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72章 文 / 寒月映沙
第272章
「不是聖君擄走了皇后娘娘嗎，為何會變成聖君殺了皇后娘娘？」
殿下申討之聲不斷，馬基面有愧色的向青翦禎跪了下來：「皇上，皇上恕罪，臣一時疏忽，說漏了嘴……」
「馬基，你在說什麼？」
青翦禎不可置信的看著跪於地面，全身顫抖的馬基。
以馬基的膽識，斷然不會害怕到這種地步。
可是他一直相信的貼身侍衛，居然也背叛他，這讓青翦禎怒火中燒，雙拳緊握，恨不能上前一拳殺了這個一直讓他深深信任的人。
可是朝堂之上卻容不得他出手，於是青翦禎只有恨恨的看著馬基。
青驍睿居然有本事買通了他最信任的人！
「皇上請恕臣瀆職之罪！」
馬基一聲瀆職之罪，將堂下的議論之聲推向了頂點。
看來這馬基之前果然是在說假話！
青翦禎冷笑一聲：「是嗎，馬基，朕一直以為你忠心於朕，看來是朕的錯，居然連你什麼時候被人收買都不清楚。是朕錯信了你！」
馬基毅然抬起頭看著青翦禎：「皇上，你沒有錯信臣，是臣錯信了皇上。」
「臣自跟隨皇上以來，盡忠職守，傾心竭力，視皇上為知己。可是皇上卻只把我們當一個棋子。」
「在巴圖死的那一刻，臣就知道，在皇上的心裡，只有權勢和野心。」
「今日你還可以讓臣站在這裡，臣實在不知哪一天會像巴圖一樣猝死。」
「巴圖和臣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臣看著兄弟慘死卻不能為之報仇，是臣的不義。」
「臣看著皇上誤入歧途，卻不能力諫身阻，是臣之不忠。」
「今事已至此，臣只求說一句真話，縱死，也無愧於心，無愧於我九泉之下的兄弟！更無愧於青鸞國！」
馬基的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大有視死如歸之態。
可是以青翦禎對他的瞭解，他馬基不過是匹夫一個，綠林草莽，怎麼可能說出如此冠冕堂皇的道理，一定是有人指使！
「青驍睿，你出來！你不敢出面和朕當面對質嗎？你以為買通了朕身邊的人，說幾句對朕不利的話，就可以讓天下臣民背棄他們的君王嗎？你而今藏頭露尾，又如何稱得上青鸞國的聖君！」
青翦禎怒而大喝，他相信，青驍睿一定就在附近看著這一場好戲。
眾臣子頓時安靜了下來，左右四顧，可朝堂之上卻並無任何異狀。
正在眾人覺得疑惑之時，左邊皇帝休憩的崇文殿的朱紅大門忽而大開，凌霄緩緩走了出來。在他身後，左邊是柳松，右邊是董小婕。在他們的身後，是樂紅扶著巴圖。
青翦禎和馬基頓時瞪大眼眸看著他們。
三人從容的邁步走向那高高在上的龍階。
世界一片安靜，只有三人緩緩而踏的腳步之聲。
青翦禎瞇著眼看著面前的三個人，滿滿的殺機由心底升騰而起。青驍睿，你今天出現了，你以為你還逃得掉嗎？
馬基早已從地上起身，幾步走到巴圖的身邊，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
「你……」青翦禎的目光終於從巴圖的身上移到了凌霄的身上。
「青翦禎，本聖君曾經說過，如果你再不能改邪歸正，本聖君有權代表青鸞國歷代列祖列宗，廢了你這個皇帝！」
階下一片抽氣之聲，卻無人敢出聲。
「青驍睿！你想廢朕？就憑你當年為了一個女人離國去家，至青鸞國於不顧？就憑你而今強奪他人之妻的德行？還是憑你食下烈焰果卻不曾真正為青鸞國做過半分貢獻的事實？青驍睿，你自己品行不端，如何正人？」
柳松冷笑一聲站了出來：「青翦禎，你可知我是何人？」
青翦禎被柳松這一問題問得怔了一下：「你……你是董小婕的夫君！」
「錯！我是赤龍國人稱劍中君子的柳松！」
柳松鏗然有聲，雖然身上的內傷外傷讓他微微蹙眉，可是他依然凜然轉身看著階下群臣，語氣之中滿是巋然之意。
「想我柳松一生享盡虛名，自以為與人與己無愧。可是我今生最愧對的，就是我昔日的妻子，董小婕。」
「十五年前我被人下藥，毀了她的清白。為了虛名，我放棄自己最愛的女人，娶了她。可是十五年來，我心裡還是只有一個女人。我從來沒有愛過董小婕。」
松轉眼看著董小婕，語氣之中滿是堅定。
董小婕卻心中洶湧著感動。
她知道，柳松這麼說，是為了她和凌霄可以安心的在一起。也是為了凌霄可以名正言順的以青驍睿的身份娶她。
閃爍著盈盈的淚光，董小婕回視著柳松，第一次，她從內心真正感覺柳松對她的在乎。
而柳松卻轉過身面對群臣繼續說道：「十五年來，我們夫妻相敬如賓。可是我的心裡始終都想著另外一個女人。」
「董小婕離開我，是為了成全我們。讓我可以和自己真正所愛的女人在一起。所以我從內心裡感激她。可是我卻辜負了這樣一個心胸開闊的好女人。」
「十五年的時間對一個男人而言，可能只是須臾一瞬，可是對一個女人而言代表著什麼。眾位都是飽學之士，自然比我柳松更能體會。」
「我柳松這一生自以為無愧天地，卻最對不起的董小婕。今天我在這裡，把我們的故事講出來，就是希望還董小婕一個自由之身，我柳松不能為董小婕做什麼，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讓她可以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所以，我看到董小婕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很為他們感到開心。」
「在這十五年來，我已經虧了這個女人。我不想在離開她以後，繼續再虧欠她。而我，也會去尋找自己心中真正所愛的人。」
「什麼虛名敬稱，已綁縛了我柳松十五年，我柳松從今日起，也要選擇一條自己想走的路。」
「至於我為什麼會來青鸞國，就要問問當今的皇上。」
「我柳松只不過想去找回昔日的愛人，可是皇上卻拿著一隻仿造的頭簪騙我來了青鸞國。」
「我柳松一生不曾和青鸞國有過任何的瓜葛。可是今日卻受到青鸞國國君隆重的相迎。這其中的原因，其實就算我不講，眾位也是心知肚明。」
「而今我柳松在這裡，把一些話都講明。這是你們青鸞國的國事，與我這赤龍國的人無關。我也無心來參與。」
柳松轉頭看著凌霄和董小婕，目光灼灼：「今日說這些，只是為了劃清和董小婕的界限，還她一個自由之身。」
「從今而後，就算她選擇王侯貴胄也好，選擇商賈平販也罷，都與我柳松無關。也希望某些另有用心的人，不要再用我們之間從前的關係來造謠惑眾，無是生非。」
柳松的一番話，說得大殿一片悄然。鏗然之聲在殿中迴盪。
凌霄以目光示以感激。他沒想到柳松會站出來說這麼一番話。而且字字中肯。
至於柳松是否愛過董小婕，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肯為了董小婕的未來，而當眾承認自己沽於虛名，對他這一生將名與譽視為律己之繩的人來說，已是最最不易不事了。
微微含笑，相視之間，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柳松在心中為董小婕祝福。
就在昨天，董小婕離去之後，看著她的背影，他終於明白，他是徹底失去了這個女人。
當他們可以在一起同生共死的時候，他心裡想著的是別人。當他終於明白她的重要的時候，她已是別人的女人。
天下之事，或許就是如此陰差陽錯。可是無論怎麼樣，他真心希望董小婕幸福。
安靜的大殿之上，凌霄緩緩轉身看著青翦禎：「借用別人的家事，來挑起事端，是一個國君所為嗎？」
「以奸謀來挑起赤龍國與雛鳳國的戰爭，妄圖坐享漁人之利，卻視百姓的生死不顧，是一個明君所為嗎？」
「為奪權勢，你殺父弒兄，甚至連自己的妻子也不放過，你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所謂天理昭彰，你以為你所做的一切，就沒有人知道嗎？」
凌霄冷然看著青翦禎。
大殿之下，群臣抬眼看著階上兩位君主相對而言，大氣也不敢出。
只有寧御史心中暗喜。看來這一把，他是賭贏了。
青翦禎卻並不把凌霄的話放在眼中，只是冷哼一聲：「聖君說話，真會開玩笑。」
「我請柳大俠來，不過是想到寶劍配英雄，想將那千里良駒濁浪送給柳大俠，以成全他愛妻之心。」
「至於挑起戰爭，殺父弒兄之事，純屬妄造。」
「我本來就是太子，皇帝之位於我，只是早晚之事，何必殺父弒兄？」
「你有！」殿外一聲厲然之聲。群臣皆驚，這聲音……
大殿之外，在太平的陪伴這下，一個修長臨風的身影映入人們的眼簾。
二皇子！
青翦禎訝然後退：「你不是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