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飛鳥各投林 第四百九十二章 皇后去世 文 / 雨竹月影
第四百九十二章皇后去世
「不要，不要，不要走——」她不停地重複著，兩隻手還在空中亂抓。
「玉兒，玉兒，你怎麼了？快醒醒！」他搖著她，最終把她搖醒了。
「又做惡夢了？」他摟著她，她淚流滿面。
「我又夢見他了，渾身是血！我想要救他，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的手上全是血，全是他的血！」她止不住的哭泣。
他不語，只是拍拍她的背。
「你說，我要是勸他別去那裡，他是不是就不會，不會那樣了？」她仰起頭望著他，問道。
「那是他的選擇，難道你勸勸，他就不會去了嗎？」他安慰道，「跟你沒關係的，不要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扯！」
她偎依在他的懷中，他接著說道：「你要是總這麼自責，他也不會開心的，明白嗎？」
她含淚點頭，就這樣睡著了。
「陸嘯峰啊陸嘯峰，能讓她如此為你傷心，你還真是叫人嫉妒啊！」他歎道。
從今年冬天開始，皇后的頭痛之症加重了。皇上囑咐太醫認真診治，他自己也每天都去永春宮。可是，進了臘月，皇后已經疼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太醫們只能用針灸來為她去痛，根本沒有可以徹底治癒的辦法，現在所有的手段都只是在延長時間而已。
整個後宮都是一片壓抑的氣氛，這個冬天，讓人感覺更加冷酷。
語詩自然也知道皇后的情形，她的病，語詩心裡很清楚，現在就是個時間問題而已。皇上經常很晚才回紫苑清輝過夜，有時候就直接在勤政殿住下了。語詩想要去看看皇后的病情，可是想到她們之間的過節，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一直到了臘月二十幾，見皇上每天都是愁容滿面的，她還是決定過去永春宮探望。
皇后躺在床上，她的眼睛已經很難睜開了，只是閉著眼那樣躺著。
青蓮稟報說「玉妃娘娘來探望主子了！」
皇后心裡很不舒服，讓語詩走，說「本宮不想見她！」
青蓮剛要退出去轉達皇后的話，語詩走到寢殿門口，道：「姐姐，你真的那麼不願意看見我嗎？」
「姐姐？本宮不記得有你這樣一個妹妹的！」皇后說道，青蓮見狀，也不敢多說，只得退了出去，語詩便邁過門檻走進了寢殿。
這寢殿，和當年她來的時候一比，變化很大。畢竟現在是皇后的寢殿了，陳設各方面都比過去要華麗許多，好多物件上面都是鳳凰的圖案。這鳳凰，就是皇后！
語詩給皇后掖好被子，又往火盆裡加了兩塊木炭，就坐在她的身邊。
兩個人好一會兒一句話都沒說，就聽見火盆裡的木炭劈啪作響。
青蓮進來為語詩奉上茶，便退出去了，沒一會兒又帶著宮女端了一碗藥進來。皇后準備起身坐，語詩便趕緊把墊子給她墊在背後。皇后雖然很排斥語詩，可是見她這樣，也沒有再拂她的好意。語詩就從宮女的盤子裡端過那碗藥，坐在床邊給皇后喂。
兩個人依舊一言不發，青蓮端著漱口水站在一旁。
喂完藥，語詩從青蓮手中接過漱口水，給皇后漱了口，又掏出手帕擦去皇后嘴角的藥漬。青蓮這才退了出去，合上了寢殿的門。
「你今天來，為的什麼？」皇后問，說著，咳嗽兩聲。
語詩撫著她的背，應道：「難道說我非要有所為才能來嗎，姐姐？」
皇后苦笑一下，道：「如今還有什麼事是你不能做的？你想要什麼皇上都會給你，你想去哪裡皇上都會讓你去！」
「姐姐，我們能不能像過去那樣子？」
皇后歎口氣，苦笑道：「你是如何把皇上迷惑住的，如何把他搶到你的身邊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姐姐認為是我的錯嗎？」
「難道不是你勾引的他嗎？」
「姐姐，我們每一個人都愛他，想要他快樂，不是嗎？為什麼現在來追究過去的是是非非？」語詩道，她望著皇后的面容，曾經的美麗，如今在病魔的折磨下，根本看不到，心頭一酸，語氣軟了下來。
「姐姐，我知道你對皇上的感情，是我傷害了你，請你原諒我，好嗎？」
皇后沒有想到語詩竟然會跟自己道歉，一時間有點懵了，旋即又冷笑道：「貓哭耗子，你心裡想的什麼，我會不知道嗎？你把我害到今天這一步才說道歉，道歉有用嗎？你跟我道歉，皇上就會回來我身邊嗎？」
她忍著頭痛，逼問道：「你想讓你兒子做太子，對不對？你想要做皇后，對不對？你是不是盼著我死？是不是天天盼著我死掉？」
話說完，她就覺得眼前一黑，手撐著床沒有倒下去？
語詩剛要扶她，卻被她甩開手，道：「我肖玉茹不需要你可憐！」
「姐姐，我知道，在你眼裡我有多麼不堪，可是，我想要說的是，我愛他，他是比我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的人。我和他在一起，不是想要什麼皇后、太子，只想他能每天能輕鬆些，不要把什麼都埋在自己心裡，能聽他說說話，能聽他抱怨幾句，讓他的心裡舒服些，我只要這些！」
語詩盯著皇后，皇后被她給怔住了。
「他的身上背負著江山社稷，萬千百姓的福祉，他是壓力最大的一個人。我們在他的身邊，我們愛他，不就是應該努力排遣他的憂愁和壓力，讓他放鬆嗎？」
「你對他的情意，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可是，姐姐，你忘記了嗎？你還能不能夠記得這十多年他對你的愛？」
「這麼多年，他為你做了那麼多，而你又為他做了什麼？」
「姐姐，他是皇上，可他更是一個人啊！他是我們的丈夫，是我們要去幫助的那個人啊！」
皇后根本不曾想到語詩會這麼說。
或許，在語詩的心裡，他只是個人，一個男人。而在自己的心裡，他從來都是皇上。
難道這就是自己失敗的根源嗎？難道就因為語詩把他當做一個人來對待，他才會愛上她，為她堅守嗎？
語詩走了，可是，皇后的心裡，絲毫不能平靜，她的病情日益加重，可是她的心裡更加煩亂。
語詩走出寢殿，就看見三皇子正在廊下和敏嫣公主玩，她便走過去了。
隨便問了幾句話，語詩就問三皇子：「譽兒，你想不想你母妃？」
「請問是哪一位母妃？」三皇子問，語詩先是一怔，旋即又想，他的母妃是挺多的，就修正了自己的問題，問道：「想不想見你的母親啊？就是生你的那個人，你想見她嗎？」
「玉妃娘娘，譽兒的母親就在裡面寢殿裡，譽兒天天都見啊！」
三皇子的話，讓語詩愣住了，難道說他忘記了賢妃嗎？可是，他被抱到永春宮的時候已經快四歲了，怎麼會沒有記憶呢？
語詩懷著滿心的疑問，以及對賢妃的同情，離開了永春宮。命翠袖先回去準備一些點心，她帶去寧元宮給賢妃，和賢妃坐坐。
孩子啊，永遠都是母親的牽掛。母親為了孩子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可是，孩子會記得嗎？
話說回來，孩子又懂些什麼？大人說什麼他們就記什麼，太后不願意譽兒有賢妃的記憶，那麼譽兒就很難會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
——唉，為了那個太子之位，做了那麼多事，傷害了那麼多人。母后啊，您這又是何必呢？
皇上安然的活到了現在，活過了三十二歲。太后的心裡，雖然不知道會想些什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後悔當初的選擇了，後悔把大權過早的交給兒子，自己退居幕後等待下一個機會！
所以說，機會一旦來了，就不能輕易放手，因為，誰都不知道還能否有下一次！
語詩沒有告訴賢妃，譽兒已經不記得她這件事，那會讓她失去生的希望。可是，如何把譽兒帶到賢妃的身邊，語詩還沒有一個切實可行的計劃。
皇后的病越來越重，終於，到了正月二十的時候——
喪鐘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宮廷，皇后肖玉茹歸天了！
皇后的去世，讓皇上的心情很低落。
自從惠妃李婉兒之後，肖玉茹是後宮裡第二個去世的后妃。
葬禮的規模恢弘自然是不必說的，因為她平日裡對後宮眾人都很寬厚，她的去世讓眾人也很是傷心。
肖玉茹去世之後，被安葬在皇上的陵寢內，她是第一個進入那座陵墓的人，而先前去世的李婉兒只被葬在了陵園外的妃子陵區。
皇后的去世，對太后的打擊很大，對肖家打擊很大。在皇后去世前，他們未能將三皇子拱上太子之位，皇后去世，三皇子的前途就很難說了。雖然他們也努力了，甚至勸說皇后去懇請皇上允准此事，可是，皇后沒有去說。因為她不願意輸給語詩，她至少想在臨死之前把他單純的當做自己的丈夫來看待，而不是去利用他。
——和他如此簡單的相處，原來也是件很幸福的事！可是，為什麼我早就沒有做呢？如果我能早點對他這樣無所求的話，是不是就能走進他的心？
她這麼想過，可是，今生她沒有機會了！她醒悟的太晚了！
她的一生始終徘徊在皇上和肖家之間，既無法完全的愛著他，也不能完全為肖家的利益著想，一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