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潰敗三 文 / 獨眼狐狸
此刻的政衡已經完全明白了毛利元就的策略,目不轉睛的望著那面風雨飄搖的百萬一心的旗幟,臉上若有若無的露出嘲笑的神色,毛利元就還是不死心啊。所採取的手段並不是堂堂正正的陣地戰,而是政衡未曾預料到的偷襲。政衡從一開始的時候防備著沼田小早川和村上水軍的偷襲,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特別是毛利元就的議和使者的接連造訪,他對於水軍偷襲的防備愈發的減弱,動員四千預備隊前來助陣就是明證。沒有想到的是毛利元就在大軍襲擊東荏原陣的時候登陸備中國的腹地造成前後夾擊的事態,一旦讓他得逞,勢必引得剛剛降服於伊達家的備中國有力國人的人心惶惶,導致伊達軍的分崩離析,想來應該是應當日高屋川峽谷之戰後備後聯軍雪崩得出的教訓。
政衡面帶嘲諷,不過他心裡不得不承認如果在東荏原陣膠著的時候突然傳來腹地遭到襲擊的噩耗的話必然會導致那些懦弱和心懷不滿的國人豪族們人心動盪,再在毛利元就的三寸不爛之舌的鼓動下難保不會出現全線崩潰的局面,只不過現在的局面已經完全倒向了伊達家,就算是腹地再如何糜爛,都無法動搖政衡徹底擊敗毛利元就的決心。
政衡看到面色不安的石川久孝和植木秀資笑道:「不用擔心,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招數,想要攻克幸山城,你們去問問野山益朝便是?!」配合著隨之而來的冷笑。顯而易見的表明了他對於幸山城的自信以及對毛利、村上聯軍的不屑。
臉色突變的石川久孝和植木秀資被政衡的冷笑,笑得心情平復了下來。他側頭看向急匆匆趕來的野山益朝,看到野山益朝一副不為所動、冷靜從容的模樣,不由的更是安心下來。
政衡看到野山益朝來到,方才問道:「城裡現在還剩下多少人馬?」
野山益朝明白政衡所問的乃是幸山城,現在幸山城的城主正是他,故而他臉上表現的風輕雲淡,心裡卻是暗暗焦慮。對他來說,他不能夠放任幸山城平白遭陷。這對他在備中國內的威信將是一個極沉重的打擊。不過就算幸山城無法保全,若是事後毛利元就慘敗,敵軍退去,情況也不會很差。至少在政衡和眾同僚面前,自己是為了保證最後的勝利方才犧牲小我,完成大家的。
野山益朝應道:「大概只有四百了,守城大將是中村朝忠。殿下。區區一座小城不算什麼,如想要奪回,無論何時都能夠成功,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立即剿滅眼前已經陷入崩潰的毛利元就,痛擊毛利主力部隊,攻取神邊平原要害山。」
政衡突然想到了當日鬼山城的悲劇。這又是一個老人,他點了點頭說道:「修羅門啊?!再加上伊達三天狗和一百騎兵,我倒是想要看看小早川隆景還能夠玩出什麼花樣來。」
殘忍的打鬥並沒有因為毛利、村上聯軍登陸備中國腹地而減弱三分,反倒是因為政衡急於求勝,將原本督戰的片山四郎兵衛也衝進了戰場。更加使得戰場血腥了許多,上演著一場場人間地獄的悲劇。從山坡到山谷。從道路到草叢,從河岸到河流,到處都流淌著殷紅髮黑的鮮血,高屋川中塞滿了屍體。
上野政綱一邊舞動手中寒光四溢的利刃,一邊狂呼亂叫著:「痛快,痛快啊!」自從成為伊達家家臣以來還從來沒有如此痛快過,歷次合戰他都是勇猛衝鋒,最後受傷的總有他,立功還不多,要不是主公的知遇之恩和安撫之情,早就和那些意志力薄弱的人一樣自己給自己一刀死了算了,現在正是報答主公和證明自己的時刻到了。
在人擠人的情況下太刀比起長槍來要有用的多,政衡自從成了備中國的霸主,一面收攏民間的刀槍,一面組建一支純太刀組成的步兵隊伍,現在正是顯示威力的時刻。葛籠衡秀同樣嘶吼著揮舞著太刀,一刀就砍在了一名衝上來的步卒的頭上,卡嚓一聲,那步卒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送了命,嘴中大聲喊道:「太郎,你殺了多少?」
上野政綱哪裡顧得著是誰在喊,野根本不記得殺了多少,根本就不去管他,隨口叫道:「三十、三十了!」
葛籠衡秀哈哈笑道:「今天定要殺個通透,嗯?!」他好似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同時大聲喊道:「太郎,前面的那個穿著銀色鎧甲的傢伙是我的,你別跟我搶,混賬!」他剛剛喊完,上野政綱早已經揮刀衝上去了。
上野政綱揮舞著手中的利刃,左衝右撞,一口氣衝殺到了那銀色鎧甲的男子面前高聲喊道:「我乃伊達彈正少忠帳前藍色備大將上野太郎政綱,讓你嘗嘗我手中利刃的滋味。」說話間已經將那銀色鎧甲身旁跟隨的唯一一名侍從斬殺,那侍從頓時血濺四場,人也癱倒了下去,口中喊著,手中卻是不停的招呼過去。
葛籠衡秀眼見得大功得脫狠狠的吐了一口血痰,低聲罵了一句「混賬」不知道是在罵上野政綱的不仗義,還是怒罵自個的手慢。
那銀色鎧甲的毛利家武士的臉色沉重,他在先前的東荏原陣合戰中受了不輕不重的傷,備長槍刺破了手臂,一刀砍來,他奮力一搏,擋開了來刀,兩刀相撞,火星四濺,他只覺得兩臂酥麻。
銀色鎧甲武士眼中露出了決然的目光,口中喝道:「我乃毛利帳前奉行兒玉三郎右衛門尉就忠,小子,納命過來。」
上野政綱的目光登時雪亮了起來,低聲嘶吼了一聲,手中戰刀不停的招呼過去,為了對付毛利家,伊達家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對於毛利家的人們那是相當的熟悉,當然是只聞其名不聞其人,不過一聽到對方自報姓名,上野政綱就明白撞到寶了,眼前的這個光鮮亮麗的傢伙比起先前斬殺的三十多小卒比起來還要金貴的許多,手中刀刀不離要害。
包得跟銀團一般的正是毛利元就麾下最為看重的五奉行之一的兒玉就忠,伊達家看來和毛利家的五奉行相當投緣,五奉行之一的粟屋元親還和毛利隆元一同關在牢獄中無人關注,國司元相奉命和伊達家談判,現在兒玉就忠就要死在伊達家的手中。原本兒玉就忠奉命與村上武吉聯絡,這不和村上武吉剛剛聯絡好一等東衽原陣發動攻勢,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就在高梁川口登陸,返回覆命的時候就跟隨著毛利元就出陣了。兒玉就忠這些年來多從事關於水軍的事宜,政治手腕出色,好像放下了手中的武功,其實不然,他年輕的時候可是號稱毛利家第一高手,當然當初的毛利家也就小貓三兩隻。
論武功,群臣無人能出其右,這些年過去,他的功夫絲毫不減當年,只不過他出手的機會不多了。
上野政綱手中利刃毫不留情,一個虎跳躍過去,劈頭就是一刀,這一刀灌注了他全身的力氣,何其巨大。兒玉就忠舉起手中太刀往上一迎,只聽得「匡當」一聲響亮,火花飛起,震動得兒玉就忠虎口流血,本來就被毛刺炸傷的手掌鮮血直流,兩臂酥軟。暗想,此人不可力敵,只能智取,只是兩手力氣少了三分,哪裡還有智取的本事,瞥眼看了一眼四周心中又是冷了十分,原來四周早已經沒有了毛利軍,全都是伊達軍的兵將,大有躍躍欲試的模樣,卻已經將他團團圍住,顯然沒有脫逃的餘地。
上野政綱手腕一收一個直刺,兒玉就忠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的看著上野政綱還有餘力做出如此花俏的動作出來,頓時胸口被利刃刺穿,他顧不得多想,向側面一躲,那戰刀在他的鎧甲上劃出一道巨大的口子,鮮血噴濺出來,只不過那把凶器卻被肩甲卡住了去路。
電光火石之間,上野政綱脫手而出,放棄手中的戰刀,拔出腰間的脅差再一次衝了上去。此刻兒玉就忠的腦子裡一片空白,聽覺也在一瞬間失去,天地之間的哀嚎一下子安靜下來,但是轉瞬之後,哄得一聲吵鬧又回到了耳際,他總算有了知覺,立即高舉著手上的太刀狠狠斬殺了過去,卻是劈了一個空。
上野政綱口中咜的一聲利刃直刺兒玉就忠的喉嚨,此刻兒玉就忠正是舊力已去新力不濟的時候,當他發現感覺的時候,上野政綱已經和他面對面站在了一起,上野政綱的右手握著刀柄,左手狠狠推開兒玉就忠,兒玉就忠捂著喉嚨不敢置信的望著前面,他不相信自己真的要死了,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噴濺四溢染紅了地面。
說著上野政綱上前拔出卡在肩甲中的太刀,一刀斬下了兒玉就忠的首級然後舉了起來大聲喊道:「毛利軍聽著,你們的大將兒玉就忠被我上野政綱給斬殺了!」
越來越多的叫好聲此起彼伏,越來越多的毛利軍大將成為了伊達家武士炫耀的資本,卻總是不見毛利元就在何方,毛利元就的身影忽左忽右、忽隱忽現,因此連毛利家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否依然健在。此刻,就連毛利家的人也深信這場戰役必敗無疑,終於總崩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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