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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收取北地》 第二十七回:粗魯士豪爽開口,股肱臣肺腑切諫(下) 文 / 文衍

    話說東斯聯軍解圍撤退,趙矜與眾將商議是否追擊,蕭銎力主追擊,請求撥給他一千輕騎,何磐也不甘示弱,索要二千鐵騎。

    不用說,何磐的無理要求是不能答應的。但蕭銎的請求屬於有理有節,趙矜就令蕭銎從義軍的第一批騎兵中挑選比較堪戰的一千人,飽食輕裝,謹慎追擊。

    蕭銎追上東斯軍斷後的人馬,一看對方果然有備。自己精選的一千人馬雖然都有些戰技基礎,但是戰術操練不足,只怕一打就散。這時覺得棘手,但既然已經追了出來,無功而返只怕惹人笑話。蕭銎一尋思,遂率領千騎離開大道,繞從曠野而行。

    東斯軍斷後主將——莫斯科公爵達尼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察覺追兵動向,即令自己的騎兵追蹤上去。達尼爾深有智慧,先前因為總結東斯各國被蒙古軍征服的歷史教訓,就覺得必須重視騎兵、必須學習騎射。因此達尼爾致力於訓練騎兵部隊,強調軍隊要兼具戰鬥力與機動力。

    蕭銎率軍快速繞過莫斯科公國的軍隊,直馳向前。這是基於兵法上的「避實擊虛」,試圖繞過不好對付的莫斯科軍,追擊前面的別**隊。前面的那些聯軍,可就毫無防備,只顧趕路回家。不防蕭銎所部追至,那些東斯兵將頓時連應戰的心都沒有,一個個都只想著——必須先於別人逃跑!

    蕭銎引十數騎當先衝向東斯軍。這十數騎個個弓馬嫻熟,蕭銎自己更是神箭,專射騎馬軍官,立時射殺多人!東斯兵見了,惶恐更甚,哪裡還有心思拒敵,嘩啦啦地四散奔逃!

    蕭銎稍微回轉,揮動後面千騎人馬,正要撲入大片潰軍之中衝殺。然而這時候,莫斯科公國騎兵軍自後趕來!蕭銎儘管立功心切,但知道訓練不足的義軍騎兵要分散開來容易,要重新聚集可就十分困難!衝殺潰軍容易,但在被莫斯科軍反追的情況下,這千騎必然會亂到無法收拾。

    不能把主公交予的千騎精英當兒戲,於是蕭銎只得作罷,一聲忽哨,召回前面十數騎,放了那大片潰軍,再率部馳入荒野。莫斯科軍追來,蕭銎把自己放在千騎的最後面,一旦有敵人追近,少則一箭,多則兩三箭,了卻性命。

    莫斯科軍見蕭銎如此厲害,不免畏懼。而且達尼爾公爵有關照,只要幫忙友軍解困即可,不必與義軍硬打增加損失。他們就保持距離,不敢逼近。

    蕭銎引千騎回歸,見到齊勁率領數千步兵,奉主公之令前來接應。蕭銎再與齊勁緩緩尾隨莫斯科軍數日,不見有機可乘,只繳獲了別國潰軍所遺留的若干武器、鎧甲,也算有些收穫。

    二將收兵回報。因蕭銎是起家二十二騎的次席,性情又與趙矜相投,趙矜與之十分親密,私下安撫道:「沒關係!咱們暫且放過長毛。等到咱們練好了人馬以後,再有立功機會我一定給你。現在本來就不具備追擊的條件,試一試也就罷了,何況你還射殺了好些敵人,撿到了這麼多破……破……頗有收穫!」

    差點想說「破爛貨」,總算機靈,改「破」為「頗」。趙矜下令賞了蕭銎與齊勁。從此全軍上下一心一意,只管繼續練兵。

    外敵已退,新城裡面一時安寧。趙矜重視用科學發展生產,令工匠們預先做好許多農業機械——如犁車、水車、翻車的零件,來年春天組合起來就可以用。趙矜又組織工匠們挖掘利用《齊民要術》、《夢溪筆談》等中國古代科學書籍所記載的各種生產方法、技術、發明,優先研製出對各行各業生產有用的機械。明年開始,全民大開荒大生產,將義軍政權的生產力大大提高,便是立國的良好根基!

    冬天來了,很快就積雪盈尺。奴隸翻身的民眾過起了多年未有的溫飽冬天,都十分感激大將軍。人人傳頌大將軍的善政,團結一心,要為鞏固政權出力。

    這時候,李荼、何安平、烏達三位將軍為首,率領眾多偏裨校尉,齊來恭請大將軍稱王,正式建立國家。

    要稱王就有一堆繁瑣事,趙矜為難起來,想了半晌,再對眾人道:「各位啊,不是我不喜歡做大王,但至少現在還不到時候。君不見,自古多少義軍首領,一起義就急著稱王,卻又有幾個能夠維持下去?我們不要學那些佔領了一兩座荒山土岡就稱起王來的草寇,我們應該學深謀遠慮的朱元璋——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朱、元、張?」眾人迷糊起來,面面相覷。現在宋朝剛滅元朝方興,有誰知道朱元璋?

    「啊!」趙矜察覺說溜了,趕忙道:「總之,這件事情暫時放下!你們知道,依我的政策,現在要全力以赴大搞訓練和生產;而且要韜光養晦,不要暴露實力令周邊各國警覺!所以,稱王以後再說!我意已決,散會!」

    眾人只得退散。何安平隨著眾人走出去,稍等一等,又走回來。

    「你、你還有什麼說的?」趙矜見了何安平,倒吸一口冷氣。眾將之中就數何安平最擅長政務,趙矜很是器重他,將他比作蕭何。但何安平原本是個儒士出身,囉嗦話兒也最多,趙矜又有點怕他。

    在起義之初趙矜要跟眾將稱兄道弟,何安平就曾厲聲諫勸過:「歷朝義軍不濟事者,皆由號令不明、紀律不嚴、規矩不立、綱要不整!自古君臣和衷共濟,得天下者有;稱兄道弟得天下者,曠古未有也!」——這話鏗鏘有力,至今仍在趙矜耳邊迴響。確實,劉關張「桃園三結義」只存在於演義中,秦瓊做「一字並肩王」更是子虛烏有。趙矜仔細想想,歷朝歷代的起義軍,失敗的教訓果然就是何安平所說的幾點:一、他們號令不明確,也就常常造成混亂;二、他們紀律不嚴肅,也就自由散漫;三、他們規矩沒有樹立起來,也就上下不分,不知敬畏,養成將驕兵縱的壞風氣;四、他們的綱要沒有確立起來,也就沒有一個明確發展方向,所以多數變成流寇,成不了大事。

    政權建立以後,何安平又曾向趙矜多番諫勸,吐露忠言。趙矜多有採納。但不知今天,他又要說什麼?

    「主公。」何安平深施一禮,臉色深有憂慮,說道:「本來,主公家務,外人不得過問。然而,主公行事,未免令眾將憂心。」

    什麼?這一次是要說家務事?趙矜不禁更吸一口冷氣:「我、我哪裡做得不對?你告訴我,只要有道理,我改就是了。」

    「主公恕罪!」何安平跪下來使勁磕頭。

    趙矜慌忙離座相扶:「快快請起!有什麼話,只管直說。我知道,忠言逆耳利於行,一定不會怪罪你的。」

    何安平起身,非常嚴肅地說起:「以末將所知,主公以一名叫做蕙娘的宮女為婦,不近其餘諸女。敢問可有此事?」

    趙矜張口結舌:「有,有……蕙娘出身雖然低了一些、年紀雖然大了一些,但她很賢惠的!很會照顧人……」

    「既是賢惠,為何專寵?主公!出身低無妨,年紀大亦無妨,唯獨專寵,甚有妨害!」何安平說著便又跪倒下來,淚如雨下:「主公!末將雖知自古以來,干涉主公家務者,難能有個好下場!然而末將蒙主公再生之恩,敢不粉身碎骨以報!末將實不忍見主公蔽於一介女子,有誤國事!」

    當下何安平哽咽痛哭。趙矜慌得手足無措,連聲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為了國事,我當然能夠聽取意見。不過你真的誤會了,蕙娘真的很好,我並不是受她蒙蔽啊!妨害更從何談起?當然,你的忠心,我非常清楚,咱們好商量,快快起來再說!」

    何安平聽了點頭,然後又連連叩頭,依然不肯起來。

    趙矜萬般無奈,只好道:「要不這樣吧,你們不要猜疑蕙娘,我敢保證她沒有壞心。你們如果實在覺得,我跟她在一起不好……那我搬出王宮,住到軍營裡去,也可以跟著大家勤習武藝,如何?」趙矜說著,心裡鬱悶。其實不想要離開王宮這個溫柔鄉,但是剛剛建立政權,人心最重要,為了拉攏人心,說不得,暫時離開也罷。

    「武藝不過是偏裨將佐之技。」何安平就又說出一番古舊的話兒來。沒辦法,儘管他出身草根,思維的條條框框相對比較少,但畢竟也受到南宋理學風氣的影響,就認為大將軍習武用處不大。這跟趙矜的看法相反,趙矜縱觀古今中外,覺得武藝對於開邦建國的大英雄來說可是非常重要的,中國幾大朝代的開闢者唐太宗、宋太祖、明太祖、清太祖等等,西方從遠古的亞歷山大、凱撒直到近代的玻利瓦爾、華盛頓等等,這些大英雄不都是衝鋒陷陣的能手?武力弱的話,一衝就死,一遇伏擊便亡,還能建功立業麼?不過這些道理不用跟何安平死磕,求同存異吧。畢竟何安平也會些武藝,不像完全不會武藝的某些大儒一樣把武藝貶得極低,他至少還支持趙矜鍛煉武藝,以便健體防身。

    當下把古舊話兒重提一番之後,何安平再道:「人心所向,大將軍將來要做大王。如今豈可不未雨綢繆,預作準備?」

    「是,是。你起身說話,怎麼做準備?我保證好好考慮。」趙矜只要勸何安平起來。真受不了古人感情豐富,動輒死諫和痛哭。

    「大將軍宜多取幼婦,早生貴子。」何安平就說出這句令趙矜立時震住的話,然後再流著淚痛切相諫:「一國之主若無後嗣,軍心散矣,國家殆矣!末將既蒙主公寄予腹心之重,不敢不披肝瀝膽以告!」

    鬧了半天,原來如此!趙矜頭昏腦脹,仰後坐倒在寶座上。

    何安平入諫之事傳開來,數日之內,眾將紛紛都來切諫,要趙矜不可以專寵一兩個女人,必須廣納適宜懷孕的少女,早生、多生兒子。

    先前李荼、蕭銎等人都親見趙矜認六女為妹,深有坐懷不亂的君子風度,將此傳為佳話。眾人都將趙矜與傳說中不好色的大英雄——大宋太祖趙匡胤相提並論,十分景仰,但就不免為主公今後的後嗣問題擔憂起來。

    「主公不好色,我等知之已詳。然而長此以往,實不利於立國。」連李荼也這麼說。

    趙矜啞口無言,肚子裡直喊冤,心道:「我不好色?你們怎麼知道的?我再不好什麼,也不可能不好色啊!要知道,這些天,我可是憑著多大的決心和毅力,才能勉強抵制阿嬌滿屋的誘惑!天天勤奮練武,知道是為了什麼嗎?都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啊!這麼辛苦熬著,就是因為我知道責任重大,害怕耽誤國事!現在你們反而都說這樣不好,這樣誤國?!」

    「主公雖是修仙之人,然而既入人世,便不可不食人間煙火。食色,性也,主公不沉迷即可。須知好色無妨霸業,漢高、魏武皆是也。」頗有見識的齊勁拿出好色多子的漢高祖劉邦、魏武帝曹操做例子,也來嘮叨。

    趙矜更要昏死。「仙人弟子」的說法,本來是因為趙矜無法解釋自己來歷,只得這麼胡謅,便於在起義初時起到激勵人心的作用。沒想到眾將據此認定本大將軍不花是因為這個緣故了!真是作繭自縛啊。

    眾將在外面諫勸不斷,趙矜大傷腦筋。不料又有跟著趙矜的貼身侍女,將這事情傳入內宮。蕙娘知道了,以她的溫和脾性,不會撒潑;怕給趙矜帶來麻煩,也不會要上吊;她又明白事理,不會忌恨何安平等人誤會自己;她安分守己,不會吹枕邊風影響主公。那怎麼辦呢?蕙娘只能在深夜中披衣而起,望著窗外紛落的雪片,深深地歎息:「苦啊……」

    趙矜一時間陷入內外交困境地,看來不作個改變是不行了。窮則變,變則通,只有改變了。趙矜就反覆考慮,自己來到異世界,究竟宜不宜生孩子?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本來,趙矜的頭腦裡,「負責任」的思想根深蒂固。在現實世界裡的男女問題比較簡單,因為有很方便的避孕用品嗎,花花沒有責任問題。異元世界可不同,花花容易出問題,所以趙矜一直有所顧慮,堅持不花。但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不花好像就已經山窮水盡,不花實在是不行。眾將十分難纏,而且這後嗣問題終究無法逃避。蕙娘那無聲的苦悶,又比出聲更讓趙矜煩惱。

    經過反覆思索,終於,趙矜下了決心。好吧,花吧!不花已死,今後是花花的時代了!

    (待續第二十八回:大將軍決心花花,小寡婦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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