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陰謀卷 第十五章 毒血厲鬼 文 / 冷殷秋
第十五章毒血厲鬼
往昔的一切記憶,源源不絕的湧上心頭。
片刻的時光,卻似乎讓鬼烈再次回到了那痛苦,永遠無法忘記的一切。
鬼雨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似都深深烙在了他的心裡,無法抹去!
他恨,恨讓他一無所有的人;
但他更恨,恨自己當時為何如此沒用。
短短的瞬間,鬼烈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想要走出,卻沒有勇氣;黑色烈焰似燃燒著他,將他團團圍住,天際那放肆的狂笑,對於他來說,又是何等的侮辱?
憤怒,佔據心間;身心處的熊熊大火焚燒不止,彷彿要讓他永遠沉淪!
「啊!」
那一聲極小的驚呼,但在鬼烈耳裡卻是那般的響亮,彷彿帶著什麼魔力一般,一直低沉的他竟將目光快速移了過去,映入眼簾的雪正背對著他,但卻已單跪在地,顯然傷勢很是眼中。
靳夢雪,南宮寒,易峰三人見此情景,都是大失驚色;但鬼烈驚奇的,卻已經是那滿背的入骨傷疤……
柳月兒站於身旁,對於鬼烈這般變化很是奇怪,前幾日的相處,讓他多少對這個男人有了一點認識,他絕不是這般容易表露感情的人,但現在他的一舉一動,卻出乎了柳月兒的意料。
靳夢雪快速扶起雪,柔聲道:「你沒事吧!」
雪苦笑搖頭,道:「師姐擔心了!我沒事的!」
靳夢雪眼波流動,其中滿是關懷之色,如此動靜,讓雪深感不妥,忙是轉過頭去,但一張玉臉已然通紅。
還不等雪喘息稍定,便聽得後方又傳來一道呼喚:「雪?」
雪聞聲望去,易峰已站到了自己跟前,比之靳夢雪,臉上更多的卻是疑惑;雪點頭道:「易師兄?怎麼呢?」
易峰默默低頭,似在沉思著什麼,半晌才道:「可以告訴我!你,你門上的傷疤,是怎麼回事?」
易峰自小與鬼烈相識,雖只有短短一日時間,但兒時童心都是不可欺騙的,這二人自是以心交友,易峰更是從鬼烈口中得知了他全家被滅一事,此刻見鬼烈神情,多少明白了些許,心中掙扎許久,終就決定代鬼烈出面。
雪聞之一愣,實在沒有想到易峰會問如此問題?不過回頭一想,此刻上衣皆碎,看見背上那一道道傷疤頗感奇怪倒也不假,不過這傷疤從小便跟著雪,從何而來雪也多次去琢磨猜想,卻沒有一絲頭緒,這下突然被易峰提及,一事竟也不知如何回答。
「其實……!」
話聲剛起,卻聽天際一聲悶響,隨即一聲慘呼。
啊!
仲痕終究不敵單邪,在盤龍刀狂猛攻勢之下,最終敗下陣來,此刻的仲痕就似一刻沒有知覺的石頭一般,想要站起來,卻沒有一絲力量,緩緩向下墜落。
「嗖!」一道呼嘯之聲響起,赤色光芒隨身而致,將仲痕下墜的身子穩了下來,這才避免了落入那萬丈深淵,只是見他此刻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想必若沒有「天機鏡」神效護法,此刻恐早已登西方極樂世界,去見佛祖了!
單邪凌空而立,面帶滿意笑容,由上而下,竟是讓人心生一股居高臨下的威勢;盤龍刀指於下方眾人,冷哼道:「一群酒囊飯袋!枉費我花這麼多時間在你們身上!真是讓人失望至極!」
這話裡行間滿是譏諷不屑之意,在場之人無不自幼便得師長看重,修真道法,在同輩之中,除了少數幾人,無一不遠勝過其他平輩同門,在門中聲望都是不小!特別是魔門一邊,如今都是門中重要領袖之一,個個掌有大全,眼下卻被這單邪如此稱為「酒囊飯袋」,哪有不氣之理,當中段浪卻已走了出來,盯著上空單邪道:「如此說來,我倒是想要討教一下前輩道行!」
這般動作倒是引起了一個小轟動,正道五人紛紛望了過來,真沒想到這段浪竟會在此時出擊;只是那魔門一派倒是沒什麼變化,看來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正道五子之中,已有三人相繼落敗,從中可以看出那單邪深不可測的道行,以及之前所說《天魔卷》一事更是讓眾人深信不疑,這番他又口出狂言,正好給了魔門一個出手的機會。
單邪向段浪望上一眼,冷笑道:「憑你也配麼?」
段浪聞聲變色,心中一股傲氣竟被人這般瞧不起,正欲發話,身後藍羽卻已走了出來,道:「前輩之意!可是說段公子不行?如若如此,那便讓晚輩四人一起賜教如何?」
這番出口卻是讓鬼烈,柳月兒二人震驚不少。
四人心知,單邪手中極有可能擁有魔門聖典《天魔卷》殘卷;而這,無不是人人想要爭奪的,只要打敗那單邪,就極有可能得到,只是那單邪道行之高,遠遠超出了眾人的想像,先後敗南宮寒,雪,仲痕三人,那模樣彷彿絲毫未損。
這般想來,唯一的辦法,便是合力制敵!可魔門四少又是何許人也?敗單邪,對於四人而言,沒有一絲興趣!真正重要的,無非是奪天魔。
「哼!」
單邪冷哼一聲,卻不做答,只見他兩手結印,口中默念口訣;一時間,這小小洞窟彷彿再度活躍,四周峭壁竟是發出「沙沙」聲響,彷彿就要倒塌一般。
萬丈深淵下的絲絲紅光,照亮了四周峭壁,卻讓它們顯的更加詭異。
眾人此刻竟覺得全身冰冷,寒入骨髓,那樣的一種寒冷,彷彿不止是身體,就連心也冷了,就要死了的感覺。
慢慢的,從峭壁之中,彷彿騰出陣陣白煙,悄然而來。
似乎,白煙慢慢包圍著他們,很溫柔,很小心,卻冷冷如冰,陰暗深沉的山窟中,惟獨天空中那巨大身影,沒有一絲變化!面上那道入骨刀疤依舊猙獰,只是身邊越來越多的白影,悄悄亮起光芒,那是一種幽幽的、帶著白色的輕光,它在黑暗中漂浮不定,纏繞著單邪四周,如最溫柔的女子,挽住心愛的愛人,與他這般纏綿。
它又像是一陣輕煙,帶著些虛無飄渺,在半空中,漸漸化出了一張美麗而淒清的臉,向著眾人緩緩接近,卻在那一刻,又化做輕煙,消失無蹤!
一陣冰冷的感覺襲來,不知是什麼,讓鬼烈心頭一跳,竟是從那無邊黑暗裡豁然醒來,眼見週遭一切,身子一震,隨即會過意來,失聲驚叫:「怎會有如此之多的『陰靈』?」
他這一聲叫喚,只在窟洞之中遠遠地傳了出去,所有人都一一驚醒,似都被之前那白色輕煙所誘惑,癡迷……
漸漸沉淪!
在這陰沉山窟之中,他的聲音顯得輕飄飄的,許久,卻隱約有淡淡回音傳了回來。也是隨著他這一聲叫喚,彷彿京東了什麼,徘徊單邪周圍的輕煙,慢慢彙集,無聲無息的亮了起來。
眾人都是心頭一跳,然後就像是胸口內的心臟竟停住了一般,他們屏住呼吸,凝望四周!
然後,左邊一亮,右邊一亮,前邊一亮,後邊一亮,甚至他抬頭看去,連頭頂上方也亮了起來,閃現出那幽幽的白光。
竟是無數的陰靈,被單邪以術法召喚而出!自古相傳,「空桑山」乃是九幽地府入口之處,而這「幻魔窟」更是位於空桑山陰氣最重之地,如此想來,竟都是心頭一動。
片刻,那陣陣輕煙一般的白光,漂游不定,幻化出無數面容,面色各一,可唯一相同的卻是,那皆是孩童的面容。
震驚!
無數的震驚慢慢竄上心頭,讓它們不敢正視這無數陰靈的面容!
單邪居高臨下,週身遍佈白色陰靈,面容竟那般蒼白,放眼下方,見他們一個個面色驚訝,不禁冷笑一聲,道:「這便是那三千六百個童男童女之靈,你們看,他們多開心?」那些飄蕩在半空遊走在天際,徘徊在鬼烈等人的四周,彷彿隨時一擁而上,將他們淹沒在此。
「你這混蛋!」
一聲沖天怒吼,逐日劍赤芒大盛,竟是將四周陰靈照成了赤紅!
「嗆啷……」
易峰滿臉怒容,在「逐日」神劍赤芒照耀之下,竟是那般猙獰;那盛放的光芒彷彿如天際的驕陽,刺目而不能逼視!
赤芒瞬間爆發,被無數陰靈所佔據的陰暗窟洞剎那被赤色籠罩,幕天席地,銳嘯聲中,逐日劍從易峰手中飛馳而出,如電芒銳閃,直衝而至。
單邪週身陰靈,眼看此番來勢洶洶的劍氣,竟是沒有一絲躲避,生生擋在單邪身前,看來是要為他躲下這一劍。
易峰心中一驚,萬沒想到如此,但逐日劍劍氣已至,沒有一絲停頓,向那無數陰靈,當頭斬下。
「嘶……」
剎那之間,無數陰靈形成的阻路竟被那逐日劍芒瞬間擊破,輕煙迷牆潰不成軍。
白霧輕煙之間,赫然竟有熾熱而閃耀的光團,映亮了半個天際,易峰沒有一絲停留,手中逐日越發猛烈,向那單邪一劍斬去。
「不自量力!」單邪手持盤龍,口中不屑道;就在此時,奇妙的事發生了,四周方才被擊散的陰靈輕煙似被什麼牽引一般,竟是瞬間有結合在一起。
三千陰靈化做的白氣越聚越多,漸漸凝聚成形,幻化成一張巨大面容,從那懸空拱橋處望去,竟是一張孩童面容,可愛微笑,頭上還有一個沖天辮。
只是那臉完全由白氣組成,在空中飄搖不定,但每一個動作,卻是完全清晰可見。
「嗚……」
不知是劍芒破空,或是那孩童嘶叫;天際響起一道極大的聲響,從小看去,竟是那張可愛面容之上,一張大口忽地打開,逐日劍芒生生被它吸了進去,沒有了一絲動靜。
在場中人無不愕然無語。
單邪凌空而立,站在那孩童沖天辮之上,,望著下方拱橋上的眾人,空氣中濃重的血腥氣息包圍著他,恍惚中,眾人眼中那股驚訝之色,竟讓他心生一股唯我獨尊之意。
終於,他忍不住仰天大笑,笑聲嘹亮,而笑意是那般猖狂!
「你竟然煉成了這般鬼物?」
忽地,一道無比憤怒的聲音響起,眾人目光紛紛望了過去,竟是仲痕歎息一聲。
眾人頓時心生疑惑,那孩童面貌看似並無什麼奇特,但內裡之力竟是非同小可,易峰全力一劍,竟被輕易破解,更是不可小視!
「仲師兄?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到了如此地步,易峰卻已脫口問出。
仲痕望著那陰靈,半晌道:「據我所知,這應該便是傳聞中的『毒血厲鬼』!」
此言一出,頓時轟動全場!除單邪之外,其餘數人無不驚呼變色!
鬼烈,藍羽,段浪及柳月兒乃出自魔教,對這等鬼魅之事多多少也知道幾分!「陰靈」本是人之魂魄,因眷戀塵世,回首前塵,不願往生,遺留人間所致;對於修真者來說,並無多大威脅。
只是那仲痕口中的「毒血厲鬼」讓眾人驚愕!其實這無非也是魂魄,生前多半是因遭受殘害,含恨而亡,如此怨念極重,不願走往輪迴之路,漂泊人間,乃為「怨靈」!這類鬼魂死後忘卻生前一切,心中只存怨恨,只知殺戮,但世間著實不多!而「毒血厲鬼」便是有「怨靈」演化而來,經他們之後,取其靈魄,以毒火煉製而成!
見那「毒血厲鬼」之前出手,威力絕不可小視,修煉過程中害死的無辜之人勢必更多。而這,卻也讓眾人聯想到那冤死的三千六百個孩童陰靈。
「好!好眼光!」
一聲大喝,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到了那單邪身上;只見他此刻面色扭曲,四周皆被那「毒血厲鬼」所散發的絲絲白氣圍繞,盡顯詭異:「今日,你們全要死在這裡!」
「吼!」
「毒血厲鬼」一聲爆嘯,彷彿天際驚雷瞬間落入凡塵,血盆大口之中竟是射出一道赤色劍芒,向拱橋上的眾人席捲而致。
它竟將逐日劍芒又揮了出來。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直炸的遠近沙飛石走,片刻後四周才緩緩平靜,拱橋上赫然出現一道巨大劍痕,可怖非常。
只是這次沒有停留,天際忽地閃過九道光芒,齊齊向那毒血厲鬼上的單邪揮去,未有一絲停留。
終究,萬不得已之下,兩道八派的九位高徒在此聯手,向那單邪做出了最後一戰。
小河城,聆風軒。
夜已深。
隱約閃爍的燈光照亮了深夜的小屋,從窗口裡透露出來的昏黃的亮光,在黑暗中閃爍不停,明滅不定,在夜色裡如沉默的眼眸。
房內四人的人影若隱若現,卻也平添了幾分深意。
這是聆風軒最為偏僻的一個房間,當今正道最有權勢,名勝最大的四位高人,都聚集在這個房間!當然,除了代替南宮劍出現的南宮羚,是一個意外。
深夜的孤月懸空於空,明亮的月光將這小屋照的頗為詭異!
在這萬籟俱寂之時,又是什麼,讓他們坐在了一起?
或許人人都明瞭,也或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玉陽真人首先開口,微笑道:「這麼晚了,還讓各位前來,貧道實在慚愧!」
梵月師太含笑搖頭,道:「真人言重了!如今乃是大劫當前,真人又是兩道盟主,怎可如此說呢?」
南宮羚卻也在一旁附和,道:「師太說的對,如今『空桑山』有賊人做怪,我等俱要以真人馬首是瞻!不知真人深夜召來我等,是否有何發現?」
玉陽真人微一歎氣,道:「想必各位都看了貧道的來信麼?」
渡善上人,梵月師太都是微一點頭,便冷漠下來,只是那南宮羚緩緩道:「掌門師兄已告知在下,我南宮家也按真人所說,不敢怠慢!」
玉陽真人滿意點頭,道:「如此甚好!」說罷向一旁渡善上人望上一眼,二人相視一笑,繼續道:「哎!諸位這般可要小心行事呢?」
這話並未讓在場之人震驚,只是如往昔一般平靜,半晌那梵月師太才緩緩開口,道:「可是這『空桑山』一事,另有隱情?」
諸人皆是一怔,隨即又將目光都落到了玉陽真人身上,只見他眉頭緊皺,半晌才道:「空桑山一事極有可能只是一個假象!」
渡善上人,梵月師太,南宮羚三人無一不是道行高深之輩,雖心中早已有心裡準備,可這般聽來,面上變化著實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