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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八十四章 趙佗的決定 文 / 殷揚

    第八十四章趙佗的決定

    「怎麼了?你不願意?」周陽把衛青那副吃驚樣兒看在眼裡,有些意外。

    衛青是個沉穩異常的人,這事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要他不吃驚都不行。

    「不是!」衛青這才驚醒過來,忙道:「蒙大帥不棄,委衛青以重任,衛青感激不盡。可是,衛青並未統過兵,只怕做不好。」

    「有什麼做得好做不好的?」朱買臣臉一沉道:「大帥說你行,你便行!」

    衛青一雙明亮的眼睛打量著周陽,周陽微一頷首,這是對衛青莫大的信任,衛青興奮不已,比起斬殺了余善還要歡喜:「謝大帥!」

    「這裡有幾百東鯷奴隸,你可以向他們打探東鯷情形。」周陽提醒道:「甚至,你可帶他們做嚮導。」

    「諾!」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周陽這話是金石之言,衛青自是沒二話。

    「我給你調三千會稽駐軍。他們善長山地叢林作戰,你帶去東鯷。」周陽頗多鼓勵:「你雖是第一次統兵,只要多用心,一定能成!」

    「謝大帥信任,衛青一定做好!」衛青沖周陽躬身行禮。

    「去吧!」周陽揮揮手。

    衛青應一聲,施禮告退。

    望著衛青的背影,周陽甚是欣慰。衛青是個天才的將領,天才也需要磨煉,趁這機會,讓他去好好歷練歷練,將來與匈奴大戰,必是一個不錯的助手。

    不出周陽所料,衛青的準備工作極為細緻,各種情況都給他想到了,還謀劃了預備方案。

    最讓周陽想不到的是,衛青與東鯷奴隸接觸,聽了他們的介紹,繪出了台灣地圖。周陽一瞧那地圖,和台灣相差不是太大。有些地方不太對,周陽給修改了,使之更加適用。

    我們從小學就知道寶島台灣,看台灣地圖看了不知道多少年,周陽記得不少,再根據東鯷奴隸所說,進行一些修正便成。

    有了這幅地圖,衛青這次進軍,就會順利許多了。

    衛青初承重任,既是歡喜,更是責任重大,全身心投入準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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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過大帥!」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和秦無悔等人進來,沖周陽見禮。

    周陽目光從地圖上收回來,問道:「郭解可有消息了?」

    「稟大帥,沒有。」李廣氣恨恨的道:「這惡賊,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找遍了閩越都找不到。」

    郭解是一定要抓住的,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抓住他。漢軍一進入閩王城,周陽就派人四處尋找郭解,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這惡賊,一定是藏在哪個山上。」程不識濃眉一挑,眼裡精光閃動。

    「他不會藏在山上。」周陽搖頭道:「郭解是江湖大俠,走到哪裡都會被人尊敬,他吃肉喝酒,可以說是養尊處優。藏在山上,那就是清苦異常,他三天不吃肉,饞得他直冒口水,他斷不會過這種日子。」

    「大帥以為郭解去了哪裡?」公孫賀很是贊同周陽的分析。一個倍受人尊敬的大俠,習慣了美味佳餚,郭解是不會去受苦的。

    「南越!」周陽眼中精光閃爍,右手緊握在刀柄上。

    「南越?」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一臉的迷惑。

    「大帥,郭解是要去南越的話,那還不給趙佗綁起來,交給朝廷?」李廣一顆碩大的頭顱,不住搖來晃去:「他若去南越的話,那是自尋死路!」

    「是呀!」程不識他們馬上附和。

    「他不是去見趙佗,而是去見呂嘉。」周陽雙眼一瞇:「呂嘉有不臣之心,郭解這種身手了得的亡命之徒,正是他要招攬的。郭解越是落難,對呂嘉越是有好處,才會死心塌地的成為他的爪牙!」

    「有理!」程不識率先贊成。

    「大帥,那還等什麼?我們越緊出兵,把郭解給抓了。」李廣眉頭一挑,眼中光芒四射。

    收南越,跟收閩越一樣,漢朝數十年想做,而沒有做。不是不想做,而是沒機會。現在,閩越已滅,正是收南越的良機。再說了,還有郭解這個最好的出兵藉口,若是錯過了,那就太可惜了。

    「大帥,發兵吧!」程不識他們齊聲請命。

    「李廣,程不識,聽令!」周陽臉色一肅,點將了。

    「末將在!」李廣和程不識二人上前一步,齊聲聽令。

    「你二人,持我兵符,趕去長沙,調動長沙之兵,從水陸兩路向南越進發!」周陽大聲下令。

    長沙駐軍正是針對南越訓練的,要收南越,這支軍隊是要動用的。南越的土地面積比起閩越更大,包括現在的廣東、廣西、海南島和越南北部,在這麼廣闊的地域作戰,僅靠三萬新軍,那是不可能的。

    再說了,南越和閩越一樣,地形複雜,多山地、叢林,打叢林戰和山地戰,就非新軍所長了,還非得長沙駐軍出戰不可。

    從長沙南下嶺南,有兩條道路,一條是翻越五嶺大道,直取嶺南。這條路,是當年五十萬秦軍走過的大路。

    水路就是從湘江出發,經過靈渠,直達現在的桂林。

    靈渠是秦始皇為解決嶺南大軍的補給而修建的一條戰略通道。秦軍越過五嶺後,由於運輸困難,補給不上,前兩年打得極為不順,沒多大進展,就連統帥屠睢都戰死了。

    為了解決嶺南大軍的運輸,秦始皇絞盡腦汁,一籌莫展。

    史祿提出修建靈渠,從水路運輸的方案。湘江和漓江很近,落差卻有數百米之大,根本就沒法行船。然而,史祿的方案堪稱水利史上的奇跡,他的方案就像現代社會修盤山公路一般。把河道在山上盤旋,修了數十里的河道,水勢變緩,可以行船,很好的解決了這一問題。

    靈渠建成之後,秦軍的補給源源不斷的運到,秦軍的士氣高漲,驚人的戰鬥力爆發出來,只用了半年時間就平定了嶺南。

    秦朝滅亡後,靈渠仍是在使用。不僅在使用,漢朝還專門派人維護,因為這是通往嶺南的戰略通道,非常重要。

    南越也樂得靈渠暢通,因為光靠五嶺通道,遠遠滿足不了南越對漢朝物資的需求,沒有靈渠的話,南越活不下去。

    漢軍從長沙出發,兵分兩路,向南越發起進攻,收效更大。周陽這一部署,非常好。

    「諾!」李廣和程不識二人領命。

    「大帥,你從哪裡進軍?」李廣領命之後,有些奇怪的問道。

    「我從閩越直下番禺!我們三路進軍。」周陽雙眼中精光暴射。

    三路進軍,南越肯定難以招架,這仗贏定了,程不識他們欣喜難言。

    接下來,商議了一陣細節,李廣和程不識飛身上馬,直奔長沙。

    一場針對南越的戰爭,在周陽的推動下,緊鑼密鼓的籌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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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宮,養心殿。

    景帝跪坐在短案上,周亞夫、主父偃、申公、董仲舒他們跪坐在景帝對面。

    「這是周陽新送來的奏章,你們看看。」景帝把一捆竹簡朝周亞夫面前一推:「周陽還真是會想,他要把閩王城燒了。」

    周亞夫剛把竹簡抓手裡,聽了這話,不由得嚇了一大跳,竹簡砸在短案上,急急忙忙道:「皇上,周陽少年氣盛,處置失當,還請皇上恕罪。」

    閩王城是閩越最大的城池,理應好好保護,周陽竟是要燒,周亞夫要不心驚都不行。這事可大了,給朝臣彈劾自是不用說,景帝一個惱怒,就要責罰周陽,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一想到後果的可怕,周亞夫額頭上都滲出了冷汗。

    與周亞夫的驚惶正好相反,主父偃、申公、董仲舒他們卻是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好像沒聽見似的。

    景帝一臉的笑意,打量著周亞夫,問道:「周亞夫,你擔的哪門子的心?你要是有周陽那般心思,那就對嘍!」

    周亞夫精通軍務,於這等彎彎繞繞的事情哪裡想得明白,眼睛瞪得滾圓,一臉的迷惑。

    「主父偃,你給周亞夫講講,讓他開開竅。」景帝有些好笑。

    主父偃應一聲道:「太尉不必擔心,周大帥此舉極當。太尉當知,閩王城既是閩越最大的城池,也是閩越之民心繫之所,若是留著,那不是留下一個禍根嗎?與其讓閩越之民念著,不如一把火燒了的好。如此一來,閩越之民才會安安心心做大漢的百姓!」

    「這個……」此言很是明白,卻是周亞夫想所未想,不由得結舌了。

    「若是要朕下旨的話,朕無法下旨,周陽聰明就聰明在,先燒了,再奏知朕知曉。」景帝於周陽體諒他的難處,大是欣喜:「火燒閩王城,必然有人罵為殘暴,若朕下旨的話,就會有人罵朕為暴君。可是,若是不燒,又為大漢留一禍害,這就讓朕為難了。」

    「皇上所言極是。」申公接過話頭道:「始皇當年入邯鄲,一把火把邯鄲給燒了,天下讀書人罵始皇殘暴不仁,卻不知道,邯鄲非燒不可。」

    「始皇每滅一國,必要壞其宗廟,就是要絕了六國之民的念想。」董仲舒的話再一次印證他的法家思想。

    「可是,始皇卻是給罵為暴君。」景帝接過話頭道:「周陽這一先燒後奏,朕就不用背這罵名了。」

    「……」周亞夫聽了這話,不僅沒有喜悅,卻是更加驚訝。

    「周亞夫,你是不是在想,周陽代朕背了罵名?說不定,到時候,朕就要對周陽不利?」景帝看著周亞夫,笑問道。

    景帝沒有罵名,那這罵名總要有一個人來背,這就是周陽了。誰叫周陽是統帥,還是周陽下令燒的,周陽不背罵名,誰來背呢?

    這罵名一背,那就不得了。朝臣會指責一片,景帝壓不住了,只好拿周陽開刀,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臣……」周亞夫給景帝一口道破心思,額頭上直冒虛汗。

    「呵呵!」景帝把周亞夫窘迫樣兒看在眼裡,不由得笑了起來:「周亞夫呀周亞夫,你真是一根筋呀!周陽想得可就遠了,把理由都找好了,你看看吧。」

    周亞夫忙把竹簡撿了起來,展開一瞧,只見周陽找了好多條燒閩王城的理由:閩王城之修建,勞民傷財,死傷多少多少,百姓怨聲載道……怎麼好聽怎麼說。看了周陽的奏章,周亞夫不得不承認,閩王城一萬個該燒,絕不能留!

    周陽這些理由不全是編造的,有很多事實。閩王城的修建,費時很長,花費的人力物力極大,死了不少人,這是事實,周陽就找到了好多民夫的埋骨之所,可以說是白骨纍纍。

    更重要的一個理由,便是閩王城背靠武夷山,交通不便,不利於閩越。不如擇地另建一城,便民之用。

    經過周陽這一說,彷彿閩王城有天大的罪過似的,一千個,一萬個該燒,誰也不能說個不字。

    這就是周陽的精明之處,明明是要毀掉閩越百姓的念想,卻給他整得天經地義似的。燒了閩王城,閩越百姓還得說好。

    奏章一傳看,申公他們個個叫好。周陽絕不留任何後患。

    「朕今天把你們召集起來,就是要議議如何收南越。」景帝說出用意:「數十年來,大漢想收南越而未收,非不願,力有不逮,時機未至!如今,閩越已亡,南越勢難獨存,正是收南越的良機!你們說,該如何收?」

    「皇上,周陽的奏章。」春陀捧著一捆竹簡,急匆匆進來。

    景帝接過竹簡,展開一瞧,不由得笑了起來,撫著額著道:「呵呵,朕正議著這事,周陽已在部署。你們瞧瞧,對周陽的部署,有沒有異議?」

    眾人把奏章一傳看,沒有異議,認為周陽三路進兵的方略是目前最好的方略。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呵呵!」景帝撫著額頭:「周陽要收東鯷,好啊!始皇未收東鯷,朕來收!」

    秦始皇平定百越,對中國歷史的影響非常大,使得中國的版圖一下子擴大了三分之一,卻沒有收東鯷。若景帝收了,那就是一樁流傳千古的美事,由不得景帝不樂。

    「朕要給周陽下一道旨!」景帝眉頭一挑,提筆在手,寫好旨意,交給春陀拿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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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禺,南越王宮。

    南越王趙佗靠在軟榻上,白鬚飄飄,眼睛半睜半閉,一副舒適之態。

    「見過大父!」趙胡快步進來,沖趙佗見禮。

    「胡兒啊,有何事?」趙佗白眉一掀,睜開眼來。

    「大父,閩越已經亡了,我們該怎麼辦?」趙胡一臉的不屑:「鄒郢自小熟讀兵書,可謂知兵之人,閩越之兵能打能拼,他以十五萬竟然打不過三萬漢軍,真是丟人吶!」

    「胡兒啊,你非知兵之人,不可亂說。」趙佗搖手,阻止趙胡說下去:「鄒郢雖是自小熟讀兵書,卻算不得知兵之人。若非大父年老體衰,騎不動馬,掄不動劍了,哪能由他橫行,數次三番派兵前來攻我南越。他不過是欺大父年老罷了。」

    趙佗十九歲跟隨秦始皇征戰天下,三十歲出頭就成了秦軍將領,其軍事才幹是不用說的。呂太后曾經派出十幾萬漢軍前來攻打南越,卻給他打敗了不說,還一路打到長沙去了。

    可是,英雄總有遲暮之時,他年歲大了,上不得戰馬,揮不動劍了,只能任由鄒郢橫行。

    「周陽那打法,太過凶悍。不要說鄒郢,就是大秦的方陣,也未必能抵擋。閩越區區十五萬,就想打敗周陽,鄒郢還真是在做夢!他的敗亡,是他咎由自取!」趙佗的點評很中肯。

    「大父,真的?大秦的方陣都打不過?」數十年來,趙佗一直以秦軍自傲,就從來沒有說過秦軍不行。這可是他第一次如此說話,趙胡很是驚奇。

    「打不過!打不過!」趙佗非常肯定。

    「鄒郢雖是可恨,可是,閩越若在,總有個唇齒相依。如今,閩越已亡,只剩下我們南越,大漢會不會出兵攻打我們?」趙胡一臉的憂慮之色。

    「哼!」趙佗輕哼一聲道:「胡兒,你還戀著這權勢?南越之地,本非我所有,只不過是在遵行始皇的詔旨。大漢不是會不會,是一定會出兵!數十年了,也該了結了。」

    趙佗抬頭,仰望殿頂的斗拱,一臉的輕鬆。

    「大父,你……」趙胡雖是趙佗的孫子,卻是未來南越王的繼承人,如此丟失王位,他心裡還真是捨不得。

    「傳我號令:漢軍所至,不得抵擋!開關迎之!」趙佗大聲下令。

    「這這這……大父,這不是投降嗎?」趙胡很難相信這話是從趙佗嘴裡說出來的。

    「投降?」趙佗搖頭道:「胡兒啊,這不叫投降。等周陽到了番禺,大父再和他談談。」

    瞪了趙胡一眼,喝道:「還不快去傳令!」

    趙胡萬分不願,卻是不得不去傳令。

    「來人,傳秦衣!」趙佗坐直身子。

    秦衣就是黑衣秦衛的首領,很快給傳了來,沖趙佗見禮:「秦衣見過大王。」

    「秦衣,你的大父和我一樣,是始皇麾下的猛將。他已泉下作古了,而我,卻還這般不死不活的。」趙佗很是感慨的道。

    「大王何出此言?」秦衣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見到你,我就想起了昔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五十萬吶,五十萬弟兄奉始皇之命南下,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趙佗搖搖頭,收懾心神道:「不說這些了,不說這些了!以我料想,郭解來了南越,藏在呂嘉府上。你給我盯緊了,也不要打草驚蛇!」

    「諾!」秦衣對趙佗的命令沒有二話。

    「呂嘉,郭解,你們這一對狼狽,湊得真是時候!」趙佗眼裡精光四射,拄著枴杖站了起來,身形挺拔,如一把出鞘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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