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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章 風雲將起 文 / 商君書

    帝國歷八千七百四十二年十月初三,望峰閣上。

    望峰閣並不在龐大的內府之中,反而是在幽靜卻不乏生機的外府側緣,因為閣樓靠近崖邊,身在閣樓之中有一種俯仰天地、藐視群峰的感覺,便取之名為望峰閣了。

    這些年來,望峰閣雖然已經無人居住,然國主易鑒不知因何緣故,派遣了兩個僕役在此打掃,這百十年來已經不知道換了幾代僕役了。

    翩躚到得望峰閣的時候,眼神迅速的掃視一番,這閣內除了兮飛雲伯母和輕眉公主,以及兩個服侍的女婢,再也沒有其他人。

    父親大人竟不在此處?

    公子翩躚一邊細細沉思,一邊躬身向多年未見的兮飛雲伯母請安問好,兮飛雲見著這丰神俊朗的侄子,雖心中疲憊不堪,亦是有一種豁然一亮的感覺,忙起身站起,走到翩躚身邊將他扶起,笑著說道:「當初見著你的時候,你還是那麼小的一點,如今已經這般高大俊俏了,易鑒大哥說的不錯,你和眉兒果然是良配。」

    公子翩躚聽聞此處,忙把目光瞟向她身後的兮輕眉,卻見兮輕眉只是低著頭,站在母親的身後,再也不對他瞅上一眼看上一眼。他的心在瞬間涼如冰水:難道真是觸了她的逆鱗,惹她這般生氣,從此之後可還會理我麼?

    公子翩躚心中冰冷如斯,面上卻依舊和煦如風,和兮飛雲國主談論著這許多年來聽聞的趣事,也聽國主講著那些在熙嫣國的有趣時光,以及還有那麼多的她的往事。

    她的故事,在他心裡,永遠都是最美好的,哪怕是她光著腳丫去抓泥鰍,或者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和山下的人類一起牧羊唱歌。

    這時間也過得真快,轉眼之間便已經天黑了,兮飛雲看著終於有些神不守舍的公子翩躚,輕笑說道:「翩躚,這天晚了,你便回去歇息罷,有甚麼事情明天再過來說。」

    公子翩躚起身執禮,溫文爾雅的開口道:「侄兒翩躚,這便告辭了,明日裡再來打擾國主和輕眉公主。」

    兮飛雲轉身說道:「眉兒,你也休要這般害羞,快去送翩躚一程吧。」

    公子翩躚終於聽得兮輕眉說得一句話,卻是有如蚊蟻之聲一般,不仔細聽竟還聽不得,那一句話四個字「我哪兒有」,讓他在嘴角心裡仔細咀嚼半天。

    女兒家的心事,果然是最難懂的啊!

    一路上,公子翩躚溫和的陪著兮輕眉,兩個人在路上均都默默無語。待到岔口的時候,翩躚伸手攔住只往前走的兮輕眉,輕笑道:「輕眉妹妹,送到這裡便好了,你回去陪著伯母吧,我一個人不礙事的。」

    兮輕眉咬著嘴唇,卻不說話,轉身便走。

    公子翩躚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無奈一笑,搖著紙扇一晃一晃便向山下走去。

    「你,等一等!」一陣悅耳的聲音,止住了他向下去的步伐,轉過身子,看著身後不遠處的那個明媚而倔強的女子。

    只見兮輕眉再也無方纔的扭捏之態,大方的說道:「不久之後,你便將成為我的夫君,我只問你,你會一輩子待我好麼?」

    公子翩躚心花怒放,臉上綻出一個真誠開心的笑容,如同孩童一般,他笑道:「自然是會的,我會永遠永遠都待你好的。」

    「我記得你今天的承諾,我也會永遠永遠都待你好的」兮輕眉說完這句似乎很難出口的話,轉身便走,再也不給公子翩躚絲毫開口的機會。

    公子翩躚卻站在原地再不下山,只是回味著那些話語,那明媚的容顏。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說的便就是這一份一生永恆的約定麼?

    可是誰人又能知曉,手握佩劍躲在假山之後的統領古星河,此刻心中正有如滴血一般的疼痛,前世的大哥姜城果然說的不錯,愛情是最毒的毒藥,千萬莫要輕易品嚐。

    ……

    爾後的幾天,翩躚便以敘舊為理由,一天裡倒是有大半時間是流連在望峰閣內,偶爾有閒暇時間,卻是任何人也尋不得他的行蹤,不知道是做何事情去了。

    這樣的日子,平平靜靜的過去了數天,那些個客人不再鬧騰了,似乎在安安靜靜的等待著某件事情的發生,而千奇峰的國主和少主兩個人,也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

    可是有心的人,譬如身居高職卻手中無權的副統領星河,譬如那些每日裡勞苦的某些僕役,又譬如王宮總領伯夷,卻能輕易便察覺到,這太過平靜的日子裡,隱藏著數不清楚的激流暗湧。

    公子翩躚在這些日子裡,忙,非常忙,忙的幾乎停不下來。父親大人一句有要事與內廷祭壇內長老們商量,便甩下這一副攤子丟給他。而大管家卻又偏偏在這個時候得了重病,不得不躺在床上每日裡服食藥物。

    他明明知曉,父親大人是為了那一件事情,已經開始有所舉動,而大管家也是被父親所支開,目的只不過是讓著府裡的雜事將他縛住。他心裡如月鏡一般明亮清楚,卻又不得不拾起十分精神來打理這份家業。

    所幸,有統領莫訶和副統領古星河左右協助,以及兮飛雲經常從旁指點,而兮輕眉也不再如往日那般不理不睬,偶爾也會陪著他一起處理府內的瑣碎雜事。

    ……

    十月初七,暗香閣內。

    依舊是一身青衣的書生打扮,依舊是一把紙扇,一支短笛,公子翩躚正坐在閣子內古色古香的太師椅上,手裡搖擺著紙扇,正和坐於對面的人談笑生風。

    副統領古星河單手持劍立於一旁,正看著對面那一個奇怪的老人。

    而坐於對面的人,卻是令人萬萬意料不到的那一個,飛來國國主明若麾下占卜術士,便是那一個頜下長著三寸鬍鬚、眼睛狹長的老者。

    那占卜術士卻只捧著手裡的葫蘆,偶爾向千奇國少主遙遙敬上一杯,兩個人舉杯或者葫蘆對飲,好不快活自在。

    忽然那術士說道:「容老朽多說一句,國主說是便在這幾日就會領我等去尋那天地異寶,到時候大家平分共享。卻不知此時國主去了何處,承蒙各位豪傑相托,老朽便斗膽向少主請教則個。」

    公子翩躚舉杯飲了一口,淺淺一笑,說道:「方城老先生,你何必著急,父親大人的安排我也不是很知曉。但想必父親就在這幾日裡便會出關罷,到時候和群雄一起,定能將那異寶尋得。」

    那方城聽聞此言,知道今日再在這少年郎嘴裡討得幾句有用的話已是很難,便笑著說道:「如此的話,我等便感謝國主和少主的熱情款待了。這些日子裡我等在府上多有打攪,還請包涵。」

    公子翩躚將酒杯放下,輕搖紙扇,髮絲在風中翩翩而飛,煞是好看,只聽他輕輕笑道:「不妨事的,晚輩還恐怕怠慢了諸位英豪,只是有件事情要向老先生打聽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那占卜術士方城聽聞此言,放下酒葫蘆,捋鬚說道:「有什麼事情要問我這一把老骨頭,少主儘管問罷,老頭兒我有問必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公子翩躚行了一禮,爾後方開口說道:「只是想請教老先生一番,那所謂占卜星象、天文預知,究竟是否便是真的?」

    古星河則立即打起精神,這是他自穿越重生以來最想弄明白的事情。

    占卜術士面上有些踟躕,扶起酒葫蘆飲了一口酒,笑道:「傳聞少主博聞強識,通曉天文地理,這些事情想必心中定有答案,不需問我這個糟老頭子了吧!」

    公子翩躚笑著說道:「老先生謙虛了,只是晚輩心中確有疑問,還求先生解答。」

    可惜那方城已經打定主意不再詳說此事,只是說了句:「這些個事情,信則有,不信則我,像我們這些每日裡奔波勞累的人,自然是深信無疑的了,只是不知道少峰主您是否信命罷了。」說完便起身告辭遠去。

    古星河聽聞此言,知道這老頭兒不願以實情相告,心中大感無奈。

    公子翩躚執禮送走老人,站在門前久久未曾動過一下,心緒在瞬間便已經萬變。那一顆小小石子,始終還是在他心中成為一個障礙了!

    ……

    十月初九,夜,天璣峰上。

    天璣峰是千奇國主峰之外最雄奇偉壯的一座山峰,因為盛秋之時正對著天璣星,因此而得名。

    已經六七日未曾出現的國主易鑒,此時卻忽然出現在這裡,手持一柄似秋水般清澈的長劍,卻並不是演練劍法,只是抬頭看天,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忽然,他放開那把靈氣非凡的長劍,任它在空中恣意飛舞,然後跪下身體,朝北方拜了三拜。繼而,他起身做著一套繁雜的動作,身體在虛空之中來迴旋轉,不似練功,卻似乎是一種源自遠古的祭祀儀式。

    那一柄長劍,隨著古鑒的舞動,愈來愈不清澈,劍身上的靈氣,也漸漸的消散。一把靈劍,就這樣慢慢的變成一把血紅之劍。

    天空之中的新月,似乎也蒙上一層血色。

    ……

    十月初十,午時,千奇國王宮宴廳之中。

    數日不見的易鑒,終於出現在眾人面前,和往昔無甚區別,只是身後多了一個滿頭白髮卻精神矍鑠的老人。老人身著灰衣,背一柄黑色長劍,隻字不言,站在古鑒身後寸步不離,殺氣凜然,拒人千里之外。

    古鑒出現之後,便遣人將兮飛雲母女二人以及少主翩躚喚來,又邀請眾位客人到得客廳之中。待眾人到齊之後,結束與兮飛雲談話的古鑒,在和大家一陣寒暄之後,便宣佈一個重大的好消息。

    十月十五,滿月之夜,千奇國少主翩躚,和熙嫣國少主兮輕眉,將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喜事,絕對的喜事,一場大好的喜事!

    只是,握劍而立滿臉黯然之色的古星河,剛剛被母親摘下腰畔短笛的兮輕眉,以及笑容滿面亭亭玉立的公子翩躚,卻並沒有意料之中的驚喜,有的只是一絲思索和恐懼。

    風雲將起兮,天地黯淡,烈日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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