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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問君能有幾多愁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文 / 雨竹月影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卻說皇上來到桃花宴會,肖貴妃便叫語詩過來為皇上敬酒,可是,一聽語詩說話的腔調,他就知道她這是在和自己置氣。但又不好不喝,他竟然站起身接過她敬的酒,一飲而盡,說了句:「王妃客氣了!」

    語詩的心咯登一下,端著酒的手不自主的抖了一下,酒灑了出來。肖貴妃笑道:「皇上,您嚇到語詩妹妹了!」語詩這才回過神,笑了一下,說道:「是臣妾失態了!」端起酒仰頭一飲而盡。站在皇上身後的劉全感覺到皇上和王妃之間的空氣相當凝重,笑道:「萬歲爺,您嘗嘗貴妃娘娘準備的點心!」皇上看了他一眼,便坐下了。肖貴妃嬌聲道:「皇上,您嘗嘗,這是臣妾親手為您做的!」便捧了一小塊遞到皇上的嘴中,他笑著嚥下了。語詩站在他們面前,彷彿在看一齣戲一樣,雖然帶著笑容,心中像是一把尖刀插入,又被人攪來攪去,鮮血直流。

    皇上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明明已經很不對勁了,他記得她這種眼神,她溺水的那晚,他就看到過這個眼神。轉瞬間,他不知剛才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的,她的眼神又如平常一樣,似乎眼前這一切同自己沒有絲毫關係。她說服自己不能再這樣了,不能讓這種事影響自己的心情!她笑了笑,行禮退下。剛轉身,就聽到肖貴妃對皇上說:「您看語詩今日是不是很美呀?」皇上輕語笑道:「這世上的女子哪有能比得上愛妃的!」語詩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卻是讓她的心再次痛了起來。

    妃子們挨個上前為皇上和貴妃敬酒,皇上偶爾和她們聊上幾句,或是誇上幾句,說「你的衣服很漂亮啊」「你的頭髮很美呀」,大家都很開心,特別是那些相對年輕的妃子。好一派夫妻和睦的景象!

    這時,宴會開始奉上專為今日所準備的桃花餅、桃花酒,一陣風過,落英繽紛,有幾朵花瓣落在了語詩的酒杯中。她看著皇上被一群美人包圍,歡樂地笑著。鶯聲燕語,又有絲竹聲聲,她的靈魂好像已經離開了這個環境,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她站起身,望著被東風吹得漫天飛舞的花瓣,伸出手接了幾瓣,含在舌下,閉上雙目,品味著芳香。

    他的眼光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身影,今日,她身著一襲米色長裙,上繡藍色小花,外罩一件粉色外衫。在這一群衣著艷麗的女子中間,她顯得那麼不起眼。一直都是這樣子!他心想。比起這些一心謀求聖寵的女子,她顯得那麼平和。他心裡充滿對她的愧疚之情,後悔自己剛才說出那些話。他知道這些話必定會傷害到她,可是她卻似乎又表現得無所謂一樣。

    「難道你真的不在乎我和別的女人親近嗎,玉兒?」他想問她,他知道她一定會說她不介意,可是,那不是她的真心話,她的眼神騙不了他。

    這時,肖貴妃提議道:「現在開始賽詩!還是老規矩,不能在詩中寫自己的名字,寫完後,讓皇上來評。誰要是贏了,皇上就有賞賜!」眾妃開始興奮起來,語詩不理解她們為什麼這麼高興?

    見語詩站在那裡,肖貴妃就說:「皇上,莫不如讓王妃也一起來玩吧?」她這一句叫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他怔在那裡,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這種事,就不必了吧?」

    肖貴妃道:「臣妾聽說語詩妹妹才高八斗,寫得一手好詩,還從未親眼見識呢!今日趁著這個機會,好叫臣妾們長長見識嘛!」

    他架不住她的軟磨硬泡,只好無奈地答應了。語詩很奇怪,怎麼會有這種反應呢?

    宮人們奉上筆墨紙硯,所有想要一展才華的妃子們都開始提筆寫來。語詩站在欄邊,望著這無垠的春色,東風一過,任這花兒如何絢爛,全都飛灑得不見了蹤影。她輕歎一聲,提筆書寫。過了一刻鐘,眾人相繼都寫完了,其實很多人都是早有準備,抄了一遍。

    宮人們把所有的詩作收到一起,打亂了順序,重新呈到皇上面前。他一份一份地翻閱著,若有所思,邊看還邊說:「各位愛妃的才氣真是叫朕刮目相看吶!」

    她們很善於應付這件事,每次為了這個賽詩會,都會提前準備很久。皇上也知道有人會花錢請人來寫,可是,他什麼沒見過,不管是古人的還是當世名作,是自己寫的還是請人代寫的,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等他把所有的都過目了一遍,又從中挑出一副仔細讀了起來:

    柳岸垂金,翠堤煙波暮靄。

    蝶舞蜂迷,漲一江春水。

    東風催,舊時燕歸來,香園小徑獨徘徊。

    莊生夢蝶,昨夜春深幾許?

    暗香浮動,簾外月意濃。

    憶蟾宮,玉宇香露寒,何日花發故園紅?

    他點點頭,「不錯,朕看這首最好!」肖貴妃過來一看,也笑了,問:「這是誰寫的?」她的話音剛落,他又再仔細看了幾遍,這筆跡怎麼這麼熟悉?他抬眼盯著語詩,語詩卻望著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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