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章 大漢軍略 文 / 殷揚
第二十章大漢軍略
周陽這一講,不得了,足足講了一盞茶時分,直到講得口乾舌燥,這才停下來,端起茶盅猛灌。
「完了?」景帝一抹嘴角的口水,意猶未盡。
主父偃撫著臉蛋,發燙呢,聽周陽講辦學,比他這個讀書人的想法還要高上十籌,不,一百籌!
「咕咕!」周陽美滋滋的喝著茶水,真享受啊。
「周陽,你講得太好了!」景帝猛的站起來,不住踱圈子,越踱越快,輕飄飄的,彷彿在飛。周陽的話,在他耳際縈繞。
周陽所講中,最吸引景帝的是三點,一是人戶之數增多。
中國是傳統的農業大國,在古代科技水平不高的情況下,沒有工業這一說法,農業佔大頭。有了更多的人口,就可以開墾更多的土地,養活更多的人口,可以組建更多的軍隊,就可以開疆拓土,這是任何一個帝王嚮往的夢啊。
哪個帝王不想開疆拓土,文治武功達於鼎盛呢?
吸引景帝的第二點就是,百姓人人有肉吃。在漢朝,由於科技水平的限制,農業的產量不高,老百姓能裹腹就不錯了,就是讓人讚歎的仁政。正是因為糧食不足,沒法大規模養家畜,人都不夠吃,誰還來養家畜?
因而,老百姓吃肉就成了天大的難題。現代社會,不說頓頓有肉吃,至少隔三岔五會來上一頓,漢朝的百姓遠遠沒有這麼幸福。一個月能吃上一頓肉那就是幸福,一年能吃上十頓肉的話,估計睡著了都會笑醒。
正因為肉食難得,「肉食者」和「膏粱子弟」就成了做官和大富大貴之家的代稱。
肉對人的重要性,不需要說的,誰想體驗,隔幾天不吃肉就行了。若是讓百姓頓頓有肉吃,老百姓的身體能不好嗎?幹活能沒有力氣?打仗能不勇猛?
聽到這裡,景帝眼裡已經冒出一長串美妙的星星了。
吸引景帝的第三點,就是培養無數的良醫,為百姓治病,讓百姓更加康健。古代醫術不發達,良醫短少,這是限制人口增長的重要因素。
歷史學家測算,在古代,治癒率達到百分之八十五,就是良醫;達到百分之九十五就是名聞天下的神醫了。如此低的治癒率,在現代社會,那是醫療事故不斷,牢底都會坐穿。
在古代,限制人口增長的一個非常重要因素,就是嬰兒的存活率不高。
若是有了更多的良疾,有了更高明的醫術,嬰兒的存活率更高,百姓的身體就會更好,要人口不增加都不行。
「周陽,這是朕這輩子聽到最美妙的話了!」景帝笑得鼻子眼睛做了一家人,興奮的撫著額頭,很燙手:「比接到你長城大捷的捷報要還讓朕振奮!長城大捷固然好,可那是一時之功,這事做好了,就是千秋大業!根本之道啊!」
這話說得很對,長城大捷固然讓欣喜,可是,那是一時之功,辦學卻是千秋大業。
對於國家來說,什麼東西最重要?人才最重要!
人才哪裡來?地裡不生,土裡不長,只能靠培養了。
良好的教育,決定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前途!
「周陽,你這話固然好,可是,還不具體,你有更詳細的想法嗎?若有的話,一一道來!」景帝興奮的搓搓手。
「茶來!」周陽卻是沒有馬上接著講,而是要春陀送上茶水,美美的喝了三盅,這才接著道:「皇上,這事,正是臣這幾天苦思之結果,自當一一講來!」
主父偃那四策著實好,切中了時弊,可是,策略再好,也需要人來做,需要人才。周陽這是解決的根本之道,豈能不想通想透徹。
放下茶盅,周陽接著講起來,參照現代教育,再結合漢朝實際情況,一條條的講來,條分縷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方方面面,學風、教學內容全部涉及。
說到最後,又給景帝描繪全民教育的美妙前途。在漢朝,不可能馬上進行全民教育,只能做為遠景規劃。
全民教育,開啟民智,帶來的好處,還需要說嗎?周陽只是把現代全民教育帶來的好處說了幾件,景帝眼裡再次冒出無數美妙的星星。
愚民之策,那是後世昏君的昏招,景帝是個賢明之君,想都不會想。把周陽狠狠誇了一通,歡喜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等到周陽說完,已是第二天早上了,天都快亮了。三人這一談,真是不得了,竟然忘了時間。
「好!這事,就這麼辦!」景帝當場拍板:「周陽要練兵,沒時間來做這事。就主父偃,你來做這事。你是讀書,又是寒士,深曉其中利弊,你來做,合適。」
主父偃對周陽的想法大加讚賞,很是熱心:「臣領旨!」
周陽放下心來了,這學一辦起來,即使廣川董仲舒出山,掉起他那三寸不爛之舌,著上十部《春秋繁露》,也不可能翻盤,儒家被獨尊,百家被罷的情形不可能再出現了。
這是影響深遠的大計!
對於戰國百家之學,周陽限制在選學的範圍,有興趣就去看看,沒興趣就算了。對這一說法,主父偃非常贊成,他精研百家之學,於各家的長短瞭然於胸。
景帝給周陽洗腦,灌輸「學以致用」的說法,大加贊成。文章寫得再好,不實用,那有什麼用呢?景帝是個務實的皇帝,當然贊同此言了。
「周陽,你練兵,朕處理內政。等你兵練成了,就可以立即出兵漠北,擊破匈奴!」景帝歡喜不已,毫無睡意。
擊破匈奴,完成數百年沒有人完成的偉業,那是何等的讓人振奮,讓人嚮往!景帝不再有九五至尊的肅穆,而是狠狠一握拳。
「皇上,臣以為,大漢如今當奉行先南後北的策略。」周陽卻是另有看法。
「先南後北?」景帝有些愕然,打量著周陽,問道:「此話怎講?」
「皇上,臣想,要打匈奴,必先收百越!」周陽略一凝思,開始剖析情勢:「與匈奴一戰,少則數載,多則十數年,一打起來,必是消耗巨大。若是百越趁大漢全力北上之際,相互攻殺,一旦有人滅掉其他的越國,在大漢南方就會出現一個巨大的威脅。」
「此言有理!」主父偃點頭贊同。
景帝沒有說話,微微點頭。數十年來,南越、閩越、東甌一直牽扯了漢朝不少兵力,為了應付嶺南之事,在長沙屯有重兵。
這還是三家分治百越,力量較弱的情況。一旦有人統一了嶺南,那就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與匈奴一南一北,會陷漢朝於極為不利的境地。
「練兵需要數年時間,改革積弊,也需要數年時間。正好利用這數年時間,來收復百越,徹底除掉這一隱患!」周陽的話聲並不高,卻是擲地有聲。
趙佗的預言,變成了現實,周陽真的是想到了先收百越,再破匈奴的方略。
「收復百越,一直是大漢的大事。可是,數十年來,百越臣服於大漢,就算朕要出兵,也是師出無名呀!」景帝眉頭微皺:「名不正則言不順,師出無名,可是大忌呀!」
主父偃大是贊同景帝這話。名,也就是借口,就算要出兵嶺南,總得找個像樣的借口吧。
「皇上,不收百越,則無法擊匈奴。」周陽可沒那麼多顧忌:「要說名嘛,百越本是華夏之土,大漢收復,名正言順。再說了,數十年來,百越對大漢是附了又叛,叛了又附,要找個借口,一點不難。真要到了出兵的時候,即使沒有借口,也可以製造一個。」
「周陽啊周陽,你還真夠詭的,怪不得單于不是你對手。這話有理!」景帝沉吟著道:「可行!可行!你得先把兵練好了,那時,再把他們派到百越去,熟悉熟悉。雖然嶺南和大漠大為不同,可是,刀光劍影,生死搏殺,那總是一樣的吧?哈哈!」
收復南越,既可以解決一大隱患,還可以用來磨練軍隊,何樂而不為呢?
「皇上聖明!」周陽也是這樣想的。
「如今已屆年關,要練兵,也來不及了,就過了年再說。」景帝雙眉一擰,沉吟起來:「周陽,你先回去歇息。歇好了,去一個地方。」
「皇上,去哪裡?」周陽有些好奇。
「你不是出身建章軍嗎?你可知建章軍真正的秘密?你不知道。」景帝笑道:「朝中大臣,只有周亞夫知道一些,那還是朕念在他是名將的份上,才讓他知曉了一些。你如今要練兵,也該去看看了,對你有益處。」
建章軍真正的秘密,周陽聽周亞夫說過,卻是言之不詳,一聞是言,大是好奇:「皇上,建章軍真正的秘密是什麼?」
「這個嘛,你自個去看。」景帝卻沒有回答:「建章軍真正的秘密,並不是能打能拼,而是在一處隱秘之地。此處離長安有些遠,你去看了回來,正好過年。哦,這天有些冷,得帶上御寒衣物。」
景帝笑呵呵的:「數十年來,大漢雖然行和親之策,卻沒有忘卻奇恥大辱,這才有建章軍,這才有建章軍的隱秘。哦,你把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他們一併帶去。馮敬就不去了,他是讀書人出身,就在朝中做事吧。」
馮敬打仗也不錯,可是,更善於為政。若他在朝中為官,有這個從北地打出來的人奔走,對擊破匈奴有莫大的好處,周陽沒有異議。
周陽辭別景帝,回府去了。景帝卻是毫無睏意,和主父偃接著談。
周陽回到府裡,派人給李廣他們送信,要他們準備一起去看建章軍的真正秘密。李廣他們自然是沒二話,忙著準備。
周陽安排好,這才睡覺。
未央宮,猗蘭殿,傳出一片喧鬧聲。
「放開我!放開我!」阿嬌尖叫不已。
此時的阿嬌,正被人欺負著呢。欺負她的不是劉彘,是南宮公主,陽信公主和隆慮公主。
陽信公主僅僅摟著阿嬌,讓她動彈不得,而陽信公主卻是一臉的得意,粉嫩的臉蛋上滿是笑意。
隆慮公主一雙潔白的玉手扯著阿嬌的臉蛋,拉得老長。
阿嬌大叫:「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你再叫,你再叫!」南宮公主捋起袖子,露出兩截蓮藕似的玉臂,一臉的惡狠樣兒,右手舉得老高,輕輕拍在阿嬌小嘴上。
南宮公主人極美,雖是努力裝出一副凶狠樣兒,卻是嬌媚可愛。
阿嬌雖是叫嚷得凶,卻是沒哭,反倒是臉上帶著笑意:「你們憑什麼欺負我?憑什麼?我又沒惹你們。」
「你沒惹我們,彘兒惹我們了。」南宮公主很會找借口:「你是他媳婦,我們找不到他算帳,找你也一樣。夫有債,妻來還!」
「彘弟弟?」阿嬌有些想不通,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南宮,快放開阿嬌。」王美人喝斥起來。對這個嬌憨可愛的兒媳,王美人還是心疼的。
「不行,別放!」陽信公主開口了:「彘兒那壞東西,老惹我們!再有阿嬌,這兩夫妻還不把天給捅漏了,我們得先管管,免得到時管不住!」
她口氣不小,王美人不由得莞爾,笑著把阿嬌從三姐妹的魔爪下救了出來。
阿嬌沖南宮公主一吐舌頭,很是得意。南宮公主指著阿嬌,很不服氣:「阿母,你瞧,這能不管嗎?得好好管管!」
「嘻嘻!」阿嬌嬉笑中,躲到王美人身後,沖南宮公主扮鬼臉。
南宮公主揮揮小拳頭,就要衝上去打鬧。就在這時,只見門口出現一個人,正是劉彘。此時的劉彘,一頭的汗水,一身的泥,也不知道他在哪裡瘋夠了,玩累了,這才回來。
「彘弟弟!」
一見劉彘,阿嬌就是歡喜不禁,飛也似的衝了過去,很是愛憐的打量著劉彘:「彘弟弟,你怎麼這麼髒?」
「髒?」劉彘頭一昂,胸一挺,笑道:「阿嬌姐姐,這不叫髒,這是男兒漢!男兒漢才能穿成這樣!」
「羞!」
南宮公主、陽信公主、隆慮公主三人同時刮臉羞他。
明明是整得一身髒,還要美其名曰男兒漢,有你這樣的男兒漢嗎?
「你們婦人,才會穿得乾乾淨淨,整潔異常,見到長繩象大蛇,尖叫一聲。」劉彘反唇相譏:「男兒漢才會不怕吃苦,不怕累,不怕髒!」
「彘弟弟說得真好!」阿嬌拍手叫好,右手閃電般擰在劉彘屁股上。
劉彘一裂嘴角,忍住疼沒有叫,愕然打量著阿嬌,上一刻還在叫好,下一刻就痛下殺手,這變化也太快了。
「誰叫你說我。」阿嬌不滿的撅起了小嘴。
「我沒說你啊。」劉彘聰明的表白,安慰起阿嬌:「阿嬌姐姐,沒有的事,真的沒有。」
「你適才說你們婦人,不是也有我嗎?」阿嬌也不是那麼好哄的。
「我不是說阿嬌姐姐你,是說南宮姐姐、陽信姐姐和隆慮姐姐。」劉彘趕緊辯白。
「什麼?你敢說我們?」南宮公主三人圍上來了,一副凶狠樣兒,可是,劉彘不怕,笑嘻嘻的看著她們,眼珠不住亂轉。
南宮公主三人對他是太熟悉了,每當劉彘眼珠亂轉,那就是在冒壞水,此時上去對付他,那是自找苦吃,不由得停了下來。
劉彘得意的沖南宮公主三人一閃眼,緊接著就是慘叫,只見阿嬌狠狠擰著他的屁股,數落起來:「你惹了南宮姐姐,她們不能找你,就找我。哼,什以夫債妻還的,我奉還給你。」
這種時候,要麼任打任罵,要麼趕緊閃人。劉彘選擇了後者,嘻嘻一笑:「阿嬌姐姐,我身上髒,先去洗洗,待會兒再來陪你。」
也不管阿嬌的反應,擺脫阿嬌就跑。
阿嬌哪會罷休,就要衝上去,卻給王美人拉住,哄她:「阿嬌,別鬧了。彘兒身上髒,讓他先換衣衫,再陪你玩。」
「玩?」阿嬌好看的彎月眉一蹙:「你們有好玩的麼?」
南宮公主搖頭:「宮裡有什麼好玩的?天天呆在宮裡,都呆膩了。」
「現在是年關,我們可以出宮,不如出去玩。」陽信公主雙眼放光。
「好啊!好啊!」阿嬌一雙小手不住拍著,又蹦又跳:「我們先去街上逛逛。逛累了,就去……去……找周陽,聽他講打匈奴的故事,我還沒找他呢。」
「找周陽?」南宮公主她們的眼睛瞪大了。
「是啊!你們不去,我去。」阿嬌甚是得意:「我和周陽可熟著呢。他講故事很好聽,打匈奴的故事一定精彩,人家早就想聽了嘛。」
「誰說不去了?」南宮公主眼裡閃過一抹異樣光輝,笑道:「快,快,收拾收拾,我們這就出宮。今兒,我們要好好的逛逛。」
宮中的規矩大,有很多束縛,哪有外面的樂趣大,陽信公主她們齊聲附和,這事就說定了。南宮公主她們不再打鬧,各回各的房間,整理東西。
等到她們重新出現時,已經改穿了男裝,那是不想捨麻煩。
南宮公主背上多了一個包袱,鼓鼓的。
「南宮姐姐,你背的是什麼?」阿嬌好奇的問道。
「阿嬌,別問。」南宮公主可沒有告訴她的想法。
「不問,我就不能看?」劉彘也不知道什麼時間出現在南宮公主背後,一把抓下包袱,三兩下打開,露出一件男子錦袍。
南宮公主氣惱上臉,就要來搶回去,卻給陽信公主、隆慮公主、阿嬌拉住了,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劉彘給打開了。
王美人她們看著地上的錦袍,不明所以:「南宮,你給誰縫的袍子?」
「我……」南宮公主張大了嘴,不知從何說起,粉臉通紅。
劉彘卻是三兩把包好,給南宮公主放到背上,大叫一聲:「走嘍,玩去嘍!」
飛也似的衝了出去。
「彘兒,你這壞東西給我站住!」南宮公主氣不打一處來,飛也似的追上去,可惜,劉彘早就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