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暗殺河野通直(上) 文 / 獨眼狐狸
政衡並不全然相信冷泉隆豐所說的話。這是敵我雙方都神謀難測的戰國時代,不到極限之時,難以把握分寸,如果是沒有多少利益攸關的話,觀望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伊達家真的能夠選擇觀望嘛,現在正是伊達家一個最為關鍵的時刻,進可海闊天空,擁有奪取天下的資格,退則困守吉備四國,了無生氣。人類總是會不自覺的耽溺於自己所喜歡的事物之中。例如勇者耽溺於勇,智者耽溺於智,嗜酒者耽溺於酒,愛好女色者耽溺於女色。年僅二十歲的政衡正處於開疆拓土的年齡。
政衡不會因為冷泉隆豐的一番說辭而將伊達家整個投入到給大內義隆做嫁衣,他還是會一步步的以自己的步驟來完成自己定下的目標,現如今最大的目標就是西擴,取得安藝、周防、長門,統一山陽道。
想要完成這一任務,並非腦袋一熱派出大軍就能夠完成的了。在陸地之上,政衡不懼於任何人,可是要完成山陽道一統的任務,必須要擁有一支足以支撐海岸防務的水軍。
時間不長,戶澤白雲齋就來了,看著跪在自己下面的這個人。戶澤白雲齋跪在哪裡,政衡注視著低著頭的戶澤白雲齋。他是一個相貌極為平凡的男人,如果不在你的眼前,是很難讓人想起他的面貌的。那是一張沒有任何特=征的臉,眼睛不算大,尖細鼻子不高也不低,嘴巴和耳朵也無奇特之處。或者餓,也可以說過於平凡就是它的特徵。
在甲賀。戶澤白雲齋可以說是一個特例。大多數甲賀人都圍繞著甲賀郡四鄰尋找恩主效忠。這也是為何會有無數甲賀人前仆後繼的為觀音寺城的六角家效忠的緣故。唯有戶澤白雲齋從甲賀走了出去,帶著他的族人流浪,尋找強大的國主效忠。平淡無奇的面貌顯然沒有給他任何加分,以貌取人是常人的相人標準,雖然在各地為一些勢力效力過,卻沒有得到他想要的能夠在光明下行走的希望。
甲賀人和伊賀人的區別就在於此,在光明下行走的希望向來是甲賀人的目標,一些有著這個希望的傑出者從甲賀走出。向著更遠方尋找勢力效忠,以獲得在光明下行走。
政衡注視著戶澤白雲齋的眼神,雖然戶澤白雲齋相貌平平,眼神卻相當的犀利,不移視線地直視對方眼睛以洞悉他人的內心,這也是一個間諜應該有地特徵。政衡緩緩的說道:「我有件事情交給你去辦!這件事情十分的機密,你調配精幹的人手去完成,如果走漏了風聲,你知道後果。如果完成的好,我給一個站在光明下的機會。」
胡蘿蔔加大棒。通常是上位者的一種重要的激勵政策。戶澤白雲齋從來沒有表露過自己的心思,可是還是被政衡看了出來。不由得抬起頭來,他明知道抬起頭就會碰到政衡的視線,卻也無法如此永遠的低著頭。
戶澤白雲齋應道:「請殿下吩咐,臣必定盡心竭力。」他的話語平淡無奇,心中卻是泛起了波瀾,戶澤一族不用再流浪了,那麼就讓戶澤一族鬧他個天翻地覆,為了能夠在光明下行走拼盡全力吧。
沉吟了一下,政衡說道:「我想讓你去殺一個人,豫州守護河野家的前任家主河野通直,殺了他,然後留下一些證據,指向現任家主河野通宣。」
戶澤白雲齋思索了一下,應道:「需要多久內完成任務?」
戶澤白雲齋並非訴苦,也沒有詢問理由,只是問了要多長時間,這就是比半路出家的草間四兵衛專業的地方。對於內部監視這件事情,政衡更相信忠心耿耿的草間四兵衛,對外,還是需要專業人士去完成。
政衡說道:「半年時間,足夠了嗎?」
戶澤白雲齋眼中冷光一閃而過,斬釘截鐵的說道:「臣定當不負殿下之托,一定將事情辦好!」雖然事情有一些難度,可是甲賀就是做這個的,如果不行的話那還收留戶澤一族做什麼,也別期望能夠獲得什麼光明下行走的機會了,直接捲鋪蓋走路好了。
政衡微微笑著,說道:「辛苦你了!下去吧!」
戶澤白雲齋應了一聲,退了下去,他卻是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來到了宅邸的一間小隔間處,墨看著父親,輕輕的施了一禮,道:「父親,您來了。」
輕輕的坐在榻榻米上,戶澤白雲齋看了一眼墨,眉頭皺了一皺,墨還是處子之身,聲音嚴肅的說道:「以後沒有什麼事情不要私下裡找我,你現在身份已經不同了,以後我們要更加的注意。還有,現在主公身邊沒有其他的女子,正是親近的好時機,記住一件事情,好好的伺候主公,他是我們戶澤一族的希望。」
說完,戶澤白雲齋便離開了。墨坐在小小的隔間中,望著搖曳的一朵燭火,眼睛越發的堅定了起來。
政衡在戶澤白雲齋離開之後,那只獨眼之中不斷閃爍著莫名的光芒,要打破海上的封鎖,確切的說是要打破三島村上的封鎖,唯有讓三島村上先亂起來,抓住三島村上各自的漏洞,然後放大,便能夠擊破三島村上的聯盟。
目前三島村上在對付伊達家的崛起一事上看似團結一致,可是實際上內部並非鐵板一塊。村上武吉對抗伊達之心最為堅定,因島的村上吉充和來島的來島通康俱都掛靠陸地上的大名,由於伊達家的封鎖,使得因島村上內部人心惶惶,失去了毛利家直接支持的村上吉充已經受到了其他族人的挑戰。
來島的來島通康,一直對發生在天文十一年(即1542年)的史稱來島騷亂的事件暗中懷恨在心。天文十一年(即1542年),由於河野通直無子嗣,有意收女婿來島通康為養子繼承家業,但是卻受到了河野一族重臣的強力反對,因為河野家臣團多是傾向由予州分家當主河野通存之子通政為繼,雙方為此幾近兵戎相向,最後是豐後大名大友義鑒出面調解,河野通直退讓隱居,由河野通政繼位當主,但是通政不久病故,原本該是來島通康又一次機會,只是沒有想到河野家臣團很快又將他的弟弟河野通宣抬了出來。
來島通康同時也失去了豫州守護河野家的繼承權,此事對於來島村上的打擊都非常的大,一直以來都對此事耿耿於懷,與河野家現任家主河野通宣之間的關係非常緊張。
二階崩事件,河野通宣的岳父大友義鑒被殺,失去了最大外援的河野通宣,還與大友義鎮交惡,使得河野家面臨內憂外患的侵擾,一直對河野家不死心的來島通康似乎看到了希望,一直在聯絡隱居中的河野通直。
來島通康在河野家最大的支持者是誰,還不就是退隱的河野通直,河野通直顯然不想再看到河野家再次陷入動亂之中,虛情假意的安撫來島通康,讓其安心的等待時機,這才沒有爆發直接衝突。
政衡一早就看出了來島通康最為薄弱的環節,就是河野通直,只要取了河野通直的性命,不用旁人唆使,來島通康就會與河野通宣兵戎相見。雖然河野通宣失去了外援,可是那幫子來島騷亂之時的參與者可都還在世,他們可不會平白看著來島通康得勢。一旦陷進去,想要拔出來就困難了,很長一段時間內,來島通康只能夠疲於奔命。
政衡在紙上寫下了三個名詞,來島、因島、能島,用筆墨在來島之上劃了一條黑線,低聲思忖道:「那麼現在就剩下因島和能島了,來島之事,短時間內怕是沒有結果,那麼現在該是解決因島之事。」
他從懷中抽出了一張書籤,上面寫著因島的簡短介紹,低聲念了出來:「因島村上氏勢力強盛,一門眾二十二騎、外樣眾二十八騎、家中給人二百六十騎、因島村上氏五十八家總祿高一萬三千貫,當主新藏人吉充,妻乃毛利隆景家臣乃美宗勝之女,親近毛利氏。因島村上在天文十三年與毛利氏達成盟約,奉毛利氏為盟主。在毛利元就多次戰役中,都有份參與。」
在介紹下便是因島村上的系譜,看了數遍之後,政衡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敲打了一下膝蓋,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顯然他再次看到了因島村上氏的軟肋,心忖:「開創因島村上的一代目顯長通稱左衛門大夫人,二代目為備中守吉資,三代目轉為新藏人吉充,四代目備中守吉直,五代目新藏人尚吉,現任家主兄弟三人,長兄新藏人吉充、二弟備中守忠吉、三弟左衛門大夫亮康。咯咯,他們的父親倒是一個妙人。」
沉吟了片刻,政衡低聲呢喃道:「先去打探打探三兄弟之間的關係吧,看看有沒有機會?嗯,這件事就讓草間四兵衛去完成吧。」他還是鍾愛草間四兵衛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