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149章 南柯一夢終是空 文 / 張廉
第149章南柯一夢終是空
回到船艙,門外的人被我打暈。這些人本就是形同虛設。
推開門,抬眸,鏡先生和小蕾都驚詫地看著我。
我沒有入艙,而是對鏡先生說:「鏡,出來一下。」然後轉身站在艙外的走廊,遙望遠方深沉的夜空和空中那輪飽滿的銀月。
腳步聲透著遲疑。我說道:「鏡,到了那裡,你不要下船。」
「你……」
「我這個狀態不能持續很久,但是,這個時候我的感覺很準,我有不祥的預感,所以你和小蕾千萬不要下船。」
「是……」
「還有,南宮他們前來,讓他們不要進入府庫,我與風雪音的事情,不想讓他們插手。」
「是……」
「對了。」我躍上護欄轉身,在鏡先生驚訝,詫異的目光中俯身,「我四年未曾變身,既然今日異變,有些東西就不能浪費。」
鏡先生越加迷惑,我挑起他的下巴:「你不會感到疼痛,但是會昏迷,希望這點仙氣,對你的身體有用。」還在他疑惑之間,我俯下臉,吸走了他的生氣。他在我的面前緩緩倒落,在那雙睿智的眼眸閉起時,我聽到了從他口中而出的輕喃:「主人……」
「娘?」小蕾探出腦袋試探地叫我,我躍到她的面前,柔聲問:「怕不怕?」
「真的是娘!」小蕾變得興奮,撲向我,抓住我的銀髮,「娘!小蕾也會變嗎?」她好奇地摸著我的眼睛。
「不知道,或許吧。」身體開始變得疲憊。扶起了鏡先生,回頭望向那輪滿月,根據鏡先生交出的地圖,應該快到了,這件事,該結束了。
鏡先生在第二天醒來地時候,面色紅潤。因為事先交代了小蕾,所以小蕾自然不會說出我對鏡先生做了什麼。
鏡先生面帶疑惑地起床。洗漱,然後拿著羽扇望著小窗外那圓形的天空,開始搖啊搖。
「夫人,今天鏡某覺得身體異常地好。」他沒有問我昨晚為何會變成那樣,也沒問後面發生了什麼,而是談起了自己的身體。
「是嗎,那真是可喜可賀。」我和小蕾玩五子棋。
鏡先生側下臉,搖著羽扇想了一會。問:「鏡某記得離歌回來時,曾說讓夫人用仙氣救玄明玉。今日,鏡某渾身舒爽,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昨日夫人又變成那般模樣,莫不是夫人給鏡某渡了仙氣?」
小蕾立刻抬眸,又大又圓的眼睛在閃爍。
鏡先生雙眸含笑,如同月初的銀鉤。老狐狸。想知道這個做什麼?難道還想用我的仙氣治他的不舉?
不看,不理,不回答。
「夫人不答,鏡某權當默認。那請問夫人這仙氣是怎麼渡的呢?」
鏡先生好討厭。
「鏡某猜測,夫人渡氣必用唇,既然鏡某與夫人有了肌膚之親,鏡某便是夫人真正地側夫,鏡某應該積極配合離歌和臨鶴。治癒身體,以便早日服侍夫人……」
「鏡先生。」我打斷他,「你渴不渴?」
「鏡某不渴。」他搖扇微笑。
「餓不餓?」
「不餓。」
「那你閉嘴。」
「遵命。」鏡先生笑意更濃,閉上眼睛,搖著羽扇,哼著小調,搖頭晃腦。開始後悔給他仙氣,讓他有精神說話。
船開始越來越慢。
「鏡先生。你有沒有覺得好像船停了?」
鏡先生不說話。
我立刻到窗口看了看。到了一座孤島。可喜的是,我還看到了另一隻船。船上是風雪音的死士,同時,還有許多似是平民的人。
「鏡先生,你快看看,是不是那些管事的家屬?」
鏡先生慢悠悠晃了過來,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鏡先生,你怎麼不說話?」
「夫人,你讓鏡某閉嘴,鏡某自然不敢多言。」鏡先生用羽扇遮唇,笑得非常陰險。
「……」
「匡啷。」艙門打開,死士站在門前。
回頭想說話,鏡先生卻搶了先:「不要下船。」
點點頭。隨死士而去。
今日晴空萬里,郎日當空,海風清新,細浪翻滾。
不遠處是一座孤島,孤島不大,可以看到邊緣。茂密的棕櫚樹,將孤島內的情景遮蓋,透出了神秘。
一座火山從棕櫚樹間拔起,沒有任何煙霧,似是一座沉睡的火山。
載滿風家管事家屬地船,就停靠在旁邊,他們一個個被綁著,口中塞著布條,神情恐懼,面色暗淡。
風雪音已經站在船頭,遙望火山,神情卻是異常平靜。
風清雅帶著小皇子站在一側,看著另一隻船上的人。楚翊命人放下小舟,兩個死士躍了上去,手拿雙槳。
「你看到人了,該跟我入島了。」風雪音面帶微笑。
我只是掃了一眼邊上的船,拿出了鑰匙:「好。」
風雪音躍下船,我隨即上前,就在我臨近跳板時,站在一邊的楚翊竟是轉身。轉身之時,他撞到了我右邊的肩膀,與此同時,右手中被塞入了一個紙團。
心中一怔,沒有看楚翊將紙團收入,如常地躍下船。
死士開始搖船,小舟慢慢離開海船。
「有沒有想過得到天下之後做什麼?」我隨口問。
風雪音遙望那座火山:「好好愛小離,讓一切重新開始。」
「那是不是就是我地死期?」
「不,殺了你,小離會傷心,你就給他做寵姬吧。」
我不再說話。風雪音終究還是一個女人。
淺藍的海水清澈見底,五彩的海魚在我們的小舟邊嬉戲。風平浪靜地世界,美麗的白沙灘和茂密地棕櫚樹,一個適合開心度假的地方,卻藏著世上最誘人的寶藏。
根據地圖的指示,我們直奔那座火山。
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兩座丈高的石獅,與棕櫚樹幾乎同高。它們的身後。是一座臨火山而立地半壁金字塔。
金字塔嵌入火山,不,應該說是火山腳的延伸,雄偉地台階向上延伸,直至那個小小的嵌在火山壁上的入口。
風雪音激動地提裙而上,她越走越快,越走越疾,轉眼間。她在我的眼中只剩下一個小小的背影。
我在兩個死士的推搡下,慢慢走上石階。漸漸地,周圍地景物在我身邊降低,棕櫚樹變成了矮木,遙望出去。甚至能看到停在海中地兩隻船。
拿出紙團,小心翼翼地在袖子裡打開,看見了熟悉地,楚翊的字:「我來之前。拖住音。」
楚翊讓我拖住風雪音,直到他來。
他來做什麼?他不會武功,難道還想靠言語說服?
抬首,風雪音高高地站在那個入口處,張開雙臂,閉眸呼吸。
「快打開!」她睜眼之時,對著我只說出了,這三個字。
我站在那石門前。陷入遲疑:「你……不後悔?」隱隱的,覺得那石門後,沒有風雪音想要的東西。
風雪音從我地手中取過鑰匙,盯視石門,有些激動:「我要親自迎接我的未來!」
鑰匙插入洞口,一切都那麼簡單。
一座偏僻的孤島,一扇石門,一把鑰匙。簡單地。讓人疑惑。
「轟隆隆!」石門緩緩移開,空氣湧入幽黑的通道。立時,火焰在我們地面前跳起,一撮接著一撮,光明在面前,慢慢延伸。
當走進通道的時候,風雪音的腳步,卻越來越慢,她每一步都帶著小心,彷彿害怕踩碎夢境般謹慎。
火焰忽然間在盡頭變成了火線,繞著牆壁飛速掠過,立時,光明驅散了眼前的黑暗,我怔立在出口。
空的,通道的盡頭,竟然是空的。
一個空洞的空間,只有一張石台。
風雪音慢步上前,當她地視線落到石台時,她的身體竟是搖曳了一下,雙手放上石台,似在支撐自己的身體。
「呵……呵呵……哈哈哈……」忽的,由輕到重的笑聲從她口中而來,她仰頭大笑,笑聲因為用盡了她所有的力量而變得有些嘶啞。
我不禁後退,因為她這發了狂般的大笑而心驚。她究竟看到了什麼,會發出這種近乎痛苦的笑聲。
慢慢靠近石台,只見上面只有四排字:
水活則魚昌,
水死則魚亡,
真言心中記,
商界無匹敵,
這是……
「哈哈哈……哈哈哈……」風雪音依舊大笑不止,然而,那笑聲,已經漸漸轉為陰森,「好!很好!想用這二十個字來唬我嗎!」風雪音抽出了劍,朝那石台劈去!
「風雪音!」我大喝,風雪音地劍停落在石台地上方,我輕輕扣上她的手腕,「夢該醒了。」
「夢?什麼夢?!」她立時甩脫我地手,「我根本沒有在做夢!我很清醒,我要取走這裡所有的金子,然後招兵買馬,拿下整個天下!」
「風雪音,你醒醒!這裡根本什麼都沒有,府庫是空的,是空的!根本就沒有你要的金子,沒有!」
「空的……」風雪音趔趄地後退了一步,「不,不是空的,風家幾百年積蓄下來的府庫,怎麼可能是空的?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藏在哪裡了,一定還有機關!」風雪音匆匆摸上石台,一個字,一個字摸過去。
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輕聲說道:「水活則魚昌,財為水,人為魚,錢財不斷地流動,才能繁榮昌盛。
風雪音,你看懂了,明白了先人的意思,他們不希望自己創下的家業被後人敗落,所以留下這十字真言,提醒一代又一代風家當家。所以風家,才不是世襲,而是能者居之……」
「不,你住口!」風雪音的劍指向我的面門。被她深深地壓抑在心底的恨,正在慢慢突破最後的防線,佔據她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