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五章 播放與反響 文 / 團長最高
第十五章播放與反響()
大沼心躊躇滿志地回到了展廳。
對於近籐直樹的評點，大沼心並沒有當成一回事。在老師勝井三雄的影響下，他已經完全把近籐直樹當成了尸位素餐之輩。
早在中學時期，大沼心就立下了「成為動畫監督」這樣的志向，也一直在為這個目標而努力。
只是在日本動畫界，論資排輩現象十分嚴重。想要成為動畫監督，必須首先將原畫、腳本、美術監督、作畫監督等等職位一個不剩的做過一遍。作為一個毫無名氣的新人，大沼心也只能屈從於這種制度。進入大學之後，他便利用課餘時間當起了原畫師。
不過內心深處，大沼心還是對這種壓抑人才的腐朽機制充滿了鄙夷。
這次動畫祭，卻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如果能掃蕩大部分獎項，尤其是拿下最具份量的最佳動畫和最佳監督兩項大獎，無疑能為他的履歷添上重重的一筆。若是引起了廣泛關注，被冠以天才、新星之名的話，迅速成為動畫監督或許也不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了。
坐在展廳角落，大沼心很是滿意地看到，觀眾們仍然在熱烈地討論著自己的作品。就算播放不同學院的動畫時，會休息20分鐘，也沒能讓這樣的討論平息下去。
大沼心知道，之所以造成這樣的轟動，和他的作品中美輪美奐的畫面和能與商業作品比肩的特效是分不開的。
這得感謝他的老師勝井三雄，如果不是得到老師的大力支持，甚至將動畫特效作為課後作業分配給其他同學，只有大沼心一個人的話，就算給他十年時間也做不出這樣的效果。
不知不覺之中，大沼心也接受了老師的觀點。只要動畫的畫面引人入勝，就能誘導觀眾接受監督的思想。至於「優秀的動畫能與觀眾產生共鳴」，這只是那些做不出衝擊性畫面的監督們自我安慰的說法吧？既然只用畫面就能吸引觀眾，那又何必將水平降低到跟普通觀眾一樣呢？
伴隨著悠揚的鐘聲，摩爾多美術大學的動畫開始放映了。大沼心在心裡為這些動畫默哀了一會兒，經歷過自己作品的衝擊之後，還有哪個觀眾會對這些人物走形，動作僵硬，畫面簡陋的普通動畫感興趣呢？
一聲似曾相識的電子音效將大沼心從妄想中拉回現實。還沒等他找到與這聲音相匹配的記憶，激昂的音樂突然響起。
「小時候曾做過這種事情哦，那是褪了色的記憶。把紅白色的帽子戴在頭上，假裝是奧特曼，奧特曼，賽文！」
「小時候，令人懷念的記憶，在吃咖哩的時候，用銀色湯匙遮住眼睛，假裝是奧特曼，奧特曼，賽文！」
「但是如今早已忘記這些過往，就像被什麼追趕著一樣，熬過每一天。」
沒有做過嗎？喊著「人間大炮，一級準備」這樣的台詞，與兒時的同伴追逐打鬧？
沒有想過嗎？如果自己也有一隻機器貓，會怎樣使用任意門與竹蜻蜓？
「即使回首過去（被遺忘的相簿裡），那段時光（盡做些蠢事的我），（和朋友們一同歡笑的我）也回不來了。」
「如今那些死黨身處何方？在做些什麼？答案總是模糊不清。」
在突然放緩節奏的歌聲中，動畫裡出現了已經變成大人的主角，畫面也在回憶與現實中不斷切換。
小時候和同學一起開心地玩著紅白機的主角。
長大後獨自面對著電腦，卻不知道該玩些什麼遊戲的主角。
回憶起小時候耍寶的事情而啞然失笑的主角。
回到現實卻只能落寞地吐著煙圈的主角。
「但是如今卻連這些也早已忘記，就像被什麼追趕著一樣，熬過每一天。」
「你帶給我的勇氣，億千萬，億千萬。」
聲嘶力竭的吶喊，驚雷一般在大沼心耳畔迴響。
為了考進武藏野美術大學而廢寢忘食的學習；
為了當上原畫師而不眠不休地練習畫技；
為了趕上動畫進度而日夜不分地趕稿……
從前的死黨都在哪裡？
當初暗戀的女孩又在何方？
已經淡忘的記憶，突如其來地在眼前閃現。
彷彿有一陣刺骨的寒風刮過，大沼心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
3分鐘轉瞬即逝，動畫播完之後，展廳中陷入了死寂。
彷彿過了幾年之久，隨著第一聲掌聲響起，緊隨而來的喝彩聲幾乎將大廳的頂棚掀翻。
已經到了播放下一部動畫的時間，展廳中的騷動卻絲毫沒有平息的跡象，要求再放一遍《億千萬的回憶》的呼聲越來越大。
面對觀眾們眾口一詞的要求，以及動畫播放被迫中斷的現實，委員會不得不決定在隔壁的特展廳中臨時開闢一個循環播放《億千萬的回憶》的場所。
幾乎所有觀眾都湧向特展廳，會場中只剩下寥寥幾人。
就算評委們還在負責地觀看著其他動畫，但所有人都清楚，評選的結果已經毫無懸念了。唯一可以猜測的，或許是除了最佳動畫之外，《億千萬的回憶》還能拿下幾個獎項。
大沼心擠在洶湧的人群當中，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不斷重播的《億千萬的回憶》。
每當音樂到達高潮部分，觀眾們就跟著高唱「億千萬，億千萬」，大沼心有種錯覺，彷彿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現在，連大沼心本人都忘記了自己那部充斥著精美的特效和光影的作品。
出乎意料的成功讓夢想工作室的成員如置夢中，就連周遊也完全沒有料到，他剽竊來的這個mv居然能有如此巨大的反響。
寶兒和平野綾也被眼前觀眾們瘋狂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觀眾齊聲高唱「億千萬」的時候，整棟建築都在微微顫動。
「為什麼？」寶兒拉住周遊問道。
明明她有很多疑問。
不明白這樣聲嘶力竭的聲音哪裡好聽；
不明白這種平淡無奇的回憶哪裡有趣；
不明白這般荒腔走板的歌聲為什麼能直入人心；
不明白這部動畫到底有著怎樣的魔力，能讓這麼多人如此狂熱。
但她卻問不出來。
這時候的周遊，身上彷彿放射出耀眼的光芒，讓人無法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