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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第十章 沒戴工卡多大罪? 文 / 不覺曉

    說起來滿朝大臣只有幾個內閣重臣見過周世雄,可惜,那些重臣都是天啟朝的重臣,現在不是下了詔獄就是奪職聽參。新一代國家領導人當時還沒資格進乾清宮,所以周世雄是誰沒人知道。

    別人不認識周世雄,周世雄也不認識別人,在方正化的帶領下進大明門,沿著長長的長安街來到承天門。「大人,跟我來。」方正化招呼周世雄一聲,離開直入承天門的百官隊伍,從側門進了承天殿。「大人,你在這裡等著,散了朝萬歲爺就會召見你了。」方正化安頓好周世雄匆匆而去,這麼久沒回京他也要四處轉轉,到二十四內監露個臉。[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承天殿裡並不是只有周世雄一個人,還有不少等待覲見的官員。大家都對周世雄很好奇,一個是周世雄年輕,另一個是因為方正化。正五品的內侍在二十四監裡已經是實權太監,有些甚至是分管少監,這麼奉承一個年輕武官實在罕見。

    周世雄也在觀察大殿裡的官員,發現一個奇景。一個身穿囚服手戴鐐銬的老頭,在四個錦衣衛的看守下坐在地上,跟殿裡衣冠整潔的眾官員形成強烈的對比。仔細看了看四個錦衣衛腰帶上掛著的腰牌,一個玉牌三個銅牌。距離有些遠看不清上面的字,弄不清對方身份周世雄不好貿然搭訕,只好繼續欣賞承天殿的雕樑畫棟。

    周世雄打量錦衣衛引起對方的注意,雖然不用擔心有人會在紫禁城裡搶奪人犯,習慣了把所有人都當賊的錦衣衛北鎮撫百戶吳孟明,瞇起雙眼打量周世雄。從官服上看,這個武官的朴子讓吳孟明很疑惑。前文說過,武官亂穿官服,六品也敢穿麒麟服,像周世雄這樣嚴格按照標準穿官服,反而造成一種奇怪現象,大家都猜不出他是幾品官。

    吳孟明也遇到了同樣的麻煩,不過還有一種分辨身份的標誌物,那就是腰牌。腰牌並不是只有錦衣衛專利。在明朝,只要進宮都必須佩帶腰牌,作用跟現代的工卡相似。錦衣衛腰牌的特殊性在於出了宮也要佩帶,而其他官員離開紫禁城就不允許掛腰牌。

    問題是周世雄身上沒有掛腰牌,只有一方小兒巴掌大的玉珮在腰間晃悠。不是方正化失職忘了幫周世雄領腰牌,而是因為沒有任何腰牌能跟這方玉珮相提並論。有了這方玉珮,別說在紫禁城可以橫著走,就是全大明內任何禁地也阻擋不了玉珮主人的步伐。

    「這位大人,您的腰牌能給下官看看嗎?」吳孟明年紀不大只有二十歲,承繼祖先的榮光世襲錦衣衛百戶,入職還不到一年時間,年輕人的衝勁和野心使得他非常盡心盡職。周世雄這個可疑人物敢冒犯錦衣衛的威名,而且又被他抓到把柄,吳孟明大踏步走到周世雄面前,攤開手板說道。

    「腰牌?像你這種嗎?好像放家裡沒帶出來。」周世雄也是有腰牌的人,不過他的腰牌是錦衣衛千戶的腰牌,升職以後就沒戴過。

    「大膽!朝廷有嚴令,出入皇城必須明示腰牌,你以身試法竟然還若無其事,來人,把他抓起來。」吳孟明早就想好了後續畫面,一聽周世雄的回答立即翻臉,招呼幾個錦衣衛校尉過來抓人。

    「我靠!沒人跟我說過這事啊?!」的確沒人跟他說過腰牌的事。因為周世雄前幾次進紫禁城都是非常規狀態,沒有一次是走正常手續進來的。後來得了天啟帝的九龍佩,更沒有人發神經來跟他說什麼腰牌,那個腰牌比得上九龍佩?

    「還敢虛言狡辯罪加一等,跟我回鎮撫司解釋吧!」吳孟明表面上大義凜然,心裡別提多高興了。身為錦衣衛百戶,天天被人罵陷害忠良,這次可是抓了個現行犯,對方的罪責明明白白,有大殿內這麼多官員作證,誰也不能說他做錯了。而且在這麼多官員面前露了臉又為錦衣衛正名,回到北鎮撫司肯定能得到上官嘉獎,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周世雄倒不怕什麼北鎮撫司,只是覺得自己很冤。「這位大人,我真不知道腰牌的事,要不我回去拿過來?」周世雄這話說的自己都心虛,那個錦衣衛千戶的腰牌放在哪兒都不知道,如果落在憑祥州難道要回憑祥州拿?

    「少說廢話,還不束手就擒。」其實吳孟明很希望周世雄反抗一下的,那樣的話他的功勞和名聲就會更大更響。

    「何人喧嘩,活膩了不成!」一個很難聽的尖銳的聲音傳進大殿,接著,幾個太監走進來。當頭的一個是周世雄的熟人,塗文輔。

    「見過塗公公,此人入皇城不戴腰牌觸犯刑律,下官要捉拿他回北鎮撫司。」吳孟明這事佔了理,不亢不卑的向塗文輔說道。

    「你是周大人?」塗文輔也有一年多沒見周世雄,而且兩人之間只見過幾面印象並不深刻。要不是知道周世雄今天來覲見這個人又有點面熟,塗文輔甚至不會問這句話。

    「本官周世雄見過塗公公。」周世雄的記憶力在某方面來說是變態,見過一次的東西永遠不會忘記。看了一眼塗文輔馬上調出相關記憶,笑著向塗文輔拱拱手。

    「哎呀周大人,奴婢在周大人面前哪敢稱公公,若是周大人不嫌棄叫咱小文子就行。」塗文輔熱情的好像見了親人,根本不搭理站在一旁的吳孟明。

    「塗公公客氣了。」別人客氣,周世雄當然不能失禮,同樣很高興的回應著。

    「周大人,奴婢絕非客氣,想當初若不是周大人施以援手,咱家就要被那魏賊活活打死,周大人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塗文輔還想繼續他的演講,站在一邊的吳孟明怒了。「塗公公,這位大人無論是不是公公的恩人,觸犯國法理應受罰,還請塗公公不要阻礙我錦衣衛緝拿犯官。」

    塗文輔是誰?御書房管事太監,崇禎帝身邊第一紅人王承恩的心腹。無論誰要見崇禎帝首先要過他這一關。權傾朝野不夠格名動京師的肯定的。得罪這樣一個人,吳孟明瘋了嗎?

    吳孟明當然沒瘋,他清醒的不得了。得罪塗文輔也是有意識的行為,理由也簡單,因為塗文輔的身份。王承恩除了乾清宮總管還是東廠提督,塗文輔也是東廠的少監,也就是王承恩的副手。不過塗文輔很少管東廠的事主要心思都放在御書房。

    東廠和錦衣衛之間既是合作關係也是競爭對手,崇禎帝即位以來,由於王承恩的關係東廠很受重用,相對的錦衣衛就越來越式微。吳孟明相信,自己在佔了理的前提下得罪東廠少監,錦衣衛都指揮使駱養性絕對會護著自己。這種好事千載難逢,吳孟明不抓住只能怪自己蠢。

    「啪!」吳孟明想到了能想的一切情況,但是他沒想到塗文輔會如此反應。塗文輔掄圓了膀子狠狠的扇了吳孟明一個大嘴巴子,然後指著發呆的吳孟明喝罵,「我呸!你是神馬東西,竟敢開口人犯閉嘴犯官羞辱周大人,叫你的頂頭上司來試試,看看他敢不敢!」

    塗文輔只是信口而言,但是有個人在承天殿外臉紅如血,他就是塗文輔嘴裡的錦衣衛頂頭上司駱養性。承天殿鬧騰了這麼久,身為內宮安保主管的錦衣衛都指揮使,駱養性早就收到消息。來的時候還在想怎麼賞這個會辦事的吳百戶,可來到承天殿前一看,駱養性只想著怎麼把吳孟明的老爸從墳裡挖出來鞭屍。

    『你他娘的得罪誰不好,得罪這位不是找死是找生不如死啊!』可惜的是,駱養性如果早一步進承天殿,結果會很不一樣。正當他猶猶豫豫進退失據的時候,塗文輔出來了,結果,駱養性出不來了!塗文輔的喝罵駱養性當然也聽到了,在心裡,駱養性非常屈辱的回答了塗文輔的問題,「我不敢。」

    周世雄一看從君子咬發展到小人擼,必須控制場面了,不然一會見到小胖子不好說話。「塗公公,本官的確違反了朝廷律令,這位大人按律執法並無過錯,謝謝塗公公的維護,本官隨這位大人走一趟就是。」

    塗文輔口手齊上為周世雄撐場面,周世雄卻自亂陣腳開口認錯,大殿內外所有人都呆住了。除了塗文輔。「周大人,您並沒有犯錯,只是這些腌臢貨有眼無珠,自己不識貨還做犬吠牛哞丟人現眼。」

    「塗公公,本官的確沒戴腰牌,錯了就是錯了無需遮掩。謝謝塗公公盡心維護,本官心領了。」周世雄真的不想把小事弄大,他覺得,不就是沒戴工卡嗎?大不了罰款五十,再多點也就一百了事,這種場面上輩子見識多了。

    大殿內外的官員都快被周世雄和塗文輔弄傻了,一個不停的拆台,另一個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兩個人都笑瞇瞇的,一點都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只有站在殿外的駱養性心知肚明,『這個塗文輔厲害,日後要好好結交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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