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離家出走的巨龍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老爺子就是仗義 文 / 虎牢
帕德城的熊熊大火足足燒了整整一夜，到了天明時分，仍然沒有熄滅的跡象，帕德城如同一座正在噴發的火山，滾滾濃煙從城中升起，在天空中形成一團黑色的雲霧，將整個城市完全籠罩了起來。
細小的灰燼紛紛揚揚的從天而降，就像是一場黑色的大雪，過不了一會兒，就會落上厚厚的一層。
經過一整夜的激戰，城外的戰場漸漸由原先的喧鬧變得安靜起來。
與帕德城互成犄角之勢的閃族北大營也在燃燒，激烈的戰鬥也已經結束。
整隊整隊的人類士兵在已經被徹底摧毀的閃族大營中來回穿梭，打掃戰場，收拾戰利品，搜尋躲起來或者受傷未死的閃族人。
上萬人的閃族俘虜排成一條細長的隊伍，在教廷士兵的看押當中，慢慢向東而去。
在夜晚的戰鬥中，他們被茹曼人和楓葉丹林人從兩面包圍夾擊，雖然也曾經英勇奮戰，但是見到大勢己去，最後只能無奈的投降。
這些俘虜全都衣衫不整、神色暗淡，一身泥土，很多人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連簡單的包紮都沒有。
道路兩邊，停滿了擔架，上面全都人類的傷兵。
身著白底紅十字的醫護兵和牧師們正在人群中往來穿梭，救治那些傷員。對於身邊那些走過的閃族傷兵們，他們連頭都不抬一下，根本不去理會。
不僅如此，一旦這些俘虜膽敢停下來或者稍微走的慢點，押送他們的士兵就毫不猶豫的會上前，對他們一陣拳打腳踢，揍的這些狗崽子們嗷嗷慘叫。
周圍路過的人類士兵看到他們，會高聲的衝著他們叫喊，咒罵或者嘲諷，向他們豎起中指，喝罵著「膽小鬼」或者「該死的魔族狗崽子」。
閃族俘虜一臉呆滯和麻木，低著頭一言不發，在勝利者的侮辱和謾罵當中踉踉蹌蹌的走過，如同一群行屍走肉。
雖然他們不知道未來等待的究竟是何種的命運，但是卻全都清楚一點：此生或許再難回到故鄉，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母親，再也見不到曾經在岸邊為自己送行的少女……就在他們沉默而麻木的沿著道路緩緩行進的時候，突然前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緊接著，所有的人類士兵全都緊張起來。
他們衝上來，大罵著，踢打著，將所有俘虜們攆到了街道，讓他們全都靠著牆站好。
在刀劍的威逼之下，俘虜們全都極為聽話的，站在街邊，一動不動。
緊接著，就見對面一大堆身著筆挺，皮靴閃亮的高級軍官們走了過來。
有俘虜大著膽子，偷眼看了一下，只見那群人正中，是一名滿頭白髮，目光敏利如鷹的將軍。
雖然從未見過，但是看著他肩上閃亮的五顆金星，卻也可以知道，這絕對是人類軍中統率一方的重要將領。
瓦巴多爾在手下的簇擁下，騎著馬緩步走過戰場。
他板著臉，緩緩的巡視這片被硝煙與鮮血浸透了的地方。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
閃族的營地被炸的七零八落，連一段完整的木柵都沒有剩下。
很多戰死者的屍體還保持戰鬥時樣子，不少的士兵都是同歸於盡，互相摟抱著倒在一起。
由此可見，昨晚的戰鬥是多麼激烈。
營中閃族士兵的戰鬥意志超出了瓦巴多爾和指揮部的預想。
在遭遇楓葉丹林聯軍和茹曼軍團前後夾擊的情況下，他們非但沒有很快崩潰，相反，很快組織起了有效的抵抗。
如果沒有四個中隊，共四十八座戰爭堡壘從空中提供的炮火支援，就憑這些教廷軍隊，想要打贏這一仗真的很難。
參謀軍官跟在瓦巴多爾身後，低聲道：「僅據初步估計，我方傷亡就在萬人左右。
目前在戰場上清點出的閃族人屍體超過三萬具，俘虜近一萬人，估計逃脫的閃族人在兩萬人左右，騎兵正在繼續追擊。」
瓦巴多爾搖搖頭，感歎著道：「艱苦的一戰∼！」
「但是是輝煌的勝利，」旁邊的軍官趕忙拍瓦巴多爾的馬屁，道：「在大帥你的帶領下，我們聯軍在一夜中消滅近十萬人的閃族主力，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殲滅戰。」
瓦巴多爾扁扁老嘴，不甘心的道：「還是比洛林那小子晚了。」
周圍的軍官們面面相覷，然後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
他們身為高官，全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誰才是真正的老大。
就是再拍這個老傢伙的馬屁，也不能得罪了洛林爵爺，總不能說洛林爵爺沒您老人家厲害。
要知道，他們可都是教廷的人，只是暫時歸屬於瓦巴多爾指揮，希爾梅莉亞才是他們永久的老闆。
敢說老闆男朋友壞話，回頭就得有人打小報告。雖然教宗陛下不可能明著來收拾自己，但是以她老人家的小心眼兒，只要在她那裡掛了號，這輩子都別想再出頭。
他們一邊走一邊談，越過了交戰最為激烈的地區。眼前出現一群倒在地上休息的士兵。
他們將武器抱在胸前，躺在滿是敵人屍體和露水的濕地上呼呼大睡。
沒有睡覺的則捧著一盒軍用罐頭，大口吞吃，還有幾個士兵圍著一具閃族人的屍體吞雲吐霧，抽著軍隊配發的廉價的香煙。
被他們圍在中間是一個身穿華麗鎧甲的閃族人，幾桿長槍從不同的位置刺進他的身體，在長槍的支撐下，那具屍體就這麼站著，微微前傾。
在這具屍體身後，閃族普通的士兵的屍體堆成了一座小山。
瓦巴多爾不由勒住戰馬，仔細看了一眼，問道：「這個閃族人是誰？」
士兵們正聊的開心，猛然間一回頭，看到這位老大，當即全都一個激冷，趕忙從地上跳起來，立正敬禮，一個個全都站的筆直。
瓦巴多爾漫不經心的回了一禮，道：「稍息，這閃族人究竟是誰？」
士兵們對望了一眼，隨即其中一個小頭目向前一步，道：「報答大帥，據說他是閃族禁衛軍的一個將軍，我們正在等俘虜來辨認。這傢伙……」
那小頭目想了想，然後感慨著道：「挺厲害了，砍翻我們不少人。」
瓦巴多爾仔細端詳著這個死掉的閃族禁衛軍將軍，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色不停的變換，最後搖了搖頭，道：「也難怪你們死不瞑目。」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
眾人紛紛抬頭望去。只見一面飛鷹大旗飛快朝著瓦巴多爾這裡過來。
大旗下自然是茹曼帝[***]團的總司令馬雷頓侯爵。
他也是一身塵土，滿臉黑色的硝煙，頗有些急躁的打著馬，但是滿地都是屍體和走動的士兵，馬雷頓侯爵也只能笨拙的在人群中左右穿梭。
不等到跟前就高聲叫道：「院長閣下∼！」
瓦巴多爾一抖韁繩迎了上去，在馬背上向他點點頭，道：「馬雷頓將軍，久仰了。」
馬雷頓卻看著瓦巴多爾苦笑一聲，心情頗為複雜。他和這支閃族軍隊交手五個月了，使出渾身解數才和他們鬥了旗鼓相當。
但是瓦巴多爾率大軍而來，一舉就打敗了他們。
在這場戰役當中，自己雖然出力不小，最後只撈到一個配合成就。注定成為一個配角。
雖然他的軍功和封賞一個不少，但是史書上帕德戰役的勝利者的名字只會是瓦巴多爾，而不是他馬雷頓侯爵。
在歷史書的當中，馬雷頓侯爵的位置大概會在某一行不起眼的註解當中，而且估計還得是在大學的歷史書，小學中學什麼的估計提都不會提的。
這種事情，光是想想就讓馬雷頓侯爵鬱悶想要拿頭撞牆。
「但現在不是計較戰功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在等著我們，」馬雷頓侯爵看著瓦巴多爾笑瞇瞇的老臉，忍住想要吐他一口的衝動，道：「敵軍南大營正在撤退，下面怎麼辦？」
茹曼軍團和楓葉丹林聯軍雖然是盟友，但是沒有統屬關係，算是合作夥伴，遇事只能商量。
瓦巴多爾遙望著南方，那裡正是楓葉丹林聯軍突破的地方，道：「將軍閣下，你手下的軍隊還能戰鬥嗎？」
馬雷頓愣了一下，老實的搖搖頭，道：「他們已經拼了一夜，這會累的都爬不起來了。」
瓦巴多爾一攤手，道：「我們聯軍也一樣，他們可是連打了兩仗，你看看周圍。」
馬雷頓環顧了一下，只見很多聯軍的士兵已經疲憊不堪，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就躺在地上睡覺，呼嚕聲此起彼伏。
虧的現在是白天，而且城市還在燃燒，給他們提供了不少的熱量，不然的話，這些狗崽子們絕對會凍出病來。
「我的人也都到了極限。」瓦巴多爾隨後又指指天空，春曰早晨的天空一片淡藍，遼闊澄靜，道：「戰爭堡壘耗盡了能源，必須回去補充，再來需要到兩天之後。我們拿什麼去阻攔魔族人撤退？」
馬雷頓侯爵無奈的長歎一聲，道：「那就看著他們這樣走掉嗎？」
瓦巴多爾眼珠轉了轉，道：「去看看吧。」
一行人隨即打馬向南方馳去。
穿過城市，又跑了幾里地之後，閃族南大營出現在眾人眼前。
數萬茹曼軍團從東面進逼大營，他們在夜裡和閃族人打了一整夜，一直牽制著他們，剛剛才撤下來。
在茹曼軍團的西方，閃族軍隊正從大營中撤出，快速向西移動。顯然他們已經接到戰敗的消息，此時正在準備逃走。
不過其中還留有一部在斷後，掩護主力撤離。
他們的勇氣著實是很令人敬佩，因為這個時候留下來斷後，幾乎就是個死。
馬雷頓侯爵恨恨的看著那些逃跑的閃族軍隊，臉色黑的發青，然後沉聲道：「我馬上就要回援茹曼城，一天也不能耽擱，但是剩餘的這一部敵人……」
「交給我們了，」瓦巴多爾突然像個老狐狸一樣一笑，道：「我們聯軍會看著他們。」
馬雷頓猶豫了下，隨後用力一點頭，道：「那就拜託院長閣下了。我這就整軍，回師茹曼城，那裡的戰況更加緊急。」
很快，看著南大營的茹曼軍團撤了回去，他們要先回到基爾克略微修整，然後一路飛奔回茹曼，解除茹曼城的包圍。
此時，茹曼城下打的正激烈。
雖然茹曼大公將敵人的主力死死的拖住，但是那些負責迂迴包圍的部隊是匆匆拼湊起來，他們的戰鬥力不容樂觀。
而敵人一旦發現被包圍，必然拚死突圍。
因此上，為了保證能百分之百的消滅敵人，大公需要他率這支精銳，堵上敵人退路，關上閘門。
馬雷頓侯爵率軍撤離，聯軍隨後接替了茹曼人的陣地，精疲力竭的聯軍士兵抓緊時間休息，打算著恢復體力之後，就衝出去將敵人一口吞掉。
不過，雖然計劃很好，但是閃族人也不是傻瓜。
中午時分，趁著楓軍正吃午飯的時候，營中斷後的最後一個閃族師團也離開了大營，匆忙向西而去。
因為害怕聯軍這時候突然攻擊他們，整個師團在撤退的同時，仍然時不時要留下一部分人斷後。
從他們撤退之時，那標準的交替掩護戰術，可以看出，這個師團也是一支精銳部隊。
聯軍立刻就跟了上去，儘管士兵們累的夠嗆，但是這時士氣旺盛，勝利的喜悅讓他們變得亢奮，那種感覺就跟吸毒一樣。
但是瓦巴多爾並沒有下令攻擊這一支閃族師團，只是讓部隊跟在數里之後，更像是禮送出境。
他和指揮部的參謀們縱馬跑上一座山崗，眺望這一支撤離的閃族師團。
對方距離這裡只有兩里多，騎兵一個衝鋒就到了，地平線上，其他閃族師團早已沒了影子。
旁邊的參謀舉著望遠鏡看一眼對方的軍旗，然後捧著一本圖冊翻了幾頁，道：「看軍旗，應該是對方的禁衛軍第六師團，一等主力，滿編一萬兩千人，此前未參與其他戰役。」
「大帥，要不要吃掉他們？」
「這可是魔族禁衛軍師團，王牌∼！」
「弄死他們可是大功一件。」
「上吧，大帥，我願意打前鋒。」
「上吧∼！」
軍官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在他們眼中，這一支禁衛軍師團就是案板上的一塊肉。
瓦巴多爾擺擺手，制止手下人請戰的呼聲，道：「讓他們去吧，小伙子已經太累了。
敵人的禁衛軍都是硬骨頭，死拼傷亡太大，如果可能，要留給戰爭堡壘或者炮兵去解決。」
「是……」軍官們不情願的答應一聲，眼看著一件能封爵的軍功溜掉了。
瓦巴多爾瞥了一眼手下，冷哼一聲，心中暗道：難道讓我告訴你，咱們能打贏這一仗，就是因為這個禁衛軍第六師團。
這個秘密，大概要永遠埋在心底了。
瓦巴多爾目送著第六師團一路遠去，心中暗道，大概對面那個師團長也在看著這裡吧，不知道他心中會怎麼想。
他忽然想起那個戰死的禁衛軍將軍，一時心情頗為複雜。
「我怎麼像個娘們一樣，管他哪∼！」瓦巴多爾忽然一笑，拋開心中多愁善感的想法，暗道一聲：反正老子打贏了，足以名垂青史，這輩子，值了。
現在該想著怎麼多撈些功勞，也不能虧待了手下的小崽子們。
「記錄∼！」瓦巴多爾忽然興奮的高聲叫道：「我部已於二月二十八晨，徹底擊潰基爾王國內魔族及其附庸軍，殲敵……」
說這裡瓦巴多爾忽然猶豫了一下，回頭問道：「敵人號稱好多軍隊？」
「四十萬，算上附庸軍，差不也就是這個數。」一個將軍仔細想了想，認真的道。
旁邊一個將軍別有異味的一笑，道：「老翰，你記錯了，明明是五十萬。」
眾人同時一愣，根據戰報明明是三十多萬，這可是數了好幾遍的，不能有錯。
有個人率先反應過來，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高聲道：「你們都記錯了，是五十五萬。」
眾人同時明白過來，這是要報功啊∼！
當然多多益善。
有人高聲搶著道：「六十萬∼！」
「嗯吭……」瓦巴多爾咳嗽一聲，制止手下繼續往上加碼，由著他們說，很快就能給添到一百萬，縱是他臉皮厚也不架不住。
「五十五萬就行了，再多洛林那小子就該不認賬了。」瓦巴多爾揮揮手，高聲道：「殲敵五十萬。」
敵人自稱五十五萬，只有五六萬人逃離戰場，可不就是殲敵五十萬嗎，就算帶上茹曼軍團，平均下來一個軍團幹掉和比自己數量還多的敵人，這可是大勝。
「基爾王國已徹底解放。」瓦巴多爾老臉興奮的放光，道：「我軍即將揮師西進，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發給聯合國和洛林那小子，讓《紅楓葉》開個號外，晚上之前就要讓全世界都知道，記得把所有參戰部隊的序列和叫將官都附上。」
將軍們笑的合不攏嘴，這位老爺爺就是仗義，自己撈好處的時候，從來不忘了小弟。
「下一步……」瓦巴多爾挨個掃視手下的軍團長們，提高聲音，有力的喝道：「我們要去踢爆亡靈大祭司的蛋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