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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五十七章 誓師北征 文 / 殷揚

    第五十七章誓師北征

    雁門城裡,一座偏辟的院落,幾間小屋,幾棵樹,這是很典型的北方民居,根本不引人注意。

    一間屋裡,三個中年人聚集在一起,正在商議大事。

    三人,一個個頭稍高,一個稍矮,一個稍胖,三人眉頭緊擰在一起,彷彿有大事似的。

    「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個頭稍高的中年人疑惑的問道。

    「何事奇怪?」個頭稍矮的中年人反問一句。

    「這幾天雁門城很怪異,至於為何如此怪異,我又說不上來。」個頭稍高的中年人,一雙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自從前幾天全城搜索江洋大盜以來,漢軍就加強了警戒,不准任何人外出,不准任何人接受探視,難道是大單于率軍打來的消息洩露了?」

    「洩露?洩露了又能怎樣?」個頭稍胖的中年人不屑的道:「漢人現在正在為漢皇大辦喪事,他們壓根就想不到大單于要南遊。就算他們知道了,又能如何?他們的軍隊人無戰心,士氣低落,就算要和大匈奴打,也是有心無力。」

    「也不一定。」個頭稍高的中年人搖頭,道:「漢朝有句話說的好,叫做哀兵必勝。大匈奴此次南下,固然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可是,卻有激怒漢人的憂慮。一旦漢人給激怒了,那就是人懷必死之心,比起高昂的士氣更加可怕。」

    微一停頓,道:「要知道,漢人把孝之一字看得極重,這是國喪,大匈奴此時打來,無異於在他們的傷口上撒鹽,要漢人不怒都不行。」

    軍臣單于固然選擇了一個極好的機會,卻也激怒了漢人,就是漢武帝也是氣憤不已,發誓要把匈奴殺得種都不剩。這個匈奴細作很有見地,一語切中了要害。

    「就算他們懷有必死之心,那又能怎樣?」稍胖的中年人依然不屑的,道:「他們是倉促應戰,要調軍參戰都來不及。要知道,如今的大匈奴不再像以前那般,沒有攻城器械,如今的大匈奴,有不少攻城器械,一旦到了漢境,漢人的城池立即會給攻下。別的不說,就是雁門城也不是大匈奴的對手。只要攻下這些城池,漢人的整個北方,就在大匈奴的掌控之中。沒有了北方的屏障,中原就是無險可守,一馬平川的中原大地,正適合大匈奴的勇士馳騁!沒有了中原,漢朝還是漢朝嗎?」

    中原是中國最重要的地方,尢其是當時,中原更形重要,中原就等於中國,若是丟了中原,漢朝基上等於亡了。

    這人的話很有道理,一旦北方的城池失守,後果不堪設想。北方之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是中原的天然屏障,一旦給匈奴攻破,中原就是無險可守,一馬平川的中原大地,將成為匈奴任意馳騁的樂園。

    在歷史上,丟了北方之地,繼而丟了中原的,最有名的莫過於無能的宋朝了。宋朝沒有收回中原的屏障,燕雲十六州,契丹、女真、蒙古人的騎兵隨時可以攻擊中原之地。

    在契丹人的攻擊下,宋王朝敗軍覆師,還能保住中原。可是,當女真人來了的時候,宋王朝連中原都丟了。

    即使丟了中原,還有半壁江山,可是,當蒙古人來了的時候,連半壁江山都守不住,整個王朝都亡了。究其原因,宋王朝丟土失地,就是從燕雲十六州開始的。

    正是因為北方的城池太過重要,周陽才決心不讓匈奴把戰火燒到邊境之地。那樣的話,即使漢軍打勝了,代價也很高,至少田園莊稼會毀壞不少。

    「別說遠了,還是說說眼下的事。」稍高中年人把話題拉回眼下:「漢軍與外間的交往全部斷絕不說,好像還在做著秘密準備,在積蓄糧草,在調積大量的戰馬,瞧這模樣,似乎有什麼大舉動。」

    二十五萬漢軍行動,需要調集的精谷、雞蛋多不勝數。更別說,人手三匹戰馬,這戰馬的調動,就是一個驚人的數字,要想一點消息不洩露,那是不可能的,儘管周陽已經盡了最大努力。

    「這倒是。」稍胖中年人點頭,道:「漢軍如此做,意在何處呢?很有可能是要攻打河套之地!」

    「一定是河套之地!」稍矮中年人立時附和。

    他們就是想破腦袋也是不會想到,漢軍這次是要直奔龍城而去。畢竟,在上千年的華夏與匈奴的戰爭中,華夏軍隊還沒有在龍城出現過,儘管無數人喊出「直搗龍城」的豪言。

    漢軍如此大規模的調集,秘密準備,除了去爭奪河套之地,還能有什麼呢?要知道,在上千年的戰爭中,華夏與匈奴爭奪河套之地,異常激烈,死傷無數,最有名的就是趙武靈王和蒙恬大敗匈奴於河套之地了。

    河套之地是利劍的劍柄,誰擁有了河套之地,誰就握緊了劍柄,誰就能擁有主動權。漢朝已經在為攻打河套之地做準備,要突襲河套之地,也有可能。

    「這個衛青,真夠狡猾的,他竟然明裡調回了攻打河套之地的軍隊,卻在暗中做著準備,想給大匈奴一個冷不防。」稍高中年人對這判斷大是贊同,大聲謾罵起衛青了。

    「我們就向大單于稟報,漢軍要攻打河套之地!」稍胖中年人提議。

    「得趕緊稟報大單于!」另外兩人也無異議,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弄出一束絹帛,在上面畫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匈奴是沒有文字的,傳遞信息要用符號,其大意是說漢軍正在秘密準備攻打河套之地,要軍臣單于早做防備。

    畫好之後,取出一枝銅管,塞在裡面,再抓住一隻飛鷹,綁在爪子上,朝天空一放,飛鷹撲愣幾下之後,騰空而起,就欲飛去。

    「咻!」

    就在這時,一枝利箭飛來,正中飛鷹,飛鷹撲愣著摔在雪地上,不住撲騰,雪花四濺。

    「誰?」

    三個匈奴細作立知不妙,大喝一聲。

    「砰!」

    院門給踹開,一隊全副武裝的漢軍兵士衝了進來,手中明明晃晃的環首刀發著奪人目睛的光芒,一擁而入。

    這隊漢軍正是趙破奴率領的漢軍,他們前來抓捕匈奴的細作。

    三個細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給漢軍兵士團團圍住,望著漢軍手中明晃晃的環首刀,三人不住抽涼氣。

    環首刀有多厲害,東胡一戰已經得到了證明。匈奴以善使彎刀著稱,可是,匈奴的彎刀遇到漢軍的環首刀,根本就不是對手,那一戰,匈奴死傷無數,二十萬匈奴大軍,給打得灰飛煙滅。

    環首刀就在眼前,他們能不怕嗎?

    「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們是大漢的良民。」個頭稍高的細作忙著撇清。

    「大漢的良民?」趙破奴撿起地上的飛鷹,在手中一晃,扯下鷹爪上的銅管,不屑的道:「大漢的良民,會做出背叛祖宗的事?」

    「我們真的是大漢的百姓。」稍胖的細作無力的辯稱。

    「你們三個匈奴的細作,再怎麼效仿大漢的百姓,這身上的羊膻味是去不掉的。」趙破奴一裂嘴角,冷冷的道:「早就盯上你們了,還會認錯?帶走!若敢反抗,直接砍了。」

    漢軍兵士不由分說,把環首刀架在三人脖子上,三人心驚肉跳,給漢軍兵士推搡著去了。

    趙破奴把絹帛抽出來,一打量,不由得冷笑起來:「攻打河套之地?真能想的!大漢要打的是匈奴的老巢,不是什麼河套之地。」

    河套之地固然重要,可是,卻是比不過眼下的龍城。六十萬匈奴大軍集結在龍城,若是給一鍋端了,漢匈戰爭基本上是畫上了句號。

    在趙破奴的指揮下,漢軍對隱藏在雁門城裡的匈奴細作大舉抓捕。這些細作,早就在漢軍的監視下,要抓他們很簡單的事,很快就完了。

    趙破奴帶著成果,前來見周陽。

    此時的周陽,仍是在與李廣、程不識、衛青他們商議軍情。一見趙破奴進來,就問道:「趙破奴,進行得怎樣?」

    「大帥,你就把心揣到肚子裡吧。」趙破奴笑著,道:「一共抓了二十四名細作,繳獲了上百隻飛鷹。」

    「好啊!」周陽眉頭一挑,大聲讚好:「有了這些飛鷹,我就能和單于直接勾通了。」

    「勾通?大帥,你真會挑詞兒。這明明是蒙騙!」李廣拈著鬍鬚,笑呵呵的道。

    「呵呵!」眾人齊聲大笑。這些飛鷹到了周陽手裡,肯定會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妙用,牽著軍臣單于的鼻子走也不是問題。

    「大帥,這匈奴給單于送的消息,你請過目。」趙破奴把那三個細作寫的消息遞給周陽。

    周陽接過一瞧,不由得笑了起來:「蠻好!蠻好的!我原本以為,我還得寫點假消息,他們都給我弄好了,省了我一番手腳。」

    「只需要加一句話就行了,就說最早也要一個月以後才能行動。」周陽笑著補充一句。

    李廣接過絹帛一瞧,差點笑出聲來:「大帥,匈奴想破腦袋也是想不到,我們會攻打龍城,這消息送去,單于肯定信!信之無疑!」

    漢軍攻打龍城這事,太大膽,太出人意料,誰也不會想到,軍臣單于一定想不到。要說漢軍攻打河套之地,他准信,周陽這假消息送得好。

    把絹帛接過來,周陽在絹帛上畫了些符號,一道天衣無縫的假消息就好了,裝在銅管裡,交給趙破奴去處理。

    趙破奴接過,綁在鷹腿上,把飛鷹拋入天空,飛鷹振翅騰空,眨眼間便不見了。

    「大帥,我們以後不用為假消息傷腦子了,只需要時不時的透點有關攻打河套之地的消息便成。」程不識望著不見飛鷹蹤跡的天空,出起了主意。

    「就這麼辦!」周陽笑著點頭,道:「傳令,後天誓師出征!」

    「諾!」

    眾將大聲應命,開始進行最後的準備了。

    「大帥這是怎麼了?」

    「要我們準備這麼多的乾糧,這麼多的精谷雞蛋。」

    「調了多少戰馬前來?少說也有幾十萬匹呀。」

    「這不是防守,一定是進攻,大漢要打哪裡?」

    隨著漢軍準備事宜的深入,漢軍將領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他們猜測多端。如此大規模的調集精谷、雞蛋,做炊餅,還有數十萬匹戰馬,這是漢軍大舉出動才會有的措置。

    不需要多高的才智,只需要稍有軍事頭腦的人,便能猜出來。

    這幾天,漢軍將領一見面便議論紛紛,說個不休。

    不能怪他們,實在是如此大規模的準備,就是當年的長城大戰也沒有過。從漢軍的準備來看,這是漢軍要大舉出塞,那麼,漢軍會打哪裡呢?

    「你們說,我們要打哪裡?」

    「匈奴雖然控漠萬里,地域廣闊,可是,值得我們大舉出塞的地方卻不多。」

    「值得我們大舉出動的地方不外河套之地,龍城,單于王庭,還有狼居胥山。龍城、單于王庭、狼居胥山太遠,河套離大漢最近,那裡土肥水美,是天然的牧場,若是給大漢攻下了,對匈奴是異常沉重的打擊。依我看,**不離十,是要攻打河套之地!」

    「有理,我也這麼看!」

    「河套啊,那是匈奴的命根子!前朝之時,蒙恬大敗匈奴於河套,匈奴死傷無數,我們不能讓前朝比下去了,一定要好好準備,打好這一仗!」

    「一定要打得匈奴屍積如山,血流成河!」

    猜測紛紛的眾將,又相互勉勵,絕不能了墜了漢軍的威風。要知道,蒙恬大敗匈奴於河套之地,那是一個巔峰的存在,數十年後,一提起這事,仍是讓人熱血如沸。

    龍城,風雪交加,氣候寒冷,朔風吹過,好像拋刀子,刮面生疼。

    可是,冷如彎刀的寒風,卻是阻止不住匈奴的熱情,匈奴仍是冒著風雪,進行馳騁,進行訓練,一派火熱景象。

    軍臣單于騎在駿馬上,四處打量,大是歡喜。

    「如今到了多少人?」軍臣單于手中的馬鞭隨意揮動,樂呵呵的道:「有沒有兩百萬?」

    「大單于,兩百萬沒有,卻也相差不遠了。」伊稚斜笑著回稟:「如今,趕到這裡的大軍就有五十五六萬,餘下的數萬,正向龍城趕來,再有五六天就差不多了。」

    「五六天?」軍臣單于眉頭一挑,道:「他們也太慢了,還要這麼多天才能趕到。」

    為了報仇,為了雪恥,軍臣單于忍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給他等到一個良機了,依他的性子,他是巴不得馬上就率軍南下,給漢朝沉重一擊,洗雪恥辱。

    「大單于,不慢了。」伊稚斜很是理解軍臣單于的心情,自從長城戰敗以後,他是時刻不忘報仇:「不要說眼下時節,就是在春暖花開的時節,在一個月內調集這麼多的兵馬,也很困難。大匈奴的勇士,一聽說要打漢朝,要報仇雪恨,無不是歡喜難言,一分力氣使成兩分,這才能在如此短時間內趕到龍城。」

    「這理,本單于是懂的,可是,本單于還是覺得快些的好。」軍臣單于並非不明這個道理,只是他太報仇心切了,等一天,好像過了一年那般漫長。

    「五六天後,本單于所有的大軍全部調集在龍城了。」軍臣單于手中的馬鞭輕擊手掌,沉吟起來:「六十萬大軍呀!整整六十萬呀!就是一人呵一口氣,就會凝成一朵烏雲;一人拔一根發頭絲,就會堆出一座山;一人打個屁,就會把長城吹飛……哈哈!」

    「哈哈!」這話挺搞笑的,眾人跟著轟然大笑。

    「這在大匈奴的歷史上,就從來沒有過,這一次,本單于一定會讓大匈奴的威風在漢境傳頌!」軍臣單于信心十足:「先讓他們歇息三兩天,然後本單于祭拜偉大的冒頓單于,起兵南下滅漢!」

    「啪!」手中的馬鞭用力一揮,發出一聲清脆的虛響。

    「滅漢!滅漢!」

    一眾大臣揮著胳膊,大聲吼叫起來,個個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干嗥。

    「滅漢!滅漢!」

    大臣們的聲音遠遠傳了開去,引得匈奴跟著齊聲大吼。起初,這聲音只在龍城附近響起,緊接著,這聲音就像風一般擴散開去,以龍城為中心的數百里方圓,只要有匈奴的地方都在吼著。

    近兩百萬人齊聲大吼,那是何等的聲威,人類歷史上就沒有幾次出現過,聲浪具有穿雲裂帛的威力,直上雲霄,震得天空上的烏雲片片碎裂。

    「嗡嗡!」

    大地在顫抖,積雪給震裂出無數條細縫。

    匈奴必勝的信心達到空前的程度,自從冒頓統一匈奴以後,從來沒有如此信心十足。

    吼聲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匈奴吼得嗓子啞了,這才漸漸停歇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親衛興沖沖的跑上來,遞過一束絹帛給軍臣單于:「大單于,好消息!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軍臣單于濃眉一挑,疑惑的問道。

    「大單于,你快瞧,漢人在準備攻打河套之地,至少要一個月才能行動呢。」親衛扯起嗓子,引吭高歌,一句稟報的話,給他唱得喜洋洋:「一個月後,大匈奴的勇士都在漢人的莊稼地裡牧牛放羊了呢!」

    「哈哈!」

    一眾大臣齊聲大笑,好不快活。

    匈奴最後的大軍在五六天後就能趕到,再給他們三兩天時間歇息,也就是說,軍臣單于將在十天之內率領匈奴大軍殺奔漢境。

    龍城離漢境千多里的路程,若是在春暖花開的時節,只需三五日就能趕到。在如此天寒地凍的時節,最多不過六七天就能抵達。也就是說,在二十天內,軍臣單于就會把戰火燒到漢境,漢軍哪裡還有進攻河套之地的機會?

    就在軍臣單于君臣沉浸在喜悅之中時,雁門城裡卻是響起了驚天的鼓聲。

    「咚咚!」

    戰鼓聲驚天動地,震得大地都在顫抖,這是周陽的聚將鼓,漢軍到了出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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