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十八章 出個主意 文 / 殷揚
第四十八章出個主意
「姐姐,你不能去!」王美人嚇了一跳,忙拉住。王美人可是知道她的為人,她說得出,做得到,她還真敢當著景帝的面說不能立栗娘娘為皇后。
「哦!」館陶公主右腳已經邁出去了,又收回來,沉思道:「我現在去見皇上,頂多就是吵一通,爭一通罷了,皇上要立還得立。不行,我得想辦法,把這事給壞了。嗯,找周陽去,要周陽想辦法!對,就找周陽!」
館陶公主雖然騎橫,卻是個有心計的人,精明著呢。
「找姐夫!」陽信公主和隆慮公主眼睛瞪圓了,馬上就附和:「要姐夫出個主意,把那女人的好事給壞了,給壞了!」
「陽信,隆慮,休要亂說!」王美人都快給姐妹二人的話嚇暈倒了,這可是犯忌的事,砍頭都不是問題。
「妹妹,休要驚慌!」館陶公主一點也不在乎:「就許那女人整我們,我們就不能壞她的事了?哼!阿嬌,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
「不嘛,阿母,我也要去。」一提起周陽,阿嬌就來了興致:「人家還要聽周陽講故事呢!周陽也真是的,這些天不給人家講故事!」
「講什麼故事,周陽掌宮衛,忙著呢!」館陶公主拉著阿嬌的手,快步而去。
「天吶,這都是些什麼人呢?」王美人望著館陶公主母女倆的背影,都快暈過去了。
這種事,比天大,館陶公主也敢來摻和,膽子不是大,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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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都是真的?」南宮公主一雙妙目,在周陽身上打量來打量去,有些難以置信。
「是真的!」周陽點頭道:「此事,只能你知道,不能說給他人知曉。」
「我明白。」南宮公主順從的點點頭:「連阿母我也不說。」
「我還真擔心你說給岳母知道。」周陽壓低聲音道:「要是岳母知曉了,這情緒上就不夠逼真了,皇上這戲還演給誰看?」
「嗯!」南宮公主有些奇怪的問道:「父皇為何要如此做?」
「你呀,這就不明白了。」周陽握著南宮公主的柔荑,笑道:「你要是去東市走一圈就明白了。東市那些賣寶玉的商販,他們不會把最好的寶玉擺出來,而是把劣貨擺出來。」
「他們騙人,這是奸商,心真黑!」南宮公主有些不屑。
「那不是心黑,那是高明!」周陽卻是讚揚道:「只有那些真想買寶貨的人,才會不要這些劣貨。不要劣貨,那就該出寶貨了。皇上這次,和這些商販一樣打算,先把劣貨擺出來……」
「你你你……」南宮公主的眼睛睜得滾圓,有些難以置信的道:「你是說,那女人沒份?父皇這是逗她的?」
栗娘娘這幾天可得意了,見了誰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兒,讓人看著就不爽。從種種跡象來看,景帝是真的有意立她為皇后。周陽竟然說栗娘娘是劣貨,南宮公主還真是不信,儘管她對周陽很是服氣。
「不是逗她,這是佈局。」周陽剖析道:「為了皇后這位置,會有很多人跳出來。皇上要把這些人收拾了,才會立皇后。」
「誰會做皇后?」南宮公主眨著妙目,思索起來:「唐姬,還是程姬?」
「誰做皇后,這事得皇上說了算。」周陽引導起來:「可是,也可以猜個大概。賣玉的,要把寶貨深藏之,留到最後……」
南宮公主冰雪聰明的人,給周陽一提醒,眼珠都快砸到地上了,嘴巴張得圓乎乎的,莊重大方的皇家公主之慨全然不見了,一臉的驚訝。
不能怪南宮公主,而是這事實在是讓人想不到。照周陽這麼剖析,皇后就是她絕對想不到的人。這人,這幾天可受著欺負呢。
「天吶!」南宮公主驚呼出聲,歡喜上臉,差點摔倒在地上,要不是靠在周陽身上的話。
「記住,此事不要對任何人說,更不能有所表露,你要裝作很傷心,很悲憤的樣兒。」周陽特別提醒一句。
「嗯!」所有的擔心沒有了,南宮公主一身的輕鬆。
「獎勵一個!」周陽朝臉蛋一指,嬉皮笑臉起來。
「不嘛!」南宮公主一臉的羞色,嗔怪道:「你就欺負人。」
「我給你釋疑,你獎勵一個,還不應該麼?」周陽哪會甘休。
「那你閉上眼睛。」南宮公主遲疑了老一陣,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手背都發青了。
周陽依言閉上眼睛,南宮公主打量一陣,見周陽真的閉上了,這才大著膽子,把香唇朝周陽臉上湊去。突然之間,腰身一緊,給周陽摟在懷裡,南宮公主驚呼一聲。
「別出聲,外面有人!」周陽威脅之中,緊摟著伊人,親吻起來。
南宮公主有心撐拒,又有些不捨,想叫,又叫不出來。更擔心外面真的有人,只好仍由周陽佔便宜。
享受伊人溫暖的櫻唇,感受著伊人嬌軀上傳來的陣陣熱力,周陽還真是知足。掌宮衛也不錯嘛,既能公幹,還能享受溫柔艷福,比起在陳倉練兵幸福多了。
「砰!」
有人在門上重重一踹,南宮公主好像裝了彈簧一般跳了起來,忙著整理凌亂的衣衫。
誰這麼大膽,竟敢來踹周大帥的門,周陽很沒好氣,老子要把你正軍法!
萬分不爽的打開門,只見一個人以手捂臉,一蹦就進來了:「哇!周陽,你猜猜我是誰?」
「這是哪家的孩子,這麼調皮,敢來踹我的門!」周陽打量著阿嬌那嬌憨樣兒,想笑又笑不出來。你什麼時候不好來,偏偏在溫柔鄉中前來踹門,這也太對不住人了。
「哇!周陽,你什麼眼神,連我都不識得。」阿嬌放開手,露出光潔的臉蛋,熟練的掛到周陽胳膊上:「周陽,你快給我講故事!」
「阿嬌,別胡鬧,為娘有事要和周陽商議。」館陶公主進來,把周陽和南宮公主一打量,微微一笑。笑容很和藹,卻是另有深意。
南宮公主瞧在眼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進去。
「見過長公主!」周陽上前見禮。
「南宮,你帶阿嬌出去玩,我有事找周陽。」館陶公主非常直接。
「姑姑,你找他做什麼?你不會是要為難他?」南宮公主對館陶公主這個姑姑是太瞭解了,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她找人,不會有好事,只有壞事,不由得很為周陽擔心。
「快走!」館陶公主很沒好氣,催促起來。
「嗯!」南宮公主拗不過她,只得拉著阿嬌出門而去。臨出門前,還回過頭打量周陽,妙目匆匆一閃,那意思是你要小心。
周陽揮揮手,要她不要擔心,關上門,問道:「長公主找我有何事?」
「周陽,你給我出個主意,我要壞了那女人的事!她想當皇后,休想!」館陶公主很直接,直道來意。
見過直爽的人,就沒見過如此直截了當的人,周陽有些意外:「長公主,你這話何意呀?」
「你少給我裝糊塗!」館陶公主的眼裡不能揉沙子:「那個女人,我一定不能讓她當上皇后!哼!」
女人是最能記恨的,栗娘娘當年得罪了館陶公主,現在,她就要報復了。
「長公主,我還真是沒想到辦法。」周陽推脫:「我掌宮衛,哪管這些事。你可以向朝中大臣討計。」
「就你!」館陶公主使橫了,坐了下來:「你不給我出主意,我就不走了!」
瞧她那樣兒,還真是說得出,做得到,周陽摸摸額頭道:「辦法不是沒有,就是有點狠,會死人的!」
「死人?」館陶公主眼睛一亮,格外振奮:「那女人死了好啊,免得禍害人!快說!」
「她倒不會死,其他的人就難說了。」周陽有些遲疑。
景帝布了這麼大的局,肯定留有狠手,此事一鬧大,死的人不少,周陽不能不有所顧忌。
「這是他們自找的,怨不得誰!」館陶公主只要能壞栗娘娘的事便成,其他的,她是不會管的。
「長公主,這事其實很簡單,只需要你出馬。」周陽先是凝神細聽了一陣,屋外沒人,這才壓低聲音。
「怎麼做?你說,我聽你的。」館陶公主對周陽很信任,沒二話。
「這事,何必我說穿呢。」周陽暗示道:「長公主,你想啊,這種事,誰出頭是最犯忌的?」
「栗青!」館陶公主的反應非常快:「他妹妹立皇后,要是他提這個頭,還真是犯忌。正是要犯忌,他就不會出頭。」
「要是別人去說,栗青還真會避嫌,他不會出頭。」周陽臉上掠過一抹譏嘲之色:「栗青是個膚淺的人,哪裡看得穿這些。只要長公主你去說,這事一定成。」
「這兩兄妹,一個蠢,一個笨,不愧是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館陶公主對周陽的點評大是贊成:「要我怎麼做?」
「長公主,請容我說句犯忌的話,你別生氣。」周陽臉一肅道:「昔年,長公主欲與栗娘娘結親,給她拒絕了……」
「那個女人,可恨!」一提起這事,館陶公主就很沒好氣,眼裡閃過一絲狠色。
結親這種事,哪有必成之理,栗娘娘拒絕便拒絕了,也沒什麼大了。問題是,她的話說得太絕了,說館陶公主趨炎附勢,想攀高枝。更說劉榮是太子,龍種,阿嬌不過一小丫頭,配不上劉榮。
栗娘娘的嘴很刁毒,什麼話難聽就說什麼話,這話傳到館陶公主耳裡,她能不惱嗎?
「只要長公主身段放低點,一杯酒就能解決問題。」周陽最後道。
館陶公主好看的眼睛不住轉動,沒有說話。過了老一陣,眼睛陡然變得明亮:「周陽,謝謝你!我欠你的情,以後有事,你儘管說,我一定給你辦!皇上還有幾個公主,你瞧上哪一個了,給姑姑說,姑姑遂你的願便是!」
「這……」周陽既是意外,更是哭笑不得,這都是哪跟哪,她竟然能扯到一起。
就在周陽發愣的當口,館陶公主已經拉開房門,快步而去。
望著她的背影,周陽搖搖頭,暗歎一口氣,人生在世,沒必要千萬莫結仇!尤其是女人的仇,更不能結!栗娘娘當年圖一時之快,口無遮攔,犯下大錯,這不就有回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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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令栗青的府第,在北闕甲第,佔地廣,房舍多,很是氣派,不愧是大行令的府第。
一輛駟馬高車駛到府門前,停了下來。把門的傭人一瞧便知,有權貴前來。
要是在以往,這些傭人還真會驚奇一番,自打薄皇后被廢以後,栗青是賓客如雲,前來拜訪的權貴太多了,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瞄了一眼,不以為奇。
車簾掀起,鑽出來一個唇紅齒白的年青人,身著深衣,頭戴進賢冠,模樣兒挺耐看。
「這是哪家的公子?」幾個傭人甚是眼生,不由得嘀咕起來。
「在下陳須,求見大行令,還請諸位通稟一聲。」陳須上前見禮。
「……」
幾個傭人的嘴巴張大了,他們雖不認得陳須,卻知道他的名頭,那可是館陶公主的長子。
「陳公子,請進!」傭人忙點頭哈腰,恭恭敬敬的請陳須進府。
「不敢!」陳須一臉的恭敬之色:「未得大行令准允,在下不敢入府!」
「陳公子,你不用通稟,快快入府!」傭人忙著獻慇勤。
「不不不!」陳須堅持不入府:「我在這裡候著!」
「陳公子,真是識大體!」傭人讚賞不已。要是別人,有這等機會,早就興高采烈的進府了,哪會像陳須這般,老老實實候著。
「陳公子,得罪了!」傭人告聲罪,立時有人飛奔進府,去稟告栗青。
陳須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恭敬樣兒,生怕失儀,看得幾個傭人讚歎不已。
「蹬蹬!」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只見栗青慌慌忙忙的衝了出來,遠遠就抱拳道:「陳公子,你這不是折煞我麼?快快請進!」
陳須是館陶公主的長子,是竇太后的心尖肉,長安雖大,他哪裡不能去?不要說區區一個大行令府,就是皇宮,他要進便進,要出便出,跟他家花園沒區別。竟然在他大行令府前候著,還執禮如此之恭敬,比起千篇萬篇煌煌之言更讓栗青歡喜。
「人這得勢了,就是不一樣,連心高氣傲的長公主之子也要巴結我!」栗青美滋滋的樂著,把陳須請進府,迎到前堂,叫傭人送上茶水果點。
「敢問陳公子,大駕光臨寒舍,有何見教?」栗青雖然歡喜,卻也奇怪,陳須怎麼會來他家。
昔年結親不成一事,使得長公主很不爽,暗中沒少給他栗青使壞。要是沒有館陶公主作梗,栗青現在不是大行令,而會封侯。
「大行令言重了,見教不敢!」陳須微一躬身子,非常恭敬的道:「大行令榮升在即,家母想起昔年之事,大是過意不去,願與大行令化干戈為玉帛。在府中設宴,為大行令賠罪,不知大行令可願賞光?」
「賠罪?」這兩個字即使是從竇嬰嘴裡說出來,他也不會驚奇,可是,從陳須嘴裡說出來,那就不一樣了,很不一樣了!
館陶公主驕橫,歷來只有別人給她賠罪的份,她給誰賠過罪來的?即使是景帝,她要頂撞便頂撞,也沒賠過罪呀。竇太后面前,她要撒嬌便撒嬌,竇太后還得哄著她。
偏偏就這樣一個人,竟然用了「賠罪」這兩個字,陳須說得非常誠懇,絕對不是作偽。
要不是這話是從館陶公主長子嘴裡說出來,要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打死栗青他也不會相信,這事竟然是真的。
館陶公主為何態度大變?要如此巴結自己。
那還用問,自然是栗娘即將成為皇后,他要得勢了。景帝總有駕崩的一天,竇太后總有死去的一天,館陶公主能不為自己的前途著想嗎?
想明此節的栗青,興奮得臉上泛著紅光,真想放聲高歌一曲,要是可以的話。
「長公主言重了,言重了!」栗青歡喜得嘴也合不攏了,鼻子眼睛作了一家人。
他已經夠歡喜了,還有讓他更歡喜的事。只見陳須從懷裡取出一塊上好的昆山之玉,遞給栗青道:「這是家父家母親手寫就,向大行令賠罪的。」
昆山之玉,栗行見過不少,那可是價值非凡,館陶公主竟然把賠罪之言寫在這上面,自然是誠心賠罪了。他不瞧則已,一瞧之下,歡喜得差點飄起來了,玉上的用詞很謙卑,漢朝寫給匈奴的國書也不過如此。
「呵呵!」栗青看著玉上的字跡,感受著昆山之玉上的溫熱,歡喜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知大行令可肯賞光?」陳須抓住機會問道。
「不知長公主何時設宴?」栗青膚淺之人,只往好的方面想,連一點壞念頭都沒有轉。
「家父家母,正在府中恭侯大行令大駕!」陳須站起身,沖栗青一躬身,深施一禮。
栗青挺挺胸,昂起了頭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禮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叨擾了。」
「不敢言叨擾!」陳須笑呵呵的,一臉的受寵若驚笑容:「大行令大駕光臨,寒舍生輝之事!大行令,請!」
「容我片時,換身衣衫!」栗青得意非凡,既然是赴館陶公主的宴,就得打扮得容光煥發,威勢十足。
「但憑大行令吩咐!」陳須沒二話。
栗青回到內堂,換好衣衫,這才命人駕車,直奔堂邑侯府。
他卻不知,他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一場驚天風暴,就這樣給館陶公主掀起來了。
當然,這場風暴的推手卻是周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