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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三十章 反陰梁王 文 / 殷揚

    第三十章反陰梁王

    周陽好像沒有看她的發怒樣兒,聲調平穩之極:「長公主若是聽我一句肺腑之言,就請說實話,長公主有沒有為翁主前途謀劃?」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館陶公主如此說話,無異於承認了。

    周陽微一點頭:「這正是梁王的用心所在,他是要借這件事離間長公主與皇上的感情。長公主請想,如此大好的機會,梁王他自己為何不上奏皇上,而是透露給你呢?長公主是知道的,梁王之心路人皆知,太子若是出事,他就會加緊行動,如此美事,他不為,反而讓給長公主,其用心惡毒呀。」

    不住搖頭,歎息不已,還真能震懾人,館陶公主一愣,臉上的怒氣小了許多:「你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當,只有一點愚意!」周陽謙遜一句:「長公主請想,誰個做父母的不呵護兒女?誰個做父母的不疼愛兒女?皇上貴為天子,也是人父,太子即使有千般不是,也是皇子,皇上能沒有一點疼愛之心?」

    「皇上重情重義,極重親情,無論怎麼說,劉榮都是他的兒子,他肯定呵護的。」館陶公主黛眉擰成一條黑線:「可是,這和眼下之事有何干係?」

    周陽非常肯定的道:「大有干係!這的確是扳倒太子的一個好機會。可是,誰要是把此事捅給皇上知道,那麼他就是皇上第一疑忌之人。興許皇上不會說,心裡一定會如此想,一旦有機會,皇上就會對此人下手。梁王正是明曉厲害,這才自己不說,要借長公主之手達到目的,他這是一石二鳥之計。一是要扳倒太子,二是要離間長公主和皇上的親密親情。」

    「這個老三,他居然如此惡毒!」長公主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右手緊握成拳,用力過度,有些發青。

    周陽接著剖析:「皇上若是疑忌長公主,那麼長公主所謀之事不僅不能成,反而會連累到他人。」

    這話非常技巧,至於他人是誰,不需要點明。也只有這人成功,阿嬌才更有前途。

    「周陽,謝謝你提醒!要是沒有你提醒,我將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館陶公主站起身,向周陽盈盈一福。

    周陽還禮,連道不敢。

    「這個老三,我還以為他有什麼好心,原來是如此險惡。哼!我氣不過,非得給他點厲害瞧瞧。」館陶公主著實怒了,她沒少疼這個三弟,沒少為他說好話,到頭來,卻給她來了這一手,好不氣惱。

    周陽心念一動,這可是個機會。梁王害他坐牢,差點丟掉性命一事,這帳還沒有算呢,正好借此機會,給他個不大不小的教訓。

    「敢問長公主,要去何處?」周陽主意一定,立時有了妙計。

    館陶公主擰著眉頭想了想:「都到這裡了,還是得去皇上那一趟,要不是,皇上問起,有些不好。雖然說辭很多,還是去的好。」

    對她這想法,周陽還是贊成的,她心思細密,知道挽救,提醒一句道:「長公主可別忘了太后。」

    「太后?」館陶公主有些不明所以。

    周陽壓低聲音,一通提醒。館陶公主越聽粉臉上的喜意越濃,容周陽說完,親熱的在周陽肩上拍拍,誇讚不已:「周陽,你的計策真妙!如此一來,老三可就,呵呵!周陽,若以後我有為難之事,你得給我拿主意。」權力這東西讓人不顧親情,梁王先下手,她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長公主但有所命,敢不從命。」周陽隨口應道。

    館陶公主狠誇起來:「周陽,你足智多謀,有子房之才呀!有你相助,我所謀之事就更容易成功了。」

    「長公主過獎了!」周陽謙遜一聲,下了車。

    周陽一出現,趙破奴暗鬆一口氣。然而,當他聽清了館陶公主的勉勵之語「周陽,在建章營,你要好好努力」,差點栽倒在地上。

    適才,館陶公主盛怒不息,這才多大一會兒,她就變了個人,對周陽頗多關懷,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長信宮,是長樂宮的核心建築,是太后所居之處。

    竇太后花白的頭髮,靠在軟榻上。竇太后頭挽宮髻,斜插一根陳舊的木釵,身上的曲裾深衣洗得有些泛白。要是個不識得她的人,乍一見之下,會把她當成百姓家的老太太,萬萬不會想到她就是當今的太后。

    軟榻右手邊靠著她的龍頭枴杖,握手處閃閃發光,用了不少年頭了。

    面前的木案古樸陳舊,少了一個角,要是沒記錯的話,這是文帝賜給她的。她以儉樸出名,雖是用得有些破爛,仍是捨不得扔掉。

    木案上擺著不少蟲罐,陣陣清悅的蟲鳴聲響起,竇太后一聽之下,臉上泛著喜意,輕聲喚道:「寶貝,寶貝,我的寶貝!」

    竇太后眼盲多年,行動不便,整日裡靠在榻上聽蟲聲度日,這蟲子可是她的寶貝。彷彿是聽懂了她話裡的疼愛之意,蟲子叫得更加歡暢了,竇太后臉上的喜意更濃。

    「外婆,吃果干。人家遞了半天,你都不吃,就只顧著弄蟲子,好像人家不如蟲子似的。」阿嬌大有妒意,撅著小嘴,一臉的不高興。

    竇太后接住果干,咀嚼起來:「阿嬌,你別多心,外婆哪能不疼你呢。你是外婆的心尖肉,這蟲子是外婆的寶貝,你們都要緊。」

    「那人家還不跟蟲子一個樣了?」阿嬌更加不高興了。

    「你這丫頭,別生氣。你一生氣,外婆就慌神兒。來人,把蟲子端到一邊去。輕點,走路小心一點,別巔著了。」竇太后一臉的慈祥,撫著阿嬌的秀髮:「阿嬌,你這下滿意了吧?來,讓外婆好好疼疼。」

    「阿嬌,你這孩子,你跟蟲子置什麼氣?」館陶公主臉一沉,數落起來:「阿母疼你比疼梁王還要疼呢,你還不滿足?」

    「丫頭,你別說了。這外婆疼外甥女,哪有不盡心的?」竇太后輕撫著阿嬌的秀髮,笑著問道:「梁王有些日子沒來看望我了,他有書信來麼?」

    阿嬌乖覺的餵著果干,館陶公主歎口氣:「他呀,哪裡顧得上寫信。就忙著他的《美人賦》呢,招盡天下文士,想寫一篇名垂千古的《美人賦》。」

    「哼!」竇太后冷哼一聲:「阿武太不像話了!他還沒忘掉這女人?天璜貴胄,婦人是用來生兒育女的,不能有情愛。身段好,模樣兒好,能一窩一窩的生兒育女,就是好婦人。婦人不能生育,江山社稷傳給誰?情情愛愛,那是尋常百姓才能有的,他好不曉事。」

    館陶公主安慰道:「阿母,你別生氣。阿武也是至性至情的人,迷戀那個婦人情有可原。」

    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竇太后怒氣上湧,右手重重拍在木案上:「什麼至情至性?他以為我眼睛瞎了,就不明白他的想法了?這麼長時間了,他沒給我來信,沒問候我,他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上了年紀的人,總是想著兒女,總是想聽兒女的問候,竇太后行動不便,對這種問候更加渴望。

    「丫頭,你可知道他迷戀的婦人是誰?」竇太后語氣嚴厲。

    館陶公主笑道:「阿母,我哪裡知道。他連阿母都不告訴,我能知道嗎?這男人呀,都那德性,有了媳婦忘了娘。」

    梁王是她的心頭肉,最想得到的是梁王的問候,「有了媳婦忘了娘」,這話可是激得竇太后怒氣上湧,龍頭枴杖重重點在地上:「阿武,你為了一個婦人,就不問候娘了,好啊!」

    周陽說的是找一件最讓竇太后不快的事在竇太后面前挑撥一下梁王,館陶公主這才用此事說事,很輕易就達到了目的。

    這種事,別人去做,不一定有用。館陶公主這個竇太后的愛女去說,就大不同了,一說一個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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