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華夏曾游》 第二十六回：公爵自利買人心，富商高價賣翻譯(下) 文 / 文衍
第二十六回：公爵自利買人心，富商高價賣翻譯（下）
要勸降，首先要解決語言不通的問題。趙矜懂得俄語，跟古代東斯地區語言略略相通，但還不夠。於是趙矜令人尋遍全城，要找良好的翻譯，找到了一名回回富商。這富商行走各地，通曉漢語、蒙古語、東斯基輔語、阿拉伯語等多種語言。趙矜大喜，就要聘他當官。
但這個回回富商飽受近來「城頭變幻大王旗」的驚嚇，不想呆在連連遭受攻城和暴動的新城裡，只願回老家。趙矜沒有辦法，只能考慮跟他買他的侍妾來當翻譯用。
根據伊斯蘭教義，一夫可以多妻，但是各個妻室是平等的，沒有妻和妾之分。所以，侍妾實際上並非妾，只是與主人有性關係的婢女，相當於中國的「通房丫頭」，不算在妻室之內。
這富商好色又有錢，走到哪裡就買哪裡的女人做侍妾，從中國走到埃及再走到東斯地區，就把從東亞到北非再到東歐的女人搜羅了不少。這些侍妾來自天南海北，都學會了說回回話，各自又會說一兩種各地語言。因此富商向趙矜建議：「不如用她們代替我為大將軍效力！大將軍請放我回鄉吧！」見趙矜同意，富商就開出了一個不菲的價碼。
趙矜聽了皺眉，叫一聲：「天哪！你也太會做生意了！這個賣價，恐怕是你買價的十倍吧？」
「沒有，沒有。」富商慌忙辯道：「連兩倍也沒有。就原價稍微添了點兒。」
「不止，不止！」趙矜一擼袖子：「我看你至少加了五倍！」
富商擦擦汗：「向真主起誓，真的沒有。」
趙矜冷笑：「你敢向真主起誓，連兩倍都沒有加？」
富商一時語塞，支吾半天，才道：「大將軍您是明理人。您知道，就像貨物，我從中國買來的貨物，賣到埃及，可以賺到十倍不止啊！」
「你居然用貨物比人？」趙矜搖頭：「算了算了，跟你這古頭古腦的人說了白說。總之你把價錢再放實在一點，我買。」
「那就……這個價如何？」富商又說了個大致八折的價碼。
趙矜搖頭。
富商只得又降了一點兒，並且辯解道：「貨物會因為損壞啦、變舊啦而貶值，人可不會的呀！」
「也會的呀！」趙矜見了這麼難纏的回回商人，索性也跟他胡攪蠻纏起來：「就像貨物用了就要貶值，她們——你也是用過的呀！」
「沒……沒有怎麼用過。至少，懷過孕、生過孩子的侍妾是不能賣的。因此要賣的這些，都是不怎麼貶值的。」
「是麼？要是我查出她們懷過孕、生過孩子，你怎麼陪？你賣了她們就跑掉了，我上哪兒找你？」
「大將軍一定不清楚我們的規矩。根據教義，懷孕的侍妾不能賣，生過孩子的侍妾更不能賣，這是清清楚楚的。不信，您看。」商人就讓僕人從行囊裡取出隨身帶的一本經書，給趙矜看。
原來伊斯蘭教除了《古蘭經》以外，還有《聖訓經》。富商給趙矜看的是《塔志聖訓》，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部《聖訓經》，裡面記載了穆罕默德的諸多教導。趙矜取過來，看了一看，只見全是阿拉伯文，不禁皺眉道：「你好大膽子，明知我看不懂，竟然還拿這滿紙蝌蚪文來讓我發呆。」
「可以讓我的中國小侍妾來為大將軍翻譯，她精通漢文是不必說的了，也認識阿拉伯文呢！」富商就要叫奴僕去喚。
「不！都是你家的人，我豈能輕信？」
「那……那就沒辦法了。大將軍決意不買，我就帶她們回老家。」
「可惡啊！你竟然威脅本大將軍？要不是本大將軍仁慈，你還能有命？」
「是，是！大將軍留下敝人小命，大將軍是好將軍。那麼，買賣公平，買賣公平。」
「嘖……」趙矜沒法，只得道：「你自己給我翻譯翻譯，我信你便是。」
富商連忙趨上前來，正要翻譯，忽然想起：「啊！大將軍！我的中國小侍妾正好為了向她的故鄉人傳教，抄寫了漢文版的《聖訓經》。我讓人拿來給您看看。」
「不早說！」趙矜笑道：「你存心耍我？」
富商笑道：「不敢，不敢。」
於是富商令奴僕取來漢文版《聖訓經》，翻到第二十章《論婚姻、離異、守制及夫婦之道》，給趙矜看。
趙矜一看，上面卷首語寫著：
真主說：「你們應娶所愛的婦女，兩個，三個，四個，均可。如怕不公，可娶一個。」「你們應給孤身的人和善良的僕婢婚娶，他們貧窮，真主會賜他們富貴。真主是廣恩的，深知的。」
富商想要指點趙矜該看哪條，趙矜就讓富商別囉嗦，自己自由地看。隨意看到幾條，頓時興味盎然！
（第五十二條）賽姆勒的傳述：穆聖說：「兩個家長把一個婦女許給兩家者，應以先許者為準。譬如把一種貨物售給二人者，以先談定者為準。」
（第九十九條）穆聖又說：「男信徒的各種玩意，都是不務正業。只有三事除外：練習射箭、練習騎術、同內人戲耍。這些都是正事。」
（第一一一條）穆聖又說：「夫求妻交★合，妻不得拒絕。否則，天使詛咒之，直到黎明。」
（第一三八條）義雅斯的傳述：穆聖說：「不可打真主的女僕。」歐瑪來見穆聖說：「可是婦女們都和丈夫鬧對立。」穆聖方准許打之。於是成群結隊的婦女，都來找穆聖，哭訴丈夫的虐待。穆聖說：「有七十多位太太來控訴，簡直連一個好丈夫都沒有。」
看到這兒，趙矜不禁大笑起來，笑得差點兒就要滾下座椅。
很快又看到——
（第一四四條）歐格白的傳述：穆聖說：「你們勿進婦女住室。」有人說：「聖人啊！丈夫的近親怎樣？」穆聖說：「親眷害死人，叔嫂應避嫌。」
（第一四五條）札比爾的傳述：穆聖說：「不得進丈夫不在家而守空房的女子的住室。邪魔如脈管之血，無孔不入。」門人說：「貴聖如何？」穆聖說：「我亦不能例外，但我受真主默佑，不遭其害。」
（第一四六條）穆聖又說：「男女幽會，惡魔即其介紹人。」
趙矜又笑得差點兒撲倒在地。看來穆聖跟自己以前猜想的不同，不但不古板，反而蠻有幽默感的，說的話處處透著智慧和詼諧。
原本以為伊斯蘭教的經文可能會像佛教經文一樣嚴肅，沒想到這麼有趣。於是趙矜從頭開始，順著來看——
（第一條）阿布頓拉的傳述：穆聖說：「青年人啊！有結婚能力者，應該結婚。結婚最能杜絕『淫』★事，保障貞操。無能力結婚者，可封常齋，齋能絕欲。」
（第二條）艾奈斯的傳述：有三個人，到穆聖家裡，向聖後探聽穆聖的功修。他們一聽，似乎嫌少。他們說：「咱們怎能比得上聖人，他的前後之罪，統被真主恕饒了。」一個說：「我通宵禮拜。」一個說：「我終日封齋。」一個說：「我永不結婚，不近女色。」穆聖來見他們說：「你們說如此這般話嗎？指主起誓，我是最敬畏真主的人，但我封齋，也開齋；我禮拜，也睡覺；我娶妻，履行人道。違背我的道路者，不是我的教民。」
（第三條）艾布安優布的傳述：穆聖說：「四件事，是列位聖人的所欲：知恥，用香，刷牙和結婚。」
「很有意思嘛！」趙矜點頭：「我不瞭解伊斯蘭教，不過從穆聖的言行看來，很平易近人、很親切、很實在。」
於是再看下去——
（第五條）艾奈斯的傳述二：穆聖說：「人間我最愛的，有三件事：女人，美香和禮拜。」
（第七條）艾布胡勒的傳述：我對穆聖說：「聖人啊！我是血氣方剛的青年，我怕自己發生姦情，我沒結婚的能力，我是否可以割去睪★丸？」我連問三次，穆聖禁口不語。我再追問，穆聖說：「艾布胡勒啊！天使已經記錄了你的想法，你就任意而行吧！」
（第八條）穆聖說：「達吳德之子蘇賴曼聖人起誓說：『我一定在一夜裡同我的一百個妻室交★合，一妻生一男，為主道戰鬥。』天使對他說：你應說：『聽真主口喚！』他沒說，忘掉了，同一百妻室交★合，只有一個生育，還是生的女兒。假設他說『聽真主口喚』的話，他不會犯咒，定會滿足所求。」
（第十條）艾奈斯的傳述：穆聖有九位妻室，在一晚上，他同她們輪流歡愛。
（第一四條）札比爾的傳述：穆聖聽說我結了婚，就問：「你娶的是什麼樣的女人？」我說：「寡婦。」他說：「怎麼不娶個處女呢？大姑娘更好玩，逗人開心。」我說：「家父阿布頓拉去世了，撇了九個妹妹，我想娶個能照養她們的人。」穆聖就為我作祈禱。
（第一五條）俄依捨說：「聖人啊！假設你牧駝到山谷，有的草地被吃過，有的沒被吃過，你讓駱駝到哪種草地去呢？」「到沒放過的草地上去。」我的意思是，除我一個外，穆聖沒有娶過處女。
（第一六條）買阿蓋理的傳述：一個人來見穆聖說：「我找著一個美麗的貴婦，不會生育，可否與之結婚？」穆聖說：「不可。」我連問三次，他都如此作答，最後他說：「應娶多產的多取丈夫喜悅的婦女，我們要和各民族競多。」
……
真的很有意思！趙矜看得津津有味，一時只管看下去。富商等到肚子餓得叫喚，不禁叫苦道：「英明的大將軍啊！這經書就送給您，您以後再慢慢看吧！咱們的買賣趕緊談成了再說。」
「對哦！」趙矜恍然大悟，再問：「你要給我看的經文，究竟是什麼內容？」
「不看也罷了！」商人叫道：「總之您信我吧！懷孕的、生過孩子的侍妾，是不能賣的。因此我賣給您的女人，都是沒怎麼貶值的。何況這些女人跟著我旅行，學會說各國語言，實在是增值了呀！不但如此，她們也很會做生意呢，每一個都可以獨當一面，下市場與各地人溝通，為大將軍您賺錢。」
「啊哈哈哈！」趙矜大笑：「這麼說來，我買得很值？」
「很值，很值。」富商連連點頭。
「好吧，你再給我打個小折，我就買下來，你就可以回去吃飯了。」於是趙矜比劃個數字。
「行！」富商大呼：「大將軍英明！願您福大無窮！」
趙矜笑道：「也祝你一路平安，閤家歡樂。將來有機會，就再來這裡，我會善待你的。」
於是趙矜令人取了金幣，付給富商。從此，富商的侍妾們就換了趙矜做主人，趙矜讓她們恢復自由身，就做翻譯官。女人做官，在這個時代是非常稀罕的事，趙矜可不管，既然起義軍的政權是自己建立的，要怎麼安排，就由本大將軍說了算。
這些女人，從此就由低賤的商人侍妾，變成了大將軍的心腹翻譯官，負責溝通各國各族人，身份地位頓時顯赫起來。而且由於她們腦筋舊，仍視趙矜為「主人兼丈夫」，十分忠心，可以放心讓她們接觸機密。
如此一來，趙矜可就方便多了。花的價錢雖高，確實很值！
（待續第二十七回：粗魯士豪爽開口，股肱臣肺腑切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