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京師 第九十一章 驚聞 文 / 不覺曉
高起潛這個監軍跟方正化可不一樣,他被擠掉御馬監正印提督並不是因為犯錯,只是因為方正化的功勞太大,而二十四衙門裡只有御馬監跟兵事有關,所以崇禎帝要給立了軍功的方正化安排位置,御馬監是唯一選擇。因為沒有犯錯卻丟了權柄,高起潛主動要求來騎軍營擔任監軍,崇禎帝想都沒想就批准了。
昨晚送走馬世龍和王承胤,滿桂就召集騎軍營高級將領定下了出營作戰的戰術。馬世龍的前車之鑒滿桂不想再犯,把主要以騎兵為主的騎軍營留著大營裡打防守戰,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合理的做法。滿桂這個策略得到大家認同,高起潛自然也沒什麼好說,誰知滿桂看到建奴派出如此強大的兵力出營作戰,對之前的想法產生疑慮。[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
滿桂要改變作戰策略也是非常無奈的,這支打著黃色龍旗的建奴兵馬邊軍將領都很熟悉,這是建奴前鋒營的旗號,隸屬建奴大汗黃台吉,乃建奴第一精銳。一對一的騎兵對戰滿桂已經沒有信心,何況建奴還佔了人數優勢。
「建奴前鋒營不可力敵,前策取消,各營協助後軍營做好防守戰的準備。」滿桂沒時間給吳惟英和薛寶解釋前鋒營有多厲害,一坐下就宣佈更改戰術,黑雲龍默默的點頭,他很認同滿桂的做法。
吳惟英經過順義城一戰對滿桂的戰陣指揮很佩服,雖然不知道滿桂為什麼要更改戰術,也沒有表示異議。薛寶以吳惟英馬首是瞻,吳老大不反對他也不會反對。
「滿經略,昨晚已經定下戰策如何要改?」監軍高起潛心知肚明,崇禎帝肯定會來觀看騎軍營的戰鬥,如果騎軍營躲在營裡悶頭挨打,他這個監軍怎麼向皇上交代。要知道崇禎帝可是非常要面子的人。
「昨夜料敵不明,錯估建奴出陣的兵力,現在知道建奴出重兵攻營,當然要改變戰術以守為上。」滿桂昨晚還挺滿意這個新監軍,雖然跟方正化一樣都是御馬監提督,但高起潛不像方正化有周世雄當靠山,滿桂應對起來沒有那麼大的壓力。
誰知天一亮這好監軍就變了樣,竟然在這種時候插手軍務。要知道監軍和督軍是兩個概念,監軍只能看不能說更不能管,督軍可以看可以說還可以管。當初在香河縣,周世雄就是憑著督軍的名義接管了滿桂等人的指揮權,高起潛這個監軍可沒有這個權利。
滿桂耐心的解釋幾句,希望高起潛能見好就收,沒想到高起潛更來勁了。「滿經略此言差矣,昨夜定下出營作戰的戰術,前提就是因為督標營困守大營無法發揮騎兵作用,滿經略怎能知錯犯錯呢?」
高起潛號稱紫禁城最知兵事的太監,被方正化這個小太監憑借戰功搶了權位,心裡怎麼能好受。現在滿桂這個風頭最勁的名將被高起潛抓到錯處,不說幾句彰顯一下存在感實在對不起這個好機會。
「高監軍,騎軍營只有一萬精銳騎兵,建奴足足有三萬之多,用一萬對三萬恕滿桂沒有這個本事。」滿桂不想在糾纏下去,直接說明騎軍營打不過必須躲。
「滿經略,你乃軍中重臣怎能未戰先怯!建奴犯我京師,身為大明武將當奮勇殺敵以報皇恩、、、」高起潛準備進行一次激情洋溢的演講,可惜震耳欲聾的大炮轟鳴聲把他的演講給掩蓋了。
等一輪炮擊過去,孫祖壽向滿桂說道,「滿大人,床弩隊弓弩隊已經準備就緒,接下來該怎麼辦?」
孫祖壽天啟二年就以都督僉事的身份跟著孫承宗出遼東,任薊鎮三協的西協總兵官。對建奴的瞭解比滿桂還要深的多。建奴前鋒營的前身是葛布什賢超哈營,是努爾哈赤的近衛營。前鋒營的士卒都是從八旗兵中挑選出來的,無論出身如何,只要進了前鋒營就算是正黃旗的旗丁,不但脫去奴籍還能得到最好的待遇,這樣的部隊戰力差才奇怪了。
「孫大人,一道鹿柴擋不住建奴,在營內多建幾道鹿柴,人手不夠就掉京營那幫傢伙。」名義上屬於騎軍營的五千京營騎兵,在騎軍營從新劃分前後左右中五軍後,依然屬於獨立狀態,沒有被納入任何一軍中,屬於奇怪的編外部隊。雖然滿桂等人不待見這幫傢伙,但該給的錢糧一分沒少,戰功也沒貪墨他們的,所以,這批京營騎兵只能享受著被排擠的生活,想鬧事都找不到借口。
滿桂故意無視高起潛的存在,其他人也不想介入兩人之間的爭鬥,得了將令迅速離開大帳,留下這兩位高層繼續唱對台。
高起潛不愧是知兵事的太監,猜測敵軍將帥的本事很高。崇禎帝不但出現在朝陽門城樓上,還接手了城防部隊的指揮權。剛才這一輪炮擊,就是崇禎帝下令開火的。
「孫愛卿,這支建奴貌似很強啊。」崇禎帝絕對不知兵,但前鋒營的氣勢誰都能感受得到,崇禎帝面帶憂色的問孫承宗。
「回稟萬歲,這支建奴騎兵是建奴大汗黃台吉的禁軍,是由建奴八旗勇士組成的,號稱八旗第一。」崇禎帝只是感受到前鋒營的氣勢,孫承宗卻很清楚前鋒營的戰績,對於騎軍營能不能抵擋得住前鋒營,孫承宗心裡沒底。
之前三天,岳托和阿濟格使用強攻一點的戰術對付督標營和寧遠軍步軍,成績顯著。如果不是兩人手上的兵力不足,沒辦法繼續打消耗戰,督標營和寧遠軍步兵根本沒有機會撐到換防。濟爾哈朗卻放棄了這個戰術,他命令一萬蒙古騎兵分成四隊輪番騷擾明軍,前鋒營分成兩隊,同樣以輪戰的方式攻打朝陽門大營。
三萬騎兵分散開來進攻,不但有效減弱明軍大炮的殺傷效果,還導致騎軍營疲於奔命的四處堵漏,看起來濟爾哈朗的指揮能力比岳托還要高班。
交戰半天,雙方鳴金收兵回家吃飯。看起來情況不樂觀的騎軍營在戰果上達到了一比二的戰損,把一萬蒙古騎兵啃掉近兩千人。大金前鋒營折損不大,誰讓他們的裝備好呢。
「大人,東西留在這裡沒問題嗎?」十二月十八這一天,周世雄領著中軍和衛軍再次踏入香河城,入城後周世雄下令在城內找一座大園子,把搶回來的物資存放在園子裡。
「彭千戶不用擔心,只要咱們回了京城確認道路暢通,隨時可以派人回來把東西運走,要不了多少天。」周世雄不是敢把東西放香河,而是不敢帶在身邊。周世雄一怕帶著財物進京惹麻煩,二怕半路遇到建奴,被人搶回去豈不是白做工。
在香河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全軍輕裝上陣,只用雪橇車攜帶部分糧草離開香河城。京畿附近的百姓幾乎跑清光,周世雄一路行來沒見過一個活人。他當然不會知道自己已經被列入失蹤人口,更不知道崇禎帝滿天下找他。帶著輕鬆的心情,周世雄和一起多手下慢悠悠的從香河出發,用了三天時間來到盧溝橋附近。
「大人,盧溝橋京營指揮兵部右侍郎劉之綸求見。」負責偵查探路的李小斌回來稟報,在盧溝橋有一支京營駐紮。
「人呢?」既然是求見應該跟著李小斌過來才對,周世雄左看右看也沒看到有個像兵部侍郎的。
「在盧溝橋等著呢。」李小斌心想,那個官連馬都不會騎,等他過來誰知道要等多久。
周世雄倒不覺得這個兵部侍郎擺架子,只是奇怪外派京營守將怎麼會是個兵部侍郎的高官。來到盧溝橋一看,這支京營明顯是一支雜牌軍。倒不是說他們冒充京營,只不過這支京營一看就知道是好幾支部隊混在一起,而且一個高級將領都沒有。
「下官劉之綸拜見鎮南侯。」劉之綸三十多歲,穿著一身嶄新的正三品官服,讓他黑瘦的身材有那麼點氣勢。
「劉大人免禮。」周世雄對著兵部尚書也沒什麼感覺,對劉之綸這個副職更沒感覺,只是稍微客氣一下是必須的。「劉大人,這支京營是怎麼回事?」客氣完了劉之綸引周世雄入營,周世雄很隨意的找個話題。
「回鎮南侯,下官奉命出京收攏散兵游勇,他們大部分是通州逃散的兵勇。」
「既然收攏了這麼多人怎麼不把他們帶回京城,駐紮在這裡算怎麼回事?」盧溝橋是京畿外圍防線的重地,之前鬧兵變的山西邊軍就有協防盧溝橋的任務,周世雄派出去的偵察小隊在盧溝橋附近只發現這支散兵,讓周世雄很奇怪。
「鎮南侯不知建奴在攻打京城嗎?」劉之綸出來好久都沒回京,當然不知道周世雄屬於失蹤人士,還以為周世雄是來接收這支京營的。
「建奴還敢攻打京城?」周世雄聽到這個消息大驚,明明弄掉建奴那麼多糧草,建奴怎麼還敢攻打京城?
「已經打了好些天,下官收攏這批散兵來到盧溝橋三天,派去京城報信的人說,建奴正在跟騎軍營激戰,據說互有損傷還在僵持。」劉之綸驚訝的看著周世雄,這位京營總督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