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1章 文 / 寒月映沙
第11章()
龍展驊皺起眉頭。他知道她膽子一向不小，不過沒想到她單身匹馬也敢去妓院！
「……誰讓那個大蠻牛不理我……我……我也不理他！」
柳倩兒的小手在空中揮了揮，又縮回到龍展驊的胸前。
大蠻牛？是在說他？她居然就給他取了一個這麼好聽的名子？
不過她這麼做，只是因為他不理她？
龍展驊心裡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剛剛燒熱的水，在鍋裡吱吱的冒著熱氣。但下一秒，那熱氣又被澆了一盆涼水。
「不過幸好是這樣，不然怎麼可以碰上我的大帥哥呢！」
柳倩兒一提起大帥哥三個字，精神似乎振奮了很多，小手在空中晃擺了好幾下。
龍展驊覺得自己被耍了，原來說了半天，她說的長得好看並不是在說他！而是她在妓院裡遇到的野男人！
「他是誰？」龍展驊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
「我不告訴你……我……我也不知道……」
柳倩兒咂著小嘴，喃喃低語。
龍展驊輕歎一聲，罷了，現在和她生氣有什麼用。等她醒了再好好審問吧。
雙手將柳倩兒往懷中帶了帶，腳下一沉，龍展驊抱著柳倩兒向她的房中走去。
「王爺……」冷管家猶豫了半天，等待了半天，終於抓到了機會。
「什麼事？」龍展驊回頭問。
「塗海他們……」
還在那裡跪著呢，冷管家好心提醒，他實在不忍心他們繼續跪下去。
「讓他們去吧。」龍展驊說罷，大步跨進了房中。
冷管家鬆了一口氣，看來王爺的心情好一些了。
龍展驊彎腰將柳倩兒放在床上，看著她懷中依然抱著的花瓶，龍展驊搖了搖頭，這女人，抱個花瓶做什麼？
費了半天的勁兒，終於從她的手中搶過了花瓶，哪知柳倩兒的小手卻抓著他的衣角不放。
今天太開心了，似乎眼睛都睜不開，不過就是不想睡，她怕一睡著，就什麼都忘記了。所以柳倩兒半閉著眼，拉著眼前唯一可以和她說話的人。
「不許走，不許走，要和我說話！」柳倩兒吐詞開始不清晰了。
龍展驊猶豫了一下，坐到柳倩兒的床邊。
「你想說什麼？」
「說什麼？」柳倩兒覺得自己的頭腦一片空白，她只是想說說話。
「你……」龍展驊一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女人突然安靜的睡著，讓他反而有些不適應。不過睡著的她，像一朵百合花般恬美，她的小臉透著紅暈，長長的睫毛輕闔著，蓋住那雙精靈般的雙眸，小嘴勾起的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樣的柳倩兒，讓龍展驊不由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小臉，心中湧起一股憐惜之情。
「我……我好想我姐姐。」
柳倩兒想了半天，突然嗚咽了起來。
這一趟出門，她本來就是來找姐姐的，哪裡知道把自己搭進去不算，還弄得現在想走走不了，想見姐姐又見不到的境地。
「姐姐」兩個字，如同寒光的利劍，讓龍展驊心頭一震，停留在她小臉上的大手倏的縮了回來。
「你……和青青的感情很好？」龍展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我們不是一母所生，不過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姐妹。」
柳倩兒的小臉上又掛上了笑，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
「青青……是怎麼和你說小四的？」龍展驊猶豫著問。
「小四？哪個小四？」
柳倩兒依然閉著眼，小手在頭上撓了撓，突然似乎想起了什麼，「哦，我知道了，小四，她喜歡小四，小四也喜歡她……她說小四會回來娶她……她是一個傻瓜，那個小四走了就沒再回來了……姐姐哭了……壞蛋……皇帝也是壞蛋……幹嘛要搶走姐姐……我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柳倩兒說到這兒，又嗚咽了起來。
龍展驊無奈的為她抹了抹嘴角的淚，這丫頭的腦袋到底是用什麼做的，可以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還有，她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
他先前是想帶她進宮見柳青青，那純粹是為了一種幼稚的報復，現在他知道了真相，還要這樣做嗎？
青青哭了？龍展驊的心中不由一疼，是他不對，他不應該離開那麼久。一個月，一個月可以發生很多事，他不應該把柳青青一個人留在那裡，他應該帶走她。
現在，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把柳倩兒帶進宮去。那樣只會更傷害青青吧。
可是——看著眼前漸漸進入夢鄉，卻依然緊緊拽著他的衣角的柳倩兒，那睡得像一朵百合花一樣安靜的女人，龍展驊心中縈繞著一種難言的感覺。
只是他突然覺得，如果她不是柳倩兒，如果她不是青青的妹妹，那該多好！
看著柳倩兒甜美的睡顏，龍展驊撫了撫她嬌嫩的小臉，為她蓋好被子，起身出門。
今夜月色如水，龍展驊默默站在院中的槐樹之下，回想著和柳青青相處的日子，月光依舊，人面全非。
而今，新皇后得寵的事已是天下盡知，皇兄對柳青青一樣如珠如寶，他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最主要的是，他沒有任何的理由再去牽掛了。
可是他居然用柳倩兒來報復柳青青！龍展驊揮拳重重的擊在樹上，滿樹槐葉飄落，為什麼他會這麼衝動。而他所謂的報復，居然是這麼的可笑。
他不能帶柳倩兒入宮。龍展驊在心中暗自下定決心。
如果柳倩兒願意留下來，他會代替柳青青來照顧她，如果柳倩兒想要離開，他也不再勉強她。
總之，柳倩兒的去留，就讓她自己決定吧。
至於柳青青，龍展驊緩緩閉上眼，他知道過去的該過去了，可是心中依然有著濃濃的不捨。
長歎一聲，龍展驊艱難的低下頭。再不捨得，也該忘卻了！
然而他沒有想到，就是因為他的這一絲不捨，將為後宮掀起軒然大波。
月色如水的，不止是王府。
東宮之中，柳青青在窗前的几案之上寫下「瀟湘何事等閒回，水碧沙明兩岸苔。二十五弦彈夜月，不勝哀怨卻歸來」，卻又揉碎在窗前。
從前美好的希冀全因為那一場雨，化為雲煙。
她記得那天下午，那是她和展驊見的最後一面。展驊留給她一個美麗的承諾，便急匆匆的馳馬而去。回想著展驊離別時在額上留下的輕輕一吻，柳青青甜甜的笑著，腳步不由漸漸慢了下來。全然沒有注意到天色暗了下來，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毫不留情的砸了下來。她只有狼狽的逃到了半山的破廟之中。
卻在那裡，見到一個受傷的男人。當時，她只是覺得那男人有幾分像她的展哥哥，那份熟悉的感覺讓她克服了心中的恐懼和不安，所以她幫他接來雨水，為他清洗傷口，又用自己的秀帕幫她包紮。
因為那一刻，她錯覺的感到，這個男人似乎就是她的展哥哥。
可是——她居然在無意間救了一國之君？而娶她，就是為了報答嗎？
她不知道。可是她卻已然是皇后了。那個男人，已經是她的丈夫。
今生今世，她和展驊，再也不能見面了吧。
將揉碎的心情拋向窗外，從她立後的那一時刻起，她可以思念的人，只有她的夫君。
「皇上駕到——」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柳青青緩步來到門前接駕：「皇上——」柳青青欠身行禮，龍昱天一把扶住柳青青。
「青青！」龍昱天拉著柳青青，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向床邊走去，「我早就說了，對朕不用這麼客氣。」
柳青青紅著臉低頭微笑，龍昱天愛極了她這害羞帶澀的模樣，忍不住低頭在她的小臉上印下輕輕一吻。
丫鬟們見狀，紛紛掩著嘴退了出去。
她們從未見過皇上如此中意哪一個妃子。皇后入宮都一個多月了，皇上對她的恩寵還是不減當日。而且感情還一天勝似一天。
龍昱天用手指輕輕抬起柳青青的小臉，細細的看著面前的女子，兩彎柳煙眉，一雙含情目。腮凝新荔，鼻膩鵝脂，雖兩靨生愁，卻不掩姣花照水的風姿。他至今依然記得那日她的手指在碰到他的傷口時，那觸感，細膩得沁入他的心底。就是在那一刻，他在心中確定，這個女人，他要了。
好在，他終於如願了。看著懷中的女人，雖然成親已一個多月了，可是依舊有著新婚女子的嬌羞。讓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沉淪在她的淺笑之中。
「終於可以住回東宮了，宮裡的規矩多，這段日子，你在太后那裡一定很辛苦。不過以後就好了，不用再那麼辛苦了。」龍昱天的手指在柳青青的臉上輕輕滑過。
柳青青頷首輕啟櫻唇：「皇上嚴重了，這是臣妾應該做的。」
「朕說過，在朕面前，你不要這麼拘束。」龍昱天心疼的緊了緊懷中的女人，他知道，要她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家碧玉一下子過渡到一國之後，的確是為難她了，不過他會好好疼惜她，幫助她渡過這一關。
「聽說錦妃和蕭妃今天又來為難你了？」龍昱天雖然日理萬機，可是卻一刻也不曾忘記自己的嬌妻。是的，後宮佳麗三千，也只有柳青青可以讓他時刻牽掛。
柳青青搖了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