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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此情無計可消除 第八十八章 柳惠之 二 文 / 雨竹月影

    第八十八章柳惠之二

    卻說柳惠之在乾清宮陪著皇上一起用晚膳,聊著天說到家事,皇上有些羨慕地歎道「不成家也好啊」!這卻叫柳惠之好生吃驚。不過,皇上馬上恢復平靜,似乎剛才那一句是柳惠之的幻覺一樣。

    柳惠之回到太醫院值班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用品便回家了。他的家在哪裡?是那個「白玉鋪路」的鎮國公府嗎?自少年時代開始,他早就不把那裡當做是自己的家了,除了節日或是父母生日,他幾乎很少回去。

    柳家世代公卿,將軍、進士層出不窮,與各大世家聯姻,他的母親就是肖太后的大姐。他是個天才一般的人,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父親要他也走上那條科舉之路,以他的實力,就是高中狀元也不無可能!他是真正含著金鑰匙出生的,父親承襲鎮國公爵位,母親又是當朝肖皇后的胞姐。因為是次子,他沒有發展家族的重任。錦衣玉食的生活,再加上什麼東西都是一學就會,任何東西都是唾手可得,又是貌比潘安的長相,一個人所能夢想的一切好事全都一件不少的落在他的身上,他覺得自己的人生毫無意義。他想要尋求刺激,他不想像父兄們那樣過著中規中矩的生活。像他這樣出身的少年公子,那是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怕他出去惹事,父母就將他圈在家裡。那樣的父母,那樣的家庭,叫他沒有絲毫留戀,這樣紙醉金迷的人生,叫他覺得沒有任何希望。在男女之事上,他簡直是亂七八糟,整日間就和府裡的丫鬟們廝混。為此,父親不知道教訓他多少次,他幾乎是冥頑不靈,任父親如何收拾,他依舊我行我素。

    家裡唯一讓他難捨的人就是祖母,他簡直就是奶奶的心肝寶貝。他認為世上的人除了奶奶,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骯髒無比的,就知道爭名逐利,甚至這個世界都是罪惡的。他只想在奶奶身邊待著,他以為奶奶永遠不會離開自己。可是,在他15歲那年,奶奶得了重病,不治身亡。不管過去多少年,他一直都記得那個冬天飄雪的夜晚,奶奶離去的那個夜晚。他站在雪中,他好想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好想奶奶還是像以前一樣牽著自己的小手走在這蒼茫天地間。

    奶奶離開了,他大病一場,在床上昏迷了四五天。等他醒來之後,他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開始拚命讀醫書,古今所有人的著作甚至是筆記他都讀了一個遍,甚至是拜師學藝,他想要去戰勝那個把奶奶帶走的惡魔。家裡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怎麼會變化這麼大?父親以為他就是一時衝動在這個樣子,沒想到4年後,他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太醫院內教習。父親極力反對他進入太醫院,要他考科舉,然後入朝做官,為此他一怒之下離家,用奶奶留給自己的錢買了一處宅院,開始一個人生活。太醫院學習2年後,他提前畢業,並且在資格考試時取得了第一名。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結果,從他開始學醫那時開始一直到獲得從醫資格,他總共花了不到7年時間,而且這一年他才20歲!這是前所未有的,別說是本朝,就是前幾朝都沒聽過!可是,沒有人會注意到這7年間,他到底休息了多長時間?每次聽到別人誇讚自己是天才時,他的心裡就覺得可笑,自己努力的時間別人都在幹什麼?是呀,人們往往會看到你成功時的鮮花,又有幾人會再看看你身後走過的滿是荊棘的道路?

    太后心疼外甥,他畢業後就留在了太醫院,留在了這個據說是全國醫生精英聚集的地方。可是他依舊一副孤傲的樣子。他的才學的確高於許多太醫,他也比很多人努力,他會在休息的時間走訪民間、研究病症和更好的治療方法。他以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他可以完全不顧他人的看法,可是,他的做法引起了許多太醫的反感。於是種種有關他的傳言就出來了,比方說「他經常出入青樓妓坊」、「他包養妓女」、「為了什麼姑娘和什麼人結怨」,等等,諸如此類。他對此一律一笑置之,是呀,那是過去的自己!

    不知何時,當初為了奶奶而學醫的想法竟然變成了一種激勵自己在這條路上一直前行的一個理由,這個理由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消失了。他看到了更多的人因為各種未知的疾病而死去,他看到了那些被奉為經典的療方竟也變成了殺人的幫兇,他看到了醫術也變成了政治鬥爭的工具。太醫院,這個離宮廷最近的地方,原來和自己以前生活的那個環境是一樣的。他絕望了,走來走去,他以為離開那個家就可以離開那些骯髒的事和生活,原來自己只是從這個籠子走進了另一個籠子!他以為救人性命的乾淨的東西,竟也是如此不堪!他以為可以救奶奶的仙術,竟也變成了害人性命的利劍!

    從此,他又開始遊戲人間,真的是青樓妓坊的熟客,不知道在那些地方花了多少真金白銀!他雖然在外面胡來,可是他絕不會染指宮中的女人,他知道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絕對不能做!所以,他可以對宮裡上上下下嬉笑玩鬧,但絕對不會和皇帝的女人扯上關係!

    在他的眼裡,女人都是些靠著容貌和身體換取好處的生物,不管是那些地位低賤的妓女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婦和娘娘。所以,他不會成親,如果需要女人,他有的是銀子來換。他想要怎樣的女人都能弄到,他有錢、有背景、有相貌、還有權利。女人只不過是他用來打發時間和排遣寂寞的工具,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忘卻所有的不快和不安,他以為自己不會對任何一個女人動心,哪怕是一絲一毫都不會。可是,當他在宮裡遇到晉王妃容語詩之後,這個相貌平凡的女子卻留在了他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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