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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七十二章 兵發閩越 文 / 殷揚

    第七十二章兵發閩越

    李廣他們把周陽的樣兒看在眼裡,大是驚奇,不由得問:「大帥,難道郭解朝南方逃了?」

    「不是難道,是一定!」周陽的聲音並不高,卻很篤定,讓人不敢有任何懷疑。

    李廣他們對周陽是信服的,周陽說郭解往南逃,必然是往南逃。李廣搓著雙手:「大帥,那還等什麼,讓末將去把他抓來。」

    「飛將軍有所不知,就算眼下趕去,也未必能追得上。」一直沒有說話的朱買臣說話了:「要知道,郭解是江湖大俠,他善長躲避藏匿,就算調動大軍也未必能找到他。」

    郭解是江湖大俠,殺人如麻,結仇無數,要是他不善長躲避藏匿,早就不知道給仇家殺死過多少回了。對這結論,沒人敢有絲毫懷疑。

    「那怎麼辦?」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他們一臉的焦急,不住搓著雙手:「找又找不到,總不能這般眼睜睜的看著他逃掉吧?」

    「我們去他要去的地方等他便是!」周陽眼裡如欲噴出火苗來:「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往哪裡逃?」

    「郭解要去哪裡?」李廣不住撫額頭,一臉的迷茫。

    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他們如李廣一般迷茫,打量著周陽,等周陽給出答案。

    「睢陽一破,郭解在大漢已無容身之處,他若想活命,唯有逃出大漢。」周陽給他們剖析起來:「郭解可去北方,可以投靠匈奴、東胡還有西羌。這三處與大漢為敵,尤其是匈奴,更是大漢的死敵,郭解若是要去,必是很得匈奴單于的歡心。可是,他不會去,因為那裡苦寒,他吃不了苦。是以,他唯有去南方,投靠閩越了。」

    正如周陽所說,郭解可以投靠匈奴,但是他不會去。因為大漠苦寒,天下聞名,一提起大漠漢人就會皺眉頭,郭解哪裡吃得了那苦頭,斷不會去。

    「有理!有理!」程不識大聲贊同,緊接著就問:「百越之地,前朝五十萬大軍開拓,還有不少百姓進入,雖然仍是苦寒之地,比起大漠好了太多。那裡有不少華夏人,他們的風俗習慣與我們無異,郭解要去那裡這沒錯。可是,大帥如何料定他一定去閩越,而不是去南越?」

    程不識他們是將軍,於戰略、政治不感興趣,要不然他們肯定能想到。

    朱買臣為他釋疑道:「南越一向臣服大漢,並無異舉,郭解去了,並沒有用武之地,說不定,還會給趙佗綁了他,交給大漢。要知道,有了刺殺一事,郭解逃到哪裡,大漢就會追到哪裡,趙佗不會因此事而惹惱了大漢。」

    「是呀!郭解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大漢也要追到天涯海角,閩越敢收他嗎?」李廣實在是想不通,閩越收留郭解,那不是在給自己惹禍嗎?

    這話正是程不識他們要問的,不住點頭附和。

    「閩越王鄒郢有野心,妄圖一統百越,危禍南疆,他正是需要郭解這等勢力極廣之人。」朱買臣接著剖析:「至於大漢進兵一事,他完全可以不承認。只需要郭解不出風頭,暗中躲藏,大漢找不到證據,就拿他沒奈何。」

    「若真要如此,大漢想問罪都難,這可如何是好?」李廣恨得牙癢癢的。

    「就算我們要出師,也是師出無名呀!」程不識皺起了眉頭。

    「我們何需什麼名呀名的!」周陽的雙手拳緊握,大聲下令:「傳我號令,兵發閩越!」

    「大帥……」程不識他們大是驚訝。出兵閩越,他們沒什麼不樂意的,可是,如此出兵也太蠻橫了吧,就算要找塊遮羞布,那也是好的,周陽這不是赤裸裸的?

    「呵呵!」朱買臣一笑:「大帥早想好了,你們還愣著做什麼?趕快集結軍隊呀。」

    既然周陽想好了,李廣他們也就不再說,甚至連問都不問,儘管他們很好奇,出兵閩越卻更有吸引力。眾人趕回睢陽,一聲令下,漢軍集結,從睢陽裡開了出去,直奔閩越。

    「隆隆!」

    開進的漢軍,人如龍,馬如虎,氣貫長虹,聲威不凡,好像一條長龍,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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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南,劉安的王府。

    劉安正與淮南八公聚在一起,商議著大事。劉安一臉的喜色,眼睛不時瞇著,臉上帶著笑容,掃視一眼淮南八公,未語先笑:「今日請諸位前來,就是要好好計議一番,如何響應梁王的號召,參與大事。」

    「梁王這一鬧,鬧得好啊!」蘇飛拈著鬍鬚,笑呵呵的,鼻子眼睛擠作一團:「睢陽城高垣厚,當年吳楚數十萬大軍也未攻破。即使朝廷派大軍前去,這仗一打起來,就得費時數月,甚至更久。無論誰勝誰敗,朝廷的威嚴,皇上的號令,都將大減,到那時,梁王再登高一呼,天下諸侯響應,再來一個清君側,也未必不可能!」

    「呵呵!」蘇飛所言,正是劉安所想,笑得特別開心。

    「你們說,孤該怎麼辦?」劉安拈著鬍鬚,眼睛瞇到了一起。

    「依在下之見,大王應當作壁上觀,兩不相幫。」李尚此人有些陰險,連出計都夠陰險的:「若是梁王要敗,大王可以聲援他一下,給他打打氣,要他和朝廷打下去。他們打得越狠,對大王越是有利。」

    魚蚌相爭,漁翁得利。真要打起來了,梁王和朝廷,一個是魚,一個是蚌,劉安就成了漁翁,坐收好處,這計夠陰,也夠好。

    「妙計!妙計!」劉安不住拊掌:「可是,孤仍是有些擔心,若是朝廷勝了,即使是慘勝,以朝廷的實力,依然有辦法對付我們。各位要知道,如今的情形早已不是吳楚之時了。那時,天下三分,有二分掌握在諸侯王手裡。如今,諸侯王掌握的還不到一分,這如何與朝廷相抗?再者,朝中還有周陽這等名將。」

    「大王休慮!」左吳笑著接過話頭,剖析起來:「朝廷雖然勢大,遠過吳楚作亂之時。可是,睢陽城高垣厚,易守難攻。周陽縱然是名將,打得匈奴五十萬之眾灰飛煙滅,可是,這是睢陽,是天下有名的堅城。吳楚數十萬大軍都沒有撼動一絲一亳,周陽再善戰,難道他能長出一對肉翅,飛進城中不成?」

    「呵呵!」

    一通話說得一眾人齊聲大笑。睢陽之堅固,名聞天下,不是吹出來的,是用吳楚數十萬大軍的鮮血鑄就的,他們還真有信心。

    「再說了,周陽頓兵堅城之下,不能一鼓而下的話,他的聲名,他的威信,就會大減。」左吳接著剖析:「若是再敗於睢陽城下,他就會聲名掃地。到那時,朝中大臣的奏章就會像雪片一般飛來,彈劾他的,要求罷免他的,多不勝數,皇上即使不願罷免周陽,也不得不罷。」

    周陽若是真要在睢陽吃了敗仗,這結果是注定了的,劉安很是欣慰的拈著鬍鬚。

    「周陽可是如今朝中的第一名將,比起周亞夫還要勝上一籌,若是連他也拿睢陽城沒辦法,對朝廷信心的打擊將是致命的!」左吳的分析越來越精彩,讓人的信心越來越足:「到那時,即使朝廷勢大,又能怎麼樣呢?梁王登高一呼,天下諸侯響應,再來一個七國之亂,也未必不可能。天下一亂,大王的機會就來了!」

    「哈哈!」

    這番分析入情入理,讓人信服,齊安開懷暢笑起來,站起身,不住踱步。

    「那孤就開始結連諸侯,預作籌謀!」笑過之後,劉安信心滿滿。

    「正該如此!」淮南八公無異議。

    劉安叫人送來筆墨,鋪開絹帛,提筆在手,飽醮濃墨,寫起了書信。劉安是名垂千古的大學問家,一手字更是了得,這通書信寫得辭采飛揚,一個個字跡龍飛鳳舞,如欲破空飛去,又是引得淮南八公一通喝采。

    寫完書信,劉安放下筆,叫人給他要結交的諸侯王送去。

    兵士領命,帶著書信,騎著駿馬,飛馳而去。

    劉安的興致特別高,叫人送上酒菜,與淮南八公飲宴。

    劉安大事可期,淮南八公前途無量,一眾人興致很高,酒到杯乾,喝得好不痛快。

    「父王,父王!」眾人正飲間,只見一個年青人飛奔而入,正是劉安的世子劉遷。

    劉遷急急惶惶,好像天塌了似的,氣喘噓噓的衝了進來。

    「遷兒,何事驚慌?」劉安眉頭一挑,頗有些不悅。今日之喜,遠甚他事,他的興致很少有如此之高的時候,劉遷衝進來,叫得急惶惶的,那不是掃興嗎?

    「父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劉遷喘著粗氣,稟報道:「睢陽傳來消息,睢陽城破了!」

    「睢陽破了?」劉安眉頭一挑,根本就不信:「遷兒,休得胡言!睢陽是天下有名的堅城,怎麼會破?吳楚數十萬大軍,歷時數月都沒有打下來,周陽區區數萬人,能這麼快打下來?遷兒啊,這送消息的人,總有些人別有用心,愛送點危言聳聽的消息,你得學會辨別真偽,哪些可以信,哪些不能信,要做到心中有數。」

    說到後來,竟然教訓起了劉遷,還語重心長,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兒。

    這話說到淮南八公心裡去了,不時點頭贊同,看著劉遷的樣兒有些不屑,這個世子,如此不諳事,怎麼做世子?

    「父王,如此大事,誰敢亂報?」劉遷急了,聲調很高:「孩兒接報之後,也是不信。可是,一連七次相同的訊息,孩兒不敢不信了。就算有人危言聳聽,總不能這麼多人造偽訊?」

    「真是七次?」劉安端著酒杯的右手僵在了空中。

    「父王,眼下已經有八次,九次了。」劉遷很沒好氣。

    「啪!」劉安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酒水撒了一地。

    「不好,快,派人去把書信追回來!」劉安猛的跳起來,聲嘶力竭的吼起來。

    睢陽已破,他所圖之事已經不可為。若是這些書信落到諸侯王手裡,難保沒有人邀寵獻媚,交給景帝。那樣的話,他的末日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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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閩越,閩王宮。

    閩越王鄒郢正和其弟余善在計議大事。

    「郭大俠不愧是江湖有名的俠客,一道江湖令傳下,就有那麼多的朝臣遇刺,要不是主父偃處置得宜,還不知道死多少呢。」鄒郢眼睛放光,大是興奮:「朝臣死得越多越是對我們有利!最好是梁王結連諸侯作亂,鬧得天下不寧,漢皇窮於應付,到那時,孤的大事就成矣!」

    「大王好算計!」余善笑著道:「依臣看來,梁王這次必然作亂。這麼多的大臣死傷,漢皇要是不處置梁王,朝中大臣就會辭官而去,朝中一空,誰還會為漢皇奔走效力?漢皇這是不得不處置。可是,梁王性格剛毅之人,他會屈服嗎?肯定不會!他會依據睢陽城堅守,睢陽城之堅固,聞名天下,漢皇就算派出十萬,二十萬大軍也是無可奈何。」

    「只要此事拖下去,大漢必然陷於混亂之中,沒有三五年難以平息。」鄒郢興奮的站起身來道:「三五年時間,足夠了!足夠孤掃滅南越和東甌!只要百越一統,孤的實力就會大增,即使漢皇平定了諸侯之亂,派出大軍殺來,孤有何懼?」

    「大王此言差矣!」余善很不贊同鄒郢的看法。

    「哦!」鄒郢大是意外,眼中精芒閃動,打量著余善,問道:「此話怎講?」

    「大王,三五年以後,漢皇他還能派得出兵嗎?」余善笑得眼睛瞇到一起了:「大王,你忘了匈奴?」

    「對對對!」鄒郢恍然大悟,笑得一張嘴哪裡合得攏:「三五年後,匈奴的傷口已舔好了,捲土重來,到那時,漢皇忙著應付匈奴,哪能派兵前來對付孤!就算孤鬧得再厲害,他也不敢派兵,還得派人好言安慰。到那時,孤的胃口就不止如今這般小了,一定要讓漢皇付出讓孤滿意的代價。」

    三五年後,匈奴恢復過來,一定會捲土重來,洗雪前恥。到那時,漢匈大戰必是規模空前,爆發驚天大戰。要知道,殲敵一萬,自殞八千,即使漢朝勝了,也會傷亡不小。

    而閩越,若是滅了南越和東甌,實力會增長很多。對漢朝來說,南方出現一個新的威脅。為了與匈奴大戰,漢朝不得不結交閩越,以免他扯漢朝的後腿,漢朝要付出的代價不是一般的高,是很高。

    「大王,與其要漢皇的錢財,不如要漢皇的土地。」余善笑得很奸,眼中精光閃動:「到那時,我們趁漢朝與匈奴大戰之時,出兵江南,把吳國江南之地收入版圖,豈不更好?」

    「極是,極是!」鄒郢不住擊掌:「收了江南吳國舊地,就可以準備收淮南之地了。淮南之地,那可是富饒之地,當年楚國的糧倉。有了淮南之地,我閩越將會更加強大。」

    在當時,江南的開發程度並不高,算不上經濟發達地區。其重要性,遠遠不如淮河流域。因為楚國就是靠淮河流域生存的,那是楚國的大糧倉。

    「只要遣一介之使,匈奴單于會欣然同意結盟,我們與匈奴南北呼應,同時出兵,把漢朝給滅了也未必不可能。」鄒郢眼前全是美妙的星星:「即使不能滅了漢朝,重創之不是問題……」

    「大漢遭到重創,短時間難以恢復,我們就可以蠶食其土地。」余善接過話頭。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勾繪出一幅美妙的藍圖。

    雖然二人有些想當然而然之,可是,若是梁王這事鬧大了,漢朝在短時間內不能平息,這種結果未必不能出現。

    正是基於這種考慮,景帝這才派出周陽,要周陽率領新軍前來平息此事。那相士點評的用得剛剛好,是恰當的評價。

    「哈哈!」兩人相對大笑。

    「稟大王,郭解郭大俠求見!」一個親衛進來,沖鄒郢稟報。

    「郭大俠?太好了!想什麼來什麼!快快有請!」鄒郢興奮得臉上泛起了紅光。

    郭解可是他們美妙前程的推手,正是因為郭解一道江湖令,才有他們美妙的夢想,鄒郢不敢有一絲一毫失禮,整理一陣衣衫,左瞧瞧,右瞅瞅,沒有問題了,這才放心。

    「郭解見過大王!」郭解大步而入,沖鄒郢抱拳見禮。

    郭解雖是亡命天涯,仍是不改高傲之性,以江湖禮節相見。對郭解這個人,鄒郢是千方百計要結交,哪敢挑禮節,笑得鼻子眼睛擠在一起,親切得如同見到老祖宗似的:「鄒郢見過郭大俠!久聞郭大俠之名,一直未能得見,今日一睹郭大俠風采,快慰生平!」

    「大王謬讚!」郭解略作謙遜,與余善見過禮。

    「郭大俠,快請!快快請坐!」鄒郢拉著郭解的手,親自打理,要郭解坐下。這才坐到自己的寶座上。

    「郭大俠千里而來,不知有何事?可是梁王派你前來的?若是梁王有所請,孤敢不從命!」鄒郢不容郭解說話,就是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

    「實不相瞞,郭解是來投大王的。」郭解把鄒郢那副自戀樣兒看在眼裡,實在不忍心打破他的美夢,又不得不實話實說:「睢陽城破,梁王被擒,郭解無處可去,特來投奔大王,還請大王收留。」

    「什麼?睢陽城破?」鄒郢的眼珠差點砸在地上,一臉的難以置信之色。

    余善的嘴巴張得老大,好像石化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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