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0章 文 / 寒月映沙
第20章()
「姐——」躲在假山後看了半天戲的柳倩兒眼見柳青青要走，忍不住竄了出來。
怎麼可以這樣，完全沒有預期的效果。而且，她還沒有和姐姐說話呢。剛剛雖然和柳青青同排而坐，可是人多口雜，她是一句貼心的話也沒來得及和柳青青說。
「柳倩兒！」知道她就一定躲在哪裡看戲，龍展驊一見到她就冒火。
「姐姐——」
柳倩兒躲到柳青青的身後，一雙水眸挑釁的看著龍展驊，得意的晃了晃小腦袋。
這個大蠻牛，在姐姐面前就溫順得像條狗，一見到她就把臉板得像石頭，太可惡了！
「倩兒，你聽著，這裡是皇宮，你不可以胡鬧，你乖乖跟王爺回去，以後有機會，我再請皇上招你進宮。到時候我們姐妹再好好聚聚，好不好？」
柳青青拉著柳倩兒的手輕聲勸著。
她何嘗捨得，從小姐妹兩雖然稱不上相依為命，可是感情要好，家裡那麼多房子，柳倩兒就是喜歡黏著她，所以從小兩人一張床上睡覺，一個桌子吃飯。從未分開過。
如今一別一個多月，柳青青也不捨得倩兒離開，可是這丫頭的個性她太清楚，留她在宮裡，說不定會搞出什麼事來。
「姐，太后都答應讓我以後隨時可以入宮看你，幹嘛要等以後。還有那個清寧。見過又怎麼樣，到時候我們找人把她抓起來，不讓她見到我，不就沒人知道了？」
柳倩兒隨口胡謅，卻讓在場的另外三個頓時變了臉。
「柳倩兒！你當這裡是你家？清寧是公主！是太后最疼的女兒。」
龍展驊低喝，他已感覺如果再和這丫頭糾纏下去，他一定會失控殺了她。
「不許胡鬧。」
柳青青臉色一正，「從小父親就教過我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已經是欺君之罪，還想再加一條傷害皇親的罪過嗎？聽姐姐的話，在清寧回來之前，跟王爺離開這裡。」
假山上一直在靜觀的付炎忍不住輕歎，這女人膽子真大！
「幹嘛，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們幹嘛緊張成這樣。」
柳倩兒嘟了嘟嘴，拉著柳青青的手依依不捨的說，「姐，我捨不得你，我想在這裡陪陪你，我保證不亂來，一定聽你的話，好不好？」
「可是……」柳青青猶豫著。
「我保證，在清寧回宮前我就和……那個人離開。」
柳倩兒斜睨了一眼一邊的龍展驊，「可是她現在不是還沒回嗎，讓我陪你幾天，我一定在清寧回來之前離開，好不好？到時候你叫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可是現在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姐——」
柳倩兒拉著柳青青的手開始撒嬌。
站在一邊的龍展驊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他從未見過柳倩兒這般小女兒的模樣，甚至在這一刻，他都有一些錯覺了。這真的是柳倩兒嗎？不過看到柳倩兒斜睨他的眼神，他確定，這的確是柳倩兒。
柳青青輕歎一聲：「好吧。那你一定要在清寧回宮之前離開。到時候要聽王爺的話，不要亂來，不要讓姐姐擔心，好嗎？」
「嗯！」柳倩兒見願望達成，滿意的點點頭，可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使勁的搖搖頭，「不行不行，就算我聽話，也不行。」
「為什麼？」柳青青見柳倩兒眼中的異彩，不由狐疑的問。
柳倩兒突然轉向龍展驊，一邊緩緩走近他，一邊說：「夫君，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要告訴你。是關於你和姐姐的。」
龍展驊長眉一蹙，他在柳倩兒眼中看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含義。
付炎一聽是重要的事，不由俯身貼向前，側耳傾聽。
「就是……上次……在山上……有人……偷襲我們的時候……」
柳倩兒一邊緩緩地說一邊用手指著付炎所處的方向。剛剛她去而復返的時候就發現了付炎，這個人她認識，皇帝身邊的狗腿。
當時為了不打擾看戲，而且她自認為沒本事打得過他，所以乾脆不動聲色。
不過現在嘛，柳倩兒在說「山上有人」四個字時，眼色精銳不同尋常，龍展驊頓時會意。
由於柳倩兒的聲音已越來越小，付炎正在努力側耳傾聽，突然一個人影一晃，回過頭，龍展驊已站在他的身後。
「四王爺！」付炎倒抽一口涼氣。沒想到被發現了。
「你在這兒做什麼？」龍展驊冷冷的問。看來他應該都知道了。
「小的……只是路過。」付炎低下頭。
「真巧。」柳倩兒輕盈地跳了上來，落在付炎身邊，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俯身在付炎的耳邊輕聲說，「怎麼皇帝常路過妓院嗎？」
如果不是為了怕姐姐傷心，她才不管那麼許多。一早就大聲嚷嚷出來了。
付炎的臉色頓時一沉，瞪大眼看著柳倩兒。
皇帝最怕的就是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的把這件事說出來。哪知她居然用這件事來威脅他！
不，準確的說，是在威脅皇帝。這女人膽子用什麼做的？
「不知道是我看錯了呢，還是記錯了。還是……」
柳倩兒圍著付炎輕輕踱著步子，一雙水眸緊緊鎖住他閃過驚慌與詫異的雙眼，淡淡一笑，「也許，是你唆使的？」
「四王妃！」付炎怒喝一聲，畢竟在皇帝身邊多年，什麼場合沒見過，怎麼會輕易被一個小女人給唬住。
「你要知道，你威脅的人是皇上。你可知道說錯一個字的下場？難道你就不怕……」
付炎這人一板一眼認死理的個性是人人皆知的，只是他遇上了柳倩兒，算他倒霉。
但付炎畢竟是自己兄長的心腹，以自己的身份來面對付炎終究不太方便。於是龍展驊索性扭過頭，將場面交給柳倩兒。
他絕對不懷疑柳倩兒歪曲事實胡攪蠻纏的本事。
柳倩兒香肩一聳，一臉的無辜：「我怕，我好怕的。正因為我怕你到處去說我是個假王妃，所以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先發制人？先下手為強？總之就是這個意思了。」
「你可以去說我是假王妃，不過在你造謠生事之前，我會先去對大家說，你，唆使皇帝，就是我們的九五之尊去妓院風流快活。」
「那個女人叫什麼來著，對了，紫煙！我跟她很熟的！哪天叫她出來一起吃點點心喝喝茶什麼的，反正妓院裡的那些男人們無聊的時候最喜歡聽姑娘們講故事，尤其是他們喜歡的姑娘，」
柳倩兒歪著頭一臉的挑釁。
「哦，對了，那個紫煙啊，你不是隔三差五，一出宮就去她那裡喝酒談心的嗎？還一進房間沒個三兩個時辰是不會出來的，唉，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也不知道你引皇帝去是有何居心？」
柳倩兒咬著下唇一雙水眸瞅著天，做著沉思狀。
「皇上不會聽你胡說。」付炎一臉的正義。
「皇上信不信不要緊，大家喜歡聽就行了。」
柳倩兒一臉的「你還沒搞清狀態」的神情。
「其實呢，皇上真是個好皇上，在他的治理下，國泰民安，人人有飯吃，家家有餘糧，不過呢，有句話叫吃飽了沒事幹，人們常常會找些事情來做。你覺得呢？」柳倩兒笑得無邪極了。
「你……」付炎怒視著柳倩兒，「你不怕被砍頭？」
柳倩兒白了他一眼，這男人怎麼這麼笨：「都說了我怕了。就是怕，所以不會讓你有機會說啊。」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敢把你怎麼樣。只是當所有的人都聽信了我的話的時候，不知道你的話還有沒有人聽呢？會不會有人覺得你是在公報私仇？也或者，只是為了自己開脫？」
「對了，我忘記告訴你哦，我的朋友滿天下，尤其是什麼妓院呀，賭場啊，茶樓啊，到處一抓一大把。傳起消息來，一定不會比你慢。」
看著付炎一副怒髮衝冠不能言語的樣子，柳倩兒很體貼的拍了拍他的肩：「聽我說，你看，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皇上的一世英名，就毀在你的手上了，你這就是不忠；」
「到時候皇上為了面子，不得不懲罰你，你死了，不能孝順雙親，哦，不知道你雙親還在不在，就算不在，他們也不希望你英年早逝，死在女人手上，太沒用了。他們會含恨九泉，你這叫不孝。」
「還有哦，你一個大男人，和兩個小女子過不去，忍心看著我們一家人慘死，這就是不仁。」
「你看，四王爺把你當兄弟，到現在一個字沒說，你出賣兄弟，這就是不義。」
龍展驊不知何時已轉過眼，目不轉睛地看著柳倩兒那張變幻無窮的小臉。直感歎上天的創造力。
柳倩兒對著瞠目結舌的付炎柔柔的一笑：「你知道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嗎？就是找一個愛自己的相公，有一個安定的家。」
「你可以去告訴皇帝你所看到的一切，因為那是你的忠心，可是你的忠心將會害死兩人個無辜的女人。你真的可以問心無愧嗎？」
「沒錯，姐姐和四王爺以前是相識，甚至互許終身，可是哪裡知道皇帝會下這樣一個聖旨，嚴格來說，是皇帝破壞了我姐姐和四王爺，他才是那個第三者，是那個破壞別人幸福的人。」
「如今一切都已過去，你剛才也看到了，姐姐和四王爺從此不會再見面，也不會再有任何瓜葛，這樣難道還不夠嗎？」
「至於我，我只是很想見姐姐，所以才會誤闖誤撞的進了花轎。我們並沒有害人，我們只是想見見面說說話而已。我會離開這裡，不會再打擾你們。」
「你只需要少說幾句話，就可以保全幾個人的性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難道說，你的忠心真的比人命還重要嗎？」
付炎眼中的怒火在柳倩兒嬌柔的勸求中漸漸熄滅。
這女人說的話明明應該是無理的，他卻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他當然知道他剛剛所見的一幕如果傳了出去，將會引出什麼樣的軒然大波，可是皇上對他不薄，他不可以欺瞞皇上。
「付軍統，」柳青青已繞著小道來到付炎身後，付炎見了柳青青，忙下拜行禮。
柳青青用帶著哀怨的眼神深深看著付炎，緩緩欠身萬福，付炎見狀，大驚失色，雙膝跪地：「娘娘……」
「付軍統，我知道你對皇上一直忠心耿耿，不敢對他有任何欺瞞，可是倩兒是無辜的，她只是想進宮見見我。並不是誠心想冒充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