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相逢卷 第十七章 外 出 文 / 冷殷秋
第十七章外出
煉劍爐裡的一切絲毫沒有改變,依然是陰暗無比,那巨大池爐之中的古銅色巨鼎,不斷燃燒的熊熊火焰彷彿更加猖狂,「哧哧」聲不絕於耳,彷彿正在肆無忌憚的笑著。
那古鼎一側的屏風之後,隱約有著蒼老而無力的人影在晃動著;南宮羚並未多想,向著屏風恭聲道:「稟師兄,雪來了。」
南宮劍輕輕晃了晃,他自進來這裡後,便在沒有出去過;而今,《殘劍訣》第八訣的關鍵,終於讓他等到了:「雪兒,你終於回來了。」他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
雪如夢初醒,急忙將遊走的心神拉了回來,只聽屏風後有老者聲音響起,已猜出此人定是南宮劍,單膝跪地恭聲道:「弟子,拜見門主。」
南宮劍呵呵一笑,也不知是何表情:「嗯,雪兒,事情辦的如何?可有丟我南宮家的臉面麼?」他的語氣聽上去,就似一個和祥得爺爺,正在寵溺著自己孫兒一般。
雪心中一陣感動,急道:「弟子幸不辱命,終在『章尾山,凌雲窟』之中,將其斬殺。」他本想說乃是得靳夢雪相助,但一想起那件事來,卻又講話生生嚥了回去。
說著,他慢而有序的從懷中掏出那奇寶「煉化坳」,雙手居上,續道:「這『煉化坳』中便是『燭龍之息』,請門主過目。」
南宮劍並未多說什麼,只見屏風後人影一晃,雪手中煉化坳突然之間閃起一陣紅芒,竟就這般飄了起來,向著屏風後的方向飄了過去……
此等隔空取物的妙法,當真是讓雪大為驚歎,就是旁邊的南宮羚,也是一臉驚訝。
只在他們驚訝之間,那煉化坳已越過屏風,落到一隻枯燥且佈滿皺紋的手掌之上;南宮劍的聲音又再響起:「嗯,不錯;雪兒,你做得很好。」
雪微微一笑,道:「門主言重了。」他頓了頓,還未等南宮劍說話,已然又再開口:「門主,弟子有一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南宮劍「哦」了一聲,道:「有何事,你只管問吧。」
雪沉吟片刻,道:「回府之時,我聽康伯說起,若兒帶著寒隻身上路求醫,這是為何?寒本就重傷在身,若是遇上遇見,以若兒的修為,恐怕出事也不一定……」說到此處,他才敢自己語言有些過激,於是閉口不語。
南宮劍有心瞞他,自然不會說出實情,只見他身影動了動,道:「老夫明白你心中疑問,我已派遣十七劍手暗中保護他二人,此事你大可不必擔心。」
雪深深呼氣,他知道繼續問下去,不會再有結果,也不再問下去;這房中的氣氛彷彿突然之間凝固了起來,就連南宮羚也在隱隱中感到一絲不妥……
許久,密室之中寂靜如亙古,只有那巨鼎火焰依舊不斷燃燒,那「哧哧」聲就如一柄又一柄神兵利器,不斷揮舞……
南宮劍首先開口,他的聲音緩緩道來:「雪兒,老夫觀你行走之時氣血不定,步伐不穩,這是受了重傷之樣;但你臉色卻又溫和無恙,這般出去,可是遇見什麼奇遇了麼?」
雪身子微微一抖,他並未多想,道:「弟子並未遇見什麼奇遇,或許只是因弟子從小身體就不好的緣故所致。」
南宮劍也未追問下去,只是見他身子緩緩向後躺下,道:「你們下去吧,老夫有些累了。」
南宮羚恭維的向後退了退,準備離去;但雪卻是一臉為難,忽地雙手抱拳,道:「門主,弟子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南宮劍似乎起了興趣,道:「有話但說無妨。」
雪沉吟半晌,道:「恕弟子冒昧,還請問門主,您可知弟子身世麼?」
南宮劍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卻又故作歎息,道:「當年老夫救命回來之時,你背部被其狼群抓殺,又高燒不斷,整整昏迷一年;這一年之間,老夫也曾造訪過你出事的周邊農家,卻是毫無收穫。」他頓了頓,疑聲道:「你怎麼突然問起此事來了?」
雪臉上露出淡淡失望,道:「弟子只是想起我親生父母罷了。」他沉吟片刻,又續道:「門主,弟子想要外出尋找若兒和寒,與他們一起前去尋醫,不知可否?」
南宮劍點頭道:「如此也好,只是他們外出時只是說要出到關外尋找神醫姬無涯,只是這姬無涯早在數十年前就避世隱居,而且此人亦正亦邪,你前去助他們一臂之力也好。」
雪心中有了去處,腦中一陣混亂也漸漸消去,面上也露出一絲笑意,道:「既然如此,我這便上路。」
南宮劍並未阻難,道:「去吧,記住,遇事不可莽撞。」
「是。」雪輕聲回道,隨後照著之前走來的方向,緩緩向後退去,沒入黑暗之中,片刻,有轟隆聲響,想必是已經出去了。
這密室中,又再度剩下了南宮劍與南宮羚二人。
南宮羚深深望著那古銅色巨鼎,面上神情甚是複雜;這一切自然被南宮劍望在眼裡,他輕聲問道:「師弟,此事你怎麼看?」
南宮羚如夢初醒,哪敢再次分神?但又不知南宮劍所指究竟是何事,疑聲道:「師兄,不知您所說何事?」
「自然是這鑄劍一事。」
南宮羚「哦」了一聲,又再向那巨鼎望去,只見熊熊烈火聲勢浩大,彷彿雖有就要衝天而起,吞噬天地一般?他深深呼氣,道:「師兄,看來劍成之期不遠,有了這『燭龍之息』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南宮劍微微點頭,道:「不錯,這幾日是關鍵時期,絕不可有一絲不妥,你吩咐『風火雷電』四大長老,對於家中守備全部調到這劍塚之外,若有絲毫差池,你可知後果?」他故意將「後果」二字加重了語氣,隱隱有威懾之力。
南宮羚哪敢有絲毫埋怨,急道:「在下遵命。」言罷,他卻又再開口問道:「師兄,在下有一事不明;方才雪提起他身世一事,看來是對其已有了懷疑,若是如此?怎可放他外出呢?」
南宮劍輕輕咳嗽了兩聲,悠哉道:「他既然有了懷疑,老夫自然要讓他出外調查個清楚;如今我大事已成,絕不會為了一個魔教孽種而有絲毫差池。」他語氣忽然變得陰森:「恐怕,就算讓他知道了,也不見得他會與鬼烈聯手。」
密室之中,漸漸陰沉……
翌日卯時,洛陽白鶴樓……
這白鶴樓位於洛陽鬧市街道中心,共分三層雅座,號稱洛陽最為豪華的客棧。
而在這白鶴樓二樓窗邊的一張桌上,鬼烈默默的坐著;那張桌子並不大,只容得下兩個人,但如今紫嵐已去,自然就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會在這裡,只是為了一個人,他不知道雪究竟會不會來,但他依然會等;而如今,卯時已到,距離辰時已沒有多少時間,天際,也已經慢慢亮了起來。
空氣中帶著清晨舒心的潮濕感,鬼烈面上沒有一絲焦慮,他緩緩將身前那被酒一飲而盡,面上帶著苦苦的笑意,他將帶著狐戒的右手放在桌上,目光從未離開那顆晶瑩剔透的狐戒之上。
只是忽然,他的目光離開了;那雙黑如星晝般的眸子,透過窗台望向了下方,那眸子裡,倒映出一位身穿雪衣的絕美男子,而那男子的眼,同樣望著上方的鬼烈。
……
二人一左一右,坐於桌子的兩頭;只是雪的臉上,卻又帶著一絲警惕。
鬼烈嘴角掛著一絲笑意,他抬起酒壺,為雪和自己斟上了一杯酒,隨後很自然的拿起那酒杯,對著雪道:「我很高興,你能來。」酒一飲而盡。
雪向他望了望,他可不想在「妖人」跟前失了臉面,亦是冷哼一聲,將那杯中之酒一飲而盡,那妖嬈的臉上,出現了罕見的男子氣魄。
鬼烈望在眼裡,面上露出一絲欣慰神情,道:「好。」
雪冷笑一聲,並未因鬼烈的誇讚而感自豪:「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得身世,你可不要以為我們有何糾葛?」
鬼烈點頭道:「我知道,只是我怕我說出來,你會不相信。」
雪反駁道:「若是事實,總是可以證實的。」
鬼烈深深望著眼前這絕美的少年,那個極有可能是他失散十年的兄弟,他的眼眸裡,出現了罕見的溫和:
「你可知道,十年前的鬼玉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