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羅斯之役》 第七十八回:運河謀洩起內戰,海都虎視何以堪(下) 文 / 文衍
也黎花真把大王召集眾將緊急商議的事情向納來哈簡單一說。納來哈聽說了被炎漢收買的羅斯托夫重臣烏比留季卡伯爵敗露、羅斯托夫國內大打內戰、基輔大公國很可能會介入之事,大喜過望,連連拍著大腿道:「天助我們!天助我們!」
肉烤好了,香氣四溢。納來哈沒什麼優點,唯烤肉做得極好。也黎花真沒有什麼愛好,唯喜歡吃各種美味。當下圍著烤堆,叔侄二人飲酒吃肉,喜笑顏開。嬸嬸闊闊甘在旁不聲不響地陪著。
「這真是極其好的消息啊!」納來哈笑得合不攏嘴:「這樣一來,炎漢軍隊勢必要趕緊出發,到羅斯托夫公國營救那個什麼烏比留季卡吧!」
也黎花真點點頭,吃得很香。
「這樣一來,這樣一來……」納來哈興奮地直搓手:「那漢王出兵去了,你們找個理由留下來,我讓我的同夥密告大汗,大汗派輕騎急攻,我們做內應……這個國家,可就拿下來了!」
也黎花真又點點頭,眼睛盯著納來哈遞過來的肉串,問道:「叔父大人的同夥,也進城了麼?他們在哪裡,怎麼接頭?我派我的左右去聯絡,不必叔父大人親自去了。」
「好,好。」納來哈樂不可支,得意忘形地再把闊闊甘摟起來,哼著歌兒,搖來擺去。心裡盤算的,都是怎麼裡應外合協助大汗攻破炎漢,立下大功,受賞萬戶。
……
到了晚上,夜幕剛剛降臨,納來哈迫不及待地又和闊闊甘履行夫婦之道。也黎花真從外面掀帳進來,沒想到看見的是燈火之下兩個赤身裸體,黑的大軀體壓著白的小軀體,正在激烈運動。
也黎花真啐了一口,趕緊退出。在外面等著,想要等他們完事,不料等了好一陣子,裡面居然還在繼續。喘息不絕,剛開始還是男人的聲音,漸漸地女人也不禁哼叫起來,滿是痛苦的感覺。也黎花真從來對這種事情沒興趣,但聽得不由得也面紅耳赤起來。
闊闊甘被野獸般的男人蹂躪著,對方彷彿一輩子的能量都要用盡一樣,沒完沒了。闊闊甘越來越難受,可是她的身軀不甚有力,完全無法掙扎抵抗。好不容易好像完事了,沒想到對方剛剛退出去,很快又進來,竟然連續不斷地攻擊。闊闊甘死去活來,呻吟聲已經失控。
納來哈對於闊闊甘的痛苦置若罔聞,反而極度興奮。他相信自己的能耐就連強健過人的亡兄都不如。亦失哈的武藝高強是有名的,但一定不怎麼會馴服妻子,否則不至於讓她到現在都適應不了這種攻擊而呻吟不已。要知道,她可是非常好強的女人,別說呻吟,一般來說要讓她主動說句好話都不容易!
納來哈充滿了征服闊闊甘的快感,更加拚命地運動,要讓她領教自己的厲害。突然……一隻手將納來哈的髮辮一抓,將他拖翻!
納來哈狼狽地仰倒,迅即又被一下子拖到地上。這正是也黎花真,終於等得不耐煩,而且受不了耳聞闊闊甘的痛苦,大步進帳。納來哈與闊闊甘一個興奮得要死、一個痛苦不堪,都沒察覺。看到納來哈已被也黎花真拖到床榻下,闊闊甘這才緩過氣來,掙扎著坐起,下意識地摀住自己的身體。
也黎花真把赤條條的納來哈攥緊辮根,直往外拖。不愧是亦失哈的女兒,論武力遠在只有干女人時才格外有力的納來哈之上。納來哈正幹得筋疲力倦,毫無抵抗能力,一直被也黎花真拖出了帳外。他要掙扎嘶吼,可是喉嚨又被也黎花真另一隻手卡著。那戴著鋼鏈手套的手,格外冰冷、有力。納來哈狼狽地扭動著身軀,一聲也發不出。他竭力想要呼叫什麼,可是霎時之間,身首已經異處!
也黎花真利落地用佩刀割下納來哈的首級,皺一皺眉。她取首級多矣,從來不皺眉,只是在這時候,強烈的憎惡感令她不能不皺眉。她把首級與受到膿包之血污染的愛刀撇在地上,直入帳中。
「我已經幫你取下了,那人的腦袋。」也黎花真對著一動不動的闊闊甘說道。這一刻,她已經不像個後輩的樣子。相反,像是保護了小妹妹的大姐姐。
闊闊甘很微弱地點了一下頭。
也黎花真看著闊闊甘的樣子,一種憐憫的感覺油然而生,不禁抬起手,笨拙地撫摸了一下闊闊甘的頭髮,安慰道:「沒事了。外面髒死了。不過我盡量沒有弄髒你的帳子。」說到這裡忽然很有感觸:「自從你嫁到我家,你的帳子總是乾乾淨淨的。」
闊闊甘聽了,不知怎麼悲從中來,從哽咽終於變成了哭泣。
也黎花真屈起一膝跪坐到床上,摟住闊闊甘,反覆地安撫:「沒事。沒事。從今以後我會保護你。不需要男人,女人自己也可以過活。在這個國家,女人也可以做官,也可以做領主。我們根本不需要依附男人。」
也黎花真不斷地安撫著。直到半夜之中,光芒搖曳的油燈下,還可以聽到她的聲音:「以往多虧了你,讓我不再只會魯莽地做事。多虧了你的囉嗦,讓我改了不少毛病。你的堅強,也是我的榜樣。以後,我會報答你。報答這輩子。」
次日,也黎花真提著一個油布包袱,來見趙矜。
「有什麼事?」正為羅斯托夫之事忙得不可開交的趙矜問道。
也黎花真道:「請大王屏退旁人,我跟你講。」
趙矜疑惑地看看也黎花真:「我現在很忙很忙,可不可以稍後再說?」
也黎花真道:「我從未求過大王什麼,今天請你屏退旁人,聽我說一番重要的話。」
趙矜更疑,想了想,點點頭,揮退左右。
也黎花真遂將包袱一抖,納來哈的頭顱滾了出來。
趙矜看著人頭,不知道這是什麼人,聽也黎花真說明了原來是她的叔父、闊闊甘的現任丈夫、海都汗國派來的探子,不禁一驚。再聽到海都已經緊鑼密鼓活動,即將要毀約入侵,又是一驚。
前者不過小驚,後者大驚!如此關頭,炎漢必須出兵羅斯托夫,免得長久的謀劃功虧一簣。這一出兵可不簡單,很可能會與基輔大公國等強國作戰,勝負未卜。這樣的情況下,海都來給炎漢腹背一擊……毫不誇張地說,炎漢便有亡國可能!趙矜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來到這裡,難道竟要毀於一旦?
驚在心裡,臉上神色依然鎮定。趙矜想了一想,先不動聲色地說道:「也黎花真,你立了大功。我要嘉獎你。」
也黎花真聽了,有點意外,她抬頭看著趙矜,沒想到君王在這樣的時候,先提到的卻是要嘉獎自己。她曾經很是魯莽,只會以武力逞強,不會想事情。但經過闊闊甘的長期教導,她已經懂得了許多。現在她不禁佩服趙矜從容鎮定,說一聲:「謝大王。」隨即又說:「但是,不必了。」
「應該的。」趙矜道:「這功勞確實很大,你不可推卻。當然,闊闊甘我也會一併獎賞。」
「不。」也黎花真坦然道:「我們只不過是報答大王當日不殺我們之恩。至於我,為著殺這個噁心的傢伙,領大王的賞賜,並不是我想要的。」
「你的意思是?」
「這事是我和大王之間的秘密,請不要讓別人知曉。以後我立了戰功,你再封賞我吧。
「哦……那才是你想要的。」趙矜點點頭:「好吧,那麼,這次不賞你。」
也黎花真施一個禮:「那麼,我告退了。」
「等等。」趙矜想想還是不對:「這事情非常重大。我總得告訴大臣們,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得到了海都即將入侵我國的情報。不說是不行的。說了的話,他們就會知道你們的功勞。有功不賞,會破壞我的信譽。」
「請不要說。」也黎花真堅持道:「請大王體恤我和闊闊甘的心思,我們並不希望別的人知道。大王跟大臣們講,不用說是從納來哈身上得到的消息,只說是大王自己派人打探清楚的,就可以了。」
「這樣……」趙矜有少許為難。
「便是這樣。難道大臣們還敢質疑大王?難道大王不是一位能夠令眾人震服的、至強至聖的主公麼?」也黎花真即使跟君主說話都很直率,想什麼說什麼。
「啊哈!」趙矜不得不點點頭,笑了笑:「哈哈……好吧。」再看看也黎花真,又連連點頭:「今非昔比,今非昔比。也黎花真,你像是一下子成熟了,我要對你刮目相看。」
也黎花真聽了,沒說什麼,卻鄭重地跪下叩拜,然後從容走出去。
趙矜注目凝望,心裡忽然頗有感觸。
曾幾何時的階下囚,如今是可以信賴的忠誠部下。
起義初時以李圭為首的好些人建議殺光蒙古人,但趙矜堅持無辜者不殺的原則。後來費了許多周折,才招降了闊闊甘與也黎花真。甚至闊闊甘都同意趙矜可以納也黎花真了,趙矜還尊重著也黎花真的意願,沒有強佔她。現在……苦心總算有了報答。儘管自己並沒指望過會有這樣的報答,更沒想到會有今日之事。
今日,可謂又一個生死存亡之際。闊闊甘、也黎花真如果聽從納來哈的攛掇造反,必然是失敗的——因為緹騎可是趙矜親手打造的嫡系部隊,官兵們服的是大王,還有大王的親信上將許妤,並不是目前暫領緹騎的闊闊甘。納來哈妄想闊闊甘帶動緹騎造反,其實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以何磐為首的虎賁是一支更加強大的力量,時刻守衛在大王身邊,足以在外戰與內亂中捍衛大王。
闊闊甘、也黎花真之所以不反,無非也是明白趙矜的強大。趙矜時至今日,更加明白為君之道:讓自己強上加強,對賢才以誠厚待。
(待續第七十九回:外將連夜入京師,內嬪夙夕伴君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