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十九章 蜘蛛的網 III 文 / 緋炎
第三十九章蜘蛛的網iii
桌角的水晶裝飾光暈流轉，晦暗的光芒淺淺地勾勒卓爾女祭祀身後一排排書架的輪廓；那些書架上密集地排著一本本厚實的書籍或者堆成捆的羊皮卷，黑色書脊上的銀線文字隱沒幽深之中，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紙香。
勒博瑞娜這座城堡裡擁有許多這樣的房間，但她卻獨喜歡這裡辦公，只因這兒沒有被任何一位前任大祭祀使用過。此刻大祭祀換上了祈禱時才穿的黑色長袍，閉著眼睛靜靜地坐靠背椅上。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勒博瑞娜的冥思。她皺了皺眉頭，近一段時間從女神那裡得到的指引總顯得含混模糊，剛才甚至是斷然的拒絕，大祭祀內心有些煩躁起來。她按住自己發痛的額頭，沉聲說道：「進來。」
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位有些發胖的圓臉女性卓爾，她穿著精金鎖甲和卓爾牧師的戰袍，束帶上還掛著她們常用的鞭子。
女牧師上前幾步，恭謹地彎腰行禮，「大人，儀式已經準備好了。」
「琪爾，我剛才感應到又有兩隻老鼠鑽進來，這是怎麼回事。」
「大人，那兩隻老鼠應該是從秘密通道潛過來的。吉娜菲和雅雷娜居然沒有察覺到他們，我已經代您責罰她們倆了。」
「兩個廢物。」
名叫琪爾的卓爾將頭埋得低，小心地選擇措辭：「大人，要不要我帶人去把這些老鼠清除掉？」
勒博瑞娜搖搖頭，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疲倦了，「不用了，下去吧，那些背叛女神的臭蟲們等會我會親自動手，但現我們要先對付那個自以為是的人類。」她閉上眼睛，後說了一句：「接下的儀式很重要，別出任何差錯。」
「是的，大人。」琪爾恭順地回答，倒退三步隱入黑暗之中。
待四周重變得悄無聲息時，閉上眼睛的大祭祀嘴唇動了動，忽然流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城堡的另一個角落，勒博瑞娜口中的兩隻『老鼠』正像微風一樣輕輕拂過每條走廊，他們的腳步輕盈得好似山貓，卓爾牧師根本無從察覺。兩位潛入者披著同樣的墨綠色精靈斗篷，帶著兜帽；精靈斗篷能極大地提高隱藏能力，當然也價值不菲。
潛入者經過一個轉角後卻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有人跟蹤我們。」其中一個低聲提醒。
另一個默默地轉身，拔出隱藏斗篷下的短劍，這把凶器的刃口泛著藍色的光暈，識貨的人會認得這屬於某種稀有蜥蜴的劇毒。
出聲的潛入者搖搖頭，輕輕按下同伴握著武器的手，「別急著動手，也許不是敵人，卓爾牧師沒有跟蹤我們的必要。」他溫和的勸道。
手持短劍的潛入者用銳利的目光盯著轉角，那裡毫無動靜，倒是牆壁上那些屬於黑暗精靈的浮雕黑暗中顯得有些詭異。「出來！」他低聲喝斥。
「是我，哥哥。」這時瑪雅從轉角後緩緩走了出來，她掃了一眼旁邊那個潛入者，「這個人不是獵鷹！哥哥，他是誰？」
「貓？」持短劍的潛入者明顯怔了一下，他拉下斗篷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尖尖的耳朵、黝黑的皮膚和紮成一束的銀色長髮證明他屬於卓爾，這正是瑪雅的哥哥——菲德洛，或者按瑪雅的說法：夜。
另一個潛入者也同時拉下斗篷，他擁有同樣的尖耳朵、黑皮膚和銀色長髮，只是明顯比菲德洛顯得帥氣一些。這名卓爾粉紅色的眼睛裡竟然帶著溫和，而不是大多數他的同類的那種凌厲和狠辣。總的說來，他看起來要比菲德洛成熟許多。
但也正如瑪雅所說，這不是那個叫獵鷹的玩家。
「貓，你怎麼了？」菲德洛這才注意到瑪雅的『行走』是漂浮空中的，而且她的身體好像有些僵硬。
「她被卓爾的牧師降了咒。」蕭焚跟瑪雅身後走了出來，法師將多的目光投向菲德洛身邊那個卓爾，他仔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傢伙。
「降咒……等等！你是那個法師！」菲德洛挑起雪白的眉毛，顯得有些驚訝，「你……你變強了，你們人類的施法者果然都是些難以琢磨的傢伙。」
法師的兜帽下傳出『咦』的輕歎，他掃了一眼這個相貌無奇的卓爾——要透過遮住面容的兜帽辯認出一個僅兩個月前見過一面的人，這並不簡單；蕭焚為菲德洛表現出的驚人記憶力感到驚訝，並默默地記下這個細節。
「是的，很高興能再見面。」出於禮貌，法師還是微微頷首。
「等等，我妹妹她會怎麼樣，能恢復嗎？」
蕭焚點點頭，「恢復並不困難，只是這兒沒有這個條件。」
菲德洛挑了挑眉，明顯鬆了一口氣。
「你們認識？」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卓爾突然問道。
「是的，這位就是我提到過的妹妹：貓。另一位我之前遇到過的人類法師，當時他和他的隊友一起——」
「哥哥，他是誰？」瑪雅打斷菲德洛的話，用警惕的眼神盯著那個卓爾。
「費勞恩迪斯帕納，迪斯帕納是我以前的家族名，不過他們估計已經把我除名了。」費勞恩自嘲似的溫和一笑，顯得很有親和力，「我現是獵鷹小隊的隊長，我從你哥哥那裡知道了你們的事，或許以後我們會並肩作戰。」
瑪雅將懷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哥哥，後者輕輕點了點頭。
「但是獵鷹呢？」
「你們的那個人類朋友現和我的部下一起，這是他自己要求的。」費勞恩代替菲德洛回答道。
「費勞恩他不僅僅是獵鷹小隊的隊長，還是銀月騎士的重要領導者之一。」菲德洛又補充了一句。
「哦？」卓爾少女偏著腦袋看了看費勞恩，眼中有些迷惑，彷彿還是不太相信這樣一個『大人物』會突然出現自己面前。
蕭焚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這個帥氣的卓爾身上。法師的小動作並沒有逃過對方的感知，費勞恩也轉過頭，兩個人互相打量著，空氣中瀰漫著一絲異樣的氣氛。
「你是獵鷹的隊長？」蕭焚率先開口。
「是的，我沒必要為此撒謊。」
「請原諒，我並不是懷疑你，僅僅是做一個確認。」
「確認？」
法師點點頭；旁邊的瑪雅望了他一眼，也瞭解似地點點頭。
「這位……朋友，你有什麼事嗎？」費勞恩似乎看出了些什麼。
蕭焚再次點頭，「費勞恩隊長，如你所見——我和你們並不一樣，我是一位玩家。」
「玩家？」費勞恩粉紅色的眸子裡透出一絲驚奇，他笑了笑，「我真沒看出來，不過你和那些浮躁的傢伙有些不同。」
法師也笑了笑。「我的……恩，未婚妻。」蕭焚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種時候會有心情小小地佔下雪的便宜，總之他順口就說出這個詞，「她現正進行一個進階任務，這個任務涉及到……」
蕭焚簡短地將雪和雲娜的計劃向費勞恩講了一遍，當然隱瞞了一些機密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讓我的部下避開那個女神盲侍者帶領的人馬，量不發生衝突。」
「不僅如此，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能……」法師的聲音低了下去，細微得僅能讓場的人聽到。
費勞恩聽罷埋下頭，沉吟了一會，答道：「不管你的未婚妻是不是玩家，但她始終是那個女人的神侍，她帶的人手是我們一直以來的敵人；與敵人合作，這不是我們獵鷹之手的習慣。」
蕭焚的心沉了一下，雖然他早有料到這個結果。
「但是——」費勞恩話鋒一轉。「我們兩敗俱傷，讓勒博瑞娜那個瘋婆子陰謀得逞也不是我想看到的。何況幫助你們也能讓我們獵鷹漁翁得利，對於我們來說，習慣並不是不能為利益讓步。」
法師瞇起眼睛，他盯著這個表面看起來顯得挺溫和的卓爾，心中開始重估計對方的實力。顯然，這個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傢伙並不是真正的『看起來』那麼簡單。
「你有什麼要求。」他意識到和這個傢伙拐彎抹角對自己絕沒好處，乾脆直截了當地問道。
費勞恩和菲德洛對視一眼，「很簡單，這和我們的目的有關。」
「神聖符文？」
菲德洛目光忽然變得凌厲起來，他狠狠地瞪了瑪雅一眼。
「不關我的事，是這個狡猾的人類自己猜出來的。」瑪雅大感委屈地辯駁道。
費勞恩伸出手攔住即將怒氣隱燃的菲德洛，笑了笑，「你很聰明，正如你所說，我們需要神聖符文。」
「那麼恐怕這並不構成什麼問題，我已經幫你妹妹拿到了你們想要的東西。」
瑪雅忙點點頭。
「但神聖符文只有一個，你們之間怎麼分配，這不可不關我的事。」蕭焚又補充了一句。
「這不用你擔心。」費勞恩道：「獵鷹的目的僅僅是阻止神聖符文被那個女人的牧師所用，除此之外，至於它終到誰手裡，我們並不關心。」
語畢，他又問道：「首先我要感謝你的幫助，但其次，我要怎樣才能相信你剛才所說的那些『陰謀』是真的。」
「你想反悔？」蕭焚面容不善。
「不，你誤會了，我費勞恩說到做到，但我必須為我的部下負責。」
「瑪雅可以作證，我也可以以我的名字擔保。」法師冷冷地回答。
「是貓！」瑪雅不滿地反駁，但仍舊點了點頭。
費勞恩看了瑪雅一眼，又問道：「你是……？」
蕭焚默默地看著眼前這個銀月騎士，兜帽的陰影下傳來空洞的回答：「帕林，來自星辰湖。」
菲德洛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費勞恩的瞳仁卻明顯地收縮了一下，「我知道你，我聽說過你的一些傳聞，還有你燃燼之塔的所做所為。」他看著眼前這個法師說道：「北方的德魯伊們對你非常敬重，此外，傳言你是賢者雷克斯的學徒？」
「不，我和那個老傢伙僅僅有過幾面之緣而已，現，你可以履行你的承諾了吧。」
「看來你對我有所誤會，我從沒想逃避這個承諾，以上問題只是對我的部下負責的表現而已。」費勞恩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但願如此。」蕭焚拿出地底蝙蝠，開始向雲娜發送信箋。
盯著面色不善的法師，費勞恩忽然無故地笑了起來，「呵呵，法師先生。或許你不知道，其實從你說完那些東西之後我就打算和你們合作了。」見蕭焚抬起頭露出疑惑的眼神，他彷彿很開心地補充道：「這次我們得到的消息很突兀，彷彿是有人刻意把卓爾牧師得到神聖符文這個消息傳遞到我們的線人那裡，對此銀月騎士的高層一直很懷疑。」
他攤開手，歎道：「獵鷹的這次行動其實是非常不得已，而你帶來的消息正好解除了我們的所有疑惑。這顯然是那個瘋婆子的陰謀，她早計算好這一切。」
蕭焚一怔，眼神轉而變得大有深意，心中再一次把這個傢伙的難纏程度提到一個的高度。
費勞恩帶著善意地微笑楸出一隻不知名的小動物，顯然，他和他的部下也有自己的聯絡手段。
而這時蕭焚嘴唇邊也流露出一抹笑意，一個充滿輕鬆的語調從他雙唇之間吐出：「啊哈！忘了提，之前我和你們的一個隊員發生了一點小誤會。當然，我想你們有辦法處理這個小麻煩的，呵呵。」
費勞恩面色變了一下，帶著微笑的臉竟然不自然地抽搐起來。這時，旁邊的瑪雅終於『撲哧』一聲，不可抑制地輕笑起來。
…………
城堡的上層，某間書房中——
桌角的水晶裝飾依舊光暈流轉，勒博瑞娜緩緩睜開眼睛，紫色的光芒打她有些蒼白的面容上，折射出大祭祀神色中的一份疲憊。
「說吧，琪爾。」
默默站大祭祀身後的圓臉卓爾牧師趕忙恭謹地低頭，回答道：「大人，牧師們等待你去親自主持儀式。」
勒博瑞娜點點頭，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絲自傲。
「還有其他消息嗎？」
「是的，大人。」
「讓我猜猜，關於那個人類女人的？」勒博瑞娜輕蔑地笑著問。
「是的，那些背叛女神的卓爾和那個女人的手下交上了手，互相之間的傷亡都不小。」琪爾回答道。
大祭祀瞇起眼睛，滿面的皺紋彷彿都舒展開來：一切都她的預計之中，是的，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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