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40章 文 / 寒月映沙

    第240章

    這對於凌霄而言，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可是這一次，青翦禎的確錯得太離譜了。

    他居然挑起赤龍國和雛鳳國的鬥爭，如此置萬民於水火之中，只是為了一已私利。也無怪凌霄不得不站出來阻止了。

    可是結果如何，誰又知道呢？

    正在馬車徐徐向青鸞國馳去時，車後突然傳來嗒嗒的急促的馬蹄聲，聽聲音，董小婕就知道那是清風。

    「停車！」董小婕挑開車簾一看，果然是柳松騎著清風疾馳而來。

    「他怎麼來了？」凌霄有些意外。

    他以為董小婕和柳松說得已經很清楚了，柳松不該再繼續糾纏才是。

    而且以柳松的為人，他絕對是一個君子。

    「不知道，我下去看看，你先不要下來，我想他應該是有話要對我說。」

    董小婕皺了皺眉。

    這個柳松做事情總是這般不爽快，為什麼有話不在青木城裡說清楚呢？

    柳松一路疾馳到馬車後，飛身下馬，看著站在車後的董小婕。

    柳松的眼閃亮了一下。

    如果董小婕沒有記錯的話，這是柳松第一次用這樣的目光來看她。

    「有事嗎？」董小婕淡淡笑看著柳松。

    之前不敢見他，是不想自己情緒失控。

    而今再見他，她早已沒有從前那份怨恨和不平。很多東西，原來都可以隨風而散的。

    柳松的嘴張了張，半晌才開口道：「你讓倩兒轉交給我的信，我看了。」

    「那你追我幹嘛？」這人有病啊，他應該去雛鳳國找鳳琦君才是啊！

    「小婕，我們十五年的夫妻……」柳松的眼中滿是疼痛。

    「就是二十五年，那又如何？你從來不曾真正的愛過我。」

    董小婕不得不提醒他，他最愛的人，他心中唯一的女人，是當年的鳳戀兒。

    「是，我愛戀兒，他是我第一個女人。也是青青的母親，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她。可是我們一起生活了十五年，我們也有倩兒。小婕，我……」

    柳松突然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倩兒現在已經可以照顧自己了，龍展驊也會好好看著她。我們都不用擔心。柳松，我為別人活了十幾年，我現在想過自己的生活。想過真正屬於我自己的生活。你也一樣，你被所謂的責任道義纏了一輩子了，你不想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嗎？」董小婕反問。

    柳松握緊了拳，卻說不出話來。

    「回去吧，去找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去找你真正愛的人。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

    董小婕心中暗歎一聲，這個男人什麼時候才能搞清楚狀況呢？

    眼見董小婕轉身要進馬車，柳松突然開口：「小婕，我愛你！請你，為了我留下來。」

    柳松的雙拳緊緊握著，似乎在給自己最大的勇氣，他圓瞪的雙眸緊緊鎖住董小婕，似乎在極力的克制著自己。

    車內，紫煙滿眼興味的看著凌霄。

    凌霄早已在柳松握拳無語的時候，便已緊皺著眉頭。

    而今一聽柳松此言，凌霄不由挑開簾子向車外望去。

    如果柳松敢上前搶人，他自信自己的武功不會比柳松差。

    他不會讓董小婕離開自己，除非……她自己想離開。

    可是董小婕會怎麼選？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一個車上，一個馬下，緊緊看著董小婕。

    董小婕緩緩轉身，看著柳松輕鬆地笑道：「柳大俠，你真會找機會開玩笑。在這個時候告訴我你愛我？你不是愛我，你是愛你手上那封信。感激不是愛情。」

    「不是！」

    柳松咆哮一聲，「沒錯，我愛戀兒，我也一直以為我只愛戀兒。」

    「可是和你分開以後我才發現，我每天吃飯的時候想到的人是你，就連每天睜開眼睛想到的第一個人還是你。」

    「我的眼前出現的是你如何教青青和倩兒，你們三人如何在庭院之中嬉戲打鬧。我們才是一家人。」

    「我不會忘記戀兒，因為她是青青的娘。」

    「可是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人是你。」

    董小婕怔忡的聽著他說完，突然輕聲笑道：「沒想到，這是我真的沒想到的。可是柳松，我不愛你。」

    「你看過信就應該知道，我們在一起，純粹只是一個錯誤。」

    「這個錯誤讓我們兩個都痛苦了十幾年。現在，不過是讓我們從痛苦裡走出來，回到正軌上。你卻已經習慣了這個錯誤。」

    「柳松，你所謂的愛，只是一種習慣吧。不過無論怎麼樣，我還是很感激你能對我說出這一番話來。至少我這十五年的功夫沒有白費。」

    「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馬上就要死了，你最想見到的人是誰？」

    董小婕閃著水眸看著柳松，柳松眼中一暗，沉默不語。

    董小婕搖頭笑了笑：「好了，一切到此為止。從今以後，我們不再是夫妻，你呢，不要再想著應該怎麼樣，只需要想一想，你想要怎麼樣。希望你也可以幸福。」

    董小婕說完，轉過身正好撞上凌霄熾熱的眼。

    兩個相視一笑間，心意兩心知。

    看著他們默契的笑顏，柳鬆緩緩閉上眼。

    不是想應該怎麼做，而去想，他想怎麼做。真的可以這樣嗎？

    他想做的，真的可以去做嗎？

    馬車在董小婕上車之後，又開始緩緩的前行。

    「小婕！」柳松突然如夢初醒。飛身上前，攔住馬車。

    「你還有什麼事？」董小婕掀開車簾，柳松不是會死纏亂打的人。

    「這是給你的。我……謝謝你。」

    柳松遞過一張紙。

    向凌霄和董小婕抱了抱拳，轉身上馬，策馬而去。

    董小婕狐疑的打開紙來一看，是一張休書。

    「真是奇怪，明明準備好了休書，還跑來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這柳松腦袋裡裝的什麼？」紫煙瞅了一眼，輕哂道。

    董小婕將休書遞到凌霄的手上，凌霄一手握著那紙休書，一手握著董小婕的手。兩人相視而笑。

    柳松為何這麼做，也許，他們可以理解。

    禮法規矩，是柳松一生奉行的原則。

    他希望董小婕留下來，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原則，畢竟董小婕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所說的，他想董小婕留下來。

    因為他想她。

    至於這份相念是不是愛，也許總有一天，他自己會明白。

    人往往在失去的時候，才會懂得珍惜。柳松也是如此吧。

    可是柳松畢竟是一代大俠。

    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留下自己的妻子。

    可是如果他做不到，至少，他會成人之美。

    所以他這一次來，做的是兩手準備。

    如果盡了他的力，他帶不回董小婕，那麼，他會給董小婕自由。

    柳松這人一生都生活在矛盾之中，他謹守著禮法，壓抑著自己，然後拚命告訴自己，這樣做是對的。

    他守的是法，違背的卻是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