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邊塞烽火 第十五章 怒火沖天 文 / 殷揚
第十五章怒火沖天
晨曦初上,朝陽初升,金色的陽光灑向大地,把大地染成一片紅色。
為鮮血染紅的匈奴營地,更加色彩鮮艷,奪人目睛。
漢軍正在打掃戰場,雖是經過一晚苦戰,卻是人人精神抖擻,沒有一點疲憊之色。
此時的營地,到處是死人,到處是死去的戰馬,人無完好的屍體,不是肢殘身缺,就是成了一灘肉泥。情形之慘烈,比起前兩日的城下之戰更甚十分。
周陽行走在營地中,一腳下去,一個不小心就會濺起一片血花。營地中,有不少小小的血湖,在朝陽下閃閃發光,格外美麗,份外妖嬈。
無數次聽說過戰場很慘烈,要不是親眼所見,周本就不信戰場是如此的慘烈。當然,周陽雖然心驚,卻是更盼望這種慘烈更甚,越是慘烈,匈奴越是倒霉,漢人越是揚眉吐氣!
「周陽,好樣的!」蘇建在經過周陽身邊時,一豎大拇指,讚歎一句。
「周陽,了不起!」趙破親熱的拍著周陽肩頭,讚不絕口。
「周陽,你是這個!」路博德的大拇指都豎到天上去了。
雖說建章軍的校尉是公孫賀,可是,靈魂卻是周陽。周陽以什長的身份出謀劃策,這事早已盡人皆知。城下一戰,昨晚一戰,無不是出自周陽之手,兵士們對周陽敬佩不已,見到周陽的面,就像見到親人似的,笑臉相似,真心誇讚。
這一戰,打出了漢軍的威風!數十年沒有的威風!
數十年來,漢軍在匈奴面前,就沒有什麼勝仗可言,就沒有真正痛擊匈奴,而現在,這一切都變成了現實,誰能不服氣?
此時的周陽,雖然還是什長,卻已得到建章軍的認可,只要他一句話,兵士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周陽,你在這裡啊?」公孫賀人未到,聲音先到,快步跑過來,拍著周陽的肩頭,親熱得緊:「你可知道昨晚一戰的戰果如何?」
略一停頓,聲調轉高:「你肯定想不到!」
「都清理出來了?」周陽有些意外,這動作也太快了吧。
公孫賀微一頷首:「只知道個大略,詳細的得稍後才能知曉。這一仗,要是沒有你運籌幃幄,就不會有如此之勝,我是急不可耐的說給你知曉。粗略估算,昨晚一仗,匈奴亡兩千多人,至於受傷,估計是人人帶傷。可以這樣說了,伊稚斜一萬軍隊已經潰不成軍了。」
興奮的一緊握雙拳,用力過度,手背都有些泛青了:「你真是好算計!先不殺人,先製造混亂!這兩千多匈奴,死於弟兄們之手的並不多,他們自相殘殺就死傷無數,佔了六成吧。只可惜,讓伊稚斜逃走了。可是,這也沒辦法,我們的兵力不佔優,要抓住他也挺難的。」
周陽歡喜上臉,興奮的重重點頭:「好啊!匈奴終於知道大漢的厲害了!」
「嗯!那還用說!」公孫賀歡喜無限:「這一戰,我們的繳獲極多,別的不說,光是戰馬,就有好幾千匹呢。匈奴的戰馬高大健壯,韌性好,衝擊力強,這些戰馬才是這們這一戰最大的收穫!」
漢朝缺馬,建國之初,就是王侯也不能用馬駕車,只能用牛車。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景帝時期。景帝為破擊匈奴做了兩件富有遠見的措施,一是把皇位傳於他最能幹的兒子漢武帝,二是大力推廣馬政,取得了很不錯的效果。
要是沒有馬政的支持,漢武帝就不能組建規模龐大的騎兵軍團,更不可能在「漠北決戰」一次性投入三十萬匹戰馬。
這一時期,漢朝對戰馬的渴望是相當的急切,一下子繳獲數千匹戰馬,的確是天大之喜。
不容周陽說話,公孫賀已經揮著拳頭道:「發出鴻翎急使,給皇上報捷!大漢萬歲!」
實在是歡喜難禁,嗥了起來。
「大漢萬歲!」
他一嗥,兵士們齊聲相和,驚天動地的吼聲,直衝霄汗!
龍城,匈奴的三大聖地之一。
此時的龍城,早已是一片軍營,到處都是軍帳,到處是軍隊。
「隆隆!」
一隊隊匈奴軍隊騎著戰馬,腰挎彎刀,背上強硬,行列整齊,開去集結地點。
今日是五月初五,是軍臣單于祭祖的日子。祭祖之後,軍臣單于就要下達南下攻漢的軍令,這些軍隊奉命集結到冒頓單于的墳墓前。
頭曼單于、冒頓、老上單于的墳墓在龍城的西北,這裡是一片墳起的山巒,地勢高,正是埋骨之所。
這片山巒,周圍數十里,每個山包上都有一座墳墓。每一座墳墓裡躺著的是一位單于,遠至數百上千年前的單于,近的有頭曼單于,冒頓,老上單于。
在這些墳墓中,有一座最大的墳墓,那是冒頓單于的埋骨之所。冒頓,是匈奴歷史上最偉大的領袖,他統一了匈奴各部,把四分五裂的匈奴凝聚在一起,是深受匈奴愛戴的單于。
他死後,他的兒子,老上單于繼位,把冒頓葬在主峰之上。主峰上,原本是一位數百年前的匈奴單于埋骨之所,老上單于讓他搬了家,把這最好的位置讓給了冒頓。
匈奴特別敬奉祖先,對祖宗的墳墓極為看重,入葬之時,不僅要殺匈奴陪葬,還要把墳墓修得像畫兒一樣美麗,要不然,就是對祖宗的不敬。
冒頓作為匈奴最偉大的領袖,他的墳墓最大,最是氣派,修得最是精美,霸氣十足。
從山腳開始,是一條白玉砌成的玉階,一直向上延伸,直達冒頓的墳前,長約七八里。此時的玉階上,軍臣單于率領群臣,正沿階而上。他們的步履合著節奏,不是太快,也不緩慢,是匈奴祭祖時的特有步調。
走完玉階,就到了一個由昆山之玉鋪成的空地,寬約里許。潔白的昆山之玉,在陽光下發著柔和的光芒。
冒頓的墓碑是用一塊碩大的美玉製成,碑頂是一隻黃金鑄就的鷹,展翅騰空,一副翱翔九天的霸氣,碑上刻著一些匈奴記事的符號圖案。
「孫,軍臣,率領大匈奴左右賢王,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祭祀日月之下,大漠之上,眾王之王,匈奴大單于冒頓!」軍臣單于率領群臣跪了下去,以額頭觸地,聲音悲切。
早已準備好的匈奴巫師跳起了祭祀舞。匈奴的舞蹈動作不多,就是蹦呀跳的,轉個身什麼的,沒有優美的曲線,沒有流暢的動作,只一會兒功夫,就完成了。
軍臣單于站起,轉過身,凝望著山腳下的匈奴大軍。
此時的山腳下,早已是一片兵的海洋,十餘萬匈奴大軍集結,排成一個又一個方陣,從山上一眼望去,好不壯闊。
軍臣單于這次的行動以長安為目標,動用了二十多萬軍隊。別的軍隊,已經按照他的部署,在西起河套,東至遼東的漫長戰線上和漢朝打得不可開交。
而他真正要行動的路線上,卻是一片寧靜,這只不過是暴風雨的前奏罷了。他把匈奴最精銳的軍隊,單于本部兵馬集中到龍城,只等他祭祀一完,立即率軍南下,直奔長安。
「大匈奴的勇士們:我們是天子之驕子!膽小如鼠的漢人,只配做大匈奴勇士的奴隸!我,大匈奴的單于,命令你們,打進長安!」軍臣單于扯起嗓子,開始了進軍前的訓話。
匈奴自詡為「天之驕子」。
「打進長安!」
「打進長安!」
一聲接一接聲的吶喊,震得大地都在顫抖,風雲為之失色。
匈奴手中的彎刀不住揮動,殺氣騰騰,眼裡閃著熾烈的戰意!
軍臣單于聽著如雷的戰號,志得意滿,瞇瞇眼睛,就要下達進軍的命令。然而,就在這時,伊稚斜給阿胡兒和幾個親兵抬了上來。
此時的伊稚斜,早已不是出發時的那個龍精虎猛,勢吞山嶽的左谷蠡王。而是臉色蠟黃,眼睛呆滯,氣息微弱,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兒,隨時可能嚥氣似的。
「左谷蠡王,你這是怎麼了?」軍臣單于絕對想不到伊稚斜會吃敗仗,還是眼前這模樣。
勝敗乃兵家常事,吃了敗仗,本沒什麼了起,因為匈奴的勝仗太多了,一次敗仗無傷大雅。最讓伊稚斜氣不過的是,他竟然是敗給了一群羊!漢軍用羊擂鼓,就嚇破了他的膽。一想起這事,他就氣怒難息,越想越氣,越氣越禁受不住,就成了如今這樣了。
伊稚斜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朝阿胡兒一個示意。阿胡兒這才簡略的把經過說了。
「你給一群羊打敗!你還配是大匈奴的天之驕子嗎?你還配是大漠之上的野狼嗎?」軍臣單于一連問了三遍,得到阿胡兒的肯定之後,這才相信是真的。氣不打一處來,飛起一腳,把伊稚斜踢飛老遠,咆哮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十餘萬匈奴軍隊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