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我們是侵略者 第一百八十三章 如果到了那一天 文 / 虎牢
第一百八十三章如果到了那一天
在戰爭中，除了死人，沒有人不犯錯誤。
面對複雜多變的各種情況，很少有人能做出完全正確的判斷。
縱然你可以保證自己的判斷是準確無誤的，但是戰爭卻是一個系統的工程，不是靠一個人就可以做到勝利的。你在做出正確選擇的同時，卻不能保證你的上級，你的同僚，你的下屬，都不犯錯誤。
當年拿破侖、侖哥，和惠靈頓、小惠同學，這兩位老大帶著各自的小弟，在滑鐵盧打群架的時候，以侖哥那麼天才絕倫，縱橫歐洲，無人能敵的牛叉人物，但是就因為手下犯了錯誤，沒有及時增援，結果這位偉大的軍事家，優秀的炮兵上尉，也只能是在從前連學都不好好上的小惠同學的手底下吃了敗仗，灰溜溜地再次流放。
因此上，勝敗的關鍵問題，並不是說你犯了多大的錯誤，而是你能不能緊緊地抓住敵人的錯誤。
當洛林看到那港口中正被清理乾淨的時候，就意識到對面的那個指揮官絕對是個老練狡猾的角色。不會輕易地被自己抓住痛腳。
他在失望之餘，就想要退走，但是隨即看到了對方的帥旗易船，立時心中一喜，戰前換將可是軍中大忌。
但是，正當他高興的時候，緊接著，那枚綠色的信號彈就已經緩緩升起。
一開始，他看到那綠色的信號彈時，也並不在意，但是隨即一想，不由凜然：阿爾摩哈德帝國的海陸聯軍正在港口登陸，並不需要以這種隔了三五十里都可以看到的方式，來傳遞信號。
而且最大的問題是：它在剛剛易帥之初，就鄭重其事地發出了這麼一個信號。那麼這個信號是給誰看的？
當洛林心中想到了那個答案之時，額頭上立時就冒起了一陣冷汗。
他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楓葉丹林堡。
只見那高大的城堡在黃昏升起的薄霧之當已經變的有些模糊的，只能看到一個巨大的青黑色影子矗立在天際。
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暗暗自責道：我早就該想到，阿爾摩哈德帝國對於入侵是早有計劃，因此上，肯定會在城堡之中伏下了內奸，然後趁了城中不備，內外夾擊，一舉就可以奪下這個城堡。
而原本就已經兵力虛弱的城堡，自己又一下子幾乎帶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出來，現在一定是更加捉襟見肘。
萬一對方在這個時候發動進攻，就像是在個搖搖欲墜的老房子上踹上一腳一樣，只要輕輕地一下，就可以將它踢的轟然垮塌下來。
阿黛爾雖然不太懂的軍事，但是卻也冰雪聰明，看到洛林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略略一想，也明白了過來。
她低呼了一聲，強壓下了心慌，然後顫聲說道：「洛……洛林……」
洛林低著頭，卻是微微地一抬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跟在他們身後的那些士兵。
阿黛爾立時醒悟了過來，這個時候如果說出去，勢必會動搖軍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當下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的恐懼。
她看了洛林一眼，見他仍然一副不緊不慢的可惡樣子，不由心中暗暗佩服。這個時候還這麼沉的住氣，有夠大將風度。不過說到底，還是自己有眼光，慧眼一掃，一下子就挑中的傢伙。
想到後來，那秋水一般的眼睛裡甚至是星光閃閃，冒出了數朵的桃花。
這時跟在後面的薇拉等的不耐煩了，悄悄地爬了上來。
她看到阿黛爾的表情，不由心中大奇，道：「師……師姐，你怎麼了？」
就聽阿黛爾低低地歎息了一聲，喃喃地低聲說地道：「我怎麼這麼有眼光∼！真是想不佩服自己一下都不行。」
薇拉不由一怔，關切地伸出了自己白嫩的小手，放在了阿黛爾光潔的額頭上試了試，又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卻發出並沒有什麼不同，最後只能是一腦袋問號：沒發燒啊？阿黛爾怎麼會說胡話呢？這些人類的思想還真是複雜啊∼！
這時，就聽遠處又是一聲悠長的軍號聲響起。
軍官們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港口和那剛剛升上帥旗的巨型戰艦之間，來回地跑來跑去。
隨著令旗的揮舞和，傳令兵的大聲呼叫。原本在砍著樹木，清理隔火帶的士兵們紛紛咒罵著扔下了手中的刀斧、工具，站直了身體。
當他們看到旗艦已經換了，當即一陣躁動。
黑衣的軍法官們立時覺察到了這種動向，當即如狼似虎地拎起了皮鞭，衝了過去。然後對著那些士兵們披頭蓋臉地一陣狂抽，打的那些士兵們嗷嗷直叫。
那些賤骨頭們挨了一頓之後，馬上就認清了形勢，老實了下來。
他們還來不及休息一下，就在軍官們的高聲喝罵和拳打腳踢之下，匆匆地收拾了一下現場的工具，然後拿起了各自的裝備武器，重新排成了整齊的隊伍。最後沿著大道向楓葉丹林的方向，快速跑去。
他們的這一個動作，立時引起了洛林身後的一眾士兵的慌亂。
有人低低地驚呼道：「他們這是去攻打楓葉丹林堡去了。」
洛林回過頭去，怒聲喝道：「閉嘴∼！慌什麼慌。」
他看到一眾士兵臉上的神色，心中一跳，知道這個時候越是高壓，他們越是驚慌失措。
因此上，眼珠一轉，轉換了語氣。
他一指頭頂，然後嘲弄地低聲道：「馬上天就要黑了，你以為他們跟你一樣吃錯藥了，要趁夜進攻楓葉丹林堡？去∼！」
他的分析合情合理，而且那嘲諷的語氣中也似乎有一種奇特的力量，立時將眾人緊張的情緒給安撫了下來。
有人甚至也開始對著那名士兵哧笑了起來，道：「還真是有夠缺心眼的。聽風就是雨，草木皆兵。你看那有一隻烏鴉，說不定黑暗議會的巫師也在附近呢∼！」
「嘻嘻嘻……」
人群中響起了低低的嘻笑聲。
那士兵立時羞愧地漲紅了臉。
洛林看了不由一笑，然後從小丘上下來，道：「好了，別鬧了。咱們也要回去。大家收拾好東西，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
眾人聽到他話中的焦急，立時又是心頭一凜。
洛林看了他們的表情，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沉不住氣，不由暗暗嘀咕了一聲。這就是沒有傳令兵的壞處。一有什麼不對，就被這些機敏的兔崽子們給覺察了。
他勉強一笑，又接著說道：「要知道跟咱們軍事學院吃的豬食不一樣，這一次食堂可是由魔法學院的主廚掌勺，回去晚了，家裡的那些狗崽子肯定連骨頭都嚼成渣了∼！」
人群中立時響起了一陣善意的低笑聲。
有人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興奮地說道：「是啊，上一次我跑去蹭飯的時候看了，可淨是好東西啊。咱們有根骨頭都過年了。可是魔法學院的那些混蛋們，居然連三尺以下的龍蝦都看不上眼∼！」
眾人全都全副武裝地跑了大半天，早就已經餓了。當那話一出，樹林裡面立時響起了讒誕悉索之聲。
薇拉就覺的自己小肚子裡好像也『咕嚕』響了一聲，不由一下子羞紅了臉，急忙雙手摀住了肚子，走到了一邊。不過好在現在日近黃昏，林間的光線已經暗了下來，也不怕有人看到。
阿黛爾回望著港口，猶豫了一下，頗有些不甘心地道：「你不是要用火攻嗎？」
洛林歎了口氣，指了對面的港口，說道：「你看看吧，他們雖然沒有完全清理乾淨，但是如果不是一個大風天氣的話，這火縱然燒起來，他們的損失也不會太大的。」
阿黛爾不由咬了咬嘴唇，跺足怒罵道：「見鬼∼！六七萬帝國精兵，就是一個一口唾沫也能淹死咱們。這仗可怎麼打啊。」
洛林看著她臉上的失望表情，呲牙一笑，道：「不過不用擔心。他們剛剛換了一個飯桶指揮官，咱們以後有的是機會。」
說著，整頓了一下人馬，然後帶著眾人又沿著林間的小路，一溜小跑地向回趕去。
他帶著手下的士兵抄了小道，一路狂奔。
雖然洛林見對方早有準備，估計到火攻可能不太見效，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最後當他們走到了靠近城堡附近的地方，他還是下令讓眾人將那些引火用的油料全都沿途撒下，以備不時之用。
最後當他們到達了城堡下之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洛林來到了城下，發現並沒有什麼動靜，然後藉著城頭上的燃起火把，仍然可以看到楓葉丹林的藍色大旗仍然高高飄揚，他這才放下了心來。
這時城頭上的士兵也發現了他們，當下緊張地高聲呼叫著口令。弩炮手們在軍官的命令之下，慌亂地扔下了飯盒，然後調轉了炮口。
魔法塔上的綠光也在一瞬間就照了過來，緩慢而又仔細地從眾人的身上一一地掃過。
洛林身為指揮官，看到他們的機警的動作，不由略為讚賞地點了點頭。雖然他們還不是很熟練，但是最起碼也已經開始進入狀態了。
正在這時，城頭上一名手執火把的士兵太過慌張之下，將手中的火把和長矛，還有堞牆上放著的弩弓全都一起掉下了城頭。那些鐵製的兵器落在城下的青石地上，發出了響亮的撞擊聲。
嚇了眾人一跳。
緊接著，那名士兵的慘叫聲響起：「我的東西掉了∼！」
然後他從城牆後探出了腦袋，緊張地四下張望。高聲地向城下的眾人叫道：「城下的哪一位師兄，麻煩你一下，幫我把東西揀上來好嗎？我在這兒先謝謝了。」
洛林撇了他一眼，不由重重地歎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想道：好吧，至少大部分人做好了準備。
城上城下的士兵們雖然有不少人都是相互認識，但是卻還是依了軍例，認真地對了幾句口令，直到確認無誤，這才解除了警報。
那厚重的城門轟隆隆地緩緩打開了一道縫。等人進去之後，然後又光噹一聲重重地關了起來。
洛林帶著眾人來到了城門口不遠處的駐地，他來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這時早就已經等候了大半天的一眾大佬們，還有那些無所事事的居民們給團團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情況。
洛林早就餓了半天了，回來還沒有喝一口水，原本想著略略地支應了幾句，將這些個什麼用都沒有，而且還喜歡指手劃腳的大佬們全騙過去算了。但是後來看到人越集越多，而且他們全都像是尿了褲子的幼兒園小朋友看著老師一樣，一個個全都惶惶不可終日，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洛林知道不打他們打發好，自己是不可能安靜下來的。最後他把心一橫，跳到了高處，向著圍攏過來的居民們發表措辭激昂的演說。
他看著台下的眾人，然後高聲說道：「女士們、先生們。雖然我們現在受到了阿爾摩哈德人的進攻。
但是別忘記了，當年衛聖戰爭之時，楓葉丹林可是受到過魔族百萬聯軍的狂攻，它倒下了嗎？」
他的目光從眾人的臉上一一地掃過，高聲問道：「請回答我，它倒下了嗎？」
眾人全都振奮了起來，遙想起了當年的英勇的人們，然後高舉起了拳頭，轟然答道：「沒有。它沒有倒下∼！」
洛林道：「是的，它沒有倒下。相對來說，在今天，我們又來到了歷史的十字路口，面對著僅僅是一撮只敢不宣而戰，發動偷襲的無膽匪類，我們會被他們嚇倒嗎？」
這些痞子們立時爆聲怒喝了起來道：「不會∼！絕對不會∼！」
洛林深吸了口氣，然後道：「不錯，不會。我們不會被他們嚇倒。所以請相信我。
現在國際形勢一片大好，不是小好，是大好。我們的戰神烽火已經燃起，各路援軍很快就會到達。說不定明天早上醒來，你們就會看到數以十萬計的大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將敵人打的一個屁滾尿流∼！」
在場的眾人頓時響起了一陣驚呼之聲，然後互相交換著興奮的眼色。」數以十萬計的大軍」，那可得是多少人啊？真要是來了，對面那一撮壞人還不得灰飛煙滅了。
洛林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學院內的形勢雖然並不太明朗，但是卻向著好的方向繼續前進。相信很快的將來，萬惡的、下賤的、卑鄙無恥的阿爾摩哈德帝國一定會被我英勇的楓葉丹林守軍給打敗，夾著尾巴滾回他們的地方去∼！」
在場的眾人立時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之聲。好像洛林這幾句話，就真的將城外的那些敵人全數打跑了一樣。
洛林看著他們臉上的神色，心中一動。
他將雙手虛按了兩下，等眾人全都平靜了下來，又接著說道：「但是……打敗了他們，讓他們滾回去，這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難道說我們就這麼算了嗎？」
眾人都是一愣，靜靜地看著他，也不知洛林究竟是想要說些什麼。
洛林擺出了第三帝國元首小希哥的經典造型，揮舞著拳頭，高聲說道：「不，我們不會的。
到了那一天，我們要向他們索要巨額的戰爭賠款。以補償他們的悍然入侵，對我們所造成的精神損失。
到了那一天，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會拿到巨額的金幣。」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渾然忘記了眼前的危險，好像是已經看到了那金燦燦的黃金一樣，無一不是眉開眼笑。覺的臨時委員會讓這個年青人當了指揮官果然是一項英明無比的決定。
洛林看著眾人，道：「如果他們膽敢不答應，我們就向他們發動戰爭，不惜任何代價，也要跨海遠征，自己去拿。讓他們知道將戰爭強加給楓葉丹林，最後會是一個什麼結果∼！」
「對，說的太對了∼！」
「沒錯∼！」
「……」
「搶他們的錢……」
「搶他們的東西……」
眾人被他鼓動的腦袋發熱，紛紛高聲大叫起來。
「還有，搶他們的女人……」
最後也不知誰說了一句，立時引的眾人一陣大笑。
緊接著，就聽到一聲河東獅吼：「維克兒，你這老混蛋。這麼大年紀，居然還敢給老娘想著搶女人？真真是活不耐煩了∼！」
隨後，怒吼聲，求饒聲，洗衣棒痛打入肉聲，慘叫聲，看熱鬧的幸災樂禍時的嘻嘻哈哈笑聲，響成了一片，異常地混亂。
洛林見此，長出了一口氣，然後道：「好了，好了。大家也都散了吧。趕快回去做好準備。咱們明天還要跟敵人狠幹一場，讓他們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到時候要錢的時候，也可以多要一點兒。」
眾人這才不情願地紛紛散去，互相議論著，打定了主意第二天也一定要參加戰鬥，到時候分錢的話，也可以多分上一點兒。
洛林這才從高處跳下。
旁邊凱瑟琳急忙倒了一杯水，先是試了試溫度，這才遞了過來。
洛林也真是渴了，接過了水杯，連聲謝都沒說，就仰頭灌了下去。
旁邊雷歐蹦了出來，他看著洛林，一臉敬佩地道：「老大，你剛剛的演講真是太好了。大家都誇你，說你可是真能吹啊∼！」
「咳……」洛林立時將剩下的半杯水全灌進了氣管裡，嗆的連連咳嗽，肺裡也是火燒火燎地痛疼。
他捶胸頓足地緩了半天，這才怒視著雷歐，道：「誰？是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