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十九章 斑的債 文 / 因果矢志不渝
鐵扇輕歎一聲,將心中的那份悸動壓制了下來。她來山上不為別的,只是因為她聽說了。聽說了那個人又來了……
「宇智波斑啊……」
鐵扇的聲音如同夢囈,在靜寂的山林中,輕輕迴響在她的耳邊。也不知是現實中的聲音迴盪在她的耳邊,還是心中的那道聲音迴盪在她的耳邊。一時之間,竟令她陷入了似鏡花水月般的幻境中。這是她自己所創造的幻境,是心中極其思念的精神部分所創造出來的。
遠而望之,如同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芙蕖出淥波。?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閒。
她的美,在這個山林中,能夠令枝頭的鳥鳴停滯;她心中的憂傷,能夠將整個山林映襯得孤單如廝,連一絲輕風也吹不進來,如同再沒有一個生命走入她的心扉。
輕微的停滯了一會兒,鐵扇搖了搖頭,步伐也變得堅定了起來。哪怕他與整個魔界為敵,她也願意站在他那一邊。
他,就是宇智波斑。
清晨淡淡的薄霧飄蕩在林間,如輕紗一般,小徑兩旁綠色的青葉上,有晶瑩露珠,美麗剔透。
鐵扇默默地垂首走在小徑之上,穿過這片山林,前方便是更加陡峭的山峰了,山峰名曰:接雲峰,是修羅山之中最接近天的一座山峰,而那用來祭祀用的千古寶剎也是建造於接雲峰之上。
陽光透過密集的枝頭,落下斑斑光點,讓這個山林不那麼昏暗。鐵扇走了片刻,突然在一顆古樹旁停下,癡癡地看著那顆古樹樹幹中段的一道尺長劃痕。
那是一顆約合三人抱粗的大樹,樹上還長著茂密的枝葉,散發著陣陣清氣,聞之使人心神一清。若不仔細察看,那大樹中段的那道劃痕也不甚清楚,恐怕稍不注意,便會將其忽視吧。
站在那陽光幾乎透不進來的樹下,鐵扇如同撫摸情人般,輕輕摸擦著千年古樹的樹幹。漸漸地,她的眼神開始迷離了起來,濕潤的液體幾乎將她的視線遮蓋。或許是不願面對這一幕,她默默閉了雙眼,一絲水跡自眼角處劃過。
順著她剛剛凝視的方向,樹幹中段的劃痕上,赫然刻著兩個人名,只是歲月不留情,上面的人名早已不甚清楚,隱約可以見到:「扇」,「斑」二字。
鐵扇在樹下似休憩似緬懷地站了片刻,便霍地睜開雙眼,眼眸裡再不似剛剛那般柔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決絕。她又輕輕摸了摸樹幹,口中喃喃道:「放心吧,這次我一定會幫你的!哪怕……」
峰迴路轉,物換影移。輾轉了半天的時間,自見到山林之中的大樹之後,一直不曾停歇過的鐵扇忽地在一個路口停下。
這時,剛剛還決絕的眼神,現在又變得猶豫不決,似乎前方有什麼是她不願意面對的。躊躇不前了片刻,她終究還是覺得宇智波斑比較重要。顫抖著雙腳向前邁進了。
前面是數層青綠台階,台階之上長滿了苔蘚,顯然很長時間不曾有人上去過了。鐵扇踏上去之後,只覺得腳下軟軟的,也不知是腿發軟,還是苔蘚太厚。
踩著台階漸漸向上走去,慢慢的,一座宏偉壯觀的塔狀古樓映入了鐵扇的明眸中。抬眼望去,只見那古塔巍峨壯觀,有三十六層樓,每層都有香案擺放其欄外,每個角上各放一座。塔呈六角形,越往上看,樓層越窄,到得最後,竟是只能容放上一盞明燈,以供夜晚照明之用。
此時已近正午,天空之上,太陽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沒有了山林遮陽的鐵扇,頓時感覺到了一股熱念襲上心頭。這才發覺自己身上還穿著長袖的宮裝,這宮裝又不是什麼寶物,並不能夠調節身體的溫度。
無奈之下,鐵扇加快腳步,向著古剎之中奔去。
不過片刻,鐵扇來到了古剎下方。只見古剎下方有一個人影,正負劍背對著她,面朝午陽,身影堅定不移,腳下更是沒有絲毫移動的腳印。太陽的光輝灑在他的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金光,煞是好看。只是背朝著鐵扇的髮絲花白著,哪怕陽光也不能將它照得明亮幾分。
鐵扇走近了幾步,在離那人影兩三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輕喚了一聲:「大哥!」
那人影原本堅定的身子一顫,隨即一聲沙啞的聲音自前方傳來:「老三,你來了?」聲音裡掩飾著心中的驚喜。
鐵扇定了定神,看向那人影的雙眸,不由有些不忍。
「嗯。」輕輕地應了一聲。
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是來看大哥的嗎?」
突然,在這一剎那,鐵扇第一次,開始痛恨自己。
忍著心中的罪孽感,鐵扇強笑道:「是啊,好久不見了,大哥!」
人影輕輕轉過身來,映入鐵扇眼瞼的,一張蒼老的臉孔,依稀可以看到當初年輕時大哥的模樣。
她的大哥名叫鐵劍,在修羅國王族中排行老大,是嫡系的王子,但在三十年前,卻被發配到這裡枯守。大半的原因,都是鐵扇的緣故……
看著大哥的樣貌,才僅僅過去三十年的時間,就已經蒼老如此,鐵扇再也抑止不住心中的悲意,眼淚奪框而出。衝到鐵劍向前,緊緊抱住了他。
鐵扇口中帶著哭腔,道:「對不起!大哥,當年如果不是我任性……」
她大哥只是默默拍著她的後背,任由她發洩著心中多年的悔意。過了半晌,見鐵扇不再哭泣,鐵劍方才用帶著沙啞的聲音說道:「我不知道當年你是為了誰,害我失去了光明,但我不恨他。」
鐵劍的眼睛,就是三十年前被王族的戒律給剜去的。
彷彿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不恨他,鐵劍掙脫鐵扇的懷抱。走到通往古剎的大門口,對鐵扇笑道:「每天就這麼站在這裡靜靜地感受著古剎的古意,感受著它的歷史,感受著它的沉湎,感受著它的感受。我彷彿融入了整個古剎,能夠通過它感受到這個天地的一切,彷彿我就是天,天就是我一般。」
說著,鐵劍指了指自己的頭髮:「我想,再過不久,我就能夠真正融入古剎了!那個時候,我就能獲得真正的光明了」
平靜的話語,輕輕道出了自己將死的消息。
鐵扇怔怔地看著鐵劍,但見對方彷彿根本沒有發現她的表情變化,仍舊自顧自顧的說著。鐵劍的話,漸漸地在鐵扇的耳中變小,到最後再也進不了鐵扇的耳朵。
半晌,鐵扇清醒了過來。卻聽鐵劍說到:「明天這個時候給我燒點紙錢吧,你要的東西就在塔頂,我已經沒有力氣幫你取下來了。讓我感受最後的陽光吧……」
鐵劍聲音漸小,人也順著陽光的溫暖,走到山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