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十章 拉特瑞斯的地底III 文 / 緋炎

    第三十章拉特瑞斯的地底iii

    法師帕林秘境探險的同時，拉特瑞斯城內——

    或許與即將到來的爭鬥有關，這座黑暗精靈的城市自進入二月以來就顯得分外冷清，街頭零散地行走著幾個行色匆匆的冒險者，畢竟誰也不想捲入這莫名其妙的是非之中，並從而丟掉自己的性命。

    女法師靜靜地行走其間，黑底紅格長袍無風而動，皮靴後跟與黑耀石板接觸時悄無聲息，只有輕握的象牙手杖時不時製造出清脆的叩叩聲。她用血般流轉的眼睛欣賞著這漂亮的地下城市，這裡的街道如蜘網密佈，頭往往只隱藏遠際黑暗之中；而鋪設地面的石板也平整光滑，每隔幾米用白銀澆注出蜘蛛的花紋，襯著圈圈紫色光暈。

    左右是風格詭異的黑暗精靈建築，充斥著曲線與銳角，頗有抽像色彩。有些地方生長著高大的蕈林，蕈林中隱藏著一些地道，而這些地道則構成了黑暗精靈城市龐大而複雜的地下網絡——眾所周知，卓爾家族其實並不都集中於拉特瑞斯城內，只有排名前三的家族才能獲此殊榮；而實力較次一些的，如排名第四的扎維爾家族，則坐落『黑湖』中星羅棋布的小島上；而那些實力差的家族，就只能城市地下的巖穴中獲得一個安身之所。

    而這種格局整個卓爾社會裡，自魔法之年代開始以前的『薔薇之役』以來就從沒改變過。

    ，這場戰役僅是眾神之戰整個序曲中的一段插曲，它造成了迦南大陸所有精靈內部的信仰分裂，並終導致卓爾的產生。而自卓爾沉陷地底後，精靈由此擁有了一個永恆的敵人。）

    青蛙王子亦步亦趨地跟著雲娜，乾瘦的綠爪子扣著一張皺巴巴的拉特瑞斯地圖。暫且不談地圖上的種種謬誤，總之他將這張泛黃的羊皮紙顛來倒去十數次之後，終於發現了點小問題。

    「等等，停下！法師小姐，親愛的雲娜大小姐，本人認為，我們好像走錯路了？」地精指著地圖上的某處說道：「蜘蛛圖書館應該上一個路口向右轉，如果這地圖沒錯，本人相信我們腳下這條路唯一能通向的是西絲凱娜的神殿。」

    「嗯？」雲娜俏皮地哼出個短鼻音。「那麼是地圖錯了。」

    地精後退幾步，露出懷疑的神色道：「你騙我，你想幹什麼？聽我說，我們都是聰明人……法師小姐你別想糊弄我。你想去神殿幹什麼？搗亂？」看著雲娜一臉『正是如此』的平靜表情，青蛙王子不禁有些歇斯底里。「不不不，我絕不允許你這麼幹，絕不允許！這簡直是異想天開！我得阻止你……我，我要去告訴隊長！」

    「哦？那你去啊，把地底蝙蝠拿出來，給帕林發個短箋。」女法師平靜地注視著地精，纖細的手指隨意地將額前的髮絲攏到腦後。

    青蛙王子緊盯著雲娜，一邊手忙腳亂地摸出自己的蝙蝠。「……這實太瘋狂了，你想幹嘛？和一個神以及她的無數高級信徒對抗？你一定是瘋了。」他神色緊張地嘟囔著。

    雲娜的眼神微笑中漸漸變冷，她輕哼一聲：「你敢發信我就殺了你，西絲凱娜的信徒動手之前。」聲音透著一絲凜然。

    地精幹枯的綠爪子一抖，羽毛筆差點掉到地上。「法師小姐，那個……你別威脅我！我可不怕你……」其實地精手上的動作早停了下來，只是嘴裡還死撐。末了他又尖聲補充一句：「你想……想送死別拉我做墊背的，本地精的石頭不是這麼浪費的！」

    「你不想跟我去？」雲娜挑挑眉尖，微笑得彷彿陰謀得逞。

    「不想！」地精把這兩個字咬得清晰無比，端的是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行。」女法師輕笑一聲，轉身繼續前進。

    青蛙王子詫異地張大嘴，一顆緊張的心提半空懸著沒掉下來。「你說：『行？』」他快步追上雲娜，不敢置信的問道。

    「嗯哼，你下個路口向右如何？」

    「向右……」地精摩挲著那張寶貝地圖。「向右——向右是『奧戈羅斯和黑寶石馬刀大廳』！這是卓爾的傭兵行會，什麼意思？」

    「某只地精不是聰明人嗎？」

    地精渾濁的眼珠轉了好幾圈，卓爾城市的傭兵行會僅為三方服務：黑暗精靈家族，玩家，身無所屬的卓爾武士以及巫師；這涉及到一個複雜的關係——家族之間相互爭鬥時往往需要多的戰鬥力，而一場戰鬥中過多的消耗自己的實力顯然是不明智的；而玩家追求刺激，流浪卓爾追求錢財，這是一幫真正的亡命之徒。於是『奧戈羅斯和黑寶石馬刀』這種地下組織便應運而生，它亡命之徒和卓爾家族之間搭起一座橋樑，滿足雙方的需要。

    這個組織的保密性也是非常周全，當然，那僅僅是玩家加入這個行當之前——你知道玩家之間的消息流通向來不孔不入，何況有些人本身就是天生的大嘴巴。

    不過無論如何，它讓卓爾家族擁有多可以隨意消耗的臨時戰鬥力，讓玩家如願參加到刺激的黑暗精靈家族爭鬥中，讓流浪卓爾拿到亮澄澄的錢幣；重要的是，它讓遊戲商找到了一些合理的理由來消耗掉高級玩家的天使石，於是理所當然地成了眾望所歸。

    「你讓我去參加傭兵？或者說，並乘機混入扎維爾家族？」地精覺得這個任務的危險性似乎也不小。

    「混進扎維爾家族？那能獲得什麼利益？」雲娜撇撇嘴唇，似不屑地搖搖頭。

    地精有些疑惑，脫口問道：「不是這樣，那又該怎麼做？」

    「第一，成為傭兵；第二，玩家中散佈兩個家族即將開戰的消息——不管是已經知道、正要知道或者注定不會知道這事兒的玩家，我們都要讓他立刻瞭解清楚這場即將到來的戰鬥；第三，不著痕跡地鼓吹第一家族的實力，讓玩家們知道自己該站那邊。」雲娜一邊走一邊低聲敘述著自己計劃，轉眼之間，兩人就來到下一個岔路口。

    「為什麼要壯大第一家族的實力？我記得我們的目標是抹平布倫德斯家族！」青蛙王子忽然恍然。「哦——！你想跟老大搗亂？」

    這綠皮小傢伙心中衡量了一下雲娜和蕭焚的實力。「不不不，你絕不能這麼做！作為這個小隊的一員，本地精有義務阻止你這種瘋狂的舉動。」利弊權衡之後，他挺胸大聲嚷嚷道。

    附近幾個玩家順著聲音好奇地朝這邊望過來，還以為這兩人的小隊裡正鬧內部矛盾。

    「你想像力可真豐富。」雲娜冷笑。「或者你和帕林都這樣認為，簡單地抹平布倫德斯家族就能讓雪離開這裡？那麼很不幸，事實遠不只這麼簡單！隊長或者是關心則亂，他如果詳細瞭解一下迦南中卓爾的勢力構成就會發現一些有趣的東西。嗯哼，沒錯！整個迦南的地底歷史裡，卓爾第一家族被取代的實例並不多，知道為什麼嗎？」

    不給地精插嘴的機會，女法師又繼續說道：「經驗豐富的主母是一個方面，強大的實力是另一個方面；但維持這種局面的根本原因卻是神殿——西絲凱娜神殿的每一任大祭祀，都是由第一家族的長女擔任；這個特殊的角色既超脫於家族勢力鬥爭之外，又聯繫這種鬥爭之中。」

    「如何說起？」

    「當第一家族的地位受到威脅時，大祭祀有權力調動神殿的力量參與其中。」

    地精敲敲沒幾根鬍鬚的下巴。「那麼如法師小姐你所說，雪如今所要做的，不正可以除掉布倫德斯家族重要的一股實力嗎？這一增一減之間，扎維爾家族的實力可不只增加了一星半點。」

    雲娜笑而不答，又換了個問題：「那麼你認為神殿大祭祀這個位置對於第一家族如何，對於神殿又如何？」

    「非常重要，毫無疑問。」

    女法師瞇起血樣的眸子：「呵呵，也是！你說當扎維爾家族成為第一家族後，這幫將陰謀與懷疑譽為美德的卓爾們，會不會把這樣一個重要的位置放心放一個外人手中呢——特別是這個外人還不是黑暗精靈的時候？」

    「但雪是女神的盲侍者，這幫黑皮膚的傢伙沒那麼膽大敢挑戰自己的女神吧？」

    「陰謀能夠取悅西絲凱娜，而女神的盲侍者也可以再選。」雲娜舔舔性感的紅唇，眼中對這個黑夜女神滿是欣賞。「從那兩個神殿武士的對話中就能聽出，這些卓爾對雪可談不上什麼尊敬。」

    雲娜用手指象牙法杖上點了點：「雪如果成功獲得大祭祀的位置，布倫德斯家族就將壓倒性的實力下消亡，而接下來消亡的恐怕就是我們了！所以，我們需要用玩家這股外部勢力來平衡雙方的實力，好是打得旗鼓相當，後第四家族慘勝……哼哼。」

    「啊！」地精不自覺地跳了起來。「本地精明白了，按照這個思路布倫德斯家族就必須消失，而神殿和扎維爾家族的實力則必須戰鬥中得到大限度的削弱。這樣我們才有機會逃出這裡，不過，既然你早知道保鏢……錯，我是說隊長的考慮出了問題，為什麼不提醒那傢伙？」

    雲娜點點頭：「帕林有帕林的思考，我不願意干涉他。我這遊戲中也有自己的樂趣，有時候，每個人依由自己的思維行動，不是很好嗎？」

    地精卻難得地搖了搖頭。「不對不對，法師小姐，你現是一個隊伍中！這隊伍裡有你，有隊長，也有我們其他的人……好吧，我是說行動之前請至少你得讓你的隊友知道你的計劃是什麼，否則本地精會有被愚弄的感覺，相信不久後帕林那傢伙也會這麼認為……」

    女法師偏偏頭，記得這話不久之前她還雲中塔裡向蕭焚說過。「或許你說得對。」她點頭說。

    「但這並不表示你可以不去『『奧戈羅斯和黑寶石馬刀大廳』』。」雲娜又補充道。

    「靠！真是精明的女人！」青蛙王子用地精語詛咒了兩句。假惺惺地說道：「自然，作為這小隊的——咳咳，我是說，我會做得好的！」

    「相信如此。」女法師伸出手和綠皮小傢伙互拍了一下。

    「預祝成功！」地精心裡嘀咕：「預祝你成功西絲凱娜神店消耗掉一顆石頭！見鬼的，該死的以及該詛咒的！」

    …………

    西絲凱娜秘地，帕林與那女性卓爾正以一種不太雅觀的姿勢『擁』冰涼的地面——

    「是你？！」蕭焚詫異地問道，這黑皮膚的美女正是奧吉菲大師隊伍中的一員，名叫瑪雅，並自稱為『貓』。他拍拍腦袋，認為自己早應該想到的——眼前這個卓爾少女以及她的同伴的身份，甚至拉特瑞斯城『陰謀大街17號』那個老傢伙的身份。但事實是他沒有想到，蕭焚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智力是不是也降低了。

    冷漠的女性卓爾好不容易從表情裡擠出幾絲驚奇，鬆開壓住他胸膛的手，退到一旁警惕地問道：「你來這裡幹什麼？你的同伴呢？」

    「這正是我想問的問題。」蕭焚坐起來甩甩手臂，傷口吸血效果下緩緩癒合，後化為一條淡淡的紅色痕跡，只留袍袖上那道破口還證明自己曾受過傷；當然，同時這又是一筆不菲的修理費。

    「瑪雅——」

    「貓。」瑪雅糾正道。

    蕭焚聳聳肩不置可否。「好吧，我先說。」他尋思了一會，坦白地說道：「你們之前所做的事我都看到了。」

    「什麼！」瑪雅握緊了匕首，自然這個動作逃不過蕭焚的眼睛。

    「你知道作為一個玩家，我們總是無時無刻不尋找一些機會，呃，我們稱之為任務……或許你聽不懂，我解釋一下——」

    「我能聽懂。」卓爾少女眼中的警惕淡了一些。「你以為這是任務，所以就跟來了？」

    法師點點頭，心裡卻道：「才怪！」

    瑪雅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你能單獨殺到這裡，證明你比我強！不過我還是勸你趕快回去，這裡是拉特瑞斯城的禁地。如果你繼續前進，那就是和整個拉特瑞斯卓爾社會為敵，和夜之女神為敵，和整個西絲凱娜神殿為敵。」

    「作為一個法師，你應該知道這是不明智的。」她又總結性地說了一句。

    「那麼你就不怕？」

    「我不怕，我的神庇佑我！」瑪雅摸了摸自己的銀月耳環。

    「我記得迦南有魔法神。」

    黑暗精靈女孩冷笑：「我不和你廢話，你要一意孤行請自便。」

    蕭焚左右環視一眼，忽然問道：「你哥哥還有另一個人呢？那是鷹吧？」

    「你怎麼知道？」瑪雅立刻發現自己問了傻問題，翻了個白眼，又有些焦躁地說道：「他們好像不見了。」

    「『他們好像不見了。』——真冷漠！這種話都能說得這麼平平淡淡的。」法師心裡不以為然，嘴上卻問道：「不見了？怎麼回事？」

    瑪雅斜著眼睛盯著他，那目光就像打量一具屍體：「關你什麼事？」

    黑袍法師也瞪著這個女人：「我只是想幫你忙而已，你犯得著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嘛？還有，你那是什麼口氣？」

    瑪雅默然，憋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讓蕭焚為之絕倒的話：「你有什麼陰謀？」

    「什麼叫我有什麼陰謀！」蕭焚幾乎憤然。

    「我是說，你有什麼企圖……」瑪雅埋下頭，換了個比較軟的說法。

    「我企你個大頭鬼……！」蕭焚張了張嘴，始終沒敢把這句話喊出來。他自從進入這迦南以來還從沒見過如此難交涉的np，法師第一次感到自己的14魅力是不是也低了點，或者看來要找機會堆到16至18。

    蕭焚搖搖頭站起身，不想再和這白癡女人廢話。他逕自走到那巨大的水晶球旁邊，先試探性地用法杖敲了敲——表面傳出叮叮的悅耳響聲，除此之外沒什麼別的反應；法師一愣，猶豫了一下，乾脆將手掌也貼了上去……

    「別——」身後傳來瑪雅的驚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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