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我是大領主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螳螂捕蟬（求月票） 文 / 虎牢
鉛灰色的雲層之下，兩隻大軍隔著數百米的距離遙遙相對。
天地之間一片的沉默，就連風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停了。
「殺∼！」突然一聲暴喝傳來。
緊接著，排列在寬闊戰場上的野蠻人怒吼一聲，衝向他們對面的亡靈大軍。
漫山遍野的野蠻人如潮水一般，向前湧去。
這些狂熱的戰士們齊聲高呼「洛汗」的口號，嗷嗷狂叫著揮舞著手中簡陋的武器。
和狂熱叫囂的野蠻人不同的是，野蠻人所面對的亡靈寂靜的可怕。
他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行動，沒有吶喊，沉默的看著野蠻人越來越近。
如果說，野蠻人的衝鋒如同咆哮的海潮，亡靈大軍就如同海岸上的岩石。
耳中聽著野蠻人的吼聲，看著遍佈大地的黑色身影，地精銀光緊張的手心中全是汗水。
大地在野蠻人的狂奔中顫抖。
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的銀光嚇的雙腿都在打顫，尤其是看到擋在自己身前的亡靈大軍毫無動作的時候，銀光心中的心中開始打鼓。
腦海中不停的出現自己被亂斧分屍的畫面。
「會死的，會被殺死的……」銀光心裡不停的對自己說道。
心中升起轉頭逃跑的衝動。
地精從來都不是一個膽大的種族，但是利潤足夠豐厚的時候除外。
黑暗法師弗林特一轉頭，發現了地精神經的異常，此刻他就像是一隻被堵在牆角的老鼠一樣，既嚇破了膽，又時刻準備著逃跑。
弗林特不由勃然大怒，粗暴的揪著地精的衣領，大力的一把將他拖到自己身前，眼睛中帶著陰鷙的光芒，道：「給我老實一點。敢離開一步我就宰了你。」
坐在高處的巫妖海洛德顯得有些無聊，一手支著乾癟的頭，另一隻手的手指不耐煩的敲著扶手。
聽到身邊的動靜，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瞥了他們一眼。
地精被這一眼看的猛然一震，瞬間感到渾身冰冷，根根寒毛都豎了起來，如果被冰凍住了一樣。
銀光心中突然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情，如果他敢離開這裡一步。立刻就會變得和附近的亡靈一樣，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想到這裡，他一時全身僵硬了起來，一動也不敢再動。
經過幾分鐘的衝鋒，野蠻人的前鋒距離凝立不動的亡靈士兵只剩下幾步之遙。
衝在最前面的野蠻人吶喊一聲，紛紛投出手中的短柄手斧。
每一柄手斧重三到五斤，斧刃鋒利，是野蠻人最拿手的投擲武器。
漫天的斧頭帶著呼嘯聲，打著轉飛過十幾尺距離，概無虛發。向著對面的亡靈士兵們飛去。
那亡靈士兵仍然以可怕的冷默做為回應，根本連動都不動。
在下一瞬間。那些斧頭全都深深的砍進前排亡靈士兵的**中，大半個斧頭都深深的嵌了進去。
這時野蠻人合身衝進了亡靈中間，如同怒濤拍岸，兩隻大軍激烈的撞在一起。
能跑在最前面的，都是野蠻人中的佼佼者。
他們因為心中劇烈燃燒的戰鬥意志而變得無比興奮，黑暗法師對死者的褻瀆讓他們從心底感到憤怒。
在鬥志和激憤的雙重鼓舞下，野蠻人勇士爆發出雙倍的戰鬥力。
他們高喊著戰神洛汗的名字。頂著盾牌合身衝向亡靈士兵，如同一隻瘋狂的野豬。
「砰」一聲悶響，亡靈士兵只是剛剛動了動。就被巨大的力量撞飛，向後倒在密集的陣型當中，將身後的士兵也砸倒了一片。
此時，那些野蠻人戰士們高高舉起手中的武器，戰斧，鐵錘，大刀，長劍，等等，用盡全身的力量砍向身邊呆立的亡靈。
野蠻人素來以強壯的體格和無畏的戰鬥精神而著稱。但同時也以戰鬥散亂無序被人嘲笑。
單打獨鬥茹曼的士兵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是茹曼軍團的士兵裝備精良，配合默契，陣型嚴密，以重甲重盾擋住野蠻人的衝擊，以長槍密集攢刺殺傷野蠻人。
到這種時候，野蠻人就不再是正規軍的對手，在野蠻人忍受不了潰退的時候，再由騎兵追擊，徹底的解決他們。
這種簡單的戰法非常有效，屢試不爽。
不過此刻野蠻人面對的不是武裝到牙齒的茹曼帝國正規軍，而是和他們一樣的野蠻人亡靈。
這些亡靈士兵就是一群活死人，身上是破碎的皮毛，手中是簡陋銹蝕的武器，身體上遍佈腐爛後的大片瘡口，留著噁心的膿水。
他們的眼睛已經變成一片混濁的黃褐色，如同液體一樣，喉嚨裡發出低聲如野獸一般的叫聲。
行動遲緩，反應遲鈍，當野蠻人殺到他們跟前，所有的亡靈甚至都沒有舉起武器。
野蠻人手中的各種武器狠狠的砍下來，一陣刀斧剁進**，撕裂肌肉，砍斷骨頭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戰場。
即便是很多年以後，地精銀光仍然無法忘掉這個場景，這一幕幕怪異畫面清晰的浮現在他腦海。
野蠻人力量極大，每每一招就將對面亡靈的身體砍開，或是將他們的腦袋如砸西瓜一樣砸碎，或是將他們整個肩膀斬開，從脖子砍到胸口。或者是在亡靈的身體上刺出一個大洞。
用鈍器的直接將亡靈砸扁或者打飛。
但是被擊中的亡靈士兵沒有鮮血飛濺，沒有大聲哀嚎，也沒有招架和躲避。
除了極少數被砍掉了腦袋的亡靈一聲不吭的倒下去，其餘的亡靈卻也已經開始了行動。
儘管身體中還插著武器，但是那些亡靈士兵們笨拙的抬起手，在一陣陣淒厲難聽的嘶吼聲中，用手中簡陋的武器，用握成爪的手指，甚至是用自己的牙齒撕咬著攻向野蠻人士兵。
野蠻人全都一次見到這種情景，不由驚呆了，他們的常識不能理解為什麼受了如此重傷人還能無動於衷的反擊。
一時之間。很多人全都不知所措的停下了手來。
但是那些亡靈們卻並沒有停下。
許多陷入驚訝當中的野蠻人來不及反應，當即就被對面的亡靈士兵擊中。
亡靈士兵的利爪劃過他們的身體，或者撲上去咬住他們的肩頭、脖子，如野獸一樣死命的撕咬。
第一批野蠻人的傷亡產生了。
被咬中的野蠻人慘叫一聲，用盡全力推開趴在自己身上的亡靈。
亡靈士兵的口中甚至還含著他們的肉，鮮血立刻從傷口噴了出來，瞬間染紅了野蠻人的身體。
被鮮血刺激的暴怒的野蠻人狂亂的拿起武器，亂刀砍向亡靈士兵。它們承受了一次攻擊，兩次攻擊，三次攻擊……
但是只要還手，有嘴，亡靈士兵就會頑強的撲向野蠻人，抓撓或者撕咬。
即便是它們被砍去手腳倒在地上，亡靈也會在地上爬動，努力去抱住野蠻人的腿腳，撕咬他們的小腿，這尤其讓野蠻人防不勝防。
很多激戰正酣的野蠻人行走在屍體之中的時候。會不小心中招。
「這是什麼鬼東西∼！」
「洛汗保佑，讓這些邪魔去死。」
「誰告訴我怎麼才能殺死他們。」
「……」
野蠻人驚詫的大聲呼叫。一直到將亡靈肢解或者剁爛，它們才會徹底死去，成為地上的一灘爛肉。
但是往往野蠻人來不及徹底殺死一個亡靈，它身後、左右的亡靈就會跟著撲上來，抓住野蠻人的手臂，或者抱住野蠻人的身體，以手和嘴攻擊野蠻人。
這種野蠻人從未見過的戰鬥方式。反倒讓野蠻人變得手忙腳亂，這種敵人攻擊力並不強，但是困難的是。它們難以殺死。
不過這對勇敢野蠻人來說，只是一點小麻煩。
儘管不少的野蠻人受傷，但是在度過了最初的慌亂之後，他們也發現了對面亡靈的戰鬥力並不強。
雖然不容易砍死，但是在擁有強大武力的野蠻人面前，最終只能是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佔據數量的優勢的野蠻人從三面包圍了亡靈大軍，穩步的向前推進。
他們邁著堅定的步伐，踏過一具又一具的乾枯的死屍，緩緩壓縮著亡靈戰線。距離著敵人的中軍越來越近，已經可以看到敵人的統帥。
隊伍中的海格向天高舉戰斧，然斧頭一指巫妖海洛德，用盡自己的力氣，聲音如炸雷一般，大聲吼叫道：「勝利就在前方，洛汗∼！」
雄壯的聲音更加激發了野蠻人的士氣，戰鬥中的野蠻人高呼著「洛汗」的口號，更加勇猛的向前衝擊。
受傷的野蠻人並未注意到，他們被亡靈士兵咬開的傷口，正一點點變成青黑的顏色，從中流出的血液變得越來越暗淡，粘稠。
戰鬥進入膠著的場面，但是在地精銀光看來，勝利的天平在向野蠻人傾斜，如果沒有其他手段，野蠻人再用半個小時，不，二十分鐘，就可以突破巫妖的亡靈軍陣。
此刻銀光的心中非常糾結，他很希望野蠻人勝利，但是如果他們真的贏了，自己這條小名同樣不保，野蠻人絕對會非常開心的將自己拍成肉醬。
比起野蠻人的生存來，當然還是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地精銀光心裡很清楚，因而擔憂的看了看身旁的海洛德。
銀光驚訝的看到巫妖居然在閉目養神，一點都沒有將跟前的黑暗騎士派上去的意思。
弗林特低聲喃喃的道：「殺吧，殺吧，你們殺的越快，你們死的越早。」
又過了幾分鐘，野蠻人的包圍圈越來越緊。
受傷的野蠻人漸漸感到異常的疲憊，彷彿是用力過度而脫力了一般，他們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頭腦漸漸開始發昏，視線變得模糊。
雖然他們心中不停的告誡自己：「不能倒下來，不能倒下來。」
但是疲倦的感覺越來越強，四肢變得僵硬麻木，聽覺視覺都開始衰退，最後體力不支，眼前一黑倒在戰場上。
由亡靈士兵身體攜帶的毒素，在野蠻人激烈的戰鬥。順著他們的血液傳遍他們的全身，漸漸累積到足以麻痺心臟的地步，倒在地上的野蠻人停止心跳和呼吸，成為一具屍體。
這時，高坐無憂的巫妖海洛德露出勝利的笑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一根白骨法杖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上，海洛德將法杖重重的一頓，看著前方戰鬥的野蠻人。平淡的說道：「好了，開始吧，就把這當作和茹曼人戰鬥前的預演。」
「是，」海洛德身後的黑暗法師們同時躬身低頭，然後和海洛德一樣，握緊各自的法杖，低沉的吟誦著拗口的咒文。
寬闊的戰場上忽然刮起一陣陰風，被陰風吹到的野蠻人身上驟然一寒，感覺天上忽然暗了許多。
戰場上的風彷彿有了顏色，越來越暗。短短的幾分鐘，從風變為煙。從煙變為霧。
淡淡的黑色煙霧籠罩了整個戰場。
但是激戰中的野蠻人無暇顧及到這個異常。
只有海格族長敏銳的感到事情有些不對頭，先是悄悄的停下腳步，然後慢慢向後撤了一段距離。
當海格族長走出煙霧的時候，赫然發現伍爾夫族長比他出來的更早。
兩個人相視一愣，然後同時狡詐的笑了出來。
黑霧中的野蠻人感覺空氣好像有些怪異，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縈繞在他們附近。
這時倒斃在地上的野蠻人抽動一下，然後如觸電一般瘋狂的抽搐起來。
見到戰友的異常。旁邊的戰士趕忙去攙扶他們，用力的想要將他們搖醒。
第一個死而復生的野蠻人戰士睜開眼睛，他的眼白已經變得暗黃。眼睛無神的望著天空。
正當同伴慶幸的時候，被復活的野蠻人戰士猛然一掙，張開嘴兇猛的咬向同伴的脖頸，一旦咬上死死不鬆口。
詭異的情況讓野蠻人既驚且怒。
「他們活了∼！」
「見鬼，他們變成敵人了。」
「洛汗保佑，他們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有思維敏捷的立刻大聲命令道：「砍下他們的腦袋，不要手軟，他們已經變成敵人了。」
但是對普通的野蠻人來說，看著剛剛還是自己同胞的人，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尤其還是同一個部落的親戚，無法相信一路和自己一起來的人，此刻居然變成了敵人。
野蠻人的傷亡在擴大，但是他們距離海洛德更近了，只要衝上去砍了那個瘦的跟鬼一樣的老頭，勝利就將屬於野蠻人。
此刻，在喧囂的戰場背後，在野蠻人的後方，忽然出現了一群黑影。
黑影分成三個方向，堵住了野蠻人所有的退路，緩慢的逼近野蠻人。
「那是什麼？」一個眼尖的野蠻人看到了身後突然出現的黑影。
海格族長正在為自己剛剛的英明決定而高興，慶幸自己沒有留在不詳的黑霧中而枉送了一條性命。
對方的法術實在是在太詭異可怕了，只要被咬傷就必死無疑。
這甚至比和茹曼人對戰還要恐怖。
正得意間聽到屬下的聲音，海格族長和伍爾夫族長同時扭頭看向身後，此刻已經可以分辨，這些黑影是一大群人，數目不下數萬。
老奸巨滑的沃爾夫族長心頭掠過不好的想法，問道：「咱們後面還有未到的人嗎？」
海格族長心中同樣感到不妙，搖搖頭，道：「不會再有，上午我已經收攏了方圓十里內所有的戰士。」
伍爾夫聽到這個他意料之中的答案，臉上忍不住大變，倉皇的道：「那麼說來……」
海格族長臉色陰沉，氣急敗壞的罵道：「媽的，我們被包圍了∼！」
伍爾夫裝緊張的抓住海格的衣服，倉皇的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海格沒有猶豫，一輪戰斧道：「趁他們還沒合圍，我是要走了，至於你這個老傢伙。」
海格族長輕蔑的看著伍爾夫族長，無情的道：「自生自滅去吧。」
伍爾夫族長聽到這個回道，驚懼的臉色瞬間發青，眼神如惡狼一般仇恨的瞪著海格，沉聲威脅到：「如果你不帶上我，我就把你的醜事都抖出來。別你為你能瞞得住我，我也是那頭的。」
海格族長正準備轉身逃跑，聞言猛然轉過頭來，雙眼微微瞇起，眼中精光一閃，道：「老雜毛你威脅我？」
伍爾夫族長毫不相讓的和海格對視，發狠道：「小子，到我老人家跟前你還嫩了一點。」
海格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聲音發寒，吐出一聲「滾」。
伍爾夫忽然鬆開海格，一邊往後退一邊大聲道：「海格是茹……」
不等他說完，海格的巨斧帶著風聲從空中掄了下來，從伍爾夫的頭頂一直砍到肚子，將這個老傢伙開膛破肚，幾乎劈成了兩半。
伍爾夫的手下見狀怒號一聲，向著海格撲了上來。
海格身邊的追隨者也吶喊著衝上去迎戰，雙方在陣後打做一團。
「呸∼！」海格族長向伍爾夫的屍體吐了一口口水，然道：「我們走，趁著現在還能跑出去。」
說罷丟下正在和伍爾夫族戰鬥的人，自顧自的飛快逃命，但是他身後的追隨者還舉著象徵團結的大纛。
野蠻人的前鋒距離海洛德只剩下上百尺之遙，稍一用力就可以將飛斧扔讓海洛德所在的山坡。
但是這時，戰場上野蠻人發現他們被人包圍了，從三面過來的亡靈軍隊已經殺到，在他們背後發起了進攻。
這些亡靈族的援軍中混有部分高級骷髏兵和黑暗騎士，這些亡靈戰士要比呆滯的殭屍厲害很多。
「我們被包圍了。」陷入前後夾擊的野蠻人慌亂的叫喊道。
「怎麼辦？怎麼辦？」他們陷入進退兩難的境況。
這時候最需要指揮來穩定軍心，指明下一步的目標，但是當野蠻人尋找他們聯軍盟主的時候，猛然發現那面象徵著盟主大旗已經遠遠跑在了大後方。
「盟主逃跑了∼！」
所有的野蠻人都看到，他們英勇的海格盟主拋棄了他們，獨自向著遠方逃去，甚至位於後方亡靈援軍的後面。
那傢伙在發現敵人之後，都沒有提醒他們。
這句話造成了野蠻人的恐慌，並且恐慌迅速蔓延。
「膽小鬼∼！」
「懦夫∼！」
「給我回來。」
野蠻人對著逃跑大旗氣急敗壞的叫嚷，咒罵率先逃跑的海格。
但是
兵敗如山倒。
海洛德興奮的站了起來，抬起手臂一指野蠻人，激動的命令道：「黑暗騎士，突擊∼！」
這一刻他冰冷的命匣都激烈震顫起來，勝利屬於他海洛德，茹曼人也將於同樣的方式敗在他海洛德手上。
在陣後耐心靜候多時的黑暗騎士們越眾而出，如尖刀直插士氣全無的野蠻人。
沸騰的戰場上，誰也沒有注意到高空中盤旋的兩個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