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陰謀卷 第二十七章 正與邪 文 / 冷殷秋
第二十七章正與邪
混沌蒼生,萬物歸一!
從未有過的壓迫感,在每個人的心裡慢慢延伸,望著天際那如神一般的身影!?面對這世間第一奇術!?無論是號稱正道砥柱的仙霞門,或是四大皆空的靜音,靜心雙寺……
在玉陽真人,渡善上人,梵月師太,甚至於一直跟隨在南宮劍身邊的南宮羚……震駭!?那種發自內心,懾人心魄的震駭!?終於如洪水一般爆發……
「這,這便是『萬劍歸一』嗎?!」玉陽真人的聲音有著微微的顫抖,因為魔教四大宗主竭力抵制南宮劍的同時,對於城中的施法,已是無暇顧及,此番望著這如今通天徹地的奇術,這集合了四大奇術中《殘劍訣》之精華而成的妙法,饒是這見識廣博的玉陽真人,也是動容了?!
渡善上人雙手合十,面上終是露出一絲欣慰,眼看著天下正道即將滅亡之際,這宛如神人般出現的南宮劍,給予了他們最後的希望:「阿彌陀佛!南宮門主修為精湛,當真讓老衲汗顏!」
一時間,所剩不多的正道諸人內,無不歡聲笑語,無不是像面對神人一般的,望著天際那道紫色光輝中的身影!在他指尖不斷落下的氣劍,就似神界給予世間邪惡的制裁,沒有一點瑕疵,沒有一絲遲疑……
天地肅殺!
果然,雖是世間第一奇術,但在魔教四大宗主的全力抵抗之下,如今的南宮劍,已漸漸露出了不支的神色,嘴角滲出的鮮血便是最好的證明!?
從原本不斷受挫的四大宗主,到片刻後臉色蒼白的南宮劍;如此驚天徹底的變化,在每個外人的心中,都有一股無形的魔力牽扯,隨著他們的變化,變動著。
南宮羚身為南宮家除南宮劍外最有實力之人,雖不曾有師兄這般修為,但對於他此時的變化,自然是明白些許?!修煉至今的『萬劍歸一』乃是十分耗損真氣,靈氣的密法;任何差池,都隨時會讓施法者被其反噬,當場魂飛魄散!
很顯然,從之前宛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氣劍,到如今緩緩減落,甚至消失的情況看來,南宮劍此時的真氣,卻是已耗損殆盡,如今不過的垂死的掙扎。
不過,四大宗主,卻也並不好過。
雖全是沐浴在巨大光柱之中,但卻彼此心意相同,無一感覺不到每人的心中,都有一股無形的煞氣席捲而來,特別是每一次氣劍的強攻,這般感覺便越是濃烈。
照此算來,就算能夠勉力取勝,到時必定大傷元氣,然而正道一脈中玉陽真人等人,卻依舊有再戰之力……
如今,每個人的心裡都十分的明白,如此下次,最終得到的,不過是一個結果……
慘敗!
當真是得不償失!
但,在這個節骨眼裡,卻依舊沒有一人開口;雖是心意相同,卻仍不忘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鬼皇心中一恨,雖千萬般的不情願,但若在不開口,依照目前形勢,如果今日戰死在此,就連日後捲土從來,亦是辦不到了:「我們退!」
其餘三人大驚,決計想不到等待許久之後,竟會是之前極力支持對陣的鬼皇開口?!當心疑惑不解,生怕這廝會有所圖謀。
鬼皇哪裡不知他們心裡想法,卻不做其他心思,只求日後霸業,喝道:「諸位,目前局勢已定!我等雖勝,卻必定兩敗俱傷,到時便宜了那些正道老賊,不若今日退下,雙方都有損失,短期內絕不會有所動靜!待他日時機成熟,在捲土從來也不遲!」
他這一番話倒是合情合理,最重要的卻是正中那三大宗主的下懷,如今局勢都很明瞭,如若衝動行事,得不償失矣!
終於,眼看著漫天氣劍宛如落雨一般砸在白華蓮印的下一刻,籠罩著小河城的白色光壁終於潰散,四個角落的巨大光柱亦是如破冰一般爆裂開來,四道身影於不同方向飛散,看似沒有一絲同盟之意?!
紫芒劍雨,終於緩緩減弱,慢慢停下。
白色光點宛如黑夜的星辰那般閃爍悅人,在天際輕輕迴盪,片刻之前那觸目驚心的血腥場面,就似做了一場夢般,醒來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空裡的氣劍,漸漸消失,南宮劍在所有人目光的沐浴中緩緩落下。望著下方的稀少人群,心中不免閃過一絲不忍,片刻,他的身影,停在了眾人的跟前。
蒼白的面孔,卻掩飾不住那傲人的神采。
「老夫來遲!讓諸位險些遇害,實在是千古罪人!」南宮劍深深呼吸,半躬身子,語言中充滿自責之色。
玉陽真人急將他扶起,搖頭歎息,道:「南宮門主言重了!若不是貧道擅作主張,提出什麼兩道結盟一事!斷不會有此事發生,一切,一切……」說到最後,實在不忍在說下去,但言下之意,卻是十分明了。
南宮劍喘息幾聲,微微搖頭,道:「真人這是什麼話!兩道結盟,無非是真人想讓天下百姓安居,不想再生殺戮!只是這等妖孽不知好歹,真人千萬莫要責怪自己!」
玉陽真人身子晃了一晃,感覺此時更是無地自容,望著滿地的屍骸,這就地獄一般,朝陽的一縷艷紅灑下,卻沒有為它撫平創傷!熊熊的烈火仍在不斷燃燒,讓人想要遠遠逃離這觸目驚心的血腥之地……
「嗖!嗖!嗖!」數聲破空般的呼嘯從上空傳來,幾乎同一時間,所有人下意識的向著天空望去;卻見四道玄光徐徐落下,赤白金綠四色,片刻之中,顯出四道人影。
正是易峰,仲痕,靳夢雪,雪以及昏迷不醒的南宮寒。
眾人驚喜交加。
面對著這宛如地獄一般的場景,易峰等人不禁呆住了眼,良久,陷入了沉默。
「寒兒?!」望著昏迷的南宮寒,南宮劍不禁臉色大變,縱身上前。
雪望著他,心中一種親切感覺油然而生,但見他焦急神色卻是黯然低頭,也顧不得身上疼痛,砰的一聲跪倒在地,低聲道:「弟子不消!寒深受重傷,還望門主搭救!」
早在他說話之間,南宮劍便已為他把脈糾察,不足搖頭,但見雪那般模樣,長歎一聲,道:「命中注定!你也不要太過自責了!起來吧!」
雪心中羞愧難當,緩緩站起身來,低頭不語,將昏迷的南宮寒扶起,想易峰,靳夢雪,仲痕望了一眼,便走到南宮劍身後,不發一眼。
靳夢雪望的真切,但畢竟是別門之時,自己不好插口,緩步走回自己門中,梵月師太身後,默默而立;易峰,仲痕亦是如此。
「不知諸位有何打算?!」南宮劍向著場中望去,但見每人的表情都是陰沉黯然,當下也不好在說什麼,問道。
渡善上人當先答話,道:「師弟有傷在身,老衲要帶其回寺院中療傷不可!」他這話一出,卻把所有人都驚了一跳,之前大戰弄的心中焦慮,竟是忘了渡智上人傷勢一事,實在該死!
這般想來,一旁玉陽真人已是開口,道:「渡智大師傷勢如何?」
渡善上人低聲念了句佛號,道:「師弟深受不明劇毒,老衲不敢妄加施法,恐害了師弟!只有回的寺中,讓三師弟渡相查看方可!」
在場的皆是各派重要之人,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渡相是何人,更是毫不遲疑,當下都點頭稱是!玉陽真人又是問道:「既然如此,那大師萬萬不要耽誤了!」言罷,又是轉身對眾人道:「諸位,貧道往日決定,鑄成今日大錯,實在是心中慚愧!今日貧道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滅魔教!……」
「有生之年,必滅魔教!」
……
「有生之年,必滅魔教!」
……
……
小河城東面百里外……
戰鬼堂一行十二人站於此處,鬼皇怔怔站於場中,許久不曾發過一言,身後的諸葛雲,媚月,燕蕩以及八鬼眾,只是默默的站著,站著……
「怎麼會這樣?!」那聲音很低,但異常清晰,所有的人都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憤怒,不解,惋惜,以及殺氣。
沉默,永久的沉默。
一縷清晨的涼風吹過,掠起諸人的衣裳,風中,他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在前方的那個男子身上,所散發出的無比殺氣?!
諸葛雲面色黯然,踏前一步,輕聲道:「尊主!南宮劍半路殺出,本是意料中事!但,但那『萬劍歸一』卻是萬萬沒有料到啊……」
伴著一聲歎息,鬼皇緩緩揚起右手,示意諸葛雲不要再說;四大奇書?!萬劍歸一?!天魔殘卷?!他的聲音是那般的恨,那般的不願:「想不到啊,想不到!最後壞我大事的,又是南宮劍!看來,想要對付殘劍訣,必要集齊天魔殘卷才可啊!諸葛……第三卷,到手了麼?」
諸葛雲默默點頭,從懷中緩緩掏出一本黑色手札,面上沒有任何字跡,有的只是歷經不知多少歲月,而留下的痕跡,回道:「到手了!只是……」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想鬼皇看了一眼,見他沒有異動,續道:「單邪應該死了!」
「什麼?!」就似一場晴天霹靂,鬼皇震驚的轉過身去,在他心中,以那些小輩的能力,應該還沒有能力殺死單邪,急道:「是誰殺的?!」
諸葛雲沉吟片刻,道:「應該是鬼烈?」
這一出口比之前更是震驚,不止鬼皇,就連身後一直沒有發過一言的媚月,八鬼眾等人都是動容,前者更是想要上前問話,卻被一旁的燕蕩拉住,無奈之下,只好退下。
片刻,鬼皇緩緩道:「那他人呢?」
諸葛雲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道:「不知所綜!從『幻魔窟』中易峰,段浪,藍羽,柳月兒,仲痕,靳夢雪,南宮寒,還有那個雪都相繼出來!但唯獨不見鬼烈還有其後去的那個名叫雨兒的女子!」
鬼皇似終於明白了過來,仰天慘笑,悲壯卻心酸,許久,才聽他緩緩道出:「我告訴過他,溫柔鄉乃是英雄塚!」
……
溫柔鄉乃是英雄塚。
……
……
洛陽,南宮世家。
天際艷陽灑下最後一縷夕陽後,緩緩落下了西方的山頭。
偌大的花園裡,有一石亭,名『秋水居』。一個白衣男子的背影,從早到晚,始終在那,不曾離開片刻,不知他是在望著池中的魚兒,還是湖水倒影出的絕美面孔……
「小雨!小雨!……」
啊!
伴隨這一聲驚呼,雪絕美的容顏上顯露出一絲恐懼,心中不明的聲音又在響起,那究竟是什麼?!
望著湖中那張美的不真實的臉,他彷彿望見一個男子正在向自己招收,叫著「小雨!」一般的名字……
三日了,自從那日在空桑山被藍羽偷襲時,腦中突然不斷浮現出的怪異情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開始,他會以為這只是一些幻想;但越到後來,就越是真實,甚至像是親身經過過得一般……
記憶?!
他的心裡這麼想著,曾經拋棄我的記憶,終於要回來啦麼?
……
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何要拋棄我?!
……
「雪!你在這裡啊!」
正當百無寥寂的胡亂猜測之時,身後忽地響起了一道悅耳的聲音,那是他一生中,認為最美的聲音。
隨著聲音的來處,雪緩緩回過頭去,映入雙眸的,正是那身穿綵衣的甜美少女,微微上揚的嘴唇給人一種想要保護的衝動。
南宮若。
雪笑了,笑得很美,美的誘人!眉宇間似圍繞著妖異的霧氣,讓人望的癡迷,讓人不願轉移視線?
但是,亦是一張絕美的臉,絕不遜於任何人的美麗,那個女人的臉,卻在這時,出現在心裡?!
瞬間,他陷入了沉默,彷彿時間靜止一般,心中被那張臉給佔據,是她麼?!雪,夢雪,夢中唯有雪……
靳夢雪?!
她是誰?為何他會感覺如此熟悉?這一瞬間,短短的一瞬間,卻似乎經歷了千萬年,卻依舊在她是誰之間徘徊……
「臭小子!」一聲宛如晴天霹靂般的爆喝聲在耳邊響起,雪只覺耳中嗡嗡作響,身子一躍竟是三丈高。
「你幹嘛?」捂著自己的耳朵,雪的臉上露出不滿,妖異的嘴唇上下晃動,不論男女,卻都要為之沉醉:「這樣要事聾了怎麼辦?」
「啊!啊!」南宮若望的癡了,渾渾噩噩的應了兩聲,當片刻後醒來時,卻望見雪那張嘻嘻笑臉這望著自己,一種懾人心魄的魅力,讓她臉蛋瞬間通紅,心中小鹿亂撞。
大驚之下,忙是將他一把推開,大喝道:「臭小子!你居然敢不理我,現在又耍我!嗚嗚嗚……」說著竟是蹲下身子,雙手抱膝,哭了起來,樣子甚是可愛。
雪暗叫糟糕,將腦中之前的胡思亂想一甩而空,在南宮若身前蹲下,小聲道:「哎呀!我錯了,你別哭嘛!你知道你一哭,我就什麼辦法都沒啦?」
話還沒完,卻見南宮若哭聲更響,震的雪耳中像是有無數鑼鼓正在齊齊奏鳴一般;百般無奈之下,大喝道:「好好好!大不了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啦!」
這一招果真奇效,南宮若哭聲瞬息止住,雪輕輕扶起她的額頭,但見她眼眶紅潤,鼻中輕輕抽搐,看似真的哭了。
突然,心中一種從未有過的最惡感,在雪心裡炸開;望著眼前這個少女,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動怒;只見他白皙的雙手捧著南宮若小小的臉蛋,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該惹你不開心!原諒我,好不好?」
南宮若輕輕點頭,隱隱有悲泣之聲,輕聲哽咽:「你知不知道,你回來的時候,身上流了好多血!我好怕,若兒好怕!好怕雪會離開我!」說著,投入雪的懷裡,抱得如此緊,緊的幾乎可以融在一起。
「當然,我答應若兒!不會在離開你,永遠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荷花池中,倒影著那對深深相擁的男女。
原來,依舊在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