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百零一章 動亂(二) 文 / 我是奸商
一邊為自己能夠當機立斷的下令將書院關閉,避免了被牽扯到這次的動亂之中,另外我也在為張居正的膽大感到了一陣的須臾。
這個張居正簡直是要和全天下的讀書人作對,不要說他一個為人臣子的首輔,就是貴為一國之君的皇帝,有些事情也不得不向士林低頭,可是張居正竟然敢這樣做,膽子不可謂不大。
將這件事情說完了以後,吳堂才補充說道:
「老爺,有消息說前任首輔高拱死了。」
聽到這個,我感覺有些吃驚,開口問道:
「死了?說說怎麼回事。」
吳堂回答說道:
「小人聽說張居正回家葬父的時候曾經去拜會過這位老首輔,而且高拱也曾經和張居正密談一番,說些什麼就不知道了,不過張居正離開後沒過幾天,高拱就不行了,最後還是病死在床上。」
思索了一下,我才問道:
「朝廷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張居正上書查**院,而且還請求皇上恢復高拱恢復生前職位並賜謐號,不過皇上沒有答應,最後也只是同意給予半葬的優恤,至於恢復職位並賜謐號,則堅決不允。」
我冷冷一笑,說道:
「咱們這位萬歲爺為人最是記仇,上次高拱說『十歲孩子如何能當皇帝』,現如今皇上能夠給一個半葬。多半還是看在了張居正的面子上,一個有功於社稷忠誠於皇室的柄國大臣,死後如此淒涼,讓人不由的心下惻然啊!」
吳堂卻說道:
「小人不懂這些官場上面的東西,不過小人卻也聽說過『君王寡恩』這個詞兒。」
聽到吳堂說這個,我不由的點了點頭,說道:
「難道你有這樣的見識。高拱最終還能夠有個半葬的待遇,可是恐怕他張居正死後,他們張家不得善終!」
聽我說這些話,吳堂不由的將注意力放到了門外,似乎是探查外面是否有人在偷聽。我微微地一歎氣說道:
「在一個貪墨成風積弊太深的官場,想做成一件事情,哪怕是一樁小小的改莘,都充滿了巨大的阻力。廓清政治開創太平盛世。唱幾句高調可以,若要身體力行義無反顧地推進,讓大明江山固若金湯,讓天下蒼生盡被恩澤,則實在是太難太難。所以老爺我寧可在這塵世中沉浮,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張居正想要名垂千古。成為一個名垂青史的太平宰相,只可惜的是用錯了方法。」
看了看吳堂迷茫的目光,我有些意味索然地說道:
「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麼呢,好了,你下去吧。讓京師那邊的人都給我小心了點,在這節骨眼兒上,誰要是敢給我惹事闖禍,我絕對不會輕饒他!」
「小人知道了。」
將吳堂送走了,我就開始思索。如何借助這件事情,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張居正最不該的就是在無意之間將自己推到了全天下士林的對立面去了,雖然說這中間我也出了不少的力,可如果不是張居正貪戀首輔之位的話。一切也不至於如此的發展。
廷杖的發生雖然是因為小皇帝急於立威,不過那些人可都是將張居正歸為了罪魁禍首,張居正越是一意孤行,對我以後扳倒張居正越有利。
最終我還是讓在湖北那裡的手下用我的名義,給高家送去了一份厚禮,以後張居正倒台的時候,少不了還要高家的人出面,現在搞好關係總比臨時抱佛腳要好上許多。
禁毀天下的書院,這件事情弄的大明朝上上下下沸沸揚揚,雞飛狗跳地不得安寧,除了張居正手下的那些人以外,其他的官員都有不少的抱怨。
人都說多事之秋,好像應了這句話,今年的秋天真的沒有這麼容易過去,不知道是為了引人目光,或者還是為了其他,在禁毀書院的事情剛剛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朝廷又有了一條大的新聞傳了出來。
就如同江湖賣藝的敲鑼打鼓剛剛開演,觀眾也都十分注目的等著看好戲呢,忽然間對面來了一群跳脫衣舞的,所有人都被吸引過去了。
兵科給事中光懋參劾年初的遼東大捷乃是殺降冒功的事情!對於遼東大捷我雖然沒有過多的注意,雖然是在年初,算得是件喜事,可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如同過江的泥菩薩,那裡還有心思去關心這些東西呢。
我抬頭看著吳堂,問道:
「年初的遼東大捷你可知道?」(電腦閱讀
吳堂連忙回答說道:
「老爺所說的可是年初團山堡李成梁將軍之子將來犯韃靼全殲一役?」
我點點頭,說道:
「現在朝廷有人參奏遼東大捷一事有詐,顯然是為了轉移人們的視線,只是這件事情是有人指示,或者只是一個巧合,我現在也想不明白,你讓京師那邊查查這個上折子的兵部給事中到底是什麼來頭!」
「小人知道了,這就去辦!」
我坐在椅子上面,心中沒有什麼波動,只是靜靜的聽著吳堂將探查到手的消息念出來,不過這已經是十多日以後的事情了。
「兵科給事中光懋,此人在隆慶朝就是言官,由於行使彈劾糾察之權不避權貴,曾深得高拱賞識。張居正出掌內閣之後,曾將六科言官撤換了一大批,只留下了幾個人,光懋便是其中之一。此人特立獨行,從不參與官場的黨派紛爭。但碰到不法之事,卻能恪盡職守慷慨建言。」
念完這些後,吳堂肅立在一邊,沒有再說些什麼,我點點頭,說道:
「不參與朋黨,遇事能恪盡職守慷慨建言。恐怕這也是張居正能夠留下他的原意吧!」
至於遼東大捷的事情現在也已經真相大白,真相就是:韃靼一支小的部落,因與大首領俺答的兒子黃台吉發生衝突,這支小部落的首領懼怕嗜血成性的黃台吉前來剿滅,便帶著全部落老老少少一千餘人冒雪沖寒前來團山堡乞降,以尋求明軍的保護。
守堡的將領是遼東總兵李成梁的兒子李如松。他見那麼多人趕騾子騎馬的沖關而來,誤以為是虜酋率眾來犯,便趁敵騎未穩。大開關門掩殺過去。前來乞降的人群猝不及防,紛紛四下裡逃竄。雙方剛一接陣,李如松就感到不對勁,但手下兵士立功心切,一個個如猛虎撲羊見人便殺,制止已是來不及了。不到半個時辰,可憐八百餘名男女老少就這樣死於非命。事情既到這個地步,與其因濫殺無辜受到懲處,倒不如將錯就錯向朝廷報功。由於李如松的膽大妄為,北京城裡,便有了那個令龍顏大悅百官歡欣的遼東大捷。
看罷了手中的信箋,我有些感慨地說道:
「張叔大想要壯士斷腕,不過恐怕沒有這麼容易啊!」
吳堂看我心情不錯,也大膽地開口問了一句:
「老爺為什麼這麼說呢?」
我將手中的信簽放在了桌子上面,微笑著說道:
「遼東大捷這樣大的事。終究要露餡,你想想,紙怎麼能住火呢?與其給別人抓住了小辮子攻擊,還不如自己果然的捨棄,讓別人抓不到把柄!」
停頓了一下,我才又說道:
「不過說起來,這次張居正想要給遼東大捷重新定論,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啊!」
吳堂忽然間開口說道:
「小人倒是聽說,這件事情是張居正拜訪過高拱以後才開始著手的。」
「高拱?」我一下子被吳堂的話給引住了思路,高拱對張居正絕對不可能這麼好,雖然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過那可不是對敵人,諸葛亮臨死還給司馬懿下絆子就可見一般。
忽然間一個念頭閃過了我的腦海,我立刻在桌子上面的信簽中翻找起來。當我將那張記載有遼東大捷所涉及官員的名單找到後,掃視了一下,上面有不少熟悉的名字。
遼東大捷啊!皇上和兩宮的太后都十分地重視,還開壇祭告祖廟,大封群臣,如果給遼東大捷正名的話,不僅僅是皇上沒有面子,更多的是那些已經得到了利益的官員,其中就有次輔呂調陽,和同為輔臣的張四維!
看了看冊封的名單,我不由的笑了。萬曆皇上就遼東大捷賞賜群臣,除從太倉劃撥十萬兩紋銀給遼東總督行轅用於參戰將士的論功行賞外,還給遼東總兵李成梁和戎政總督張學顏各進秩兩級,直接指揮戰役的李如松由正五品的偏將晉陞為正四品的衛指揮僉事。
遼東方面,加官晉級的文武官員有三十多人。京城裡,內閣、吏、兵、戶、工等與軍事有關的衙門,當事官員也有數十人獲得賞賜。如內閣,三位輔臣,皇上給予的賞賜是各進秩一級,蔭一子。除張居正堅決辭掉外,呂調陽與張四維都已上表謝恩實際領受。
這次進秩,呂調陽由從一品晉陞為正一品,張四維由正二品晉陞為從一品,兩人各有一個兒子獲得恩蔭。按朝廷規矩,正一品官員的恩蔭,其子可授正六品的尚寶司卿,從一品和二品官員,則只能授予正八品的內閣中書舍人之職。
除此之外,吏、兵、戶、工四衙門的堂官獲得的賞賜與內閣輔臣一模一樣。四部之中,王國光早就是從一品,現晉秩一級變成了正一品,餘下三位堂官都由正二品變成了從一品。萬曆皇帝登極六年,如此大規模的加官晉秩,這還是第一次,可謂是吉慶連來皆大歡喜。現在,如果將遼東大捷定為殺降冒功,則所有的加官晉秩都必須取消,這可是大明開國以來都沒有發生過的驚天動地的醜聞。
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係,不要說是一個首輔,就是身處至尊之位的皇帝面對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恐怕也不敢接手。
我思索了一下,將名單抓了過來,看了看,最後才拍案說道:
「高拱好深的心機啊!」
看著吳堂望著我不解的眼神,我將那種名單遞了過去,笑著說道:
「遼東大捷中受利的官員太多了,而且他們大多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都是張居正的政友!」
我靠在了椅子上面,心悅誠服地說道:
「高拱不愧是堂堂的首輔,手段使得端是高明,高拱和張居正共事多年,他知道張居正想要廓清政治整飭吏治。所以他的眼裡容不得沙子,碰到有悖於朝廷的事,一定會追查到底。」
越說我腦海中的思路越是清晰,我幾乎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將高拱的意圖看得清清楚楚了,次輔呂調陽雖然生性懦弱,但在大政方針上,從來都與張居正保持一致,還有張四維,對張居正更是言聽計從,張居正叫往東絕對不會往西。六部堂官,個個都與張居正同心同德。再說遼東總兵李成梁,這位李大帥,同薊州總兵戚繼光成犄角之勢拱衛京師。
只要張居正插手追查這件事情,那麼讓皇上蒙羞的罪名,得罪政友,我不由的站了起來,高拱啊!高拱!我實在沒有想到你臨死竟然給我留下了這麼一個好的禮物,這是一個死局,查下去得罪皇上政友,不查下去給人以把柄。
越是思索這件事情,我越感覺到高拱此人雖然有些剛愎自用,最終被張居正背後暗算,可是他臨死玩的這招足夠讓張居正眾叛親離!張居正死後的滿朝文武無一為之求情,恐怕和這件事情脫不開啊!
我思索了一下,將吳堂叫道書房中私下授意了一番。因為遼東大捷涉及的範圍實在是太廣了,除了幾位身居要職的官員,和一些有門路的人,普通的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
不過我想幾天後,順天城天橋的說書藝人一定會有十分新鮮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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