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一七一 詩人 文 / 城市燈火
一章,非常有必要單獨拿出來。
主要是為了嚇人……呵呵!
黑夜不僅可以掩蓋罪惡,同時還能製造浪漫。
在離棚戶區不到五公里的磨山,一處望山亭孤零零地矗立在山崖邊,幾輛車雜亂無章地圍著亭子,堵住了下山的路。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身材又高又瘦的男子站在亭邊,彷彿像尊雕像,身後十幾個男男女女,屏著呼吸,大氣也不敢放,望著他的背影,眼裡流露出一種恐懼和興奮交雜的神色。
在他們的腳下,燈火輝煌的城市,沉睡在夜色中的東湖上偶爾可見稀疏的漁火,突突突的馬達聲低沉回鳴,再遠處,是青黑色的風箏山,與磨山遙遙相對。
「星河燦爛,萬物永恆,多麼的夜晚呀!」男子突然開口道:「我在思考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就是我是宇宙,還是宇宙是我……」
一眾下早習慣了男子時不時地發神經、玩深沉。一個拎著一把砍刀的流氓與同伴對了個眼神,意思是:瞧吧,頭兒又詩興大發了!
「東湖就像顆明珠,漢中就是一幅畫卷,而我,將會是這幅畫卷唯一的畫師。」男子邁上一步,雙腳已經踏到崖邊。磨山雖然不高,可也有百米以上,山風鼓蕩,吹得黑衣風衣向後飄開,仙仙欲舉。
「啊……」
「山下燈火輝煌群畢聚。縱有艱險萬千重。我自笑傲群雄……」
「好!」男子詩未念完。一群站在下面喝風喝飽了地手下大聲叫好。雖然個個大眼瞪小眼。也不知是什麼意思。但個個爭先恐後巴掌都拍紅了。
男子不以為意。緩從後腰抽出一把雪亮地日本刀。刀鋒狹長。映著他那張雪白地、因為激動而肌肉略有點痙攣地臉。和同樣狹長地眸子。那裡面閃著瘋狂地光芒。
「早已布下妙手。更加眾志成城。
磨山腳下煙火濃。報道勝利消息。」
男子念完了這首抄自主席地《清平樂》詞。半轉過身。厲聲道:「你們明白嗎?」
「明∼白!」聲音拖拖拉拉無底氣。
「這個城市充滿了罪惡,腐朽和陳舊的氣味讓我窒息,大街小巷長滿了黴菌和蛆蟲,漢中太髒了,也太亂了!人們不是安居樂業,而是寄生在所有隱蔽的地方,它們在肆無忌憚地吸取著城市的營養,讓這個城市漸漸失去了活力,變得毫無特色、陳舊而又落後。」
「老大是說只燒棚戶區嗎?」一名手下嚇了一跳,這是一個眼睛稍有點斜的傢伙,他膽戰心驚地問道:「你不會想把整個城市都燒掉吧?」
男子停下激情澎湃的演說,用溫柔而又憐憫的目光盯住他看了一會,直到他渾身冒出冷汗,訕訕地躲到同伴身後,邊才輕蔑地轉回注意力,像沒有受到干擾一樣,啞聲道:「羅馬的尼祿大帝,一直是我最景仰的人他的所有所為震撼了整個羅馬,把該死基督徒送進該去的地方,把那些寄生的貧民統統消滅他偉大了!」男子歎息著,沉思著身顫抖地嚮往著,他感到自己的鼻子發酸眶裡也有熱淚流出,但是他並沒有擦因為他不僅不覺得丟臉,反而感到榮幸,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我很遺憾,沒有能生在古羅馬,沒有能與尼祿大帝並肩策馬揚鞭,遠征四方。但是我雖然沒有尼祿大帝那麼偉大,但我卻有著同樣的雄心壯志……」
「不就是要整死漢光公司嗎?」多嘴的斜眼又偷偷嘀咕了一句,男子眼皮子猛地一跳,緩聲道:「阿貴,你出來。」
一聽到這陰惻惻的聲音,阿貴頓時嚇得渾身發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大叫道:「老大,我錯了,我又多嘴,我該死!」說完左右開弓,重重地抽了自己十幾巴掌,直打得口鼻沁血,兩頰腫如豬頭,這才又道:「老大……饒了我吧!」
「阿貴,你跟我有多久了?」男子意興闌珊地轉過頭不再看他,負手而立,淡淡道:「說起來,你和我有同監之誼,在我受難的時候,你幫過我。當我出獄了,你又立即投奔到我身邊,按說你功勞不少可是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相撞,我須饒你不得∼」
未待腦筋有點不靈的阿貴反應過來,男子手往一揮,輕聲道:「斷兩指,以示懲戒!」
兩名高大的漢子揪住阿貴將他按在地上,一人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往外一扯,伸腿踩了上去。
阿貴臉偏著,滿臉是淚,卻沒敢掙
是緊緊地攥著拳頭。這時一直立在陰影下的一個嬌一閃,已經來到阿貴面前,低聲道:「阿貴,老大已經放了你一馬,你服不服?」
「我服,我服∼」阿貴腿、背和胳膊都被人踩住,他拚命流淚,卻一句求饒的話也不敢再說。
那女子點點頭,「唰」地抽出腰間短刃,抓住阿貴的拳頭,用刀背一磕,悶哼聲中阿貴拳頭鬆開。那女人拉住他小指和無名指,摁在地上,刀光一閃,兩截斷指落在地面,污血流出。
「謝謝∼老大!」阿貴被人從地上拉起,忍著痛道謝。斷指處草草包紮後,被人扶到車裡休息。這段時間裡,男子一直未說話,眾人更是噤若寒蟬。
過了許久,男子似乎有點倦怠地道:「漢光公司,在我眼裡和雞蟲螢火,我的志向,豈是世間俗人能知?」
「我,要創造最絢:的時代,要創造最幸福的年代,要讓文明、科學、友愛重新回到人們身邊,老有所養、少有所依,農民能安心耕田,工人能安心做工,讓貪官污吏無所遁形,讓**的渣滓和所有不合時宜的人全部受到懲罰!
讓煙光點亮這個朊髒的會,讓所有反對我的人,都知道我的決心,以及我們一往無前的勇氣!」
「哈哈!」男子仰天長笑,右手一揮,雪亮的刀光閃過,狠狠地劈斷了一棵樹枝,他喘著氣,眼神像狼一樣盯著一群手下,啞著嗓子道:「從今天開始,我要創造一個嶄新的世界,要讓整個漢中都成為我的舞台不,是整個天下,都會因為我,葉武學,而變得精彩!」
不知道的,以為這個世界上又誕生了一位反政府武裝,而事實上,葉武學不過只是想做好自己熱愛的事而已。
第一件事,是寫詩、誦詩。
第二件事,是把所有髒、陳舊和**的東西全部消滅!
「當第一縷火光閃現,那就是我們的衝鋒號,是指引我們走向光輝和榮耀的未來!」葉武學逕自走到車旁,停了一停,一名手下飛快地打開了車門。他面無表情地鑽了進去,然後做了個手勢,身後的十幾個人頓時如亂了窩的馬蜂,竄進了各自的車內。隨著首車的啟動,四五張車慢慢地順著山道而下,很快的到了山腳,融入夜色之中。
遠處的街燈漸,星光從雲層閃現,慢慢的鋪滿了整個天空,在夜幕中像一粒粒亮得讓人心悸的鑽石。
「當,當!」漢口海關的大鐘敲響,和著輪船的低鳴,被夜風吹散在城市上空。
「其實不就是放把火嗎?至於搞得像要暴動似的?」一名手下,窩在一輛中巴車內,很憂鬱地咬著手指,呆呆地望著車外不時閃現的燈光。
米晴睡到半夜,突然聽到外面下雨了。她沒有開燈,而是伸過放在枕邊的手機,打開看了看時間,二點一刻。
米晴用陸南的手機打給柴明貴電話,兩人一煲愛情小粥就是半個多小時,等她想出來還手機時,陸南人早走了。
手機很高檔,握在掌心沉甸甸的,屏幕上幽藍的冷光讓米晴很是寧靜,似乎只要握著這隻手機,就能夠和柴明貴心意相通。
她突然想打個電話給柴明貴,但是只是想想而已。默默合上手機翻蓋,簡陋而又溫馨的房間裡又暗了起來,但是米晴已經再也睡不著了。
窗外的月色很明,星星閃耀在深藍色的天幕上,四月的銀河還淡淡得分辨不清,米晴側過身子,枕著胳膊癡癡地看著夜空。
大連很漂亮嗎?你在大連,也能看到那邊的夜空,和漢中是不是不一樣呢?
陷入情網的米晴悄悄的紅了臉,看著那銀盆的月亮,甜甜一笑,正想鑽進被窩睡覺,突然心裡感覺有什麼事總有點不對勁。
是什麼呢?米晴還沒想清醒,突然聽到遠處有汽車的聲音,然後下雨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是下雨,是有人!
米晴一下子從坐床上坐了起來,驚恐地睜大了眼睛,耳朵悄悄地豎了起來,聽著外面的一舉一動。
這時枕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但是米晴卻根本沒有注意到。
陸南從來不喜歡開手機鈴聲,幾乎全部使用震動,所以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
手機蓋板上的藍光亮起,在柔軟的被子上震動,震動,一直就那麼震動,卻無人知曉。
命運的手啊,將這個夜晚指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