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問君能有幾多愁 第一百七十章 文 / 雨竹月影

    第一百七十章

    他說要是真的要過奈何橋，能不能不喝孟婆湯？

    「為什麼？」她問。

    「我怕你會忘了我！」他就這麼一句，卻讓她的淚不受控制地滑落。

    「嗯，」她答應道，「那我就不喝了！」

    「那好，我們說好了，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方，我們誰都不要喝，這樣，我們就不會忘了彼此，下輩子也就不會錯過了！」他把頭靠近她的胸。

    「嗯！我答應你！」她拭去自己的淚。

    他無聲地笑了，此刻，他覺得好安靜啊！

    過了一會兒，她才問：「你不是想做鳥兒嗎？」

    「既然你還要做你自己，那我也就不做鳥兒了！」他抬起眼，注視著她，「我也要做我自己，為了能遇見你！」

    她的淚水又翻滾而出，她別過臉，不想再看他了。

    「怎麼了，玉兒？」他拾起身，輕聲問道。

    「討厭，老說些叫人家哭的話！」她轉過身，拚命地擦拭自己的淚水。

    他扳過她的身，用手背輕輕擦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面龐，淺笑道：「因為遇見了你，我就只想做我自己，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止住哭泣，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凝望著他，輕聲說道：「我那麼說，也是同樣的理由！」

    他溫柔地笑道：「原來如此！看來我們兩個還真是意氣相投啊！」說罷，把她擁入懷中。

    「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現在才覺得說的挺對，你覺得呢？」他笑問。

    「別美了，誰跟你是一家人？」她露出嫵媚的笑意。

    他親了一下她的臉頰，說道：「都這樣了，還不是一家人？那要怎樣才算？」

    她轉過身，才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害羞的樣子。

    「現在回想起來，昨晚上還是挺懸的！」他說道。

    她躺在他身旁，問：「你怕了嗎？」

    「現在怕了！」

    「我沒想到你會說這種話！」她笑了。

    「我怕死在你面前！」他淡淡地說，「不想就這樣死去！」

    「傻瓜！不要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

    「是不吉利。可是，人都會有那一天，就是皇帝也不例外！你老聽著別人『萬歲萬歲』的叫，從始皇帝開始那麼多帝王，有誰活到一萬歲的？」他的話還真是很客觀，「遲早都有那一天，只是我不想什麼都還沒做就死去，還想和你一起生兒育女呢！」

    「你呀，盡胡說！」

    「我說的是真話！」他笑道，「我的陵墓都已經修好了！你不是都看過了嗎？」

    「別再說了！」她抽泣道，「說的這麼悲涼的！你還這麼年輕，那麼著急修陵幹什麼？」

    「人有旦夕禍福，說不準的！」他歎道。「等到了那一天，你要躺在我身邊的，那就是我們死後的家！」

    「啊？」她呆住了，只有皇后才有資格和皇帝合葬，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和皇帝葬在同一個陵寢裡，妃子們也只能葬在帝陵外。

    他看出來她的詫異了，溫柔地笑道：「是，我要娶你做皇后，不管是生還是死，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她的頭靠在他的懷中，幸福地笑了。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青絲，說道：「你願意嗎，玉兒？你願意進宮嗎？」

    「我，我願意，可是——」她想起墮胎那件事，還是很害怕。

    不需一個字，他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便說道：「只要你願意就好！現在時機還沒有成熟，我就是力排眾議納你入宮，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你等我，我會掃清所有的障礙，然後接你回家！」

    家？這裡會是她的家？她注視著他深邃的眼眸，含笑道：「我等著你，翊桓！」

    聽她喊了自己的名字，他欣慰地笑了，撫摸著她的面龐：「只是，還要你再辛苦了！」

    「同甘共苦，是你自己說的，難道已經忘了麼？」她露出無邪的笑容，正是她這笑容震顫了他的心靈。

    「嗯！同甘共苦，我沒有忘！」他握住她的葇荑，說道。

    此刻的溫柔，讓她更不忍心告訴他晉王要接自己回王府的事。

    自欺欺人，能這樣麻醉片刻也足夠了！

    他就這樣在她身旁入睡了，她從床上取來一條錦被，給兩人蓋上，側著身，凝視著他熟睡的面容。他的呼吸很均勻，眉毛偶爾還會動一下，嘴角還會不經意地露出一絲笑意。

    「不知道你在做什麼美夢呢？」她微微笑了。

    在夢裡，他就這樣牽著她的手，飄在雲彩當中，幾十年都沒有做過這種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