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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十二章 衛青從軍(二) 文 / 殷揚

    第三十二章衛青從軍(二)

    越是打量鄭青,越是與眾不同,周陽更加驚奇。周陽曆史不夠好,要是換一個歷史不錯的穿越者,一定會驚訝得掉眼珠。

    「好吧!我准了,給他入軍籍。」周陽終於首肯了。

    「謝大帥!謝大帥!」鄭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沖周陽叩頭,很是用力,額頭撞在地上,發出「砰砰」的聲響。

    「起來,起來!」

    周陽扶起來,臉一肅道:「這次,我們在長安有好多個招驀地點,報名的人很多,就沒有一個像你這般有決心的。入了軍,你要好好努力,不要成為笑柄!」

    「謝大帥訓誨!」鄭青歡喜無已,激動得帶有菜色的臉上泛起了紅潮。

    此時此刻,鄭青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圍著,剛剛才說到這事要周陽作主,周陽就到了,他簡直太幸運了,比撞大運還要幸運。

    「兄弟,恭喜你!你真是走運,得到大帥的准許!」兵士開始給鄭青填軍籍了:「這軍籍一填好,就不能改。以後,你立了軍功,就得按此領賞。」

    「不能改?」鄭青濃眉一挑。

    「怎麼了?」兵士提筆在手,卻是沒有寫,打量著鄭青。

    「我能改個名嗎?」鄭青想了想,一咬牙,作出了決定。

    「改名?」兵士微感意外:「你要改名?」

    「要是能改的話,我想改姓。」鄭青點頭。

    「改姓?兄弟,這我得提醒你一句。姓是什麼?姓是種姓,是老祖宗,你可以改名,卻不能易姓,改了姓,就是不要老祖宗。」兵士好心好意的提醒一句。

    中國人的姓非常重要,代表老祖宗。兵士不說還好,他一說,鄭青臉上掠過一抹痛楚,更加堅定了:「我改姓,改姓,不姓鄭了。要姓衛,叫衛青。」

    「你說什麼?你叫衛青?」周陽在趙破奴的簇擁下,正四下裡查看,乍聽此言,猛的回過頭,盯著衛青。

    衛青這個名字太有震憾力了,兩千年後,人們提起這個名字,都會豎大拇指,周陽猛然發現自己的舌頭大了一號。

    衛青根本不明所以,還以為周陽不准他改姓,忙道:「大帥若是以為不好,我就不改了,不改了。」一切任由周陽作主的樣兒。

    那個名垂千古的名將,他的姓名竟然由自己掌握,周陽還真是有點雲裡霧裡的感覺,大是意外,笑道:「為什麼不改了?衛青這名字蠻好的,蠻好的!」

    「大帥以為好,那我就叫衛青了。」衛青臉上神色極為複雜,既有歡喜之色,又有痛楚之意:「我叫衛青了!我叫衛青了!」輕輕的嘀咕起來。

    一幕幕童年往事浮現在腦海中,斥打、喝罵……聲聲在耳,讓人痛不可擋。唯一的溫暖,就是回到母親身邊的時候。儘管母親很窮,養不起一家人,可是,母親的笑容是那麼的真誠,對自己是那麼的呵護。

    「這人怎麼這麼激動?」兵士大是驚奇,卻是聰明的選擇了沒有問,這人有一段很不幸的往事。

    「大將軍的姓名竟然是我首肯了的!」周陽摸摸臉蛋,兀自有些難以置信,打量著衛青。

    這個名垂千古,創造了「單于夜遁逃」的大將軍,有哪一點與眼前之人挨得上邊?大將軍威風八面,令行禁止,那是何等的威風,讓人景仰。

    眼前的衛青,瘦得跟竹竿似的,真要訓練起來了,他經得起折騰嗎?周陽大是懷疑。

    臉有菜色,明顯營養不良,只要伙食跟上了,身板應該會好起來。

    眼睛特別明亮,身上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這也許就是大將軍的潛質,得好好培養培養,不能埋沒了。

    周陽不停的轉念頭,暗自稱奇,今天出來巡視,竟然撞到衛青了,這衛青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是太好了。若不是遇到周陽,衛青縱有從軍之心,還不知道何時能進入軍中呢。

    「兄弟,你以後就叫衛青了,立功受賞都是這姓這名。」就在周陽轉念頭之際,兵士已經填好了軍籍。

    「謝謝!」衛青很是激動,嘴唇翕動,輕輕嘀咕道:「阿母,青兒冒姓了,冒姓了。不再姓鄭,不姓鄭了!」

    衛青的童年生活非常痛苦,可以說是被虐兒童的典型。他的父親叫鄭季,與他母親衛媼在平陽侯府相識,在一起生活了數年,生下三個兒子,其中就有衛青。他的父母並沒有成婚,因而衛青是私生子。

    最開始,衛青跟著他的母親生活。可是,他母親要養一大家人,丈夫早就過世了,一個女人,一個平陽侯府的傭僕,哪有能力養活得了,只好把衛青交給他的生父鄭季。

    來到鄭家,衛青的惡夢就開始了,鄭季的老婆和幾個兄弟根本不把他當人看,不給他吃,不給他穿,稍不如意就是打罵。

    痛苦的童年生活對衛青是一種折磨,有人為他看相,說他貴不可言,當封侯,衛青就感慨「人奴之生,得毋笞罵即足矣,安得封侯事乎!」

    這話道出了他的童年生活有多艱辛。

    長大之後,衛青實在忍受不了,離開鄭家,回到他母親身邊,還把姓改了,不姓鄭,冒姓為衛。他母親史書記載叫「衛媼」,那不是她的姓名,衛是指她夫家的姓。媼是漢朝的一種通用稱呼,意思相當於現在的「老太太」。

    衛青冒姓為衛,不是跟他母親姓,是跟他母親的夫家姓。有人以為衛青是跟他母親姓,其實誤也。

    鄭家不把他當人看,不入兄弟之列,奴蓄之,衛青早就有改姓的想法,只是沒有行動罷了。如今,入軍了,軍籍一成,再也不能改,此時不改,就沒有了機會,這才痛下決心改姓。

    聽著鄭青的嘀咕,周陽大是感慨,英雄多磨難,這話一點不假,道:「衛青,過來。」

    衛青應一聲,忙跑到周陽身邊,施禮道:「見過大帥。」

    周陽一揮手,勉勵道:「英雄不怕出身低,只要你志在破擊匈奴,終有揚眉吐氣的一天!」

    「謝大帥嘉勉!」衛青大是振奮。

    這是他這輩子第二次聽到勉勵的話,第一次是那個看相的相士,說他自有貴人相助,這不,周陽就幫他入了軍籍。周陽貴為大帥,難道還不是貴人?

    「在軍中,不論出身,不論門第,只論軍功,你好好努力吧!」周陽很是讚賞的點點頭。

    「謝大帥!謝大帥!」象衛青這樣的私人子,地位低下,毫無門第勢力,即使他的才氣再高,也難有作為。周陽這話,無疑於給他打開了一個廣闊的天地,一個鯤鵬展翅的舞台。

    「衛青,你到這邊站好,一起回營。」兵士見周陽沒話吩咐了,忙過來招呼。

    「你不用過去,就在這等下,我看完了,我們一起回營。」周陽揮手阻止衛青過去。

    「呃!」

    衛青嘴裡發出一陣磨牙聲。他絕對想不到,周陽竟然要與他一起回營。周陽讓他入軍,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與周陽這個大帥一起回營,那是何等的榮幸?那麼多的新兵,就他有這份榮耀,衛青激動得臉上泛著紅光,歡喜難言了。

    「謝大帥!謝大帥!」

    衛青的聲音很高,高得嚇人,有些尖細刺耳了。

    那些新兵,眼裡全是艷慕之色,恨不得與他對調,那是風頭正勁的周大帥啊。

    「恭喜衛兄弟!」兵士道賀。

    周陽把這裡查看一番,沒有問題,甚是放心,上了追風寶駒。衛青非常機靈的一個人,忙過去挽住韁繩,就要為周陽導行。

    他是車奴出身,為周陽牽馬,給周陽做馬伕,那是份內事,誰也不意外。可是,周陽卻是詫異不已,名垂千古的大將軍竟然主動做自己的馬伕,這種事,周陽做夢都沒有想過。

    「給他一匹馬。」周陽沖兵士一點頭,兵士牽過一區神駿的戰馬過來。

    一見這戰馬,衛青明亮的眼裡精光閃爍,好像見到情人似的,歡喜難言,沖周陽謝一聲,二話不說,飛身上馬,動作乾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他愛馬之人,卻是苦於家貧,沒有馬騎。這些天在平陽侯府裡,趕車之餘,就去照顧馬匹,騎馬自然不是問題。他的接受能力特別強,雖是騎馬的時間不長,這騎術相當有火侯了。

    「好!」兵士們齊聲讚好。

    周陽不住點頭,衛青不愧是名垂千古的大將軍,這領悟力相當不錯,只要好好培養,一定會成為真正的大將軍。

    周陽一拍馬背,與衛青並騎而行:「衛青,依你這身板,要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兵士,需要付出的汗水比別人多得多。」

    衛青營養不良,身體不好,儘管他的領悟能力不錯,只有付出更多的汗水才能成為真正的兵士。衛青也知道自己的不足,忙道:「謝大帥提醒。大帥放心,衛青會努力!」

    「嗯!鋒芒自砥礪出,你要想成為一名真正的兵士,需要人好好調教你。到了營裡,我給你找一塊磨刀石!」周陽眼裡閃過一抹異樣色采,這話,是自己第一次進入建章軍時,公孫賀對自己說的。

    「謝大帥!」衛青再次致謝。

    衛青表面平靜,心裡卻是激盪起伏,他想起了那算命的相士,他曾言有貴人幫他,如今,周陽不是在幫他嗎?不僅讓入了軍,還激勵他,還要找人訓練他。

    勉勵完,周陽叩問衛青的家事,衛青對周陽倒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悲慘的童年生活,衛青不願提,只是一語帶過,周陽也沒有追問,從他閃爍的言辭中,周陽猜得到,衛青的童年生活極為悲慘。

    「就是這樣一個倍受折磨,沒有幸福童年的人,出身低微,竟然創造了『單于夜遁逃』的傳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話還真沒說錯!」周陽大是感慨。

    來到建章軍營前,周陽道:「衛青,你先在建章軍受訓,等你成為真正的兵士以後,再去新軍裡接受訓練。」

    建章軍是漢軍的精銳,去歲一戰,名震天下,能成為建章軍的一員,對衛青來說,那是奢望。彷彿給一個巨大的餡餅砸中,幸福得轉不過彎來,愣怔了半天,這才驚喜莫銘的道:「謝大帥!謝大帥!」

    周陽今天給他的驚喜夠多了,數這個驚喜最大,最讓他歡喜。

    進了營地,周陽道:「把蘇建找來!」

    趙破奴應一聲,忙去找蘇建。沒多久,蘇建就給找了來,沖周陽見禮:「見過大帥!」

    「蘇建,你號稱磨刀石,我今天給你找件事做。從今天起,你就訓練衛青。」周陽馬鞭朝衛青一指:「就是他。」

    「他?」蘇建萬分意外,打量著衛青,一裂嘴角,不住搖頭,眼睛瞪得滾圓:「大帥,你沒說笑吧?」

    「你看我像說笑嗎?」周陽臉一肅。

    蘇建把周陽打量來打量去,絕對不是說笑,愣愣的道:「大帥,磨不是問題。可是,你瞧他這樣兒,跟竹竿似的,風吹就倒。大帥當初來,雖是沒練過武藝,也比他強,至少經得起折騰。」

    不住搖頭,好像衛青是廢物似的。

    衛青臉上紅通通的,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顱。衛青還真是羞愧無地了,軍營裡的兵士,人人都比他健壯。隨便拎一個出來,哪怕是伙夫,那也得比他壯實得多。

    把大將軍當廢物,若不是周陽親眼見到,打死也不信:「你當初怎麼磨我的,就怎麼磨他。你放心,死不了!」

    也不管蘇建同意不同意,一拉馬韁,策馬而去。

    蘇建一臉的苦相,萬分不甘的望著周陽背影,真有攔住周陽推掉此事的衝動,若不是知道周陽一言九鼎,說出的話絕不更改的話。

    「叫什麼名字?」蘇建臉一沉,大聲喝問起來。

    「衛青!」衛青暗自奇怪,這不是明知故問嘛,還是大聲回答。

    「沒吃飯?一點力氣也沒有,跟個婦人似的!」蘇建的大嗓門吼得山響。

    「衛青!」衛青使勁吼起來。

    「嗥什麼嗥?叫衛青好了不起嗎?」蘇建臉一沉,大吼起來:「你就是叫老子,那也是我的兵!」

    蘇建不愧有磨刀石之稱,跟當初見周陽時一般無二,還是那般牛哄哄的,不把歷史名人放在眼裡。

    策馬而去的周陽,聽在耳裡,回想想當初自己進入建章軍時,蘇建也是這般說話的。只不過損的是周公,不是老子。時隔這麼久,重聽這話,既覺好笑,又是親切,搖搖頭,一拍馬背,疾馳而去。

    衛青萬萬沒有想到,周陽親切和藹,毫無大帥的架子,這個蘇建竟然如此難以應付,大是意外,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還杵著做什麼?想當竹竿?就你這樣,風吹就倒,還不給人笑掉大牙!」蘇建的吼聲更大了,轉身就走。

    建章軍威名在外,應該是另一番景象,怎麼這裡的人跟惡鬼似的,如此難纏。衛青要不是置身在建章營,根本就不相信,這是威名素著的建章軍。

    蘇建把衛青帶到一間營房裡,朝牆壁一指:「站好了!」

    衛青一打量,只見牆壁上有一個銅環,別無他物,老老實實的站到銅環下方。

    蘇建取出一套盔甲,拿起一把漢劍,拔劍出鞘,微一打量,劍光如水,森冷異常。手腕一抖,朝衛青擲了過去。

    「你……」衛青的反應跟當初周陽的反應一般無二,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蘇建是如此的粗暴,說擲便擲,嚇了一大跳,忙朝旁邊閃。

    儘管他躲得快,劍身仍是擦著他的肩掠過,冰冷的劍身讓他打了一個寒顫,若是稍微慢上一點,他就要受傷。

    周陽當初給蘇建這一手弄了個措手不及,大是惱怒,大聲質問。衛青的表現與周陽截然不同,他並沒有質問,只是問道:「你這是?」

    「這是建章軍的規矩,任何人不得例外!」蘇建頭一昂,胸一挺,特別自豪:「當初,大帥來建章軍,不也是站在這裡,我擲了他一劍!」

    訓練周陽這個大帥,是蘇建這輩子最為榮幸的事兒了。當時,他是萬般瞧不起周陽,如今,一有機會,他就會說「你知道麼?大帥是我訓練的!」

    蘇建說來,意氣風發,臉上泛著紅光,得意非凡。

    「……」

    衛青沒有想到,周陽這個名震天下的大帥也有類似經歷,徹底無言了。

    「大帥,你找我?」公孫賀匆匆趕到帥府,向周陽見禮。

    「嗯!」周陽微一點頭。

    「大帥,有何軍情?」公孫賀忙問道。

    「軍情沒有,有一件小事,要你去做。」周陽招手要公孫賀坐下:「今兒,我在城裡一轉,發現一個人,叫衛青,矢志從軍。他身板差,兵士不敢收,他不甘心,來了四次,其志甚堅,我把他收入了軍中。」

    「這樣的人是好樣的,應該讓他從軍。」公孫賀對樣心志堅定的人大有好感。

    「我把他交給蘇建去訓練了。」周陽笑著道。

    「蘇建這塊磨刀石,又有事做了。」公孫賀笑言。

    「衛青的身板太差,瘦得跟竹竿似的,風一吹就會倒。蘇建這一訓練,他恐怕有罪受了。」周陽這才說出真意:「你去把校尉所用的導引術傳給他,要他練習。」

    「大帥,這可是校尉才能練習的,他一個剛入營的新人,還沒資格練習。若是他不能成為真正的建章軍,這事就麻煩了。」公孫賀大是意外。

    「你去傳就是,有事我擔著。」周陽眼中精光一閃,掠過一抹笑意。

    衛青現在的體質差,只要訓練就會好起來,要不然,他怎麼能成為名垂千古的大將軍呢?

    「諾!」公孫賀不再有懷疑,站起身,施禮告退。

    望著公孫賀的背影,周陽拍拍額頭,暗自道:「衛青,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你能不能成為真正的建章軍,全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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