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相逢卷 第六章 談 話 文 / 冷殷秋
第六章談話
一時間,房中又在寂靜下來。
此時此刻,鬼烈一言之意,無人不懂?南宮劍乃是他昔日滅門仇人,如今又在破壞魔教大事!強行施展「萬劍歸一」之術,必定重傷。
若是在此時攻其不備,到時洛陽南宮家,恐怕便要香消玉殞了。
只是,話雖如此?誰能無顧忌呢?
所以,沒有人可以回答他。
鬼烈心中黯然,他怎會不知眾人所想,一時覺得自己有些過頭,便也不再追問!卻在此時,諸葛雲卻開口道:「鬼烈啊!你的心情,我明白!但如今尊主閉關,恐怕也要數月之久!這件事,我恐怕是作不了主了!」
「什麼?!」鬼烈失聲喊出,鬼皇道行他心中有數,放眼天下,能傷鬼皇之人,屈指可數!南宮劍縱是道行如何高深,一人力敵四大宗主,而能全身而退,實在是匪夷所思,念及此處,不禁啞然。
諸葛雲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儒雅的面貌卻也黯然下來,道:「那『萬劍歸一』太過匪夷所思,這天下第一奇術之名,果真不是浪的虛名!不過……」他話到一般,卻是說不下去了。
鬼烈甚是心急,截道:「不過什麼?」
諸葛雲道:「照當日情形,南宮劍也無法完全發揮『萬劍歸一』其真正實力,不然,我們誰也不會有命歸來!而且,根據外來探子回報,發現他門下弟子『雪』,外出『章尾山』,此事必有蹊蹺!」
鬼烈愕然,聽到雪的名字,他突然從心底生出一股親切感?那日在幻魔窟中,他親眼所見雪滿背傷痕,便感覺事有蹊蹺?但無奈世事弄人,他無緣追尋!如今聽聞諸葛雲所言,這種感覺更是強烈,只是眼前南宮劍之性命,卻遠比一切重要:「『章尾山』?四派門閥之中,血影教便是坐落在此!方今局勢,南宮劍命那『雪』前往,是何用意?」
諸葛雲道:「自從小河一戰,四派門閥雖損傷不大!但皆是門中要員,為防他派偷襲!守衛都極其森嚴,我曾派出探子分兩路,一路追尋那名為雪的男子前往『章尾山』,另一路則是在南宮家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鬼烈道:「那結果如何?」
諸葛雲搖首歎道:「哎!說來慚愧,南宮家中可謂密不透風,無論探子如何潛入,卻都被一一發現!最後只得無功而返,照他們所說,南宮家中也是守衛森嚴,其他的也就無沒什麼大礙!只是,偌大的家族之中,卻在每逢夜晚之時,響起劍嘯之聲,往往只在瞬間,便消逝了!這一點,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諸葛雲頓了一頓,一旁的燕蕩接過道:「而另一路探子回報,那南宮弟子在『章尾山』外天雲鎮中呆過一陣後,便離去了!當探子進鎮查看時,卻沒有任何痕跡!只是在『章尾山』外,有數道玄光激鬥,根據探子描述,有琴聲,還有兩束紅芒!若我猜的不錯,定是那『靜心寺』中的弟子,靳夢雪!還有便是『血影教』護法雙煞,『魑魅魍魎』這兩夫妻!」
鬼烈黯然,本以為此次大戰之後,天下可太平一段時日!不想卻是暗潮洶湧……
半晌,他才道:「靳夢雪?那女子道行高強,身份詭秘,絕非泛泛之輩,她怎會突然出現在那裡?」
諸葛雲臉色略帶疑惑,道:「數日前,乃是『靜心寺』一年一度的祖師祭奠,但她卻出現在千里之外的『章尾山』,此事卻又蹊蹺!而且……」他頓了一頓,又道:「她道行神秘莫測,便是當日在仙霞山,她與那柳月兒一戰時,也未盡全力!」
鬼烈心中一動,她雖也對靳夢雪心存疑惑,只是她畢竟不會有礙自己復仇大業!也不願在她身上糾纏,話鋒一轉,道:「鬼烈今日到此,主要是有一時相求,還望諸葛先生成全!」他話聲恭敬,恐怕當今之世,能讓他如此之人,屈指可數。
諸葛雲見他面色凝重,便知卻有何事,又向燕蕩,媚月二人望了望,只見他二人似乎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只是默默的坐著!便明其意,道:「我等同為『戰鬼堂』賣力,不必如此拘謹!有事直說便可!」
鬼烈點頭,淡淡道:「我想要借,『天魔三卷』!」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無不動容!天魔三卷之事,他們自認隱秘無比,絕不會有何透露;就算之前,知情者,也只有鬼皇,諸葛雲二人!如今鬼烈一言,當真是語出驚人。
半晌,諸葛雲微微一笑,疑惑道:「天魔三卷?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鬼烈冷冷道:「『空桑山』中『百鬼夜行』,乃是《天魔卷》密術,之前我一直不明白,天魔殘卷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此?直到那單邪出現,我大致上明白了一些!如今,看來我猜對了!」他話語之間,輕描淡寫,彷彿是在敘述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故事一般。
諸葛雲疑惑道:「哦!那你說說,你是如何猜出單邪與我門有關係的?」
鬼烈道:「這次空桑山一行,原本就是尊主苦心經營的策劃,聯合其餘三派,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在前往空桑山之前,我一直以為尊主不過是想借此機會,追尋《天魔卷》下落,借此時機,如能滅掉其餘三派之一,可謂一箭三雕!」他頓了頓,眼中彷彿露出一絲冷意,道:「單邪?!手持『盤龍刀』這類神兵的人物,怎會是泛泛之輩?我等一行九人前往『幻魔窟』,可那單邪無論正魔兩道,沒有一人認識!但他似乎又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計劃,這已讓我懷疑!然而,在他死之前,說了一句話!這更讓我覺得,他只是一個計謀!一顆棋子而已!……」
「鬼烈?!……」
忽地,身旁響起一聲怒喝,將他話聲截住!眾人一驚,紛紛將目光投去,只見媚月眼中複雜而驚訝,媚惑的面上泛起一絲紅暈,讓人望之失魂。
只是如今無人願意去欣賞這許多;鬼烈默默無語,看不出有一絲變化,反之諸葛雲,心中百感交集,雖然面上不露與色,但鬼烈的智慧,讓他刮目相看,這十年以來,鬼皇的悉心栽培絕非白費;事到如今,他似乎也沒有想要隱瞞下去的一絲,對一旁媚月道:「媚月!你們先出去,我與鬼烈單獨聊聊!」
燕蕩無語,似乎並沒有想要牽扯進去的意思;只是一旁的媚月似乎仍有些擔憂,正待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燕蕩截住,二人默默退出這偌大,簡陋的房間……
……
走出地冥樓,燕蕩一馬當先,沒有絲毫停留;唯有媚月心事重重般,低頭不語。
忽地,媚月似響起什麼,抬頭將燕蕩叫住:「大哥?!」
燕蕩停了下來,只是他沒有轉頭,只是冷冷道:「什麼?」
媚月道:「沒…沒什麼!只是,鬼烈被諸葛先生留下,會不會有事呢?」
燕蕩不答反問:「你認為他會有什麼事?」
媚月搖頭,道:「不知道!」
燕蕩仰天長歎,彷彿已望盡天下蒼茫,許久方道:「該來時,總會來!何必太過執著?」言罷,邁開步伐,緩緩離去,直到那一道雄偉勇猛的身軀消散在媚月眼眸中時,仍有一絲豪邁之氣飄蕩天際。
媚月吸了口氣,默默而立。
……
略顯陰暗的房中,有兩道身影對持而不語,房中似有無形的之力遊蕩,氣氛異常微妙。
鬼烈一席紫黑長袍,身子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黑絲長髮凌亂而有序,那張英俊的毫無瑕疵的臉頰上,找不出一絲表情,彷彿是冰!足以凍結世間萬物的千年寒冰!?
他那雙如深海黑珠的眸子中,倒影出諸葛雲的身影;依舊如往常一般,溫文爾雅,就似一文弱書生,卻又有一股足以凌駕萬人之上的氣勢。
許久,他們就這般對持著。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移動。
……
「你想與我聊什麼?」開口說話的,是鬼烈;他不願在這般等下去,他不願去浪費自己的時間。
諸葛雲沉吟片刻,道:「你心裡很明白!」
鬼烈冷然,對,他的確明白,也很清楚!當他回到戰鬼堂之時,便已決定面對將會發生的一切,所以他並不感到有何異變,只是冷冷道:「這一次,尊主連我也不放過?」
話雖冷,殊不知人心涼。
諸葛雲眼中有一絲不忍與無奈,道:「你為一女子背棄『戰鬼堂』!背棄尊主對你十年教誨?忘卻南宮家十年深仇?」他情緒漸漸激盪,就連話音也漸漸大了起來,儒雅的面上顯出一絲猙獰:「一個山野女子,竟讓你如此著迷?難道,這十年來,你都是白活了嗎?」
鬼烈默然,諸葛雲說的沒有錯,鬼皇十年之間,對他視如己出,絕無虧待二字。
或許,這便是……
先不仁者,莫怪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