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何當共剪西窗燭 第三百九十章 東宮往事 文 / 雨竹月影
第三百九十章東宮往事
卻說語詩開始為陸嘯峰感到不安,她決定盡自己的所有力量來阻止悲劇的發生。
可是,又該如何做呢?
晚上的時候,所有人都按照陸嘯峰的指示做好了官軍搜查的準備,可是,他們的疑問是:究竟如何處置晉王妃?因為她是個奸細,太大的奸細!
趙以南告訴他們說,豫皖兩省邊界的白蓮教就是因為她而被薛峰剿滅的,她就是一個信號。她走到哪裡,內衛就會跟到哪裡,薛峰就會殺到哪裡。所以,她的存在對於百花會就是最大的威脅。他這麼一說,當然群情激奮,要求陸嘯峰下令殺了容語詩。陸嘯峰始終不發一言,也不表態。陸夫人聽胡管家說了情況,便把陸嘯峰叫到佛堂。
陸嘯峰進去,關上了門,見他母親跪在那裡禱告,也跟著跪在旁邊雙手合十,默默念著。
「你打算怎麼處置她?」母親閉著眼,問他。
「難道母親要在佛前說那些有違修行之道的話嗎?」
母親站起身,走到香案跟前,把案上的香筒輕輕一轉,佛像後便出了一個小門。「你進來!」母親說了一聲,便端起燈進了那道門,他也跟了進去。
門在他身後合上了,裡面是一間小房子,她點亮了所有的燈,對他喝道:「跪下!」
他依言跪在那擺著一個個靈牌的長案之前,正中的那個牌位上赫然寫著「先考趙啟業之靈」。
「你對著你父親,還有東宮所有枉死的冤魂,你說,那個女人到底除還是不除?」
「父親在上,不孝子峰兒請罪!國仇家恨,孩兒誓死不忘。可是,這一切與她無關,孩兒不能殺她!」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不容辯駁的意願。
陸夫人突然一陣眩暈,險些跌倒在地,幸好她扶住了身旁的椅子,她指著兒子,聲音顫抖:「峰兒,你,你,怎麼說出這種話?你真的要把復仇大計毀在那個女人手裡嗎?」
他跪在那裡,望著父親的靈位,說道:「母親,不管您怎麼說也好,孩兒有自己的原則!她與這些事無關,即便她是晉王妃怎樣,她只是個弱女子!冤有頭債有主,就是報仇,孩兒也要找那仇人去,而不是她!」
「留著她,遲早是個禍害!你若是下不了手,為娘自會處置!」
「母親,孩兒說過了,她是無辜的,請您不要傷害她,好嗎?」
「她是無辜的?那東宮的一千多人就是該死的嗎?難道你不知道這二十多年來,所有活下來的人都在想什麼?他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為你父親,為那枉死的一千多條人命討回一個公道!你這樣心存婦人之仁,因為一個容語詩就改變復仇大計,你有何面目出去見他們?你還有什麼臉面自稱是太子的兒子?你對得起他們嗎?對得起死去的太子殿下嗎?」母親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誰有罪?誰無辜?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當初睿王勾結薛懷遠那幫權臣,誣陷你父親謀反,接著又矯詔討\伐東宮,那時,可有誰站出來說東宮是無辜的?如今,你卻要為那個女人說話,你還是殿下的兒子嗎?」
「母親,當初,父親的確是被冤枉。可是,難道說因為父親被冤枉了,今日我們就要去傷害那個無辜的女子嗎?因為她的家人傷害了我們,我們就要去傷害她嗎?」他站起身,走到母親面前說道,「母親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應該是讓一個無辜的人去承擔與她無關的罪責的!如果殺了她,那麼,孩兒與那弒君謀逆的睿王有何區別?您難道想看著孩兒變成那種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小人嗎?」
母親呆呆地看著兒子,口中喃喃道:「峰兒,你,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他望著那一個個靈位,一個個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答道:「母親,孩兒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凌媗告訴我說,你那次進宮根本就沒有行刺皇帝,是嗎?」母親問道,「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母親啊,您說,殺了皇帝,有什麼用?殺了他,父親能活過來嗎?殺了他,他的孩子又會為他報仇,這樣下去,到底是誰得到了好處?到底對誰是好的?對父親,還是對我?」他的視線停在父親的靈位上,「殺父之仇,這二十幾年,孩兒從來都沒有忘記!可是,這仇,到底該怎麼報?孩兒不知道!離開京城的時候,孩兒去了皇澤寺見了至空大師,他對孩兒說,父親當初托付至德禪師送您離開東宮之時,是想您能夠活下來,想孩兒能夠活下來,而不是讓我們去給他復仇!」
「您說要孩兒殺了語詩,孩兒做不到!不只是因為她無辜,還因為她是孩兒至愛之人。」他這句話讓母親驚呆了,他繼續說道,「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她一樣讓孩兒心動。她雖然在王府裡享受著錦衣玉食,雖然在皇宮裡受著皇帝的寵愛,可是,她能為了救助與她毫無關係的百姓而將自己的生命至於險境,能夠放下身段為百姓治病,為受傷的弟兄們治病。她絲毫沒有因為自己高貴的身份而輕視他人,反而是對所有人以誠相待!如果您要讓孩兒殺了她,孩兒真的做不到!那些罪責,不該讓她去承擔!那樣,對她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