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名:卷二西域羅剎之金鳳展翅 第六十九章 文 / 無心嬌娃
第六十九章
「啊呀,你這個臭要飯的,快滾遠點兒,這裡,是你該來的地方嗎?」店小二絲毫不客氣,揮動手中抹布,扯開嗓子立在門口大聲斥責。
門外那『臭要飯』的人沒動靜,裡面的客人們卻是已經圍了上去,打算看熱鬧,只聽小二道,「喲!還不走?不走是吧?好,你等著……」小二挑了挑聲音兒,彎身拿起一把掃帚,便朝門外揮去。
頓時引來客人們的一陣大笑。
要飯的?
乞丐?
突然之間,我的心開始怦怦狂跳,起身,不顧香如夜與雪鸞的詫異,便倏地一下朝門外飛奔,「小二,住手!」我急喝一聲,阻止了那店小二即將揮下去的掃帚,定睛朝那所謂的『臭要飯』看去,而這一看,我不禁心中一陣失望,不是他!
他坐在客棧門口,渾身髒兮兮,看不清本來面目,身形清瘦而頎長,我著重打量他的眼睛,那是一雙特別清亮的眸子,清亮而乾淨的沒有一絲雜質,不是那個他那般晶亮而精明,那個臭乞丐的眼睛總閃爍著算計與精明,然而,眼前這一個,卻是單純而又無辜的明淨。
見我盯著他打量,乞丐也同樣盯著我打量,見我的眼中千變萬化的情感流露,他清明的眸中閃過一絲迷惑,我搖搖頭,自嘲失笑,那個佔了我幾次偏宜的臭乞丐,幾時竟讓我如此掛心了?
臭乞丐,想起他,我心中微顫。
短暫的幾次見面,卻給了我別樣的情懷,說不清,道不明,起初,是因為懷疑他要過我,所以我便發誓一定要找到他,看清他的面龐,知道他叫什麼;至從與如夜在一起後,我才知道原來他並沒有侵佔過我,可是,又是從幾時起,我開始如此在意,甚至心底隱隱的希冀著可以再看到他……
手伸進懷中,摸了摸,沒有碎銀,只有整塊金元寶,只是,我當真要將這麼大一塊金子給眼前這個乞丐嗎?
倒不是我小氣,只是,一個金元寶並非小數目,一般小戶人家一輩子都見不到,更別說能夠摸上一摸,我若真將這樣大的一塊金元寶施給他,未免太過張揚了,一來不想多生事非,二來,出門在外,還是低調一些的好。
於是,我的手頓住,本想轉身不再理會他,可是,他那清亮亮的眸子就那樣直直的盯著我看,在他眼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時間,我竟無法忍心對他置之不理,好吧,就當是本小姐日行一善好了,「你餓了?」看著她,我柔聲道。
他不說話,亦不點頭,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眼睛不眨一眨的盯著我看,「你要不要吃飯?我請你!」我又道。
他還是一動不動,我微微蹙眉,「你不吃?那就算了!」
看他骨格奇佳,身形硬朗,分明就是一個正當年少的年輕人嘛,年輕人,不去幹活賺錢,反而行乞?這樣一想,對他的好感與柔軟頓時消散彌盡。
我轉身,打算不再理會他,然而,剛一邁步,腳步便驀地頓了下來,我回眸,向下看去,只見他的一隻手正死死拽著我的裙擺,那雙明亮的眼睛,無辜的望著我。
那雙眼睛,出奇的,竟讓我生不起氣來,於是,我俯身,伸手,將他那黑乎乎又髒兮兮死拽著我裙擺的手握進手中,對上他平靜無波的眸,「起來,跟我走!」
驀地,感覺他的身子頓時一顫,片刻的遲疑後,他緊緊盯著我,我亦看他,終於,他緩緩鬆開我的裙擺,任我握著他的手,隨我一起回到座位旁。
見我帶了個乞丐回來,香如夜與雪鸞,面面相覷,「寧兒?」他們異口同聲,語氣中滿意是濃濃不解。
香如夜掃了一眼我握著他的手,抬眸打量這乞丐,這乞丐亦不害怕,單純的眸子迎上他的,除了好奇再無其他情愫。
「坐吧!」我鬆開他的手,坐下來,他也落座,他不看別人,卻轉過臉來看我,我微微一笑,對他的反應不可置否,只聽香如夜道,「小二,上菜!」
又上菜?
我一看,原來這一桌上僅只有我們用過的殘羹剩飯,哪裡還能再吃?他想的還真周到,小二將我們吃剩的撤了去,又上了新菜,那乞丐的眼睛越發明亮,看了我一眼,伸手撕掉一隻雞腿,便啃了起來。
他吃的津津有味,「哦,對了,小姐,這幾日,還有一股不明勢力在暗中尋找小姐下落。」
雪鸞突然道。
不明勢力?
我疑惑,示意雪鸞繼續說下去。
「近幾十年,江湖中沒有出現過這一門派,只知道,他們的武功很高,普通一個丫環小廝的武功在當今武林都堪稱一流高手,最顯眼的,要數他們的輕功出奇的厲害,只是他們要尋找小姐的意圖,就不得而知了。」
我與香如夜相視一眼,這樣一個門派的確是不曾見過。
「咳、咳……」突然,那乞丐巨烈的咳了起來,我們將目光轉回他身上,卻見他被嗆的厲害,「吃慢點!」說罷,我順手端起一碗湯遞於他。
他接過碗一連幾口喝光,亮晶晶的眸子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埋頭吃飯,「你是丐幫的?」突然,雪鸞輕聲對那乞丐道。
我與香如夜一怔,驚訝的看向他,卻見雪鸞眸中隱有一絲犀利。
那乞丐滿口食物,絲毫也沒有被人拆穿身份的諱意,一時間,只是自顧自的點了點頭。
他真是丐幫的?
我不禁開始認真打量他,與一般乞丐無異,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左耳上帶一隻耳環,耳環是一隻足有半隻拳頭大小的金圈,上面赫然鑲嵌了一顆綠幽幽寶石。
那是一顆很是稀有的寶石。
我突然覺得他的身份不簡單,至少,他在丐幫裡的身份地位不一般。
「你真是丐幫的?」我問,如果他真是丐幫,那麼,我是否可以問他打聽一下那個佔了我幾次偏宜又消失不見的傢伙呢?
「嗯!」他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我心中暗暗一喜,急道,「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黑乎乎,髒兮兮,個子很高,頭髮很亂,看不清臉的乞丐,他大概也就是二十幾歲……」
我認真描述,滿臉希冀的盯著他。
「噗——」突然,他將口中食物盡數噴了出來,我們眾人頓時蹙起了眉頭,唯有他眸中溢出一絲濃濃笑意,看向我,開口說道,「我們丐幫的人都是黑乎乎,髒兮兮,個子高的也很多,頭髮都很亂,也同樣都看不清臉,很多都是二十幾歲……」
他緩緩說道,聲音很輕,卻很好聽,如玉珠落玉盤的悅耳,就這樣,看著我滿臉的尷尬與驚詫,他滿含笑意。
見他笑,頓時,我面色一紅,別開臉,稍時,又想起了什麼,說道,「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與眾不同,亮晶晶的……」而且他還很好色!
我越說越沒底氣,眼睛亮晶晶的乞丐也不可能只是有他一個,不知道他姓甚名誰怎麼能找到他?知道無望,我的聲音也漸淡了下去,罷了,何必要廢心思去找到他?找他做什麼?找到了又能如何?
自嘲一笑,對他歉意微笑,「當我沒問。」
一時間,我們眾人沉默,氣氛有些微微的尷尬。
就在這時,客棧裡再次傳來一陣喧嘩,莫非是又有叫花子?
我們幾人也好奇的抬眸望去,唯有那乞丐頭亦不抬,吃的津津有味,彷彿週遭的一切皆與他無關一般。
客棧裡,胭脂花香陣陣飄來,喧嘩之後是出奇的寧靜,滿客棧的人不由自主的讓開一條道,接著,七位美人便款款行來。
她們目不斜視,七綵衣衫飄飄,頭頂花瓣紛飛,香氣怡人,唯一不合場景的是,她們手中的寶劍,寒光映面,鋒利無比。
她們個個有絕色之資,衣飾華麗奢移,貴麗之氣令人不敢逼視。
看到她們,我心中一怔,她們不正是飲血七使嗎?
我心中納悶,卻見她們的目光逐漸凝聚到了我身上,我心下好奇,盯著她們,不知她們來意為何!
片刻間,她們已經走近我身邊,「七使參見雪姑娘!」她們對我微微淺笑,福了福身。
剎時間,客棧裡,隱聽有人冷抽一口氣,「好美!」有人讚道。
香如夜與雪鸞皆是不解的看向我,我也微感詫異,除了那日隱霧山比武,我與這七使概無交情,此時,她們唱的是哪一出?
「七使切勿多禮,折煞小女了,不知七使意欲何為?」我直接問出心中疑惑,起身虛撫她們一把。
「七使?可是幾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飲血七使?」香如夜頗感詫異,打量著眼前七位美人人,擔憂的望向我。
香如夜語出,引得客棧裡又是一陣騷動,頓時,雪鸞也目露擔憂,甚至,是那一直埋頭苦吃的乞丐也抬起頭來看向我,眸中隱隱流露出一絲複雜。
「雪姑娘,能否隨七使走一趟隱霧宮?」七使不理會眾人反應,紅衣淺笑,看向我恭敬道。
七使此言一出,如夜與雪鸞二人頓時焦燥不安,感覺如夜握著我的手緊了緊,我不動聲色,不急不徐道,「最近,可是隱霧宮暗中打探寧兒消息?」她們莫非就是雪鸞口中所說的那股不明勢力?
「正是,少主聽聞姑娘出事,格外著急,下令命七使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姑娘!」白衣道。
「寧兒多謝,讓各位煩心了,只是,寧兒剛剛脫險,暫且一心只想回家一趟……」
「雪姑娘無須為難,七使不會為難姑娘,即姑娘平安無事,七使自當回宮稟報少主便是!」紅衣又道。
說罷,七使微行一禮,便轉身離去,「七使慢走!」我道,見後面那青衣女子回頭對我輕淺微笑,我亦回之一笑。
七使還未跨出客棧大門,便聽有人將碗筷打碎,我們聞聲望去,一看不知是哪門哪派小弟子,他們三五之眾,個個渾身顫抖,握著劍的手亦是抖個不停,垂頭,肩膀抖的猶為顯眼。
見此,七使停下腳步,轉身,黃衣對上那幾個人,揚起一抹笑意,嚇的那幾個人越發的失了方寸。
一時間,他們撲通一聲,跪於地上給七使不斷磕頭,「七使饒命,七使饒命……」
我來回看了他一眼,微顯疑惑,這幾人為何如此害怕七使?
我對七使輕輕搖頭示意,希望他們莫要多生事端,七使對我點點頭,身形一晃,便已消失於客棧之中。
久久,那幾個人才平息了心中恐懼,抬頭,畏懼的看了我們一眼,在桌上放下一錠銀子,便一溜煙兒的逃離。
這一下,不想出風頭,都無可避免了,「小姐,你怎麼……」雪鸞目露隱憂,看向我,正待尋問,便被香如夜打斷,「雪鸞公子,有話,我們待會兒再說!」香如夜沖雪鸞使了一個眼神,雪鸞頓時會意。
與我們鄰桌的幾位,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他們鎮定如斯,其中一人猶為引人注目,濃眉,小眼,唇厚無比,卻目含精明之色。
我不著痕跡的打量罷他們,心道,飲血七使再現江湖,而且,對我雪寧兒畢恭畢敬,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江湖之中以訛傳訛之事多之又多,恐怕,此次我又難辭其非論了。
該死的江採花,雖知他是一番好意,可是,他搞的如此張揚,真是害苦了我!
「小姐,我們幾時動身回京?」雪鸞道,這次小姐出事,玄想將軍自責內疚之極,昨晚一聽有了小姐消息,頓時喜極而泣,喜悅之後,他便自行跑到刑房罰跪,現在怕是還在刑房長跪不起,若小姐再不回去,怕是玄想將軍就要多受一會兒刑罰了。
他知小姐心軟,必是不忍玄想將軍自罰,所以,一心只想小姐早些回去,這樣方可使玄想將軍早些解脫。
「雪鸞,府中有事?」我隱隱感到雪鸞心中有事。
「小姐,你知道的,是裴先生他……」看著我,他囁嚅出聲,我頓時徹悟,聽雪鸞言,心中便知定是裴再生自責,自以為與我失散,心中愧疚,便自行刑罰。
適時,那乞丐放下碗筷,伸手抹了抹了嘴,頓時,油膩擦的滿臉都是,雪鸞與香如夜均是微微蹙眉,我卻搖頭輕笑,「笑什麼?笑我不及你身邊這二位公子文雅麼?」他看向我,眸中帶有淺笑,可是,怎麼聽,他的語氣都怪怪的。
「呃……」我正要急辯卻聽他又道,「是也無防,我本來就是粗鄙之人!」
我抿抿唇,也不再爭辨。
「我們馬上就動身回京城,如夜,你看如何?」我道,我心中也急,不能讓裴再生多受刑罰之苦。
「如此甚好,這幾日我不在,怕是溫香樓內亦是不太安寧!」如夜輕笑。
「好,既然如此,我們收拾一下就動身!」我道,說罷,我看向那乞丐,卻聽他道,「我也要去京城,與你們同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