如何想呢?」周陽撫著額頭,猜測起來。

    匈奴六十萬大軍,加上一百多萬牧民,這就近兩百萬人了。再加上二十五萬漢軍,集結在龍城的,光是人就超過了兩百萬。若是算上駿馬,集結在龍城的人馬,足足超過了三百萬,離四百萬不會太遠。

    三四百萬人馬,要占的地方不小,儘管很集中,那也是上百里方圓了。

    這上百里方圓,基本上分成三層。最外面一層,是如狼似虎的二十五漢軍,他們揮著環首刀,正在驅趕匈奴牧民。中間一層,是匈奴的牧民,在漢軍的驅趕下,驚惶失措,不要命朝龍城衝去。

    最裡面一層,就是匈奴的六十萬大軍,匈奴牧民的人潮還未衝擊到他們,正揮著胳膊,扯起嗓子,大聲歡呼,萬歲之聲沖天而起,震天價的響亮。

    漢軍的戰號,匈奴牧民的慘叫聲已經很響亮了,可是,六十萬大軍匈奴的歡呼聲更加響亮,竟然把牧民的慘叫聲和漢軍的戰號給淹沒了,是以,外面殺得血流成河,屍積如山,而裡面卻是懵然不覺,還沉浸在歡喜之中。

    最為歡喜的莫過於軍臣單于,此時的軍臣單于吼叫了半天,倍覺舒暢,臉上泛著紅光,濃黑的眉毛根根向上翻,眼裡精光閃爍,一張大嘴裂著,脖子伸得老長,比起在屋樑上打鳴的公雞還要興奮十分。

    「多美妙的感覺!」

    軍臣單于自我感歎一句,右手中的黃金權杖一揮,喝道:「起舞,祭祀!」

    兵士牽著若侯產千挑萬選出來的牛羊來到冒頓墳前,軍臣單于從親衛手裡接過一把黃金刀,雙手捧著,對著冒頓的墳墓大聲祝道:「偉大的冒頓單于,請佑護大匈奴!」

    祝畢,右手緊握黃金刀,金光一閃,牛羊滾落,一篷鮮血噴灑在冒頓的白玉墓碑上。

    伊稚斜右手一伸,拎起牛頭,遞給傭僕,傭僕接過,恭恭敬敬的放在墓前。

    金光再一閃,羊頭滾落,鮮血濺在墓碑上。傭僕撿起羊頭,擺放好。

    若侯產領著一眾巫師開始跳舞。匈奴沒有先進的文明,還處在野蠻未開化時期,他們的舞蹈並沒有太多的動作,就是跳呀蹦的,一陣吼叫,一陣蹦跳,這舞蹈就算完了。

    至此,祭祀也就完了。為了這祭禮,匈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準備,原本應該很隆重的,可是,因為匈奴的文明不發達,卻是很粗簡。

    祭禮一完成,軍臣單于迫不及待上前兩步,撫著墓碑,感受著墓碑上傳來的陣陣冰涼,未語先笑:「呵呵!」

    暢笑聲發自內心,極是歡暢,好似洪鐘大呂,震人耳膜。

    「偉大的冒頓單于:你可知道,孫兒這次起兵南下,會超越你的功業!」軍臣單于這句話在心裡憋了很久,早就想說了,卻是沒有機會,終於說了出來,更加舒暢,又是一陣暢笑聲響起。

    冒頓是匈奴歷史上最為偉大的單于,為匈奴敬仰,就沒有人敢說這樣的話。如此說話,那是對冒頓的不敬,群臣卻是不僅沒有誹議,反倒是大為贊成。

    「冒頓單于,你破東胡,走月氏,一統大匈奴各部,控弦之士四十萬,一時之強,天下莫敢攖鋒者!」

    軍臣單于的心情好得不得了,開始說起了冒頓單于的失誤:「若你能打進中原,滅了漢朝,讓漢人稱臣,那才是最為了不起的偉業,才配稱大匈奴歷史上最為偉大的單于。可你,明明把漢皇劉邦圍在平城,卻是誤聽婦人之言,把他放走了,鑄成千古大錯!到手的偉業,從你的指縫中溜走了!」

    平城之圍,的確是冒頓的良機,千載難逢的良機。若是冒頓不聽信婦人之言,不放走劉邦,而是把劉邦活捉了,或者殺死,漢朝必然陷入大亂。在當時,漢朝初創,內部本就不穩,若是再有如此慘敗,就是起秦始皇於地下,也是回天乏術。

    冒頓趁勢進兵,攻入中原不一定,至少會取得更加輝煌的成就。冒頓是個聰明人,他放走劉邦沒幾天,就想明白其中的關鍵,腸子都悔青了。

    陳平解平城之圍的奇計,其實很老套,就是枕邊風。劉邦中計被圍後,就把陳平召來,要陳平出主意。在當時,情勢萬分危急,就是以陳平的才智,也是束手無策,只能說容臣思之。陳平一連苦思數日,終於想到一個人。

    這個人是冒頓的閼氏。冒頓是匈奴歷史上最為偉大的單于,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少數民族領袖,可以說英雄了得。偏偏,冒頓有些懼內,怕他的閼氏,一物降一物,正此謂!

    閼氏是個悍婦,特別善妒,不能容許冒頓親近別的婦人。陳說派人帶著厚禮,前來見閼氏,危言聳聽,說閼氏的地位即將不保,閼氏怕了,忙問原委。漢使就照陳平的指點說話,說劉邦被圍,要送美麗的漢朝婦人給冒頓。

    漢朝婦人細皮嫩肉,美麗異常,能歌善舞,還很溫柔,特別善於侍候男人,閼氏哪能不懼的。給冒頓吹枕邊風,說什麼兩君不相見,這是古禮。

    也不知道冒頓是怎麼想的,他竟然聽信了閼氏的枕邊風,下令放開一個缺口,讓劉邦走脫,這就是陳平奇計解平城之圍的故事。

    對於此事,冒頓後來後悔了,卻已錯失良機。讓人想不到的是,冒頓不僅沒有怪罪閼氏,反而厚賞了閼氏。閼氏心中有愧,收斂自己的性格,不再妒忌,成了匈奴歷史上有名的賢良閼氏,堪稱奇談。

    放走劉邦一事,不僅冒頓後悔,數十年來,匈奴每每提及此事,無不是後悔,大罵漢人可惡,罵陳平為奸人。軍臣單于這話說到一眾大臣的心裡去了,無不是點頭贊同,暗自想到,此次南下,一定會彌補這一憾事。

    「冒頓單于,你放心,孫兒這次會踏破中原,攻入長安,活捉劉邦的子嗣,迫使他稱臣,你的遺憾孫兒為你了卻!冒頓單于,你說,孫兒的功業是不是會超過你?」軍臣單于志得意滿,不可一世。

    要是真滅了漢朝,軍臣單于的功業肯定會超過冒頓單于,一眾大臣心想他們能追隨軍臣單于,建立無上功業,那是何等的榮幸,無不是大吼起來:「大單于,你下令吧!」

    「好!」軍臣單于舌綻春雷,猛的轉過身來,手中的黃金權杖一揮,一道耀眼的金光掠過,賽似驚雷閃電,格外有氣勢:「大匈奴的勇士們:日月之下,大漠之上,眾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單于,命令你們,踏平中原!攻入長安!享用漢人的美食!飲漢人的美酒!迫使漢人的妻妾痛哭!中原!長安!」

    「中原!長安!」

    六十萬大軍齊聲怒吼起來,聲震長空,具有摧雲裂帛之威。

    「出發!」軍臣單于大吼一聲,手中的黃金權杖朝南一揮,氣勢威猛,猶如天神臨凡,令人不敢仰視。

    「隆隆!」

    匈奴大軍開始南下,發出驚雷般的聲響。

    「這一次……」軍臣單于望著隆隆開進的匈奴大軍,得意的一昂頭,一句志得意滿的話語還沒有說話,卻是瞳孔一縮,一臉的驚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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