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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獻俘之儀 文 / 殷揚

    第二十八章獻俘之儀

    按照周陽他們的情感,恨不得馬上就點齊兵馬,殺奔大漠。可是,那只能是情感,理智上說,要遠征大漠,必須要有萬全的準備,要經過縝密的謀劃,嚴謹的部署。

    儘管匈奴已經不再強橫,畢竟匈奴地域廣,大漠苦寒,如今已經不是用兵時節,只能等待,等待來年春暖花開。

    略事休整後,周陽他們從雁門出發,向長安進發。

    這次回長安,不僅僅是慶祝收東胡的大捷,還要商議破擊匈奴的軍機。一眾人歡欣鼓舞,打馬發如飛,恨不得馬上趕到長安,面見景帝,商定破擊匈奴之策。

    關於擊破匈奴這事,不僅周陽,就是李廣、張辟彊他們,哪一個不是深思熟慮呢?可是,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想法,這麼重大的事情,必須要統一看法,要找到最有效的辦法。即使周陽的想法給採納了,也需要別人按照他的想法來行動,需要朝廷進行全面配合,這非得見到景帝不可。

    一路上,眾人商議得最多的便是破擊匈奴一事。破擊匈奴,直搗龍城,無數的仁人志士說過,可是,那離他們很遙遠,只能是一句豪言壯語,用來激勵人心的。而這一次,不再是豪言壯語,而是行動,破擊匈奴,直搗龍城,第一次擺在了眾人面前,眾人的歡喜之情,難以言喻。

    很快就到了中原,周陽他們趕去雷首山,與程不識會合。

    遠征漠北,規模空前,漢朝投入的兵力會多得多,留在雷首山裡的漢軍必然要調用。更別說,程不識這員名將,更是不可或缺。

    周陽他們還沒趕到雷首山,就給程不識迎個正著,一見面,程不識就叫起了撞天屈:「大帥,你真偏心。要是讓我去,侯產兒就是我的了,哪裡輪得著飛將軍。」

    侯產兒是匈奴的第一猛將,軍臣單于的愛將,李廣射殺他一事,傳得跟風一般快,早就傳遍了大江南北。

    程不識如此說話,當然不是忌妒李廣,而是心有不甘。侯產兒統領的匈奴軍隊,雖是一支偏師,可是,這是漢朝新軍練成之後的第一次大戰,意義非凡。更別說,侯產兒已經殞命了,任誰處在程不識的境地,都會很不甘心。

    「哈哈!」李廣笑得特別歡暢,拍著程不識的肩膀,一挑眉頭,調侃起來:「程將軍,你有我的箭術嗎?我的箭術,就連匈奴都怕,就是你在,侯產兒還是我的!是我李廣的!」

    李廣箭術冠絕當世,獨步千古,這是他最得意的事,程不識白了他一眼:「把你能的!尾巴都翹上天了!」

    「哈哈!」周陽他們大笑起不已。

    見面說笑一陣,程不識問起大戰的經過,周陽只得詳細給他說了。漢軍大戰的經過,程不識早就知道了,只是,哪有周陽解說的那般詳細,動人心魄。

    說完大戰,周陽問起軍營的事情,程不識一一說了。趁這段時間,程不識又挑選了五萬新兵,進行訓練,如今在這裡的漢軍有十五萬之多了。

    這五萬才訓練幾個月,還沒有練成。到來年春季,還有接近半年時間,等到用兵之際,這五萬軍隊又會成為一支精銳之師,如此算來,漢朝新軍就有二十五萬了,勝算又多了不少。

    周陽大是歡喜,把程不識好好誇了一通。

    回到雷首山軍營,周陽巡視一通,一切有條不紊,程不識不愧是名將。

    停頓了兩天,瞭解了軍情,周陽帶著眾將,直奔長安。一路急趕,很快就到了。一到長安,周陽嚇了一大跳。

    只見道路兩旁是人山人海,前來迎接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個個臉上洋溢著笑容,歡喜難言。周陽他們一到,百姓發出一片歡呼聲。

    「大漢萬歲!」

    「漢軍威武!」

    歡呼聲響徹雲霄,驚天動地,震人耳膜,百姓奮力揮動胳膊,盡情的渲洩他們的好心情。

    東胡雖然勢弱,畢竟是華夏上千年的世仇,這仇恨積累到了可怕的程度。如今,一朝而收東胡,要百姓不歡喜難言都不行。

    東胡剛收之際,消息傳到長安,百姓就歡喜不禁,如今,征戰的英雄歸來,他們能不趕來迎接嗎?不僅長安的百姓趕來了,就是關中,與關中鄰近的百姓,能來的全來了。

    「好多的人,比起長城大捷,一點也不少。」李廣虎目打量間,大是驚訝:「這收的是東胡就這麼多人,要是把匈奴給擊破了,會是什麼樣呢?」

    這個問題誰也無法回答,周陽他們打馬來到清明門,只見主父偃正在這裡等他們。

    主父偃一見張辟彊,忙滾鞍落馬,跪在地上,沖張辟彊叩頭,道:「主父偃見過先生!」

    「主父大人,快快請起。」張辟彊跳下馬背,忙來攙扶。

    「若無先生贈書,主父偃焉有今日?」主父偃非常恭敬。

    主父偃不過是一介布衣寒士,若無張辟彊贈他《鬼谷子》一書,他焉能有今日成就?對這事,主父偃一直記在心裡。

    「主父大人言重了,這都是主父大人天資不凡。」張辟彊謙遜一句。

    「當日一見,竟不知先生乃留侯之子,實是慚愧!慚愧!」主父偃不住搖頭,很是自責。

    「主父大人,我當日與二叔祖見面,還以為二叔祖不過是騙吃騙喝的騙子,哪裡想得到,竟是二叔祖。」周陽回想起當日初見張辟彊時,把他當作江湖騙子的事情,不由得莞爾。

    「大帥把我當乞丐了,好眼力!好眼力!」張辟彊調侃一句。

    「哈哈!」眾人大笑不已,氣氛驟然活躍。

    「主父大人,皇上可有旨?」周陽問道。

    「稟大帥,皇上有旨,要你們去高廟,舉行獻俘之儀。」主父偃傳景帝旨意。

    獻俘這事,早就訂好了的,周陽他們沒二話,隨著主父偃趕去高廟。高廟位於洛城門附近,在長安的正北面,周陽他們是從正東的清明門入城的,轉而向北行。

    此時的長安城裡,街道潔淨異常,要獻俘,就得把長安打掃得很乾淨。這事,根本就沒有動用朝廷的力量,消息一傳開,百姓就自發動手打掃,整個長安乾乾淨淨,纖塵不染。

    街道兩旁,儘是歡呼的百姓,人人揮著胳膊,盡情的歡呼,這是他們這輩子最歡喜的時刻了。這些年來,漢朝的武功不斷,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傳來,長城大捷,收復百越,固然讓他們歡喜,可是,還不及這次。

    這畢竟是滅國,還是漢朝開拓的,漢朝百姓大有生逢盛世的喜悅。

    高廟就在前面兩里處,文武百官站立在兩廂,在他們身後的是宮衛,個個站得筆直,一臉的歡喜之色。

    太子劉徹大步而來,周陽他們翻身下馬,沖劉徹見禮:「見過太子。」

    「姐夫,你可回來了!」劉徹一見周陽的面,大是歡喜,笑呵呵的過來,親熱的拉著周陽的胳膊,在周陽耳邊輕聲道:「姐夫,有一件大喜事,要不要我告訴你?」

    「太子,什麼事?」周陽大是好奇。

    「嗯!」劉徹調皮的眨眨眼睛,一遙頭道:「不告訴你。你回府便知,要早點回去哦。」

    周陽府裡只有南宮公主和張靈兒,難道她們出事了?周陽心頭一跳,很是緊張,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姐夫,瞧你想到哪去了?怎麼能出事呢?這事,你得自己去看,才有意思,我說了就沒勁。」劉徹臉一肅,朗聲道:「皇上有旨,請征戰東胡的有功將士入高廟!」

    「什麼事?神秘兮兮的!」周陽很想從劉徹嘴裡摳出答案來,可是,處此之情,只能暫抑此心,只要不是壞事,一切都好說。收拾起心神,周陽率領眾將,大步朝高廟而去。

    站列兩廂的文武百官,看在眼裡,恨不得馬上回到府裡,和妻妾加加班,能不能生出周陽這樣有出息的兒子。

    獻俘之儀,是中國古代最隆重的儀式之一了,沒有重大的勝利,沒有特殊的意義,是不能舉行的。收東胡一戰,漢軍的斬首數遠不如數年前的大戰,可是,其意義卻比長城大捷要大得多,景帝這才決定舉行太廟獻俘之儀。

    漢朝創建數十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少,可是,高廟獻俘之儀,僅此一次,這會載入史冊,會千古流芳,只要能夠進入高廟,就足以讓祖祖輩輩榮耀了。更別說,周陽是這些征戰將士的統帥,走在最前面的,誰能不艷慕呢?

    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他們上個臉上泛著紅光,一張嘴裂成了荷花,哪裡合得攏。他們心中之歡喜,遠遠超過了長城大捷之後走馳道。

    周亞夫站在前面,打量著龍驤虎步而來的周陽,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哪裡睜得開,周陽實在是太給他掙臉了。周家三代將門,周勃從龍,立下不小戰功,周亞夫平定七國之亂,他們父子二人有這樣的榮耀嗎?

    此時此刻,周亞夫真想痛飲千杯,要是可以的話。

    景帝身著皇袍,頭戴通天冠,精神奕奕,站在高廟前,打量著周陽,大是歡喜。這個愛婿,太給他長臉了,不僅洗雪了平城之恥,高後之辱,收了百越,還把東胡給收了。更重要的是,擊破匈奴在望,景帝做為皇帝,哪能不歡喜的?

    「周陽,快來!」景帝臉上全是親切的笑容,沖周陽招手,一抬腳,就要上去迎接。

    站在景帝身邊的申公忙提醒一句:「皇上,不可失儀。」

    按照禮節,景帝要站在這裡接受周陽他們的獻捷,不能動,景帝只好退回來。

    把景帝的舉動看在眼裡,一眾文武大臣,腸子都悔青了,妻妾的肚子太不爭氣了,生不出如此能奈的子嗣。

    對於周陽來說,景帝既是君,更是一個不錯的長輩,對他特別愛護,把景帝的舉動看在眼裡,周陽心裡為一股暖流包裹著,快步上前,沖景帝見禮:「參見皇上!」

    「參見皇上!」李廣他們快步跟上,沖景帝見禮。

    「呵呵!」景帝暢笑聲響起,目光在眾將身上一掃,高聲吟詠起來:「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這是高祖的《大風歌》,流傳千古的名作。景帝此時此刻吟來,是心懷大暢,看著眾將,大聲道:「這是高祖的《大風歌》。大漢草創之際,匈奴橫行,滋擾邊關,擄掠百姓財物,高祖盼望著有猛士守四方之土,還百姓安寧!如今,朕身邊是猛將如雲!周陽、李廣、程不識、衛青、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秦衣、張通……你們每一個都是好樣的,是大漢的猛士!」

    「謝皇上讚譽!」周陽他們齊聲致謝。

    「起來吧!」景帝一揮手,周陽他們謝過之後,站了起來。

    「大漢平東胡獻俘之儀,開始!」司儀申公大聲宣禮。

    「大漢萬歲!」

    接下來,應該是獻俘,可是,卻沒有按照計劃進行,前來觀禮的百姓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大漢萬歲!」景帝揮著胳膊,大吼起來。

    景帝一吼,群臣跟著大吼。周陽他們心神激盪,熱血澎湃,無不是跟著大吼。

    「大漢萬歲!」整個長安沸騰了,到處都是沖天的吶喊聲。

    這吼聲驚天動地,直上雲霄,百里皆聞,這是大漢的盛事!華夏的盛事!

    吼聲足足持續了一盞茶時分,方才漸漸平息下來。

    董仲舒捧著一束絹帛,朗朗讀了起來,先是痛說東胡的危害,從春秋戰國時代說起。那時的東胡,正是強盛之時,就連匈奴都得退避三舍,不敢攖其鋒芒。華夏抗擊東胡的鬥爭不斷,秦開大敗東胡,司馬錯抗擊東胡,只能敗而不能破,破而不收。如今,漢朝收了東胡,雪卻千年奇恥,這是華夏的盛事。

    這篇文章是司馬相如和枚乘、莊忌他們合寫的,文辭極其華麗,氣勢磅礡,最後歸結到一點,那就是漢朝收東胡,是千古偉業!

    「大漢萬歲!」

    董仲舒的聲音一落,又是驚天動的歡呼聲響起,長安再次沸騰了。

    接下來,就該是獻俘的時候了,首先押上來的是東胡王。如今的東胡王,憔悴不堪,人已經瘦了一大圈,一頭華髮。到了長安之後,漢朝並沒有虐待他,好吃好喝供著,他天天吃著他嚮往已久的漢朝美食,卻是心不在焉,這才明白,做亡國之君是如此的難受,倍受熬煎。時間一長,他就瘦了,憔悴了。

    「臣周陽奉旨統兵,出擊東胡,天祐大漢,將士用命,平定東胡,俘獲東胡王,獻於大漢皇上!」周陽按照禮節大聲道。

    「天祐大漢,將士用命,周陽統兵有方,方成此功!」景帝一臉的肅穆,手一揮,東胡王給押進了高廟。

    接著押上來的是東胡一眾大臣。他們和東胡一般,由於日夜焦慮,憔悴不堪。周陽和景帝按照計劃好的一番對答之後,全給押進了高廟。

    李廣牽著烈陽駒過來,周陽接過韁繩,來到景帝面前,道:「此駒乃匈奴名駒,號烈陽駒,為匈奴左谷蠡王侯產兒坐騎,為飛將軍李廣繳獲,獻於皇上!」

    「烈陽駒?」景帝眼睛猛的瞪圓了,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烈陽駒身上溜來溜去,笑道:「赤電、追風、烈陽,匈奴的三大名駒,全為大漢繳獲,哈哈!」

    赤電、追風、烈陽匈奴的三大名駒,全為漢軍繳獲,其意義重大。匈奴愛馬,猶愛名駒,這三大名駒落入漢朝,這說明匈奴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匈奴,擊破匈奴之期不遠了,景帝歡喜不已,右手緊握成拳,大笑道:「好好好!破擊匈奴之期,不遠了!不遠了!」

    「大漢萬歲!」又是一陣驚天動的歡呼聲,作為回應。

    景帝接過韁繩,用手撫著烈陽駒,很是喜愛,笑道:「朕有了赤電馬,這烈陽駒雖好,若是跟著朕,也派不上用場,還是給飛將軍吧。」

    「謝皇上!謝皇上!謝皇上!」李廣二話不說,大步上前,幾乎是從景帝手裡搶過韁繩,笑得一張嘴哪裡合得攏了。

    武將愛寶馬,像烈陽駒這般萬中無一的良駒更是罕見,人見人愛。李廣心中的歡喜之情,難以言喻,比起得到十萬兩黃金還要高興。

    上次,李廣繳獲追風駒,贈給了周陽,如今,他終於擁有了一匹堪與追風駒齊名的寶駒,歡喜之情難以抑止,李廣忍不住蹦了幾蹦。

    「寶馬配英雄,飛將軍,你就騎上此馬,為大漢建立業去吧!」景帝笑呵呵的打量著李廣,勉勵一句。

    「諾!」李廣的聲音很高,震人耳膜。

    程不識,衛青一眾武將,眼裡全是艷慕之色,惋惜自己沒有李廣那般箭術,不能一箭射殺侯產兒。

    一直沒有說話的劉徹,卻突然說話了:「此駒極好,可是,比起西域的漢血寶馬,誰優誰劣?」

    「漢血馬?」周陽大是驚訝。

    漢血馬是西域的「名片」,傳說當年漢武帝之所以征西域,就是為了得到貳師城的漢血馬。其實,那是後人誣蔑漢武帝的。漢武帝之所以決心對西域用兵,那是因為漢朝派往西域的使者老是被殺。

    漢朝使者之所以被殺,那是因為漢朝使者帶的禮物不少,西域諸國眼紅,就派人殺了漢朝使者。而當時,漢朝在西域沒有立威,西域諸國想殺便殺,被殺掉的漢朝使者不少,這於漢朝的國威是一個挑戰,漢武帝這才決心對西域用兵。

    貳師城一戰之後,西域諸國終於認識到漢朝的強大,懼漢朝兵威,再也不敢殺漢朝使者。

    當然了,漢武帝愛馬之人,順帶派了兩個相馬師,去貳師城挑選幾匹天馬也是情理中事。

    「太子,你怎麼提到西域了?」景帝也是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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