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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時空飛越》 第六回:論良駒起十分興,撿寶馬惹一窩蜂(上) 文 / 文衍

    趙矜和蕙娘來到了一片居民區,只見除了兩軍兵將之外,還有一些自由民或被驅趕、或自行亂竄,有的已在亂軍之中命喪當場。

    這些自由民,原本是因為默闊帖木兒汗吸引移民移居新城的政策,聽說定居在新城就會有許多好處,而且汗王已經建好了許多民居給他們居住,這才拖家帶口遷移過來。

    在趙矜那邊世界的歷史上,百年之後有個帖木兒大汗十分厲害,武功赫赫,雄心勃勃想要征服全世界,於是大舉營建都城撒馬爾罕,集中無數財富美女,又推出許多措施吸引各地人民往撒馬爾罕移居,要使他這座都城成為最大最繁華的世界中心。但後來呢,帖木兒大汗統領大軍遠征明朝,路上一命嗚呼,他的大帝國隨即土崩瓦解,撒馬爾罕也隨之衰落。

    在這異元世界,默闊帖木兒也是想要往都城集中大量財富與人口,建起一個世界中心大城,只是運氣還不如帖木兒呢,新城還沒完工即被攻破。最先一批移居來的自由民,沒有享受到多少政策好處,反而面臨著劫難。

    趙矜目睹自由民受難,雖然同情,可是無法顧及他們,自顧尚且不暇。奔著奔著,栗馬載著兩人,漸漸乏力。趙矜發現前方有一匹看起來很壯的黑馬,就讓蕙娘靠近過去,然後自己叉開雙腿往後一跳,落了地,再扶蕙娘下馬。

    趙矜上前指著黑馬,笑道:「這匹馬是拴起來的,但其主人不見蹤影,肯定是給敵人殺了。也就是說,這必是無主之馬。既是無主之馬,咱們取來不算偷。哈哈!咱們撿到一匹好馬。」

    蕙娘雖然覺得公子此話牽強,但也只能點頭稱是。

    趙矜解開那黑馬的韁繩,只見它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低頭吃草。趙矜誇它:「噢,好馬!外表剽悍,秉性溫柔!」自度能夠駕馭,就道:「好姐姐,你辛苦了。好吧,現在換我來馭馬。我想起以前一些經驗來了,哈哈。」

    於是趙矜一踏馬鐙,身輕如燕,跨上馬去。動作之美,不在蕙娘之下。

    上馬姿勢良好。不料,趙矜正回頭要拉蕙娘上去,黑馬卻前蹄騰起,高聲嘶叫!趙矜大吃一驚,死死抱住馬頸,還好沒有被顛覆。黑馬重新站好,頭朝向西。趙矜驚魂未定,使勁抓住韁繩,左抖抖右抖抖,想使它轉而向東。那馬不依,反而撅起屁股,向前猛甩趙矜。趙矜冷汗淋漓,死命壓住,伏在鞍上,總算沒有給掀落下去。

    「這原來是劣馬!不能騎的,只適合折了它的骨頭熬湯!」趙矜又驚又怒,實在無法控制,只得再叉開腿往後跳下來。趙矜一落地面,黑馬就用後蹄來踢。趙矜急忙閃過,黑馬再踢一記。趙矜勃然大怒:「看看誰的蹄子厲害!」往後連退數步,擺好架勢,就要來個助跑加飛腿,踹死它!

    「公子且慢!」蕙娘連忙勸阻,走上前去,耐心地摸摸馬鬃毛,拉過韁繩,動作輕輕,踏上馬鐙,翻上馬背,又安撫它。

    黑馬這才乖乖聽話。趙矜羞慚自己不能駕馭它,在後罵道:「這畜牲!定是一匹公馬!重色輕友,荒『淫』無恥!」

    蕙娘不禁笑了,轉身招呼趙矜:「公子且上來,還是賤妾馭馬。」

    趙矜不好意思,轉移話題:「好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於是小心上馬,一手抱住蕙娘的腰,一手同拉韁繩。

    蕙娘挽起韁繩,輕喝著:「駕、駕。」手上輕甩。那馬真的按照她的意願走動起來,轉頭向東,緩步開始前行,然後漸漸加速,頗為平穩、有節奏。

    趙矜喜道:「好姐姐,你的騎術甚妙,原來要訣全在『溫柔』二字,就連劣馬都喜歡你。」

    蕙娘聽趙矜在耳邊叫「好姐姐」,臉上紅雲飛起,低低地說道:「公子取笑了。賤妾不過略通。此馬實非劣馬,乃良駒也。」

    「好吧,就算它是良駒吧。」隨和的趙矜不再計較,東張西望起來:「對了,我再看看有沒有白馬!說起來,還是白馬漂亮啊!不如咱們再撿一匹白馬來,我就做個白馬王子!」說著,再貼近蕙娘的耳朵輕聲道:「帶你這個白雪公主。」

    蕙娘可不知「白雪公主」何意,不敢妄答一言。

    趙矜將雙手一齊攏住蕙娘的腰,一時文學之興大起,遂高聲吟誦道:「騰白馬兮攬美人,馳祥雲兮遨太真!」

    正在興頭上,蕙娘緊急一拉韁繩,黑馬急止前蹄,趙矜沒有提防,向前一撞,還好反應得快,撞得不重。也是因為在逃離王宮之前,蕙娘用衣帶把枕頭拴在她自己背上,這時就起了緩衝作用。

    「美學害人,文學也害人!還是注意交通為上!」趙矜給自己一個警告,注意看前面十字路口,原來是一隊東斯騎兵橫向馳過,蕙娘及時駐馬,免得衝上前去正好撞上。那隊騎兵轟然過去,末了卻有數騎拐向這邊來。

    「蒙古,野獸,那邊!韃靼,魔鬼,那邊!」趙矜亂叫亂指。蕙娘不作聲,只顧趕馬繞向路沿,讓過那數騎。

    順利又過一關。看看前方道路寬闊,無有軍兵,蕙娘稍為鬆一口氣,騰出一隻手擦擦額角上的汗珠子,這才跟趙矜搭話:「公子有所不知,白馬本是稀少,因此名貴。雖是名貴,騎乘卻不見好,多為舞蹈、禮儀之用。戰馬之中,上等優良之馬,終是以紅馬、黑馬為多。」

    趙矜聽了連連點頭:「原來如此。我也記得唐朝什麼皇帝,取了許多白馬做舞馬,極盡華麗。卻不知白馬原來中看不中用的。那麼『白馬王子』豈不是與『繡花枕頭』無異?」說著,摸摸蕙娘背後的枕頭。這可是至寶,萬一出問題可就回不去原世界了,一定要小心在意。

    摸到枕頭無恙,趙矜放心,接起前話道:「對了!以前我看《三國演義》,看到公孫瓚搞了很多白馬,武裝了整支部隊,人稱白馬將軍——我還以為是真的呢!後來才知道,其實《三國演義》裡面很多都是編造的啦,正史《三國誌》裡就記載,公孫瓚擁有的是一小隊『白馬義從』,只不過幾十人的規模而已!聽你的話我明白了,原來是因為白馬少,而且打仗不見得好,中看不中用,哈!小說作者們嘛,都只是書生,不懂軍事,好姐姐,你比他們強!」

    這麼說了一通,蕙娘根本不明白。含含糊糊應著。趙矜忽然想起——現在只是元初!《三國演義》是明代作品,她怎麼能知道呢?

    那麼還是拿《三國誌》裡有記載的來說吧。趙矜遂問道:「但是,白馬裡應該也有一些上等良駒吧?就像蜀漢先主劉備,曾經有一匹極好的『的盧』。辛棄疾的一首著名詞作也寫道:『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蕙娘微笑道:「『的盧』其實並非白馬。盧者,蘆花馬也。因其色近白,故俗稱白馬。」

    趙矜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的盧』是蘆花白,還不是真正的白!」

    蕙娘又道:「公子你看『的盧』二字,實為『白勺盧』也。此等良馬,其色蘆白,其目如勺,又有淚槽,恰似『勺』中之點。這便是相書所載寶馬『的盧』之相。」

    趙矜大喜:「原來如此。我可長了見識了。好姐姐,你原來是個行家,堪稱伯樂!」

    蕙娘羞道:「賤妾不過略通,豈敢稱伯樂?」說著稍微放慢馬速,向前摸摸馬鬃,又道:「此馬乃青馬,俗稱黑馬。賤妾方才觀之,其額有白斑,向下漸細。此乃『流星』之相也!『青流星』、『赤流星』,皆是故舊相傳良馬之相!」

    趙矜喜不自勝,連道:「有趣,有趣!難怪我以前看書,老是看到有派出『流星快馬』去辦什麼急事的。我還以為『流星』是形容馬跑得像流星一樣飛快呢,原來卻是相馬的術語,是指一種品相!這下我可明白了,哈哈!」

    蕙娘很喜歡趙矜開朗的笑聲,微微笑著,再說:「公子可知?依著品相看馬,卻也並非必定靈驗的。」

    趙矜點頭:「那是,那是。我知道,有個成語典故叫做『按圖索驥』,說的是一個相馬家的兒子,按照父親畫的圖去找良馬,結果找到一隻癩蛤蟆!哈哈!因此說,看馬不能光看品相,更要相馬家的經驗和慧心——我覺得,好姐姐,你就是一個女伯樂!」

    誇得蕙娘不好意思起來,低頭不再說話了。趙矜也不介意,一路說這道那。兩人一騎,奔馳良久,絲毫不悶,快樂得很。若不是身邊不時有亂兵掠過、流矢飛過,就更加完美了。

    蠻荒之地不缺地皮,新城實在造得極大!一路向東飛奔,來到這裡總算可以望見雄偉的東城門。雖然距離仍然很遠,像是遠在雲端,但好歹已經在望,可喜可賀,當浮一大白!

    (待續本回下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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